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砚感受到他挣扎得比平时都要强烈,退开一些距离,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哪里弄疼了?”
“你下去。”
云念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
周行砚见他神态微有不悦,想了想,依言照做。
云念又拍了拍旁边的枕头,指示道:“躺这里。”
周行砚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躺在他身边。
刚躺下,他就毫不客气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周行砚胸口,报复对方刚才的粗鲁,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上,抬头问道:“这样压着你舒服吗?”
周行砚满怀温香软玉,真诚地点了点头:“舒服。”
云念一时间哑然,愣了愣,追上去咬住他嘴唇。
周行砚完全无法抵挡这样的引诱。即便少年做出这一举动更像是为了示威和报复。
肌肤相触,意味很快就变了,卧室朦胧的光线惹人遐想。
云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被压住了,不过这次周行砚很有分寸,没有压得他连喘气都难受。
上方的男人定定凝视他胸口起伏脸颊泛红的模样,等着他从刚才的唇.舌纠缠中缓过来,然后俯身准备继续吻下去。
“周行砚。”少年忽然喊他的名字
他不得不再次停顿,用温柔的假象包裹住此刻就快从每一个呼吸和眼神中泄露出的肮脏欲望,轻声问:“怎么了?”
“你肯定是想和我做.爱。”
少年很笃定地说道。
周行砚有些猝不及防,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小手恶意攥紧,呼吸顿时变得更加粗重。
可那轻飘飘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听不出一丝淫邪的欲念。
“那你呢,你想吗?”
他附在云念耳边低声问,一开口,嗓音因欲望灼烧得喑哑。
“可是我想要睡觉了。”
云念甚至开始慢吞吞地揉眼睛,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此时落在一只垂涎已久饥肠辘辘的恶狼的爪牙下,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鲜嫩羊羔,随时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是真的困了,心里埋怨周行砚闹起来没完。
可这样一句话听在一个快被欲念吞噬的男人耳朵里,仿佛是在说,如果不是因为想要睡觉,这个夜晚就真的可以任人施为。
周行砚目不转睛盯着他,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云念入睡的速度一向很快,困意袭来通常眼睛一闭就能睡着,含糊不清地咕哝道:“我说,我要睡了……”
说完,两条修长柔软的手臂藤蔓一样缠上身上男人的脖子,将对方当成大型抱枕,沉沉睡过去。
周行砚忽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欲念依旧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着,紧紧缠上来的身体丝毫不顾自己对他的致命吸引力,毫无心理负担地火上浇油。
他试图把云念缠在肩上的手拿开,嘴里哄道:“乖,我去一趟洗手间。”
睡梦中的云念凭着本能蛮横地将他越缠越紧,不讲道理地拒绝道:“不许去。”
云念抱着自己的“抱枕”,睡得越发酣然。
来自少年身上的清甜气息和美好触感不断折磨周行砚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这个时候,他居然有点后悔,不该让小少爷养成连睡着了都要黏着他的习惯。
这一晚对两人来说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周行砚第二天罕见得醒得比云念晚。
他是被相机按快门的声音弄醒的,一睁眼,对上正在工作中的相机镜头。
镜头无限地贴近他的脸,从下面可以看见拿着相机的少年的小半张脸。
云念调整着镜头,又按下快门,尽管第一时间从镜头中看到周行砚醒来,依然抱着相机,隔着镜头好整以暇打量男人刚醒来的样子,像研究一个艺术品。
周行砚不是第一次被他当成研究对象,颇有些无奈地纵容他绕着自己拍了一会儿,哄道:“好了宝宝,别闹。”
云念的声音从相机后面传来,笑道:“你又该刮胡子了。”
周行砚趁他不备,一把搂过那截软腰,抱到怀里,将碍事的相机拿开,用刚冒出来的坚硬而茂盛的青色胡茬去蹭他的脸和脖子,语气里还带着睡醒后的放松和慵懒,“我们的小艺术家最近又拍了什么杰作?”
云念被蹭得又疼又痒,笑得气喘吁吁,怎么逃也逃不开,埋着脑袋往他怀里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放、你放开我,我不想理你了!”
