一鸣的确从未往这方面去想，只是愣愣看着屏幕里的褚聿承。
“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细节我也就不跟你说了，总而言之，就是有人也起了歪心思，把顾昶偷偷弄去了那个实验室里，想要继续之前的研究，不等我把顾昶救走，就被发现了，那些人本来是打算连同顾昶和那个实验室一起解决掉的，但没想到我掺和了进去，所以计划只能中途改变，不再追究顾昶的行踪，利用我的退出，彻底将组织解散。”
沉默了许久，一鸣才说道：“可即便如此，他们……这个组织也是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即便不认同，实验室里的很多人也都不是自愿的呀，怎么能连他们的命也……我是说，就是顾……那个孩子，也不能就这么弄死啊。”
褚聿承说：“对，所以他们本来的目的，只是烧毁那个实验室，如果实在不行，就干脆把顾昶一起解决掉，但后来有人也掺和了进来，那帮人是直接冲着顾昶来的，有人是想要顾昶的命，有人只是想要顾昶，实验室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被他们杀死的，我也是为了顾昶才中弹的……”
只是顾昶那个时候已经魔怔了，他总觉得实验室的那把火是自己放的，那些人是自己杀的，就连他……也是被他弄伤的。
其实根本不是……
即便到了那个关头，即便顾昶对任何人都绝望了，他想的也是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离开那个鬼地方而已。
他的确破坏了不少东西，但绝对没有沾惹任何人命……
一鸣再次沉默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褚聿承的话。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调查后再做决定，可他的心却在呐喊，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褚聿承不会骗他，他的亲爷爷和他的师兄也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许久后，一鸣才开口说：“好，我相信你，但是……光我详细你是没用的，如果顾昶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的身份曝光了，他肯定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褚聿承就苦笑道：“我知道，事实上现在的麻烦也并不少。”
顿了顿，他看着一鸣，又忽然问道：“既然你相信我说的，那么有些事情……你可以如实告诉我了吗？”
一鸣就知道褚聿承废了那么多时间和口水跟他解释这些事情，绝对是有目的的，但他已经不在乎了，问道：“什么事？”
褚聿承也很直接，“当年囚禁顾昶和那帮孩子的邪恶实验室，一直都是你带人去调查的，那后面到底调查出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就终止了调查？”
这些事情他知道一些，但并不多，所以他现在急需从一鸣嘴里知道更多的事情。
一鸣说道：“当年我一直在调查那个实验室的幕后之人，虽然后面被阻挠了，但到底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只是这些线索……嗯，怎么说呢？我不太敢保证真实性……”
褚聿承说道：“没事，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是真是假我自己会去查清楚。”
一鸣本来想问他为什么现在还要问那些事情，但不等他问出口，自己就想清楚了。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为了卧室里的那只小妖精呗……
“我当年是查到了这事儿跟某国的某位高层人物有关系，具体是哪里的，我不能说，但你有心的话自己去查，应该能查到一些线索，就是顾昶很有可能是那位的私生子，听说顾昶的母亲是位很漂亮的贵族小姐，后来嫁给了一直暗恋她的姐夫，哦，是被活生生拆散的，因为生了顾昶难产而死，那之后顾昶被查出了是私生子，那位大人物自然就恼火得不行，想弄死他，后来就把这孩子交给了他表弟处理……”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
看到褚聿承眼底明显的震惊和意外，一鸣笑道：“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完全不相信顾昶竟然是……诶，也不对，他是私生子，唉！”
褚聿承说：“事情我会去查清楚，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你要是再想起什么的话，记得来找我，还有，这些事情别传出去。”
一鸣给他翻了个白眼，“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好，那我挂了。”
“诶诶诶！等等！”
褚聿承没动，就看着他。
一鸣又扭扭捏捏看着他问道：“我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什么？”
“啧，别装！”
“到底什么？”
“就那个孩子啊，就……你们是认真的？”
褚聿承不知道怎么回答一鸣好，只好说道：“你觉得呢？”
一鸣再次被噎住，而且这回有种嘴里被塞一把狗粮的感觉，“什么我觉得啊？我觉得……秀恩爱死得快！”
但是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看你对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应该是真爱吧。”
褚聿承点头，“对，就是真爱。”
一鸣：……
挂了视频后，他自己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让你嘴贱！
而回到卧室的褚聿承心情却很好，刚上床，顾昶就翻过身来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到他的怀里，惹得褚聿承心里软了下来。
俯身亲了亲，笑道：“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不过，谁让他甘之如饴呢？
接下来的几天，褚聿承依旧在忙着工作的事情，顾昶每天都安分待在家里。
