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回忆着刚才的话题,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同寻常之处。
等等……脱单成家?
副官福至心灵,试探着开口:“您说的是,也怪我没什么出息,否则我家雄主也不会隔三岔五罚我睡书房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满脸写着烦躁的克莱因元帅,眉目忽然舒展开来,就连嘴角原本向下的弧度,也跟着满意地弯了上来。
副官:?
副官沉默了。
他看着自家没事虫一样,重新回到好说话状态中的帝国元帅,满心的一言难尽。
别太离谱了啊我的哥!
因为自己被雄主忽视,所以小心眼地也只想看身边的雌虫像他一样倒霉——这还是他跟随了几十年,永远冷静理智,英明神武的克莱因元帅吗?这个蛮不讲理的狗东西到底是谁啊?
副官在内心是疯狂呐喊,面上却是声都不敢做。
唯恐自己不慎秀了个恩爱,明天就要被元帅以左脚踏进军部为由,调到偏远星系当几个月挖矿的苦力。
想到明天还有工作,元帅的低气压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副官就想为自己捏一把汗。
考虑到独惶恐不如众惶恐,弗洛里沉吟片刻,打开光脑手环,点开军部某个仅有数虫的聊天小组,郑重其事地敲下:
【首都星气象台发布暴雨橙色警告:明日全天,军雌本部区域或将出现60毫米以上降水,伴有雷电,阵风6-8级,地质灾害、河流气象风险极高,请各部门注意防范。】
消息发出不久,就得到了各部门领头虫的回应。
【?什么意思?提醒我们要带伞吗?】
【看了一眼天气预报,首都星明天没有雨啊。】
看得副官暗自摇头。
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剩下的就只有预祝明天的大家好运了。
月光,温泉,水面。
浸泡在泉水间的小玫瑰,花瓣上还一滴一滴地淌着剔透的露珠,正是若隐若现,仅盛开一半的模样。半边掩映的花苞尚未彻底绽放,就被碾出汁液,被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轻而易举地吞没。
幽暗明媚,活色生香。
阿勒西奥睁开眼。
室内光线昏暗,恍惚之中,军雌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他本能地动了动指尖,按亮枕边的光脑手环。
现在是凌晨三点。
梦醒之后,空白的聊天窗口依旧维持着它寂静无声的样子。
阿勒西奥叹气,起身,认命地洗了一个冷水澡。
再躺回床上,任他如何辗转反侧,却没有丝毫睡意。
白天冒出过的,向其他更有经验的雌虫请教的想法,在这一刻再度冒出了头。军雌索性坐起身,点开帝国某个匿名论坛,如同每一位再普通不过的雌虫一般,发帖求教。
——【雄主生气了不搭理我,我该怎么办?】
此时正值夜半,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很快就有虫回复,奈何这几天里,像阿勒西奥一样难以入眠的雌虫,居然不止一个两个。只是雌虫睡不着的理由,就和帝国元帅南辕北辙了。
不过几秒种后,求助帖下便刷出了好几条回复。
【兄弟,该说不说,你这个提问来得正是时候!这要是放在前几天,我可能也没法给你提出什么有效的建议,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在约会中0好评的新手雌虫了!】
这种眼熟的说法……
阿勒西奥扯了扯嘴角,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那一楼的层主继续回复道:【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之所以达成了0 的突破与质的飞跃,正是因为追随了我们伟大的克莱因元帅——这位朋友,你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克莱因元帅的插花心得与星辰理论吗?】
【楼上+1,多亏了克莱因元帅,雌父再也不用担心我和阁下没有共同话题了!】
【克莱因元帅万岁!】
【星辰理论万岁!】
阿勒西奥:……
好不容易升起的求助的念头瞬间被击得粉碎。
剩下的阿勒西奥没有再看——不如说,这个写作匪夷所思,读作离谱的论坛,他已经没有逛下去的兴趣了。
今天的网就上到这里吧。
军雌面无表情地关闭论坛,沉默地躺回了床上。
一秒钟后,又忍无可忍地坐起身。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大冤种和大慈善家啊?
敢情全世界的雌虫都靠他精心总结的技巧成功抱得雄虫归,独独他一只虫被甩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吧?
