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距离太近,男人身上的热度很快就传到他身上,可是很奇怪,他居然没有闻到预料中的淡淡烟草味。
相反,兰沉稍微红了下脸,心想——
呜呜,是金发大胸Daddy啊!
作者有话说:
呜呜,没人期待杏生活的重逢吗!!杏生活这小子才是最浪漫的!
杏生活在搞科研之余,还不忘为兰沉宝宝撸铁健身锻炼肌肉,我们要向他这种自律精神学习!杏生活,自律让他最先拥有老婆!
============
感谢在2023-05-19 23:44:49~2023-05-20 23:5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饭吗?搓一顿!、斑爷本命 5瓶;66581957 2瓶;66769868、酒呀九呀、小熊软糖、moreand、邶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皇帝的近卫队队长将四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成年男人押到陆昂身前。
光束枪抵在他们的后脑勺,四人被近卫队员依次踢中膝弯,一个接一个向陆昂跪倒, 跪伏在这个永恒帝国的君王面前。
皇帝红色的天鹅绒斗篷像是拖拽在地面的一捧血。
陆昂大步走到最右边的一个男人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几秒, 随后抓起他的头发,强迫对方正视自己。
暴君午夜蓝的双眼中怒火几乎可以置人于死地。
陆昂低低开口:“莱昂里诺·布鲁托。”
男人惊讶于皇帝居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愕然地微微张开双唇:“陛、陛下……”
陆昂随机放开他,一脚朝他踹去!
莱昂里诺·布鲁托被他踹得飞出去数米, 摔倒在地上,胸口如遭重击,一阵剧痛袭来,呼吸系统都几近失去功效,发出窒息的“嗬嗬”嘶声。
陆昂站在原地, 双眸冰冷:“太空战队阿瑞斯集团军少尉,莱昂里诺·布鲁托, 你在高家供职超过十三年,那年高光宇的生日宴会上, 我见过你。”
莱昂里诺·布鲁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恐惧无比, 另外三个男人, 也都惊恐地看向他们盛怒的君王。
“你知不知道, ”陆昂冷冷地看着他, “连高简明,都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背叛我?”
他向他掀开最不屑而轻蔑的一瞥, 看着莱昂里诺·布鲁托的眼神根本就不把他看作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只蝼蚁、一条孑孓, 一颗低贱到连弄脏他的鞋面都不配的尘埃。
他是帝国唯一的主人,是这个被万神偏爱的无尽帝国里唯一天命所归的王者,从某种意上来说,这个年轻的、残废的皇帝,就代表着帝国这庞然大物本身。
所以背叛皇帝,也就意味着……叛国。
陆昂仅仅几个字,就已经对他叛下死刑。
莱昂里诺·布鲁托瞬间骇然,脑海中一片空白,他顾不上胸口的剧痛,爬起来用肩膀蹭着地面,向陆昂哀哀求饶:“陛下!陛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对陛下和帝国忠心耿耿!少爷、少爷只是让我给他准备好飞行器……我也只是按照少爷的授意行事……”
另外三人也都一起呼号求饶。
陆昂缓缓转过身,午夜蓝双眼中冷到如同一片雪原。
帝国的皇帝咬着牙问:“人鱼星大使馆的那条死掉的人鱼是谁?”
另外三人中的一个马上扑到陆昂脚边,哆哆嗦嗦地说:“是、是我从黑市买来的一条人鱼,那条人鱼本来就快死了,我们把祂带到大使馆的时候,祂差不多就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
陆昂愤怒地一脚踩在这人头顶。
他已经明白过来高光宇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人呢?高光宇去了哪里?”