周行砚怕他笑得太难受,停了作弄,一下下轻抚他的背,给他顺气,嘴里很熟练地求饶:“我错了宝贝,别不理我。”
云念缓过劲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
周行砚也不着急,追着人继续哄。
吃早饭时云小少爷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口表示不和他一般计较。
接着周行砚询问他新年打算怎么过,云念坚持不回云家,要在外面过新年,云孟齐和叶菲芸挺忧愁的,周行砚却没什么不满意。
云念有周行砚支持,就完全不担心会被云孟齐和叶菲芸否决掉这个决定了,一早上都在思考跨年时去哪里玩。
周行砚安静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宠溺任谁都看得一清二楚。
云念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是沈浮玉打来的视频电话,看到周行砚也在,丝毫不意外,还不怕死地调侃了一下:“昨晚在酒店过夜啊,换个地方更刺激吗?”
云念听不懂,不解地问:“什么更刺激?”
尽管沈浮玉如今身在国外,但是平时和云念还会联系。
周行砚想到昨晚云念又说了一样直白大胆的话,担心云念在对待感情上还是学到了沈浮玉的一些坏毛病。
他准备直接挂了对面电话,被云念躲开了。
云念继续追问:“你在说什么?”
沈浮玉瞥见周行砚那副不善的神色,轻笑着换了个话题,问云念昨天收没受到自己寄过去的生日礼物,喜不喜欢。
周行砚见两人聊这个,暂停挂断电话的想法。
云念又和对面闲聊了几句学校社团的事,沈浮玉这个领头人虽然跑路了,社团还是照旧运转着,发现云念拍出来的人总是特别好看以后,从此有了御用摄影师。
沈浮玉听说身娇体弱的小学弟在社团给人打白工,不停摇头,问他之前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云念犹豫道:“我现在在溱城,我还没有想好。”
“不急,这事儿主要看你喜不喜欢。”
沈浮玉刚说完,那头似乎有人来找,匆匆挂了电话。
云念早饭也懒得继续吃了,跑过去百无聊赖地摆弄起新买的相机。
周行砚难免多留几个心眼,思考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直接问出来:“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云念早就把那通电话忘在脑后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懒得说话,趴在沙发上背对着他说道:“你就不能自己看嘛。”
周行砚把他随手丢在一边的手机拿过来,翻到和沈浮玉的聊天记录,聊的内容倒是比想象中正经许多,沈家最近和一个知名摄影师有合作,沈浮玉知道云念最近抱着相机在玩,问云念要不要跟着那个摄影师一起玩,顺便学点什么,毕竟这比学校社团小打小闹的好玩多了。
周行砚继续把聊天记录往上翻,确定沈浮玉在云念面前是个正经学长,没聊乱七八糟的事,于是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云念心不在焉,慢吞吞地说:“我在想,沈学长好像又谈恋爱了。”
周行砚见他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显然是对沈浮玉的提议不感兴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顺着他的话陪聊了几句:“你怎么知道的?”
云念随口说道:“我看到他发的照片了呀,周行砚,你的眼睛看哪里去了。”
周行砚哪里会在意什么沈浮玉、什么照片,深深望了懒洋洋趴沙发上的人一眼,几步走到跟前,从背后压上去,亲他的脸颊,咬他的耳尖,嗓音低沉:“宝宝,我的眼睛看着谁,你不知道吗?”
云念费了好大劲才翻过身,一脸认真地开口询问:“看着谁呀?”
周行砚顿了顿,只好继续亲。
云念一开始还能跟上他亲吻的节奏,像玩一场追逐游戏,不一会儿就失去耐心,一边躲一边抗议:“你最近亲我亲得太多了。”
周行砚趁着他喘息的间隙,问他:“现在知道了吗?”
云念一扭头,就撞进他眼里,被深邃又复杂的目光笼罩,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周行砚稍感欣慰,在他额角亲了亲。
云念指了指拆开的相机,问:“那我可以继续玩了吗?”