这觉是真的没法睡了!
无独有偶。
此时此刻,与元帅府相隔遥远的圣地乌拉诺斯,同样有虫窝在被子里,孤枕难眠。
唐酒做了一个梦。
他被半边隐没在黑暗中的雌虫困在怀中,近在咫尺的滚烫呼吸,扣住白皙手腕的,生着淡淡薄茧微微摩擦而过的手……毅然掏出了一本厚重的书籍,从容不迫地讲解起插花艺术的一百种技巧。
唐酒:。
唐酒被吓醒了。
什么垃圾梦,这也太恐怖了!
小雄虫耷拉着脑袋,沉痛地将自己整只虫都埋进被子里,只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和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了。
别看他前几天还在和系统抱怨,质问反派是不是某方面不行——其实他心里门儿清呢。
哪有军雌真的会不行的?
都说雌虫很难抗住雄虫各方面带来的诱惑,可阿勒西奥偏偏在面对他蓄意的引诱时,却表现得跟没事虫一样,还有心思担心他冷不冷,在暧昧缥缈的温泉旁边大谈宇宙星辰。
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小雄虫又是挫败,又是失落,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委屈和不服气。
难道他的身体对军雌而言,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小玫瑰自闭地收拢花瓣,原本的明艳亮丽都跟着黯淡下来。藏在小雄虫心里的猫猫虫也跟着枯萎,漂亮可爱的大尾巴也不摇晃了,只揣着两只爪子,忧郁地缩成一团。
一秒钟后,唐酒原地坐起。
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天时,地利,虫和,该布置的场地,该露的不该露的他都露了,阿勒西奥居然敢对他纡尊降贵的勾引无动于衷!
可恶啊。
他这辈子都没像这样丢脸过!
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
唐酒翻身下床,打开光脑,刻意放弃了语音输入,在虚拟按键上重重地敲击着:【利埃尔,快醒醒!醒醒醒醒快醒醒!】
利埃尔:。
到底是哪只虫大晚上的不睡觉,净想着扰虫啊?难道不知道年轻雄虫的睡眠是很重要的吗?
信不信他明天就去雄虫保护协会告状?
什么?吵醒他的是另一只雄虫啊。
那没事了。
被唐酒夜半连环夺命通讯吵醒的利埃尔懵了好一会儿,才从迷糊中清醒,他艰难地揉了揉眼睛,无奈道:【……我的小祖宗,你又怎么啦?】
唐酒:【我要见其他雌虫!】
利埃尔挠了挠头:【这话你跟我说也没用啊?你不是都快要和克莱因元帅订婚了吗?就现在这个风口,哪只雌虫不要命了,敢在元帅的眼皮子底下挖墙脚啊?】
这事唐酒上一次就知道了。
他本来也没打算老老实实地走官方的约会申请路线,是以,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道:【那探亲权呢?你,还有其他雄虫,家里肯定还有其他雌虫兄弟吧?】
利埃尔也不笨,瞬间就领悟了唐酒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打算通过这种方式绕过圣地,举办一场变相的联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种能够名正言顺见到雄虫的机会,想必我们背后的家族都不会拒绝的。】
【不过说真的,你不会真的打算在里面挑雌侍之类的吧?】利埃尔问道。
那倒也不至于。
猫猫有什么错呢?猫猫不过是想气气铲屎官罢了。
唐酒懒得解释,只是催促:【少废话,你到底干不干?】
对于唐酒的脾气,利埃尔也是习以为常:【知道啦知道啦,我帮你通知,保证你明天早上一起来,就能看到帝国所有特权家族出身、英俊帅气的雌虫站成一排任你观赏,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唉,他也是真的命苦,怎么就摊上了唐酒这么个损友呢?
通讯就此结束。
小雄虫冷哼一声,重新钻进被子里。
去他的阿勒西奥!小雄虫恶狠狠地想。他不懂得欣赏,有的是雌虫欣赏!他就不信,全帝国的雌虫都是睁眼瞎,会对他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高塔雄虫无动于衷!