陆昂回头质问莱昂里诺·布鲁托。
布鲁托战战兢兢,神情恐慌欲死,哪里还敢再隐瞒半分。他忙扯起嗓子高喊:”多瑙星——!陛下,少爷去了、去了多瑙星……“
陆昂松开踩在那个人头顶的左脚,一步一步向莱昂里诺·布鲁托走去。
”如果,你再敢骗我一个字,我会让你的妻子、父母、儿女,都好好尝尝,失去挚亲的滋味。”
皇帝的声音低沉又可怖,完全是一个残酷暴君的模样。
布鲁诺忙不迭点头,眼泪已不知不觉被吓得盖满整张脸,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已经在陆昂的眼神中被他撕碎,“臣不敢,陛下,少爷确实是去、去了多瑙星……”
“带着一条人鱼?”陆昂追问。
布鲁诺:“是、是的……少爷的飞船上,还有一条人鱼。”
陆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下想要杀人的狂烈心跳。
高光宇——
陆昂现在想起这三个字,都觉得胸膛里燃烧着烈愤。
他以为自己养的是一条终于懂得忠心耿耿的、不会叫的狗,没想到还是像十多年前一样,再次被这条狗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转身就走,红披风在地毯上逶迤而过,对身后的书记女官吩咐道:”备车,去多瑙星。”
跟在他旁边的一名军务内臣这时在光脑上收到信息,打开一看,神色一惊,忙对皇帝禀告:“陛下、陛下……军部传信说,宗将军带着究极刀锋也去了多瑙星。“
陆昂顿住脚步。
他脸上一分比一分还要冷下去:“宗霆也去了?”
军务内臣大气不敢出,谨慎地点点头。
陆昂怒极反笑地勾了勾嘴角,他下意识以为,宗霆也早已知道高光宇带着人鱼去了多瑙星的消息,因此更加怒不可遏:“好啊,很好。一个两个的,原来都在瞒着我,只有我不知道是吗?不如帮我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管军部的?”
陆昂甚至是笑了一声,随即神色冷到如同结冰。
“去多瑙星,我现在就去!”
陆昂在短暂的几秒钟沉默后,向身边的内侍大吼。
内侍们纷纷一个个向他跪了下去。
“是,陛下。”
“陛下息怒……”
“臣这就去准备……”“陛下息怒……”
多瑙星。
究极刀锋从太空母舰的轨道基地中飞出,在多瑙星的外气层上停驻片刻。
随后,仿生机甲从机体的推进器底座上分离,一架纯黑色金属外壳、关节间带有紫色涂装的崭新机甲飞向多瑙星雪白的大气层。
这具机甲背后背着“X“形的交叉十字剑炮合一火力装置,宛如背负着一座倾斜的十字架,又像是两柄交叉的长剑。
刀锋IV进入多瑙星大气,按照超脑计算出的普罗米修斯号定位,以及他们截获的多瑙星最新警方调度中心信号,向着多瑙星上最大的城市飞去。
这具黑色的机甲像是在夜空中浮现出的一个阴影,一个梦魇。
它甚至没有亮起视窗,就出现在了富来希勒大厦的顶端。
刀锋IV沉默地看着警方飞行车在大厦四周呼啸,天空中的战斗机和直升机都将摄像头对准这具机甲,连电视台赶过来报道这起突发事件的记者,都吃惊地从飞机里望向刀锋。
“快看——那是……宗霆上将的机甲?”记者倒吸一口冷气,自己都没有想到会看到这幅画面,在飞机上对着镜头说道。
那可是帝国的战神……他们的保护神,怎么会突然来到遥远的多瑙星?
镜头和他的目光一齐垂下,聚焦在这具黑暗的机甲身上。
空气中仍然留有大型机甲运行后的电子流余波震荡。
电离子像是铺天盖地的噪点,冲刷着刀锋IV的电子流捕捉感受器。
刀锋IV悬浮在空中,看向了大厦某层敞开的露台上身受重伤的青年。
医用救护车还没有赶到,只有餐厅里的工作人员和一些大厦警卫围在他身边,试图帮他止血。
刀锋靠近阳台边缘,驾驶舱打开,宗霆摘下头盔,从驾驶舱中跃下。
他观察了一下高光宇的伤势,扶起因为失血而濒临休克的青年,从机甲驾驶服里掏出军用强心剂,直接往高光宇的心脏位置注射。
推针顶入针管,强心剂正在灌进高光宇的血液。
几秒钟后,青年的眼帘缓缓掀开。
他对上帝国战神沉默,又色泽不一的双眼。
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片了无生机的麻木。
宗霆发觉到他的异样,但他并不理会,面色不变,沉声问:“你见到普罗米修斯了?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高光宇眼神发木,双眸中空空荡荡,只折射出点点星光。
宗霆皱眉:“高上校,你是帝国的军人,有义务配合我的询问。”
高光宇惨淡地笑了一下,双唇干裂苍白。
“陆昂……不会再让我活着的。”
宗霆:“我对你和他之间的纠纷没有兴趣。告诉我,你有没有发现普罗米修斯号有什么异常?你是否清楚它的去向?”