周行砚又在心里叹气,帮他把衣服上的皱褶抚平,理顺了翘起的发丝,道:“去吧。”
接下来几天周行砚在忙,天冷下来后云念不太爱出门,大部分时候乖乖待在屋子里,周行砚给云念挑选了一个很细心的司机,怕这位小少爷一个闷坏,偶尔陪着一起出门。
然后就是新年,今年的新年他们在周逸风那里度过,周行砚当然是一如既往地不太乐意和周逸风见面,然而周逸风有的是办法将云念引诱过去。
像是抓住了周行砚的命门。
周家在溱城地位超然,上赶着讨好的人不计其数,尤其这样的节日,更是门庭若市,周逸风近几年却越发活得像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偌大的庄园空空荡荡,大门一关,谁都不理,竟是显出几分寂寥。
今年热闹很多,周家的佣人都知道最近常来的一位小客人爱热闹,主人也好脾气地纵着,于是将四处都装点一新,红红火火,除去过于宽广的面积,倒是真的有了些寻常人家庆祝新年的氛围。
周逸风请来最好的主厨们在燃烧着壁炉的花园里为他们准备世界各地的餐点,烟火师为他们表演最新最灿烂的烟火,空旷寂寥的冬日变得绚丽喧嚣。
云念明亮干净的眼睛里倒映出这个流光溢彩的世界,像个尚未被这个世界污染的小孩子那样惊呼,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兴奋。
周行砚和周逸风一起看着,不发一言。尽管周行砚不愿承认自己会变成和周逸风一样的人,但两人沉默时的气质越发相似。
佣人把刚做好的甜点送过来时,云念跑远了,长桌边只剩祖孙二人,气氛忽然间天差地别,压迫感汹涌袭来,寒意阵阵。
好在周行砚很快就起身离开,追着云念的脚步走远了。
到了一块空地上,为周家准备的私人烟火表演已经接近尾声。
云念拿着烟花跃跃欲试,想要亲自点燃,望着跟过来的周行砚,像是忽然有了底气,伸长了胳膊去点火。
周行砚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感到担忧。
只见打火机里吐出火舌,险险擦着引火线撩了一下,还没点燃,云小少爷就大惊失色地跑开,躲到他怀里,连脑袋也埋进去。
周行砚看得好笑,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云念没听见动静,从男人的怀里露出脑袋,一瞧,烟花还是完完整整待在空地上。
于是又试了几次,每次都急不可待地往周行砚怀里躲,每次都没成功点燃引火线,烟花没升空,自己跑来跑去的折腾得气喘吁吁。
周行砚不知道第几次把人抱了个满怀,脸上已经浮现出明显的笑意,连冷淡沉静的嗓音里也带上了笑,指着那桶烟花毫不留情面地说:“宝宝,你好像又没把它点着。”
云念一抬头就看到周行砚笑得放肆,自己也有点想笑,作出胸有成竹的姿态,一本正经地慢悠悠开口:“好笑吧,其实我是故意逗你开心呢周行砚。”
说完,实在装不下去,放纵自己一起笑出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朋友们,实在抱歉,前段时间事情好多
“不准谈恋爱”
云念玩够了, 周行砚牵着他从外面回来,屋子里多了一些前来登门拜贺新年的客人, 像是刚到不久。
几个和云念年岁相近的男生女生上回在生日宴上就和云念交了朋友, 在这里遇见,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又看到云念被周行砚牵着的手, 稍感意外。
云念没留意到这些小细节,很自然地挣脱周行砚的手, 上前和朋友们打招呼,两边相处得很是融洽。
周逸风在一旁老神在在地围观了一会儿小辈们的玩闹,和几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朋友说闲话, 乐呵呵道:“咱们几家认识几十年了,要是能结个亲家岂不是亲上加亲?”
几个登门拜访的老友都愣住,下意识看向往外散发生人勿近气场的周行砚, 心想莫非周老现如今已经闲到要给人牵红线?
周逸风没管众人弯弯绕绕的心思, 目光在云念身边搜寻,就差在脸上写上“八卦”两个字,慢悠悠感叹:“这些孩子年纪也差不多,瞧着也懂事,认识这么久了, 就没个瞧对眼的,谈个情说个爱?”
