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孟齐无奈笑了一声,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怎么样, 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听哥哥的话?”
云念不赞同地反问道:“我都是个成年人了, 为什么还要听话。”
“那你和哥哥互相照顾嘛, 好不好?哥哥平时很忙很辛苦, 念念既然是大人,也可以好好照顾哥哥了。”
云孟齐只好顺着他的话来聊。
骄矜的云小少爷一口回绝:“我不会照顾人。”
云孟齐只当没听出来这明显的拒绝,笑道:“哥哥喜欢做什么,你就去配合,这样不就行了嘛。”
云念心想周行砚喜欢喝醉了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乱闻,抱着他不放,还掐他,这样也要配合吗。
他表情有些凝重地思考起这个问题,云孟齐以为自己的话引起他不满,在他的背景里看了看,有些意外:“乖宝,最近怎么还研究起投资来了,那个东西费心神,别把自己累着了。”
云念转过脸一看,床头随意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投资书籍,用另一本压着。
他想起来自己还在周行砚床上,不动声色地把手机镜头移开,糊弄过这个话题,“你别管这么多了爸爸,我都是大人了。”
云念强调自己的已成年身份,满脸上写着不服管教。
云孟齐鞭长莫及,隔着手机屏幕也不能拿他怎么办,絮叨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周行砚就推门进来了,见云念还坐在自己床上发呆,身上是昨晚自己亲手给他换上的衣服,心口涌上一阵热意,几步走到床边。
云念又被他抱起来,惊了一下,但见他脸色如常,已经没有了昨天夜里的癫狂,放下心来,习惯性地用命令口吻说道:“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路。”
周行砚看见他脸上的抗拒,装没有发现,一副体贴又认真的样子,温声解释说:“你的鞋子还在外面。”
昨晚云念是直接被抱进浴室的,之后又被抱到床上,整个过程没找到机会让脚接触到地面,鞋子当然也没有被穿上的机会。
听到周行砚这句解释,云念一时间不好再说什么,默认了对方的行为。
周行砚抱着云小少爷从卧室走出来,忽然问:“宝宝,怎么身体绷得这么紧,哥哥抱得不舒服吗?”
他又忽然用昨晚那种语气说话,只是现在的表情实在太正经,云念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先带你去看看房间,好吗?”
周行砚没再执着于那个问题,低头瞥了怀里的人一眼,继续认真地说道。
云念没什么所谓,而且周行砚在说话时已经朝房间走过去了。
已经快要过去一天一夜了,云念这才见到自己的房间。
里面铺着柔软的地毯,但周行砚依旧没放他下来,径直将他放在床上。
坐好后,周行砚半蹲在床下,神情专注地给他穿袜子。
隔了不知道多久,再次握住那截雪白的脚腕,柔腻的触感让周行砚舍不得放手,云小少爷现在不同于以前了,既不让抱,也不让碰,只会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人,好像这样就能让人却步似的。
可是现在一双袜子,周行砚就穿了近一刻钟,穿上又脱,脱下又穿,强迫症似的不停调整。
云念把眼睛都瞪累了,最后只好坐在床边,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周行砚看云念乖乖坐着,既不像以前那样在他身上乱踩,也不和他说话,而是任由他拿捏,又觉得有时候太乖了也没那么好。
云念看了一会儿墙上的挂饰,脚心忽然被挠了一下,痒得下半身一颤,回神盯着还在给自己穿袜子的周行砚,眼中浮现出不满。
周行砚说:“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云念把脚往回缩,嫌他怎么越来越笨手笨脚,说:“你别弄了。”
周行砚将脚腕握紧了些,诚恳地说:“乖,马上就好。”
有了这个保证,倒是确实瞬间就灵巧起来,三两下就穿好了鞋袜。
云念想了想,坐在床上,和他约法三章:“周行砚,从现在开始,有两件事情你要记住。”
周行砚依旧维持半蹲在床下的姿势,微微仰脸望他,一边帮他扣好松开的扣子,一边随意问道:“哪两件事?”