高光宇看向面前这个两鬓斑白的男人。
他死死凝望着宗霆那只颜色较浅的眼睛:“……他被抢走了。”
“谁?”
高光宇无声地看着宗霆,表情扭曲又压抑,像是在和某个不存在的心魔作斗争。
他张开双唇,露出沾满鲜血的齿缝,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念出两个字。
“兰……沉。”
他无声念出的两个字明明有着许多种可以搭配上去的音节,但宗霆偏偏,就能在无数种可能的搭配里,直接辨认出了唯一的那个。
男人持久不变的面色突然有了裂缝。
他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攥紧高光宇的领口:“你再说一次,谁?”
宗霆没来得及再问,青年就死死紧抿双唇,再也不肯透露一个字。
强心剂的效果慢慢退去,他脸上的生气又开始消失,眼帘慢慢垂落,面色仍因失血而苍白如纸。
宗霆放下他,低头看了眼满是鲜血的双手,心头怀着难以抑制的震颤和痛楚,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高光宇会忽然说出兰沉的名字?兰沉被抢走了是什么意思?埃德加·阿斯兰又做了什么?
他第一个升起的念头,是埃德加·阿斯兰窃取了兰沉那安眠在帝都星陵园里的骨殖。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就让他腾起无限的巨怒,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死那个金发的匪徒。
他沉着脸回到驾驶舱,脚步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仓促。
他一边控制刀锋IV的电子流捕捉感受器继续采集电离波动,再将信息传到母舰的超脑上让他们计算定位,同时打开光脑,查看在这几个小时的宇宙旅行中,被他遗漏掉的所有消息。
如果那个人敢这么做……只要他敢动兰沉的骨殖一分一毫,那他一定会将埃德加·阿斯兰,挫骨扬灰。
他的光脑通讯列表里空空荡荡,只有安提给他留下的两条语音邮件。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套点开第一条语音留言。
”……哦对了,我还听说这次来了很多外星使节,人鱼星的王储也来了……”
“……你别把自己弄死了,哥,我可不想再给你收尸一次。”
然后是刚刚发来的第二条留言。
“哥,我听到一个消息,说高光宇带走了人鱼星的王储,刚才陆昂已经把人鱼星大使馆翻了个底朝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宗霆的手突然停滞在光脑的投影屏幕上。
人鱼星……人鱼……高光宇……兰沉……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迅速组合,帝国唯一的Enigma的大脑飞速运行,逐渐生出一个离奇的、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下去的猜想。
他只能死死抓住身边的驾驶椅椅背,才能不至于让自己跌落。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心里有个声音喃喃低语,可是——
这为什么不可能?
高光宇、陆昂、埃德加·阿斯兰,这几个人的反应,都已经确切无疑地暗示着这个不可能的猜测……是真的。
他轻轻地,像是怕自己的声音,会惊破这个幻觉:“……你回来了么?”