周行砚冷着声音无情打断他的幻想:“他还小,能知道什么是谈情说爱。”
周逸风看穿他的心思, 但笑不语。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云念回过头,看向周行砚, 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什么是谈情说爱。”
周逸风抚掌大笑, 睨了周行砚一眼, 竟是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味道,洋洋得意道:“听到了吧,借口找得也要像样一些,那话你自己信吗。”
周行砚本打算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不和周逸风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头起口舌之争,哼了声,朝云念身旁走过去。
云念像是被提醒着想起很多,这时候又悠悠地来了一句:“我知道得可多了,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周行砚既想听他说说他到底懂了什么,又怕他乱说,干脆捂上他的嘴。
云念把他的手推开,瞪他一眼,“捂我嘴干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懂!”
周行砚迎着在场男女老少的视线扫视一圈,镇定自若建议道:“你可以私下里慢慢说给我听,现在就不用了。”
周逸风看够热闹,让几个小孩儿自己玩,和登门拜访的老相识们另寻了个僻静地方谈话。
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是个家庭不睦的孤寡老人,他喊上周行砚陪同。
这种谈话自然不可能是闲话家常,周行砚很给面子地听了片刻,满脑子都是云念和那几个男孩女孩在一起玩得怎么样了,既担心相处得不好,又担心相处得太好,回头把他这个“哥哥”都给抛到脑后。
他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问了佣人云念的位置。
云念没乱跑,乖乖坐在客厅里和朋友们尝新烤好的小点心,不知道听到对面几个人说了什么,忽然笑得特别开心。
对面两人朝周行砚瞥了一眼,匆匆收回视线,低下头不敢再说。
周行砚走近了些,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一个背对着周行砚的女孩没那么警觉,仍旧在对云念小声感叹:“是啊,你那个哥哥看起来真的好凶,他平时不会骂你吧?”
云念兴致勃勃地听这些人描述出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周行砚,既奇怪又想笑,很诚恳地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连周行砚生气的样子都想象不出来,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周行砚吓人。
“念念。”
周行砚从身后走过来,一只手搭上他肩膀。
几个刚说完周行砚坏话的人惊恐地瞪大眼睛,心虚地望过来,却看见一个眼神专注而温柔的英俊男人,如果不是早就见过,他们不会认为这就是云念那个冷酷吓人的哥哥。
云念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眼底还残存一抹笑意,用眼神询问周行砚有什么事。
周行砚只淡淡扫了其他几人一眼,对刚才听见的对话绝口不提,温声提醒云念:“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云念被他一提醒,确实感觉到了疲累,但又有点不舍得走,望了一眼相处融洽的朋友们,“可我还没有和他们说完话。”
“下次见面再说也行,你今天已经玩得够久,再不休息身体会不舒服。”
男人的语气充满耐心,带着哄劝和宠溺的味道。
几个男孩女孩看得再次愣住。
云念想了想,起身和呆愣中的朋友们告别,和周行砚一起回房间休息。
周行砚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沉默,熟练地给他调整好浴室的水温,将今晚要穿的睡衣放在床边,热好睡前要喝的牛奶……这些琐碎的小事从不缺人来做,但周行砚享受这种两人独处的感觉,到现在家里还是只有他和云念,再多上任何一个人都会是一种打扰。
周行砚不喜欢被打扰,如果可以,他想云念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然而这不现实,也很残忍,他舍不得。
云念洗完澡出来,看周行砚站在窗边,走过去和他一起往楼下看,看到客人的车子已经驶出周家大门,想起来那会儿的话,好奇地扭过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身边高大的男人,看来看去还是熟悉的模样,大为不解。
周行砚见他光着一双白嫩嫩的脚,头发也只胡乱擦了几下,就在屋子里乱跑,轻叹一声,抱起他到床上,帮他擦干净头发上的水,又在那双透着寒意的脚腕上警告性地捏了捏,沉声开口:“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云念眨着眼睛看他,问:“你是在凶我吗?”