云念板着脸严肃认真地说:“第一,你不能管我闲事。”
周行砚低头,额头轻轻抵在他心口,虔诚又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怎么敢。”
云念稍稍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是,周行砚从没像叶菲芸和云孟齐那样管制过他,更不会限制他出门或者交朋友。这也是他愿意来这里的原因。
“好吧,这点算你通过。”云小少爷微微点头,接着说,“第二,你喝了酒之后不许碰我。”
周行砚半跪下来,双手从背后绕过去,圈住他,仰脸望他,一副等待解惑的表情:“那没喝酒呢?”
周行砚是很少碰酒的,就算碰也不会太多,昨晚其实也没有喝很多。
云念被这么问题给难住了,就连周行砚再次用与昨晚相似的姿势在床边抱自己也没意识到,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说:“需要经过我的允许。”
云小少爷经常犯懒,又过惯了被捧在手心的日子,从小到大被娇惯得连路也不想自己走,十八岁的人,一双脚嫩生生的,皮肤像初生婴孩般柔软细嫩。
只要不喝酒,周行砚使唤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周行砚在他怀里蹭了蹭,喃喃地叹息一声:“宝宝,你这样才乖嘛。”
云念没怎么听清,在他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疑惑又不满地说:“你现在怎么回事,比我爸爸还粘人,快起开。”
周行砚深吸一口气,当场就放开他,脸上也变成平静的神色,认真说:“因为好久都没见面了。”
云念想了一下,决定体谅他这一回,“那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
周行砚不置可否,作势又要去抱他,“去吃早饭吧。”
云念瞪着他:“刚刚是怎么跟你说的?”
周行砚收回手,一副很听话的样子,说:“好,你自己走。”
云念稍显满意,和他一起去吃早餐。
距离新生入学还有好几天,云念不急着去想学校的事,吃完了早饭,上午又分别和家里的同龄朋友们又聊了聊天,很惬意放松。
周行砚时不时从他身边路过,几次之后,他忍不住问:“周行砚,你怎么这么闲啊,你的公司是要倒闭了吗?”
他说的当然毫无依据,周行砚的公司刚换了个更大的办公楼,昨晚又拿下一个令人垂涎欲滴的大项目,仅仅创立两年就成为行业酒会上大部分人向往的存在。
不过处在事业正如日中天的公司老板居然这么闲,确实有点不正常。
周行砚在沙发后面停下来,垂下手,捏捏他柔软的耳垂,好心地问:“念念,你不是第一次来昭城吗,趁学校还没开学,就不想出去玩?”
云念从家里出发时,当然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等真的到了这里,忽然就不怎么着急了,反正云孟齐和叶菲芸现在管不到他了,他想什么时候出去玩都可以。
“随便呀,都可以。”
他一边在手机上和人聊天,一边心不在焉地摇了几下脑袋,想躲开那只从背后伸过来的手。
周行砚放开他耳垂,指腹若即若离地在脖子和脸颊上摩挲着,顺嘴就说了几个很受欢迎的游玩地点。
云念脖子发痒,缩了下脑袋,刚好把他的手指夹在颈窝处,顿时痒得身子一软,滚到沙发上躲起来。
周行砚定定望着他这副禁不起逗弄的样子,指尖微动,心里也有点发痒。
手机上来了个电话,周行砚看了眼名字,顺手接了。
打电话的是周行砚曾经搬出寝室前的室友,刚来昭城时一起接过一个本地企业的技术委托项目,渐渐就熟悉了。
对方在电话里问:“算算时间,你那个小美人弟弟应该从家里搬过来了吧,都不带出来介绍介绍?还是不是一起发过财的好兄弟了?”
周行砚仍然无法习惯这名前室友混不吝的说话语气,下意识朝沙发上的人瞥了眼。
云念早就止住笑意,但此刻仍旧维持倒在沙发上的姿势,蜷着身子玩手机,一条修长笔直的小腿从沙发边垂下来,悠闲自在地轻晃着。
他对电话里的人说:“你等着,我问问他的意思。”
云念没所谓,一口就答应下来,说正好出去看看。
周行砚带他来到室友宋悬说的一家特色菜馆,离学校近,店面不大但装潢优良环境雅致,看得出来老板品味不错。
以前来过几次,后来周行砚忙公司的事,已经好久没来了。
云念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深目高鼻头发微卷的年轻男人拦住,那人什么话也没说,一上来就先绕着云念转了两圈。
然后摸着下巴啧啧感叹:“弟弟,原来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不是小美人,是大美人了。”
云念不慌不忙地上下打量完他,问:“你就是宋悬?”