次日清晨。
天刚灰蒙蒙的亮,唐酒就去了利埃尔的居所,理直气壮地指使雄虫为他办事——利埃尔倒是很想拒绝,可谁让他虽然是雄虫,但也是个颜控呢?看在唐酒那张脸的份上,利埃尔还是很乐意为他效劳的。
“喏,全部的名单就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唐酒可有可无:“不用看了,就这样吧。”
联谊嘛,最多不过是大家保持距离地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下午茶,倒也不用太认真——又或者说,唐酒对此有足够的自信,即便他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也足以吸引在场所有雌虫目光。
不就是雌虫吗?
全帝国的雌虫,那可多了去了!
这么想着,小雄虫傲慢地扬起下颚,气势汹汹:“带路!”
露天花园。
作为阁下们最常光顾的室外乐园,乌拉诺斯的花园修建得极为雅致。白色鹅卵石铺满小道,所有花花草草都被修剪为了最优雅美丽的模样, 在庭院的各个角落里,乖巧又得体地绽放。
单独开凿的溪流从庭院中间流过,裹挟着三两片花瓣, 慢悠悠地飘向远方。
这是一座沉睡的花园。
也是一座清醒的花园。
阳光透过草木的边缘,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光柱。鹅卵石的小道上,捧着早茶点心的工作虫们井然有序地来去,只有目光偶然与边上等候的雌虫相撞时,才会变得严厉冰冷,警告的意味相当明显。
雌虫们对此习以为常。
事实上,工作虫的担心纯属多余。
能够在圣地享有“探亲权”的雌虫, 无论是他们自身的等级,还是家中雄虫兄弟的等级,通常都不会低。他们背后的家族往往也在帝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名副其实的特权阶级。
这样出身的雌虫, 当然也不会如普通雌虫一般,见了雄虫就走不动路。
对外虫而言遥不可及的圣地阁下, 对高等特权雌虫们来说,只需要按照家族和圣地的要求,在一次次约会中按部就班地熟识、靠近、了解,他们手中的特权自然会带领他们,走向一位能够帮助他们诞下优秀继承虫, 延续家族荣耀的阁下。
而联谊, 也真的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联谊而已。
……不,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至少在座的雌虫之中, 除了部分想借机观察不同适龄阁下的,同样也有抱着隐秘的目的,兴致勃勃赶过来凑热闹的。
“来了吗?”
“还没有,应该是快了,听说带头组织这次联谊的就是那位阁下的好友,哪怕是为了帮忙捧场,应该也会出来露个面的。”
雌虫们压低了声音。
或窃窃私语,或面上不动如山,实则桌下的手掌在光脑环上疯狂按动,与熟识的雌虫在暗地里各种交流,就差把八卦和想要吃瓜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他们其实是来看戏的。
雄虫们好奇的是年轻的唐酒要如何与上一辈的年长雌虫相处。
雌虫们则知道得更多。
订婚之前,唐酒曾当着圣地所有虫的面,扬言只看上了克莱因元帅所代表的金钱、权利和地位。
就这,这联姻居然还成了!
不仅如此,向来一毛不拔的军部,还在商议完订婚后,率先多方面地向死对头弗莱明做出让步;以霹雳手段闻名帝国的军部大魔王——阿勒西奥·克莱因,更是一改凶戾的暴君作风,陪雄虫谈星星看月亮。
这说明什么?
说明铁树开花,暴君上头了啊!
意识到这一点,特权雌虫们又是轻鄙,又是不屑。
区区一只雄虫,就能让帝国最强大的军雌丢盔卸甲,明知道雄虫对自己只有利用,也要将自己拥有的一切双手奉上——让他们雌父敬畏忌惮的军部之主,居然就这?
尤其对方还是一位高塔雄虫。
在帝国,高塔雄虫一向是特权雌虫们最为追捧、也最为忌惮的存在。
倘若有特权雌虫幸运地得到一位高塔雄虫的认可,与之组建家庭,那么毫无疑问,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里,只要领头虫不突然失了智,这位特权雌虫所在的家族必然会在帝国权利的圆桌会议上占有一席之地。
反过来。
倘若高塔雄虫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认可你,而是仅仅将你当做某种垫脚石、敲门砖呢?
