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个麒麟角!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他见我脸色不对,急忙表忠心:“我却都喜欢。”
谁管你喜不喜欢啊!
既如此,我就坐实这指控了,抬手给他胳膊上凶悍地来了一巴掌。
他嘴角隐约抽动,绷住了没笑出来,又轻咳了两声,过了数秒,整理好花言巧语的思路,嘴甜道:“着实是都喜欢。而且都是我不好才叫你如此,我若好,你原本那么温柔的性子,又怎么会被我逼急了对我发火?若你我起争执,必定是我哪里做错了还笨得不知道。”
“……”
你这样还让我怎么继续捶你!
我找了半天挑刺儿角度,然后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接连写下两个大字:油、腻。
他细品了品,忽的笑起来,笑脸洋溢着清爽,很灿烂。
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麒御笑起来的模样。
两张笑脸重叠在一起,好像哪里都不一样,却又好像是一样的。
当我回过神来时,楼起笙已经不笑了,甚至神色中染上了几分阴郁,绷着嘴角不满地看我。
“……”
我猛地意识到,却已经晚了。
他闷声道:“你刚刚看的是我还是他?”
“……”啊啊啊啊啊这事儿是过不去了吗?!!
是这样的。
我曾经说过,我们男同和女同不一样,我们男同是很直接很省事儿的,有什么纠纷睡一觉大多数时候都能解决。
现在我决定将理论付诸实践。
解释起来实在是太烦了!
我只是一个哑巴!由于每天每天这事儿那事儿的比划,我胳膊上都有薄薄一层肌肉了!
虽然有肌肉是好事儿,但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
我觉得维持现在这状态就很好了,再壮大下去就不符合我对自我的审美观了,也不符合我的CP观。
两个肌肉猛男击剑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不嗑。
没错,我就要嗑自己的CP,应该没人反对吧?
不过在睡楼起笙之前,我得先做一点点铺垫,省得突兀,目的性太强。
于是我勉为其难地配演,文艺比划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说真的,胳膊好特喵的累。
心也累。
前世今生这种桥段,两个都曾梦回完整的前生的话,这就是浪漫的一段佳话。
而若只有一个记起来了,另一个没记起来,就容易形成诡异的、根本没有发生的必要的、极其多余的修罗场。
我甚至不知好歹地埋怨起林浚昊来。
你说他要是晚点儿弄醒楼起笙,这会儿不就没这糟心事儿了吗?
太无理了。还好我只是在心里小小取闹一下。
楼起笙已经沉浸在他的苦情戏中不可自拔了,恹恹道:“我怎么看你?你怎么看我?”
我看你傻。
唉,自个儿搞回来的对象,傻也没办法,总不能嫌傻就扔掉。
毕竟还是个幼崽。
我不能拿幼稚的他跟成熟的麒御比。
一则没这个必要,麒御甚至不属于我前男友这概念,跟麒御配对的是槐玉,不是我,若要搁一起比较,就像非要比较苹果和梨子哪个更好吃一样莫名其妙且毫无意义;
二则,一定要比的话,是很不公平的,麒御认识槐玉的时候就已经两百来岁了,楼起笙连他零头都不到,这不欺负麒吗。
我比划道:我看你就是你。只是前世毕竟存在,
我总不能否认。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你若非过不去、非要跟我计较前世,那你别后悔。
他顿时眼中写满警惕,小心地问:“什么意思?”
我犹豫了下,缓慢地比划:前世的你……
我简单地把前世后来各族联盟大战魔军的事儿讲述了一遍。
主要是讲最后麒御骗走槐玉然后自我壮烈牺牲、槐玉为此撕心裂肺痛苦的事儿。
听的过程中,楼起笙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他良久不语。
我问他:还要跟我掰扯这个吗?
“……我……”他欲言又止,眼神闪烁,看起来有点儿想甩锅。
但其实不必他甩。这锅本来就不用这一世的他来背。
我摆摆手,比划道:你不用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我是麒御和槐玉,却也不是。如今你是楼起笙,我是列新雁,就这样。我承认我刚刚不经意间想起了麒御,因为我在不久前才梦回前世,短短数日期间以槐玉的身份回顾亲历了数百年时光,喜怒哀乐的冲击太密集、太重击,一时反应不过来,醒后一不留心恍神就沉浸回了那么强烈的情绪里是正常的。反正我觉得是正常的,你若不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比划完,我转身走去床边坐下,默默地看着他。
他转头看了我一会儿,看模样是在沉思。
但具体是在沉思我的这番话,还是沉思我刚刚告诉他的前世的那些事儿,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小孩子们激动欢快的叫嚷声,以及比较急促的、响亮的焰火燃烧的声音。
我本就惦记着焰火,这下子忍不住好奇心,再度起身朝窗边走去,然后扶着窗框,探出小半个身子去张望。
“小心!”楼起笙紧张地说着。
我刚刚耳朵听到这道声音,他已经一个健步走到我身后,探手从我后腰绕到前腹,牢牢圈住我,护着我,唯恐我从窗口掉下去。
我扭头瞅他一眼,飞快转回去,继续找焰火。
找到了。
一群小孩儿围着一个半人高的迷你版火树银花在拍掌蹦跳,过年似的高兴。
不怪他们,我看了都觉得喜欢。
这焰火是真漂亮啊,如同局部在下流光
溢彩的小小星雨,刺啦刺啦的。
淡淡的火药味被凉爽的夜风捎送上来,令我闻着有股说不上来的舒服。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喜欢?”楼起笙轻声问我。