对方得意地拍了拍胸膛,“没错,正是在下,在下宋悬。”接着有些严肃地纠正道:“不过弟弟,我和你哥哥是好兄弟,他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你是不是也要喊一声哥哥来听听?”
云念撇了下嘴,心里觉得这个人不要脸。
周行砚刚把车停好下来,就看到两人聊了起来,前室友的手还要往云念肩膀上搭。
他几乎是整个人冲过去把云念拉到身边,远离那只不守规矩的爪子,沉下脸瞪了对面一眼。
云念在他怀里,突然改变了主意,笑嘻嘻地说:“宋悬哥哥。”
“就这么喜欢欺负我?”
宋悬高兴地也想上去搂住云念的另一边肩膀, “就冲这声哥哥,以后有我一口吃的, 就少不了弟弟你的。”
周行砚放在云念肩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带着云念往门里走。
云念一边走一边在他怀里小声嘀咕着:“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周行砚。”
宋悬伸出去的手落空,只抓到一把空气,追在后面喊:“至于吗, 就是出来吃个饭,真耽误不了大事, 急什么呀哥们。”
进了包间,周行砚紧挨着云念坐下来,宋悬要了酒, 不仅给自己倒上,还要给云念倒。
周行砚看得直皱眉,把云念的杯子挪开, 严肃道:“不要给他喝酒, 还小。”
宋悬看他那副漂亮干净的样子,愧疚了一下,把酒收回来,附和周行砚:“对,对, 弟弟你还小,还是不喝了。”
云念本来没怎么想喝酒,一听两人都这么说, 顿时不乐意了:“我不小,我早就成年了。”
周行砚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僵持了几秒, 沉声开口:“那也不能喝。”
他给云念的杯子里倒上牛奶, 说:“你就喝这个。”
云念鄙夷道:“自己喝酒喝得烂醉,不许我喝。”
周行砚想到昨晚,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认真说:“今天我也不喝。”
宋悬一副听到大新闻的表情,诧异看向周行砚:“你居然会喝到烂醉?真想亲眼见识一下,你之前不是……”
周行砚瞪他一眼,催促道:“不是请吃饭吗,还不上菜?”
宋悬根本没多想,转身去催服务员上菜了。
菜上齐了,他举杯朝云念道:“来,给弟弟接风,祝弟弟爱上昭城。”
云念端着那杯牛奶,好奇地问:“为什么要祝我爱上昭城。”
宋悬说自己是昭城土生土长本地人,这是一种对于家乡的热爱,这里就是最最值得爱上的。
云念打量着他并不本地化的长相,愣了一下。
宋悬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我长得像混血,但我真的是本地人!我发誓。”
云念觉得稀奇,忍不住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宋悬又说:“弟弟,以后在学校有什么麻烦都来找我,哥哥罩着你。”
周行砚不声不响地剥了半天虾,全都装进云念盘子里,不动声色地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不是早就说是饿了吗,多吃点。”
云念被那剥得十分完整的虾肉吸引注意力,埋头乖乖吃起来。
宋悬还想说话,被周行砚横了一眼,“吃东西的时候不要打扰他。”
“不是吧,”宋悬扶额,故意调侃,“你这把人看得也太紧了吧,睡觉洗澡是不是都得盯着呀。”
周行砚默默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快点闭嘴。有点后悔今天答应带云念出来见他。
宋悬偏要压低声音接着喋喋不休:“怪不得手机上全是弟弟照片,偷拍了不少吧。”
正在吃东西的云小少爷竖起耳朵,抬头看向周行砚:“偷拍?什么偷拍?”
周行砚头痛:“别听他乱说。还要吗,再给你剥点?”