这样的例子并非不存在。
在帝国历史上,就曾有狂热的雌虫爱上了一位已婚的高塔雄虫,进而想方设法地杀死了那位雄虫的雌君,取而代之,让这位高塔雄虫成为自己家族的,美丽又乖巧的吉祥物。
高塔雄虫也应允了。
那位狂热的雌虫还真以为自己得到了高塔雄虫的心——或者说,在起初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过警惕心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雌虫对雄虫本能的迷恋,终究还是让他一步步卸下了心防,最后死在了高塔雄虫的算计之下。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的权力、地位,也沦为了食虫花脚下的养料。
他以为有所动摇的雄主,从始至终都没有认可过他。
而高塔雄虫之所以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给死去的雌君报仇。
他是在警告所有觊觎高塔雄虫的特权雌虫——高塔雄虫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特权雌虫们能够肆意冒犯的玩物,胆敢将高塔雄虫作为某种美丽的“物品”据为己有,予取予求的,也要做好被高塔雄虫榨干利用价值,吃干抹净的心理准备。
在特权雌虫们看来,将克莱因元帅迷得晕头转向的唐酒,无疑是高塔雄虫中的后者。
那么克莱因元帅呢?
这样一位位高权重、心机深沉的雌虫,难道真的不知道高塔雄虫心中的所思所想吗?
多半是心知肚明,却自欺欺虫,不愿意戳破。
这个猜测让在座的特权雌虫们既鄙夷又好奇,还带着些许同为高等特权雌虫,但我绝不会轻易被雄虫蛊惑的高虫一等。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位将克莱因元帅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的高塔雄虫,究竟长什么样!
通讯中,由于工作无法到场的特权雌虫们也在紧张跟进:
雌虫A:【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雌虫A:【克莱因元帅的雄主到底长什么样?不是说这位阁下脾气很不好吗?既然能够让克莱因元帅都神魂颠倒,丧失自我,至少要比林意阁下长得好看吧?要不这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啊。】
通讯里,无法抵达现场的雌虫们还在兴致勃勃地叽叽歪歪。
通讯外,提前抵达现场的特权雌虫们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闭嘴惊艳。
他们大多都是见过林意的。
能够作为一方世界的命运之子,林意当然也是好看的。
但这种好看,始终处于“正常地球成年男性”的范围,尽管他拥有着和雄虫相同的身体构造,可归根结底,他再好看,也还是人类,还是人类中并不以美丽见长的男性。
温柔体贴的性格倒是能加分,可再怎么加分,脾气再好的山野小白花,也始终是平凡清秀的小白花。
唐酒则恰恰相反。
不同于林意的温柔,唐酒的漂亮里,始终透着一股叫寻常虫不敢直视的攻击性。他的五官生得很艳,偏偏神情又极尽冷淡,举手投足都是毫不掩饰的懒散敷衍。当他微微扬着下巴,冷眼看虫时,活脱脱就是原作中的那个骄纵任性的作精本尊。
原作说,唐酒傲慢不逊,飞扬跋扈,瞧不起冲在战场最前方、为帝国开疆拓土的雌虫。
可实际上,唐酒哪有瞧不起军雌?
他只不过是平等地瞧不起所有虫罢了。
在自卑的雌虫看来,这样的轻视无疑是羞辱。
可对手握权势,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特权种雌虫们而言,这样的傲慢与冷淡,恰恰证明了雄虫本身的独特与珍贵。漂亮的东西向来都是能者居之,这并不会让雌虫自惭形愧,反倒会让他们觉得,他们过往对金钱与权利的追求,都在这一刻有了全新的意义。
就是原本对林意颇有好感的雌虫,将回忆里林意的样貌,拿出来与不远处的唐酒对比时,也不得不承认:
——淡了。
相比唐酒那仅仅一眼,就足以荡涤灵魂的明艳,林意美则美矣,却终究显得过于寡淡了。
也许是十秒钟。
也许是一分钟。
当阁下们纷纷在花团锦簇的庭院间坐下,在场的特权雌虫们才后知后觉的回神——
倘若有机会将这样鲜艳的玫瑰挖回家,栽在自家的庭院里,亲自饲养与照料,即使在这个过程中,不得不冒一些被反向吃干抹净的风险,似乎……也不是不行?