周行砚微微蹙眉,他说那句话的时候难道很凶吗,过后又想起来喊云念上楼前在楼下听到的对话,轻笑了一声,反问:“被我吓到了?”
云念当然没有被吓到,捧着周行砚的脸,左看右看,困惑地问:“周行砚,你为什么不会凶人?”
“为什么会这么问?”
云念想到好笑的地方,漂亮的眸子里染上笑意,回忆道:“兰兰和月月已经是第二次说你很凶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你很吓人,都不敢接近你。”
周行砚知道他说的是那些朋友的名字,又是兰兰又是月月,一个个叫得亲切。
到自己这里,就是连名带姓的周行砚,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幼稚的不满。
云念见他没反应,在这张深邃冷峻的脸上毫不客气地掐了几下,道:“周行砚,凶一个给我看看。”
周行砚目光游移,少年的浴袍因弯腰的动作领口敞开着,毫不设防地袒露出大片莹白柔腻的肌肤,一无所知却肆无忌惮地招惹着他。
他握住两只不老实的手,把玩着那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几根手指,好整以暇地谈条件:“想看的话,要先喊几声好听的。”
云念对此倒是没有异议,想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凑上去乱喊一气:“周行砚?哥哥?周哥哥?行砚哥哥?宝贝?”
还想继续往下喊,把那些听来的亲昵称呼都喊回去,腰上多了只大手,身体忽然一阵悬空。
周行砚搂着人抱到腿上坐好,在那白净柔软的脸蛋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问:“害怕了吗?”
云念怔了怔,意识到这就是周行砚要凶给他看的样子,摸了摸脸上被咬的位置,下一秒就扑上去嚷嚷着要咬回来。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周行砚陪着他闹了一会儿,终于把人哄睡着。
外面惊雷阵阵,春天在深夜悄然来临,年月周而复始,每个人都渴求一些改变,但是好像一切总在循环往复,保持着令人心安又悸动的原状。
气温一天天回暖,云念外出的频率变高,周行砚更加频繁地往来于两座城市之间,似乎在溱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云念对那些令人头痛的生意不感兴趣,只知道周行砚陪自己的时间变少了。
但也只是少了一点点,只到了刚刚有所察觉的程度,周行砚一贯会挤出所有可利用的时间来陪伴家里这位怕寂寞的小少爷。
云念没感觉到生活的太多变化,硬要说,就是他现在也有了固定会聚会聊天游玩的朋友。
周行砚以一种他难以理解的古怪语气统称那些朋友为“你的那些兰兰和月月们”,以至于每次见面他的脑海里会更多地浮现出周行砚的脸,然后开始回想两人已经多久没有在一起。
不过好在他拥有一群热情又快乐的好朋友,爱好千奇百怪,有人喜欢看星星,他们就花上一个周末陪他去山顶露营看星星,有人五音不全却每天清早在阳台自我陶醉地唱歌,他们就起个大早去蹲守在楼下鼓掌起哄。
云念和他们待在一起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就是会回想周行砚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兰兰和月月是一对从小认识的好闺蜜,喜欢穿一样的衣服,会在拌嘴之后迅速和好,然后模仿对方生气时候的样子。
她们换上一样的新裙子,就会臭美地请求云念帮忙拍照,声称身娇体贵的云小少爷现在已经是他们的御用摄影师。
云小少爷拍出来的人总是别有风情独具魅力,可惜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拍人的兴趣,除非像社团的学长学姐又或者兰兰月月一样耍赖。
又一个天朗气清的周末,周行砚在早上从司机那得知云念今天会出门见朋友,晚上回家,家里还没有看到云念的影子。
云念回家一向准时,晚上困得也早睡得也快,不会在外逗留太久,异常的状况这让他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种猜测,一会儿觉得云念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麻烦,一会儿内疚自己是不是回家的次数太少惹小少爷生闷气了。
甚至荒唐地认为云念会不会是跟着那些兰兰或者月月里的某一个私奔了,毕竟年轻的男孩女孩无论怎样都有一种自身不可替代的鲜活可爱。
他越想,脸色越冷,站起身准备亲自去找人。
门这时候从外面被打开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眨着清凌凌的眼睛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你这么晚了又要走吗?”