云念点了点头:“还要。”这家菜馆挺符合云少爷的口味。
周行砚专注于伺候他吃饭,不理会宋悬。
宋悬的嘴一直闲不下来,幽怨道:“寝室一共就三个人,你说搬走就搬走,留我一个人独守空闺,寂寞如雪,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周行砚说:“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你说沈浮玉?他那人什么毛病你不知道?这学期就没回过寝室。”
周行砚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只要宋悬别再乱说话,说什么都无所谓,跟他没关系。
整顿饭,宋悬瞠目结舌地围观周行砚照顾云念吃饭,夹菜,递水,擦手,明明是一个平时高冷得话都没几句的人,伺候起人来熟练自然得像个保姆。
吃完了饭,宋悬像第一天认识前室友一样,又惊又奇地目送两人离开。
云念刚一坐到车上,就眼睛亮亮地看着周行砚,说:“给我看看照片。”
周行砚都以为他忘了,没想到现在又提起来,目不斜视地望着前面,准备发动车子,口中敷衍道:“什么照片。”
云念弯下腰,伸手去摸他的上衣口袋,除了几颗糖,什么也没有,又迅速转移目标,去摸裤子上的口袋,几乎趴在了他腿上,执着地问:“手机呢,我要看你偷拍了我什么。”
周行砚暂停启动车子,要把他从腿上拉起来,颇有些无奈地说:“没有偷拍你什么,快起来。”
云念趴在他腿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手还在四处摸索,寻找藏手机的地方,并且动作毫不委婉,横行无忌。
周行砚怕被他摸出事来,手上加重力气,终于把人从腿上拎起来,抱回自己的座位。
正要系上安全带,云念又胡乱地伸手抱住他,不让他动,紧接着爬到他腿上去,双腿岔开跨坐着,手伸到他外套里面去,在衬衫上坚持不懈地摸索起来,嘴里凶巴巴地逼问:“我不信,手机呢,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周行砚被他逼得往后靠去,他立刻挪动屁股,追上来。
身体贴得越来越紧,周行砚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语,有些僵硬,不再动了,任由他在怀里这处摸一摸那处按一按。
他一开始对于周行砚的顺从很满意,等摸了好半天什么都没摸出来,当即有些恼火,觉得周行砚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因为在故意耍自己。
他抓着周行砚乱糟糟的衬衫领口,使劲摇晃,气呼呼地骂:“交出来交出来,我要看照片!”
周行砚握住他的手,出声安抚:“乖,别闹,先从我身上下来。”
云念偏不下来,在他腿上挪了下屁股,坐得离他更近了,一只手仍旧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突然伸到下面去,试图解开他的腰带,不死心地威胁着:“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再不说,我就在车上把你扒光。”
周行砚呼吸一滞,赶紧去抓他的另一只手。
云念见他好像是慌了,坐在他的腿上耀武扬威:“现在知道害羞了吧,认不认输?”
周行砚怀疑他在报复自己昨晚在浴室做的那些事。
车窗突然被人在外面敲了两下。
云念扭头望过去,按下车窗。
周行砚一点也没来得及拦住他的动作。
俯身凑近车窗的宋悬猛然看清里面的场景,又一次瞠目结舌,张着嘴愣愣望着车上紧贴在一起衣衫凌乱的两人,石化了一般。
周行砚的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复杂神色,然后恢复淡定,神态自若地问:“还有事吗?”