至于通讯那头狐朋狗友的问题。
既不擅长描摹画面,也不擅长浪漫比喻的雌虫们斟酌片刻,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两个字,作为对好友困惑的解答:
——【哇噻!】
就没了。
另一边的雌虫:?
雌虫A:【哇噻是什么意思?】
雌虫A:【???我靠,你虫呢?你有本事吊胃口,有本事拍张照片让我也看一眼啊!一只虫吃独食算什么好虫!不会那位阁下真的像传言中一样好看吧?没图你说个几把!】
雌虫A:【你说话啊!发个侧脸也行啊!】
通讯的另一端,到不了的雌虫好奇坏了,那叫一个情绪激动,上蹿下跳,恨不能亲自赶来现场一解心中迷惑;圣地现场的雌虫们,却已经毫不犹豫地收起了光脑,专心致志地欣赏起了美色。
这可是克莱因元帅的未来雄主!
考虑到眼下正是两家商谈订婚的关键时候,给雌虫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的上前找唐酒搭讪——后者也不一定会搭理他们。但要说借这个机会,偷偷多看几眼,那还是没问题的。
以那位对这位阁下的重视程度,过了今天,这样漂亮又珍稀的雄虫,往后恐怕是看都看不到了。
对于特权雌虫们的想法,唐酒自然是不知情的。
当然,即使知道,唐酒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骄纵任性且嚣张的猫猫虫眼里,工具虫的本质是工具,不是虫,英俊帅气的特权雌虫们只需要站成一排,老老实实扮演圣地联谊会的虫形点缀即可,至于点缀们心里在想什么,唐酒一无所知,也没兴趣知道。
奈何——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唐酒以为的联谊:与风趣幽默的同龄雌虫共度花园悠闲的美好时光。
实际上的联谊:雌虫三五成群,大白天里对着太阳高谈星星月亮,更有雌虫不懂装懂,不知死活,嘴上说着要展现自己在插花一道上的天赋和才华,实则把唐酒最喜欢的花草折腾了个稀巴烂。
唐酒:硬了,拳头硬了.jpg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正常的雌虫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唐酒甚至冒出了一个极其离谱的想法:该不会这才是阿勒西奥的目的吧?
先让他恨上这虚假的情调和浪漫,再把全帝国的雌虫都往这个方向培养,这样一来,全帝国都不会再有雌虫入得了唐酒的眼,这订婚自然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抱怨归抱怨,唐酒自己也知道,这个说法其实是站不住跟脚的。
都怪阿勒西奥!
谁让他没事找事,偏要在温泉边上和他谈这些有的没的?连带着全帝国的雌虫都走上了奇奇怪怪的不归路。绕是唐酒有心在现场的工具虫中,再额外挑那么几个顺眼的雌虫稍稍接触一下,都挑不出来。
这个不行。
资料上说是20岁,一张脸却比阿勒西奥这个百岁军雌看起来还要显老,根本就不符合相貌英俊的标准,该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这个也不行。
脸长得一般,声音还没有阿勒西奥的好听,下一个。
这个倒是还不错。
身高恰到好处,身材也不是他讨厌的健壮肌肉款,偏偏真信了阿勒西奥那套,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跟雄虫谈起了插花,一看就知道脑子不太行,多半是个蠢虫,不行不行!
一分钟后。
将在场所有雌虫的表现尽收眼底,唐酒单手捂住眼睛,颇有些绝望的趴在桌上。
救命啊!这都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啊?
就不要说和完整的阿勒西奥相比较了,就是把他们各项数据一项项单独列出来,也没有哪一个打得过阿勒西奥的。
帝国年轻雌虫就这?
再看雌虫们不时向他投来的、隐含惊艳的目光。
唐酒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拜托,就这种良莠不齐的雌虫,真有雄虫会因为得到他们的迷恋而得意吗?
连阿勒西奥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还帝国年轻一代最出色的高等特权雌虫呢,他就坐在这里冷着一张脸,眼神都不给一个,这帮雌虫都能看自己看迷糊,连这样简单的美色冲击都扛不住,这都是些什么品种的废物啊?