虽然他心里清楚，男人除了公司的那堆事，肯定也在忙其他的，但他并不打算插手管那么多。
顾显给他发来消息，说自己要跟阮恒出国了，让顾昶去松松他。
顾昶没想那么多，直接去了机场，结果才发现除了他，就只有顾显和阮恒还有沈教授三人。
他意外问道：“你都没告诉其他人？妈和杨叔叔都不知道？”
顾显挠了挠后脑勺，说：“我这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没必要惊动那么多人吧？而且我怕到时候干妈哭，那我就更不想走了……”
顾昶觉得也有道理，笑着说：“但你这样不打招呼就走，要是妈和杨叔叔知道了，肯定生气，说不定尧尧都会跟你生气。”
顾显一想起顾尧跟他生气的样子，就忍不住嘿嘿笑，同时视线四处飘，不知道在找谁。
顾昶心里有数，但没说出来，聊了几句后，顾显就检票去了。
阮恒和沈教授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后，才对顾昶说：“我们回去吧。”
顾昶点点头，但他自己坐车来的，所以也没必要跟阮恒他们一块走，就让他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情，而后低头给周娟他们发了条信息。
虽然到了国外顾显也会联系他们，不过顾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消息刚发出去，顾昶就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拎着行李箱的贺临，顿时呆住了，“贺总？！”
贺临笑着看他，“你来送顾显的吗？”
顾昶点头，说道：“你来得太迟了，顾显已经……”
话没说完，就想起他手里也拿着一个行李箱，还笑成这样，想必不是来送顾显的，而是打算去追顾显。

第920章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一）
这么明显的事情，顾昶就不问了，只是好奇道：“顾显知道你这么干吗？”
贺临无奈道：“你觉得他会同意我这么干？”
顾昶就摇摇头，无奈说道：“这可不好说。”
但他觉得不管顾显同不同意贺临这么干，只要贺临这么干了，这小子都会很开心的，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顾昶就说：“他刚离开没多久，你现在不赶紧追上去？说不定他到的时候，他还没离开，正好一起走了……”
贺临就笑着说：“不着急，我知道他要去哪里，也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我不能就这么去找他，既然阮先生希望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我怎么也得给他这个面子，我就是怕他一个人刚去会不安，过去看看而已。”
顾昶见他这么贴心，之前对他的那点儿不满都跟着消失了，“有你照顾，顾显会很快适应那边的。”
顿了顿，他又问道：“那这边……”
贺临知道他想问什么，“公司和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妥当了，卿卿已经有人照顾了，老爷子知道了我和顾显的事情，也答应我到时候会跟着去国外接受治疗，我现在就是提前过去做好准备。”
顾昶点了点头。
其实他和贺临也不熟，关系也不算怎么好，都是看在顾显的面子上才能聊几句。
该说的话说完后，也就不知道要聊些什么了。
贺临就说：“我去买票，也差不多该走了，下次再见。”
顾昶“嗯”了一声，目送贺临去买票后，自己也很快走出了机场，驾车离开。
红灯的时候，他接到了周娟打来的电话，想必是看到了他的消息，所以急着问他是怎么回事。
顾昶用蓝牙耳机接了，“喂，妈？”
周娟在那边着急问道：“小昶，你刚才在微信上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小显出国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你怎么现在才说？！”
顿了顿，她在那边听到了喇叭声，问道：“你干嘛呢？”
“我在开车。”
闻言，周娟赶紧说道：“那你……那你先开车，你没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一趟，我们见面说。”
正巧红灯只剩下七秒钟，顾昶说了一声“好”，就把电话挂了。
从这边回去，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但不懂怎么回事，今天的路却格外堵，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他还被堵在半路上。
顾昶也不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蜗牛爬行的速度，给周娟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晚点儿到后，他就索性绕路了。
绕得有些远，大概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周娟家，也正好可以去吃个晚饭。
但是车子开到半路，他的车……轮胎破了。
下车一看，才发现地面上到处都是玻璃渣碎片，但这些玻璃碎片都被故意染上了跟马路差不多的颜色，他也没注意，就这么把车开过去了……
也不知道他真的那么倒霉，还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顾昶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一看，很好，还有信号，那证明着褚聿承正随时随地地观察着他的行踪路线，指不定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了。
心里刚这么想的，有两辆车不知道从哪里开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了。
车上走下来好几个穿着寻常服装的人，看不出是什么身份，但个个都是大块头，身高至少都有一米八七这样，面色严肃，不是保镖就是专业的打手。

第921章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二）
顾昶挑了挑眉，没有任何表情，拿着手机的手攥紧放到了裤兜里，正打算摁下某个键的时候，为首的那个男人就在他距离他两三步的位置站住，而后双手放在前面，带着身后的那几个人恭敬朝着他弯腰行礼。
“顾先生好。”