他太淡定了,而云念更淡定,坐在他的腿上甚至连揪着他衬衣的手都没有松开。
以至于宋悬觉得自己才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那个人。
现在的哥哥弟弟,私下里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那、那什么,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车半天不走,以为是你们有事,过来打声招呼。”
云念意味深长地看了周行砚一眼,又看向宋悬,说:“我们确实有事,很重要的事。”
说着,又不等周行砚反应,把车窗给关上了。
车外,宋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陷入为难,都到这份上了,他是该相信眼见为实呢,还是该相信云小少爷那清澈纯真的眼神呢……
周行砚瞥了窗外依旧傻站着的人一眼,认命地从后座把手机拿过来,交到云念手里。
拿到手机后的云念果然非常好说话,迅速就从他腿上离开。
周行砚看了眼自己被祸害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不抱什么希望地自己动手把自己重新收拾好,然后终于成功启动车子回家。
云念熟练地给手机解锁,直奔手机相册,开始翻看,一连翻了几百张,都有些不耐烦了,自言自语道:“看起来都不像是偷拍的嘛。”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张自己的照片,但是云念已经不想翻了,随口抱怨着:“怎么拍了我这么多张照片呀。”
他一边说话,一边没什么兴趣地把手机扔回周行砚怀里。
周行砚不去看他,一副认真的口吻解释道:“你爸说他想看看你。”
云念对于这个理由并不意外,但是他对自己刚才忙活半天的结果很失望,本来还以为可以看看周行砚偷拍了些什么,结果都是些很正常的场景,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或者其他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不过反过来想,这样周行砚就不会拿自己半夜偷偷吃零食的照片去找叶菲芸告状了。
“你手机上的照片太多了,还有好几年前的,我帮你删了。”
他突发奇想,又去摸周行砚的手机。
周行砚迅速按住他的手,说:“别闹宝宝,我在开车。”
云念睁着一双非常无辜的眼睛,“我就拿一下你的手机,又不会打扰你。”
说完,又伸出另一只手,弯腰探过身去拿,口中说道:“反正那些照片都用不上了。”
周行砚把车停到路边,分别抓着他两只手,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不能删。”
云念不以为然地望着他笑起来:“好啊,那我等你晚上睡着再拿过来删掉。”
虽然他想不明白,只是一些照片,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怎么也让周行砚急了。
但是他的恶趣味向来如此,周行砚越着急,他越得意。让周行砚平淡冷静的表情出现裂痕,是云小少爷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之一。
周行砚见他又犯了老毛病,于是主动把人抱到怀里,禁锢住他的两只乱动的手,咬住他柔软的耳垂,故作委屈地问他:“就这么喜欢欺负我?”
“我说不许碰就不许碰”
云念的耳朵痒痒的, 像用手推开他,可两只手都被他抓着, 固定在身后, 只能歪着脑袋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去躲。
周行砚明知道他怕痒,还是要故意咬他,他的脑袋躲到一边, 就去咬另一边,一边咬, 一边继续替自己叫屈。
云念一边躲,一边死活不认账:“我没欺负你,你有证据吗?”
周行砚停下来, 额头抵在他胸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好像确实没有。”
云念看着他委屈的样子,良心短暂地痛了一下。
但还是迅速被自己现在身体上的不适感打败, 周行砚抱得他太紧了, 勒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很不乐意地在周行砚的背后敲了几下,说:“我的腰要被你勒断了。”
周行砚稍微动了动胳膊,说:“那我松开些。”
说完,真的就松开了一些。仍旧把这柔软单薄的身子困在腿上,搂在怀里。
云念维持着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想让对方松开, 不是让对方松开一些。
垂眼看着这颗仍旧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他出声警告道:“周行砚, 我早上是怎么跟你说的?”
周行砚很虚心地求问:“怎么说的?”
云念没想到他的记性这么差, 一板一眼地复述了一遍早上的规矩:“第一, 不能管我,第二,不许碰我。”
周行砚说:“你又骗我,我记得你只说喝了酒才不许碰你。”
云念哑然失语,脸上闪过一阵心虚,没想到周行砚的记性一会儿差,一会儿又变得这么好。
云小少爷当场面不改色地出尔反尔:“现在改了,我说不许碰就不许碰。”
周行砚低笑一声,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说:“那好吧,听你的。”
云念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周行砚神色如常,重新启动车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刚刚他是准备对周行砚做什么来着?