这破地方他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唐酒忍无可忍,起身就要走。
另一边。
首都星,军雌本部。
元帅办公室内,负责对外交涉部分的雌虫低垂着头,对着光脑小程序的清单,做行程确认:“克莱因元帅,关于今天的行程,第一星系那边有一场会议需要您亲自出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阿勒西奥:“推掉。”
雌虫手上的动作一顿,倒也没有多想。
军部地位斐然,克莱因元帅看着温文尔雅,但也只是看起来,放鸽子对这位主来说也算是常态,即使是一些称得上是意义重大的会议,倘若不幸撞上他心情不好,说不去,往往也就不去了。
“还有第八星系那边……”
阿勒西奥:“推掉。”
雌虫:……
雌虫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今天的克莱因元帅是怎么回事?明明前几天还一副努力赚钱养雄主的样子,怎么今天忽然就四大皆空,无欲无求,谁的面子都不给了?这分明是消极怠工的节奏啊!
雌虫背后冒汗,脑海中不期然回忆着副官昨晚的警告。
敢情预告的不是天气,而是他们军部的“天”的心情啊。
副官诚不欺我,可不是特大暴雨吗?龙卷风和电闪雷鸣都一起来了!
雌虫暗自叫苦,尤其当他的目光落到行程单某一个名字上时,这苦涩就彻底凝为了实质,然而职责所在,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他也只能说出不甚讨喜的提醒:“最后是议院那边,上议院在首都星有一场会议想要邀请您参加,您看……”
阿勒西奥头也不抬:“推掉。”
他就知道!
雌虫叫苦不迭,硬着头皮劝说:“元帅,议院那边的会议很重要,您如果拒不出席的话,面子上可能……”
“哦?”
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军雌终于抬头,金色的眼瞳里写满惊奇与兴致:“原来我还需要给他们脸?”
全场死寂。
雌虫哑口无言,知道自己今天是没可能劝住这位主了,当下识趣地闭上了嘴。剩余的军雌同样是元帅手底下的兵,当然不会在元帅做出明确决定的前提下,不知死活地提出反驳。
见全场终于安静下来,阿勒西奥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就走。
今天耽搁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要不是军部还有些工作必须他本虫出面处理并签字,他早在起床之后,就应该直奔乌拉诺斯了。好在推掉不必要的工作后,现在出发去圣地应该也还来得及,说不定还能赶上与小雄虫共进早餐。
也是议院那帮虫子没眼色。
搞什么呢,不知道他赶着去圣地哄虫吗?一天到头,无聊的会议开过来又开过去,来来回回都是些无聊的破事,就这种玩意儿,还想在行程上排在他家小玫瑰前面?
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在场的雌虫们对视一眼,同样放弃了挣扎。
反正克莱因元帅任性也不是一两天了,不如说,相比对方曾经一贯的冷淡暴戾,前些天的温和才叫奇怪。
外虫或许很容易陷入阿勒西奥·克莱因刻意捏造的假象,他们这些身边虫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什么温柔有礼,进退有度,全都是虚的!
从跟随克莱因的那一天起,他们便深知,外虫眼中优雅从容的军部领袖,从一开始就是披着美好皮囊的凶恶怪物。心情好呢,就装出耐心的样子,随便敷衍你几下;心情不好,不顺势咬死你都算轻的。
军雌们习以为常,当场摆烂。
却仍有外来虫看不清形势,本能地为自己的主虫追了上去:“霍华德议员马上就要到了,克莱因元帅,即使是您也不能——”
不过是一个眨眼。
冰冷的虎口仿佛利爪一样,掐住了外来虫的脖颈。阿勒西奥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跟前的雌虫,那目光冰冷中带着审视,仿佛看的并不是这只虫,而是其背后所代表的价值。
考察结束。
阿勒西奥手腕一用力,伴随着一声“咔擦”的声响,对方的脖颈被硬生生拧断。
“看不出来,那家伙倒是养了一条好狗。”
阿勒西奥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道:“回去告状吧,就说我杀了他的狗,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他的家族,践踏了霍华德的尊严。好了,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雌虫的构造与人类不同,他们的头部主要的神经系统是感官系统,也就是眼睛和触角。重要的中枢神经和呼吸系统则分别在胸部和腹部,这就导致虫族即使被砍下头,也不会立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