顾昶摸到那个手机键的大拇指忽然顿住了。
他似乎觉得有些新奇，问道：“你们是谁？”
那个人已经站直了身体，为首的男人依旧严肃开口说道：“顾先生，我们总裁想见您一面，跟你商谈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常抱歉，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我们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来邀请您，但我们绝对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请您见谅。”
话很客套，语气也是很的恭敬，顾昶察觉到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恶意，问道：“你们总裁是谁？”
为首那人却露出为难的脸色，低声说：“顾先生，真的很抱歉，因为我们总裁的身份有些特殊，他……他现在有很多的不方便，我现在不敢直接跟您说他是谁，但您跟我们去就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先跟您的朋友家人联系，也可以随时定位您的位置，但请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我们总裁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您。”
态度很诚恳，眼神很着急，顾昶隐约猜出了这人口中的“总裁”是谁，但不敢掉以轻心。
正巧这时候，褚聿承给他打电话了。
顾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余光却一直在瞄着那个为首的男人。
男人面上依旧是很严肃的表情，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也并不介意有人打电话给顾昶，他说：“您请。”
而后就带着身后的那几个人退到了稍远的地方，不打扰顾昶接电话。
顾昶接了电话后，那头很快传来褚聿承着急的声音，“小昶，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外边，被人拦住了……”
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后，顾昶又接着说：“你定位我的位置，我跟他们走一趟，我觉得他们说的那个人，可能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褚聿承最近很少问顾昶的事情，似乎也不敢管他在忙什么，但听到他就这么要跟那几个人走，心里还是不乐意的，“你先别着急，我现在找人过去接你，就算要去看看，也得有自己人在身边才行。”
顾昶略微无奈，“他们要是允许我带人去，那么直接找上门岂不是更好？光明正大联系我岂不是更省事？就是因为不想我带着任何人，不想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用这种手段拦住我……”
“可是……”
“放心，不会有事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允许我接电话，最多三个小时，要是我还无法联系你，你就带人找上来，这样行了吗？”
褚聿承还是有些迟疑，但顾昶已经自己做了决定。
在通电话的时候，他也一直在观察那几个男人的表情和神态，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眼神变化，显然是真的不介意他跟任何人联系，要是真的想对他不利，其实早就可以趁机对他下死手了。
挂了电话后，顾昶就跟着那几个人上车了。
车子一拐又一拐，最后来到了郊区外，而顾昶也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蒙住他的眼睛也不收走他的手机，因为这里的路太乱了，很难记住，并且还没什么信号。
几乎到山上了……

为首的男人一直在安抚他，大概是怕他会不安。
顾昶倒是没什么表情，一直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其实也是在暗暗记住所有的路线……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栋被藏得很严实的小别墅前，下了车后，有人专门出来迎接他，把他带进了小别墅。
进了客厅，带路的人脚步也没停下，反而直接把他带上了三楼的会客室。
没多久，就有人送吃的喝的上来，态度都很恭敬，但一句话不说。
东西放好后，这些人又脚步轻盈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顾昶倒不害怕这些人会在茶水和点心里给他下毒，正好自己也口渴了，拿起茶水喝了几口，才发现这茶的味道不错。
少说也得几万块一两起步。
他正想着要不要回去也让褚聿承天天给他泡茶喝的时候，门口又被人打开了。
顾昶放下了茶杯，但没有站起来，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那个人。
有点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来人正是赵南旸。
只是跟记忆中的赵南旸完全不一样了。
进来的那个人穿着家居服，正常男人的尺码，但他穿起来却显得非常宽，就好像是穿错了别人的衣服一样，走路的时候能看得出他现在的身材非常瘦，甚至给顾昶一种皮包骨头的错觉。
五官那是那样，但脸上带着消沉和沧桑，眉目中还有几分憔悴，看起来倒是不显老，可就是给人一种失魂落魄非常抑郁不得志的感觉。
好像经历了什么大悲大痛的事情……
顾昶想到自己在国外看到他被蔡子叶压在身下的那一幕，也隐约明白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赵南旸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南旸朝着他走进后，似乎才想起自己应该冲客人笑一笑，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勉强，太狼狈了。
即便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些许摩擦，顾昶都看得有些不忍心。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能隐约猜到赵南旸为什么来找自己，但他不想跟赵南旸做这种表面样子，就说：“有什么话直说，不用跟我套近乎，直接点。”