云念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疑惑问道。
周行砚拉他进屋,缓了缓脸上的阴沉神色,以免把刚回家的人吓到,回道:“不走,明天也在家陪你。”
云念直奔屋里倒水喝,又去冰箱找吃的,口中说道:“今天累死我了。”
周行砚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话问道:“都做了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月月今天一边走路一边玩游戏,在许多人面前摔了一跤,新买的裙子也被弄脏了,哭得可惨了,说自己脸都丢光了。”
提到这里,他没忍住偷笑起来,似乎又觉得这样背后偷偷嘲笑出糗的朋友不太好,又收敛笑意,接着说:“我们送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她脚扭伤了,需要打石膏,然后她就哭得更惨了。”
周行砚定定地看着他,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随着两人距离的靠近,闻到似有若无的女人的香水味,似乎比平常都要浓郁一些,眉心禁不住皱起,状似随意地询问:“然后呢。”
云念吃着他刚削好的苹果,脸颊一鼓一鼓的,弯了弯眼睛,神色有些骄傲:“然后我送了她一件新的裙子,她终于不哭了,我们这才一起把她送回家去。”
周行砚眼神微黯,唇线抿紧,片刻后,低声说:“想不到我们念念是个这么有爱心的人。”
云念摆了下手,“她比我们都要小嘛,要多照顾她才对。”
周行砚再次抬眼,神色已经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探过去,不急不缓地给他整理衣服。
领口很快整理好了,于是又将扣子一粒粒解开,又扣好。
动作仔细,乍看之下充满柔情。
云念低头看了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多此一举,正想出声提醒,就听他问:“身上的香水味是怎么回事?”
他问话的语气很平静,云念歪过脑袋冲自己身上闻了闻,确实闻到了一股不是很明显的香气,惊讶于对方连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想了想,说:“可能是送她回家的时候沾到的。”
对于这个解释,周行砚不做评价,又问:“离得那么近?”
云念点了下头,又摇头:“人有点多,但也不算近,就是刚好坐在一起。”
男人将他的扣子解开又扣上一遍过后,手指像是闲不下来似的不肯从他身上移开,指腹贴着锁骨和脖颈若即若离地摩挲着,弄得他有点痒,被他拿开后,又坚持不懈地缠上来。
他忍不住问:“周行砚,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对方像是没有听到这句带着不满的质问,紧接着刚才的话题,幽幽地问:“喜欢人家?”
他神情微变,连不满的情绪都被瞬间冻结住,目光从周行砚脸上飘忽远走。
这样的反应算得上怪异,而怪异向来让人不安。
周行砚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他相信以云念的心性会做出以上所有的行为,出于纯粹的友情和善意,但绝对不该是其他原因。
摩挲少年纤细脖颈的手指忽然顿住,那张脸上的异样不断在眼前放大。
“唉。”
云念犹豫过后,忽然叹了一口气,满眼的忧愁。
周行砚反倒是被他这副神态弄得有些糊涂。
云念拿不开那只始终贴着自己脖子的大手,索性歪过脑袋贴着掌心蹭了蹭,向最熟悉的人诉说小小的烦心事:“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他们今天说我肯定是喜欢月月,还给月月送裙子,像是在恋爱,可是我明明给每个人都送了他们最喜欢的东西,难道我和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恋爱吗?他们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周行砚看着他像小猫一样微微仰脸依恋地轻蹭自己的掌心,却再不能轻易生出满足感,总有一天他的贪婪要化成炽热的大火将这个孱弱的少年彻底吓坏。
云念拧着眉,疑惑道:“你今天看起来一直怪怪的……现在看起来更奇怪了……”
“不准。”
“不准谈恋爱。”
周行砚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却任由这样专横无理的话一字一句说出口,将永不知足的贪欲暴露出端倪。
云念感觉他今晚变得有些难以沟通,眉头越拧越紧,“我没有呀,都是他们在故意胡说八道,我们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