心脏骤然一阵狂喜,和刀割般的剧痛。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在灰白色驾驶服上留下鲜血淋漓的手印,一瞬间眼神都已茫然。
这个宛如神明般伟岸的男人,像是在他生命最后一刻的幻觉里,见到了来自天堂的光明。
他甚至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
他忽然疯了一样地转过身,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冷静镇定。
他坐上刀锋的驾驶椅,一下将操作杆推到最大——
刀锋腾空而起,气贯长虹,飞向漫漫长夜。
它将在广袤无垠的深空里,找到那束来自于天国的光芒——不死不休。
云层上,日出的辉光正在散去。
人鱼在金发男人怀中悄悄红了脸,男人却在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努力安抚他:“……别怕,别哭了,我再也不会……“
他一下哽咽住。
几乎无法将最后几个字说出口。
云层上接近大气,日出有一万个太阳那么辉煌和灿烂。
在一万个太阳灿烂的金色光辉里,埃德加·阿斯兰的身体却因为心脏鲜血的迸发,而一点点僵硬。
他浑身冰冷,缓缓转过头,与小人鱼还沾着眼泪的双目对视。
那双绿色眼睛满是苦涩,回忆的一幕幕倒映在视网膜的反光里。
他看到他们的初识,相见,短暂又迅速的,满是误解和伤害的所有过去。
西里亚的海岸。机甲的硝烟。地下孟菲斯监狱里的重逢。那个小小的、漂亮的少年哈着气在监狱的透明墙壁上给他写字。他笑得胸膛震动。他的野心和不甘。他在黑暗中靠近那具柔软的身体。他舔去他的眼泪。他们抵足而眠的每一个夜晚。
帝大校园里他背起他。少年跳上他的背,将纤细柔软的双臂,圈住他的颈项。
那只用废弃易拉罐折出来的,破破烂烂的小鸟。
还有安全屋。公鸡玩偶。少年漫目含泪地用笨拙词句咒骂他。
星夜下浪漫至无解的逃奔。夜空中交换一吻。那个春夜。以及后来所有的一切。
他在少年碎掉的目光里,抓起他的手腕,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他竟然就这样,将他立誓要永永远远守护的,重要的东西摧毁了。
所以他得到的,只有那个,疲倦又已经再也不在意的一眼。那是兰沉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看他的最后一眼。
直接将他打入地狱的最底层。
他这十几年,就一直活在那个地狱里,地狱的每个声音,都在告诉他——
他曾经离获得少年的爱情很近很近,可近在咫尺,顷刻又遥不可及。
埃德加用手掌捧住人鱼的脸,绿色的双眼中满是眼泪和凄苦,颤声道:“……对不起,不要再害怕我了,我再也不会对你不好。“
人鱼吸了吸鼻子,蓝金异瞳看着男人痛苦又英俊的脸,小声说:“那、那你不能欺负我哦……”
他又用他细细的手指去摸金发男人的脸,指尖触碰到对方五官深刻凌厉的面庞。
人鱼这个种族天生善良,看到别人示弱就容易心软,他用指尖帮男人蹭掉眼睑上的泪水,安慰道:“不要哭啦。”
埃德加握住了人鱼的手。
他虔诚轻吻他的指尖,苦涩地笑了一下:“我怎么会舍得欺负你,我恨不得为你献上全世界。”
人鱼半信半疑地说:“那你……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狗狗呀?”
“什么狗?”金发男人柔声询问。
“就是……我的宠物。”人鱼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强调说,“他被帝都星上的人带走了。”
埃德加直接应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找到,不过,我们现在必须得走了。”
他看了一眼机甲的显示屏,显示多瑙星大气层范围内正有另一台机甲的活动迹象。
“……等我一会儿,可以吗?”他耐心询问。
人鱼点点头。
同时心里一阵惋惜:杏生活,你小子就不能多让我埋会儿吗?这么大的乃!这么大!
埃德加温柔地帮他扣好安全带,同时把手心地珍珠珍惜地塞进衣服最里面的口袋。
“差点忘了这个……”
他又伸开手臂,从机甲驾驶座椅后面勾出一个棕黄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放进人鱼空空荡荡的怀里。
“你的。”他对人鱼笑笑。
兰沉惊喜地看着手里的公鸡玩偶。
好啊!!他的老伙计!!这是总算回到他身边了!!
他开开心心地抱住这个玩偶,高兴地把它揉来揉去,“这是什么呀……”
双眼中却明明白白地露出欣喜。
同一个灵魂总是会不约而同地爱上同样的东西。
埃德加原本带着笑意看他,却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眼神突然一冷。
那么……这条小人鱼,也会再一次不顾一切地,爱上宗霆吗?
作者有话说:
那么大的乃!!!!!
======
感谢在2023-05-20 23:52:48~2023-05-21 23: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 53瓶;斑爷本命 5瓶;秋星落晓霜 2瓶;邶邶、君不见、5014124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 他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如果一个灵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爱上同一样东西,那么他只需要让他再也遇不到他, 不就可以了?