他拧了下眉,懒得继续想,靠着椅背渐渐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周行砚已经抱着他进屋了,见他睁眼,把他放玄关的柜子上坐着,给他换鞋,换外套,动作熟练而自然,好像已经做过无数遍。
云念这两年在日常生活上已经没那么像小孩子似的离不开人,被周行砚这么一弄,再加上自己也睡得浑身酥软,就犯了懒,心安理得地任由对方伺候着。
周行砚这时候也不提云小少爷在车上刚给他立的规矩,碰了手,碰了脸,还碰了脚,不急不缓,把漂亮的少年抵在玄关的柜子上慢悠悠地磨时间。
云念一直有午休的习惯,车上没睡好,现在又没空间躺下去,耷拉着眼皮往他身上靠,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攀,催他:“快点弄,我要睡觉了。”
周行砚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好,温言软语地哄:“马上就好。”接着把他的十根手指头一点点地擦干净。
最后终于是完成了这项重要的工作,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云念像一只无尾熊趴在他怀里,被他托着屁股圈着腰,脑袋埋在他宽厚有力的肩膀上,发出逐渐匀称的呼吸声。
周行砚下午依旧在家,趁云念午睡,线上处理了一些工作。
约摸着云念快要醒了,又提前等在床边,一副随时为小少爷鞍前马后的忠诚模样。
云念睡了一觉醒过来,看见周行砚还坐在自己房间,觉得云孟齐骗了自己,周行砚看起来根本就没有那么忙。
之后几天,周行砚都留在家里,还陪云念去了几个有名的景点逛了逛,寸步不离。
几天过去,云小少爷已经重新变成从前将人呼来喝去随意使唤的样子。
直到新生正式入学,云念的注意力被新环境吸引,终于顾不上整天奴役周行砚了。
周行砚也重新变得忙起来,即便如此,每天也不会忘记家里的小少爷,早上会做好两人的早餐,盯着云念吃完,再出门,晚上会提前回家,确认云念乖乖睡着了,再回卧室睡下。
云念对大学的新环境适应得很好,每天兴致勃勃,有时候会跟周行砚聊一些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是一个学校,很多事情交流起来很方便。
周行砚在这时会放下手上的一切工作,尽职尽责地陪聊,还会适当地提问,云念对这个聊天对象很满意。
有一天回来,云念突然说自己在别人的邀请下加入了一个服装社团,周行砚立刻停了手上的事,重视起来,问他怎么突然对这种东西产生兴趣。以周行砚对他的了解,不可能什么人邀请两句就同意去加入什么大学生社团,何况是什么服装社团。
云念一边喝着睡前的牛奶,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因为那个在招新摊位前做展示的模特学姐穿得好看。”
周行砚挑眉,端详他那张不算很认真的脸,问:“有多好看?”
云念舔了舔嘴边沾到的乳白色奶液,缓慢地回忆着,总结道:“她穿得像游戏里的仙女。不对,像妖精,因为她还有猫耳。”
周行砚哼笑一声,走到床边,俯下身将他困在床头,颇有兴趣地问:“念念这是长大了,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
云念被他突然靠近,产生无形的压迫感,不明就里地反问:“长大了不能对女人感兴趣吗?”
周行砚眼神一暗,把他手里的杯子收走,指腹按着他的嘴角摩挲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可以是可以。”
云念摇了摇头,“可是我更想要她头上戴的那两只猫咪耳朵。”
周行砚微微一怔,手指停在他嘴角,仍旧无意识地摩挲。
他张嘴一口咬下去,把笼罩在眼前的巨大阴影推开,酸溜溜地说道:“你怎么长得都要和我爸爸一样壮了,还不快走开,别耽误我睡觉!”
睡不好是会影响长个子的!
周行砚瞥了眼手指上被他弄出的水渍,当真很听话地从床上退下,帮他盖好被子,口中说道:“那好,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云念也没说什么,周行砚每天都是这个流程,在他卧室等到他睡熟了才会离开,于是闭着眼,酝酿睡意。
周行砚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游走在他脸上,回想这些天来他的所作所为,大致说来还算乖,没有跟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学坏,至于对猫耳感兴趣,只要不是对戴猫耳的人感兴趣,那也没什么问题。
秋天到来之后常常会有细雨绵绵地下个一整天,这天早上周行砚出门后又开始下雨,云念早上吃下早餐就急匆匆走了,没带伞。
周行砚翻了下云念的课表,今天有一整天的课,这样刚好防止他在下雨天里到处乱跑。
到了晚上,雨还在下,周行砚拿上伞,赶去云念上最后一门课的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