有了顾昶这番话，赵南旸才似乎松了口气。
但他脸上的笑没再消失，反而是从勉强又礼貌的笑，变成了苦笑，坐下来后，才说道：“抱歉，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狼狈……”
顿了顿，他又说：“之前的事情……我是说你和北宋的事情，都是我没处理好，我知道可能你已经不当一回事了，但我的确还欠你一个道歉。”
赵南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说话的声音很沙哑，甚至沙哑得给人一种异样感。
顾昶眸子暗了暗，从他微微弯腰给自己倒茶而露出家居服下面的痕迹就可以猜得出，这声音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但顾昶不是圣父，也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他是觉得赵南旸有些可悲，也很同情，但人都有自己的命，他管不了别人的命，也不想去管。
看到赵南旸喝了一口茶水，脸色恢复了一些后，才说道：“道歉我接受了，还有什么事吗？”
赵南旸一直想着等顾昶来了，到底应该跟他说些什么，又该怎么说？
他觉得自己应该直接点，成不成都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没了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见到顾昶，并且对方真的这么直接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923章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四）
他张着嘴巴，怔怔看着顾昶，忽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真狼狈啊，他想。
顾昶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开口跟自己说一句话，只好自己说道：“既然你不说，那我主动说吧。”
顿了顿，他才说道：“其实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意外，可能你并不知道，我也在找你。”
这话让赵南旸很意外，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里多了别的光彩。
顾昶接着说道：“实话跟你说，其实在国外……在托利斯尔霍先生的别墅里我就见过你了，那时候你跟蔡子叶在一起，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们了。”
虽然顾昶没明说自己是在什么场合见到他们的，但赵南旸自己很清楚，在托利斯尔霍先生的别墅举行的那次宴会上，他们几乎没怎么露面，蔡子叶是直接带着他去了一个小屋子里，那里有很多人在豪赌，蔡子叶带着他玩了两把，赢了很多东西，目的是想哄他高兴。
但他并不高兴，还一直拉着个脸，蔡子叶意识到他并不喜欢这种环境，很快就带他离开了，坐在车上的时候一直在讨好他，问他到底喜欢什么，但他没说话，把蔡子叶惹恼了……
其实蔡子叶对他很好，非常好，什么都宠着纵着，寻常时候根本不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那天很特殊，正好是他女朋友……哦，应该说是前女友的生日，蔡子叶总觉得他那会儿心不在焉，是因为想着前女友，所以他气恼了，就拉着他下车，去了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就在那里对他……
一想起那些画面，赵南旸就觉得自己狼狈又恶心，他抓紧了拳头，浑身都颤抖着，眼眶通红，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蔡子叶！
经受那些折磨也就罢了，可竟然……竟然还被顾昶看到了！
不，还可能不只是顾昶一个人！
赵南旸恶心得几乎要吐了，而顾昶就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一样，继续对他说道：“我觉得和蔡子叶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国外，还认识在托利斯尔霍先生先生，这很不可思议，因为无论是你还是蔡子叶都不应该认识这样的大人物，能参加这样的宴会，所以我就派人暗中调查，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果然没错，蔡子叶身份很不寻常，而你跟他的关系，也不太寻常。”
赵南旸抬头去看顾昶，却发现顾昶的目光很淡很淡，好像没有一丝感情。
没有对他的鄙夷和嫌弃，也没有任何的同情和可怜，紧紧是这种冷淡得让人心惊和害怕的眼神，却让赵南旸莫名安心了下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了。
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还查到了什么？”
顾昶实话实说：“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的，你来找我，我很意外，但也很高兴，因为我也在找你。”
赵南旸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一直在免费帮他前女友帮他治疗的那些专家是谁派去了。
虽然觉得自己很没有资格，但他还是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
顾昶说：“也不用说这个，这只是我向你跑出的橄榄枝，也算是一点见面礼，赵总，我很高兴你能主动来找我，我想……我们想法应该是一致的吧？”
赵南旸抬头，看着他认真说道：“没错，我是来找你合作的，我想了很多，想来想去，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第924章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五）