他瞥了一眼显示屏幕上的信号源,催动机甲的双涡轮马拉约纳粒子引擎启动,直向云天之上飞驰而去。
白金色的普罗米修斯号如同一支从多瑙星云层射向无尽深空的箭矢,突破逃逸速度进入黑暗太空。
机甲上的AI语音播报提示:“机甲引擎正在全力运转, 高速跃迁模式启动。”
人鱼好奇地看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想找出到底是谁在说话。
他是“第一次”坐机甲,对机甲内部的一切都还抱有新鲜感。
埃德加笑了笑,伸手打开他座椅上的“跃迁空气层保护”按钮,说道:“坐好, 别乱动。”
随后拉下操作控制杆,将普罗米修斯号的速度瞬间提升到最大!
机甲的速度一点点突破光速, 引发希格斯场变形,跃迁虫洞坍缩而出, 普罗米修斯号飞入虫洞,犹如一只天马穿越神秘森林。
机甲连接不断地穿越了好几个跃迁虫洞, 在数十光年的宇宙范围内都引发了粒子流的撞击和震荡。
而机甲内部一阵天旋地转, 全息显示屏都因为高速的行进而无法捕捉光线反射, 变成了一整块黑屏。
他完全是刻意为之, 想要凭借没有预测性的跃迁虫洞穿梭,甩掉后方追来的那具机甲!
不知道经过多少次跃迁之后, 普罗米修斯号的引擎能源终于宣布告急, 白金机甲从一个虫洞中跌出, 进入某颗星球的大气层中。
在那颗星球上,天空仿佛被打开一个裂口——
然后是那具白金色的、独角兽一般的机甲,用一种张开双臂飞翔的姿势,扑向地面。
从跃迁空间出来后,全息显示屏总算开始恢复运行。
整块屏幕上都是浓郁的绿色,地面正向他们无限接近,如果继续用这种速度下降,普罗米修斯会直接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人鱼坐在驾驶椅子上发出惊呼,惊恐地缩起肩膀,在普罗米修斯将要砸到地面时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白金机甲就在离地面不过几十米的空中,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普罗米修斯号恢复直立,金发暴徒无声笑笑,看向边上的人鱼:“别害怕。”
兰沉睁开眼,确认机甲不会再向下掉之后,用眼神狠狠谴责这个疯子一样的金发男人:耍我好玩是吧!
埃德加笑个不停,绿眼睛里全是笑意。
他俯身过来,帮人鱼解开安全扣,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吓到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好玩。”
兰沉用那只公鸡揍他,梆梆几下,埃德加笑坏了——原来人鱼也还是有脾气的,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气冲冲朝他扬起下巴的娇气小公主,心里不禁一阵酸楚的柔情。
他用双臂圈住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贵灵魂,低声哄他:“别生气,别生气,看看我们在哪里?”
人鱼转过头,打量着全息屏幕外无边无际的翠绿原野和山丘,睫毛轻颤:“……这是在哪儿?”
“帝国疆域范围之外的一颗遗弃星球,但是,被我发现了。”
埃德加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让普罗米修斯号缓缓降落到地面,然后把人鱼抱下了机甲。
外面是宽广的绿色平原,可以看到起伏连绵的山丘和一排排葱郁的树木,平原上草地厚实得像张毯子,各色花朵点缀在草面。
“因为这颗星球太小,资源贫乏,所以几千年前,原本的住民就都搬到了帝国疆域内,”他抱着人鱼,走在一条泥土小径上,“后来我就把一些星舰上的小孩送到这里来生活。”
脚下小径渐渐变成铺设平整的石板路。
他带着兰沉走向前方丘陵间的一座村庄,“因为它太小,所以星图上都没有这颗星球的标号,这里没有定位点,也没有星际传输信号。”
人鱼听得懵懵懂懂,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进入村庄,这里的房屋都是低矮的平层小屋,石砌或者土砌墙面,但是外观都很精致,墙壁上爬满爬山虎,窗台也都是手工打造,窗台上放着一盆盆鲜花,看得出来每一幢房屋都被人用心维护着。
村子里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路边。
有几个小孩正光着脚从村庄深处跑出来,看到他们二人,都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白地打量他们。
一个胆大的小女孩跑到埃德加面前,仰起头,用一种兰沉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
埃德加同样用那种语言和她交谈,然后蹲下去拍了拍她的头顶,小女孩咬着手指朝他灿烂一笑,又风风火火地跑回自己小伙伴身边。
“这些原本都是我们星舰船上的孩子,”埃德加对兰沉解释道,“他们说小孩不能一直在船上长大,我想也是,我小时候也很讨厌一直住在飞船上,但是我那时候没得选——”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兰沉缘溪而行,“后来有些小孩在这里长大后就不愿意回船上了,我就让他们留下来,照顾新来的小孩。”
他们走到一间半开放式的庭院门口,看到里面坐着大概十来个小孩,一个棕发少女正拿着张卡片,在教孩子们识字。
少女看到了门外的埃德加,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她放下卡片,擦了擦手,朝他们走过来,一眼见到男人怀中的人鱼:“老大,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她身后的十几个小孩也都像小鸭子一样跟过来,一个个小脑袋躲在门后偷看他们。
小人鱼也同样用一双好奇的眼睛回敬那些小孩,甚至还龇牙咧嘴,故意展示自己一颗颗锋利的尖牙。
埃德加捂住他吓唬小孩的嘴,对少女道:“他是——”
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人鱼的身份,只能快速略过,回答另一个问题:“我过来呆一阵子,我的屋子还在吗?”
“还在呢,你都好多年没过来了,艾斯一直在帮你打理,我带你过去?”少女道。
“不用,我认识路,我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埃德加自然地对她说。
他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十分英俊的成年男人,这十余年的蹉跎和旷日持久的战争,更在他身上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特有的气质,尽管沧桑,却无比迷人。
少女双颊微红,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匆匆道:“好的,那你自己收拾一下啊老大,缺什么来找我。”
埃德加轻轻一笑。
十年前他把她带到这里的时候,她还只是个不到他腰高的小崽子,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有模有样地会照顾人了。
他作别少女,又往村庄深处走了一会儿,才抵达他的那幢小屋。
小屋不大,却有一个很宽敞的前院,院子里堆了很多手工工具,还有一台小推车。
他推开门,屋子里面陈设简单,客厅连接着开放式厨房,挂着各种厨具,地面扑了张黯淡的旧线毯,因为太久没有更换,已经开始褪色。
他把兰沉放到一把手工做的扶手椅上,把屋子里的窗户全都打开,窗外的藤蔓已经往屋子里生长,有小鸟探头探脑地降落到窗边。
人鱼有些悠闲地轻晃小腿,没有一点自己被劫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的自觉,看着男人在屋子里忙前忙后,蓝金异瞳的视线一直落在男人身上。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你们为什么好像都认识我一样?”
埃德加正在给那个泥胚烤炉生火,他从炉子前抬起头,看向一脸单纯的小人鱼。
绿眼睛里露出几分苦涩,他笑了笑,擦掉手上的炭灰,“因为……在你不记得的时候,我们已经认识过千万次。”
人鱼蜷起双腿——他还没有鞋子穿,脚底板上都沾满了地面的灰尘,他蹲坐在扶手椅上,把下巴扣在膝头:“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你以前和我是朋友嘛?像高光宇一样?”
兰沉杀人诛心。
他当然知道埃德加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们的那些曾经,所以故意想看看男人会作何反应。
埃德加神色暗了下去,这个向来无所畏惧的、高大健硕的男人居然显出几分怯意,他低下头:“高光宇说……他和你是朋友?”
兰沉点点头,然后评论道:“就是他有点坏,抢走了我的狗,还说……要和我结婚。”
埃德加猛地抬头,一侧眉毛扬起,绿眼睛里神色微微发冷,玩味道:“那看来,我给他的那几下还是有点太轻了。”
他的声音很冷,兰沉偷偷忍笑,又说:“你什么时候帮我去找狗?”
“过几天,”金发男人拧了下眉头,继续去看烤炉,“等……有人找不到我们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