顿了顿，又说道：“顾昶，你和我弟弟的事情，我们的之前的恩怨，之后你要怎么算我都不介意，但我现在是真心想跟你合作的，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顾昶看了挺好一会儿，问道：“你先说说，你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也能猜得出来，但顾昶觉得稳妥起见，还是应该问清楚。
赵南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通红得很厉害，却坚持着不让泪水落下来，他说：“我只有三个请求，这些你一定都能办到，其他的事情我绝不为难你。”
“你说。”
“第一，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我弟弟北宋从那个地方救出来，他被蔡子叶囚禁着，我心里始终不安，蔡子叶……蔡子叶也是因为这个才拿捏住我的；第二，我……我前女友的病情，麻烦你多多费心，蔡子叶不敢明目张胆对他们做什么的，只要那几个专家一直在就好；第三，算是我一个比较无礼的要求，我想把我名下的资产都转给你，之后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能不能代替我……”
顾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前两个要求没问题，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你弟弟和姚小姐，还有你的女朋友一家人都安然无恙，至于最后一个，你自己再另外想办法。”
赵南旸沉默了，不敢再说什么。
他也觉得最后一个要求实在不太好，所以也就没坚持。
顾昶又问道：“你现在是打算怎么跟我合作？”
赵南旸说：“我这里有些东西，是我自己偷偷记下来的一些记录，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你先看看，如果有用的话，也算是我的见面礼……”
说着，他正要起身去拿。
但是刚站起来，却一个不稳，直接往旁边的茶几摔去。
要是真摔下来，只怕脑袋要破好大一个口子，顾昶便快速起身扶住他的腰，把人往旁边一带，半搂着赵南旸站稳了。
关键时刻，谁也不会去想着救人的姿势要怎么摆，顾昶就这么搂着赵南旸的腰，看起来倒是十分暧昧，而顾昶感受着手下的触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赵南旸比他形象中的还要瘦，哪怕是腰部这么柔软的位置，却还是瘦得硌手。
正打算将赵南旸立起来自己站稳的时候，赵南旸却忽然脸色大变，自己都还没有站稳，就一把将顾昶推开，力度大得想是要推开什么可怕的东西。
顾昶反应倒快，下意识地松手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赵南旸大部分的力度，但赵南旸自己没了顾昶的扶持，自己狼狈地往沙发上倒去，最后滚到了地上。
不过比起磕在茶几上，掉在地上也还好些。
顾昶已经察觉到他现在对别人的触碰十分敏感，不管是好意还是歹意，都会让赵南旸十分恐惧，所以他也没有要伸手把赵南旸拉起来的意思。
而赵南旸也很快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在害怕晚一秒，顾昶就会过来扶他。
对于赵南旸为什么这样，顾昶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多问，只是淡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赵南旸从来没在人前这么狼狈过，哪怕是蔡子叶强迫他的时候，也会照顾一下他的面子，至少从不让他在人前丢脸。
所以这一次，他显然受到了打击，哪怕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都忽然让他意识到，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赵南旸了。

顾昶的淡然，也只是让他的狼狈显得没有那么可笑而已。
赵南旸一句话都不说，狼狈地逃出了会客室，而守在外面的保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次看到赵南旸这样，还以为是顾昶在里面对他做了什么，吓得赶紧上前，“总裁，怎么了？！”
有人下意识地想要扶住赵南旸，但想到现在的赵南旸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和靠近自己，便生生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只是停在赵南旸身侧，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防止他等下跌倒会无法及时扶住。
赵南旸喘了几口气，不允许自己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么狼狈，就努力站直了身体，挺直腰板，说道：“好好守着这里，别让任何人靠近，再让人守着外面，不管是谁来了，都是提前告知我……”
顿了顿，他暗自让自己喘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我去拿点东西。”
本来那些东西早就应该准备好的，但他没见到顾昶之前，不敢保证顾昶一定愿意跟他合作，所以那些东西他都藏得很严实。
慢慢走到了卧室后，赵南旸让人守在门口，自己进去将门口反锁，然后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哪怕这间别墅是他自己偷偷建造的，哪怕这个房间是他自己设计的，哪怕他在这里睡过好几次，哪怕……哪怕这四周都是他值得信任的人，但他总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就好像蔡子叶的影子无处不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仿佛隐藏着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南旸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地方，尤其是死角处，看到值得怀疑的地方还会走过去仔细观察着，确定这里没有安置任何摄像头，就像个得了被害妄想症的患者，觉得空气中都暗藏着对他不利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