在桃源村时,大家过年也就大人放放鞭炮,小孩子们是从地上捡没炸开的小爆竹炸着玩儿,也就听个响儿,花儿是看不到的。
楼起笙倒是从县里带过一点儿焰火给我,但春源县的焰火也就那样儿,单一,式样老旧,远没有蒿城的精巧。
我过了几秒才点了点头回应他。
“下去玩。”楼起笙说。
我再度扭头瞅他。
他拉住我的手,笑着说:“走。”
跟你和好了吗就“走”。
而且我的原本计划是那啥……
算了,刚说完麒御的壮烈结局,一时半刻倒也没心情和你那啥。
于是我就顺势跟他走了。
我俩走出客房,下楼时撞见了狗狗祟祟躲在角落里盯守二楼对面走廊麒铃铃房间门的白枭垢。
他见我俩出来,没出声,假装不认识。
那我们也假装不认识他。
我和楼起笙下楼去河边,向一旁摆摊儿的老妪买了几样焰火,寻了个僻静没人的地儿自个儿玩了起来。
他也玩儿,陪我玩儿。
看不太出他是喜欢玩焰火还是不喜欢。
他没有表现出很喜欢,也没有表现出敷衍和不喜欢,可能就是都行,有得玩就玩,没得玩就不玩,没啥差别。
但他喜欢我这事儿就特别明显了。
他手上拿着刺啦刺啦的漂亮焰火,眼神不往焰火上走,一直往我脸上瞟。
我都被他瞟得有点儿不自在了,朝他比划着让他玩焰火就好好玩专心玩,老看我干嘛。
“你比焰火更好看。”他整个人散发着恋爱的齁甜如此说道。
我:“……”
公麒,我承认你把我逗笑了,算你有点本事。
我真的绷不住了,有些难为情地笑了起来。他好肉麻啊,说这么土的情话。
但是我怎么就听着心里这么熨帖呢。
“笑起来更好看了
。”他再接再厉地说。
我抬眼瞥他。
他火速顺杆子往上爬,拉住我的手,拇指指腹在我手背上来回亲昵地摩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气氛到这里就算是成功缓和了,先前有什么纠纷也得悄然地融解掉了。
——我是这么觉得的。
玩完买来的焰火后,我俩确实表面上又有说有笑起来,还在不远处的宵夜摊儿上亲亲热热地分着吃了一碗馄饨。太晚了,就少吃点儿。
然后我们回客栈房间去,蜡烛一灭,继续完成出门前原定的计划……
幺蛾子开始来了。
我正大汗淋漓紧要关头,楼起笙粗声粗气地来了一句:“我和他谁厉害?”
我:“……”
我:“……”
我:“……………………………………”
谁!懂!啊啊啊啊啊!!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集合此刻全身所有的力气,使劲儿把他掀翻开了。
但不超过一秒的时间,他就动作极快地马上翻身意图压回来。
可我不是吃素的,早预判到他的动作,比他更快地坐起身,在他翻身的时候一脚把他蹬下床,蹬得我自个儿差点儿腿抽筋。
“……阿宝!”
他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喊我,大概是知道我这回是真生气了。
“我——”
闭嘴吧。
我拎起枕头朝他砸过去,指着罗汉床示意他去那儿睡。
他杵在床边不肯走,满脸的欲语还休。
我用力地凭空点了几下罗汉床的方位,这回手差点儿抽筋。
特喵的抽死我算了,反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他放软声音,说:“我错了,阿宝,我……我再不问了。”
你根本就没有“再”的机会了!
我坚持地再度狠点罗汉床,然后使劲比划:你不去那儿睡,就我去!不是跟你开玩笑!
他沉默数秒,有点儿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那意思,闷声闷气地说:“我只是问问,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但凡你换个时间点问我都没这么大反应啊!你还在这儿委屈上了?
我还没问你发什么癫呢!
我不想再看他了,倒回去背对着他躺着。
他飞速过来碰我:“阿——”
“啊啊啊啊!”我发出哑巴的愤怒呐喊。
他手刚碰了我一下,顿时不敢碰第二下,只敢讪讪地继续叫阿宝。
叫叫叫,别叫!!叫什么叫!阿宝是给麒御叫的,轮得到你来叫?!
我越想越气,腾的坐起身,冲他一顿比划:他厉害!满意了吧!
他顿时拉下脸,又恼怒又委屈,和我僵持了片刻,嗓音微颤道:“我不问了……”
我长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比划的胳膊不再那么用力,努力让自己维持着相对的平静:都冷静一下吧。
他马上说:“我想跟你睡。”
我摇头拒绝。
“阿宝……”
他欲言又止,蹙眉继续在那儿站了会儿,见我毫无软化的意思,最终悻悻然地耷拉着脑袋转身走到罗汉床前,一言不合变成四眼小狗,屁股对着我,可怜兮兮地呜起来。
又来这一招。
平日也就罢了,此刻我实在有够烦,没理他,倒回去闭眼装死。
他呜了老半天,不知道有没有偷偷地回头看我反应,总之渐渐地不呜了。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静,渐渐地我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听到一声凄厉尖叫,吓得心一抽,睁开眼睛坐起来本能地往床角缩。
“阿宝别怕!”
楼起笙几乎就在同时从罗汉床一跃而下,落地时化作人身,两三步就冲到床边,将我拉到他怀里,低声宽慰:“是那俩店小二摸黑去了麒铃铃屋里,就不知是被麒铃铃咬了还是白枭垢咬了。”
我:“……”
这个队伍的含狗量太高。
警报解除,我十分冷漠无情地过河拆桥,耸了耸肩膀示意他松开我。
“你还生我气呢?”他问。
瞧这话说得,好像我睡了几个月似的,我这才睡几个小时啊,气当然还没消啊!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
居然还敢啧!再扣1分。!
楼起笙还要和我拉扯,却听到外头店小二的惨叫一声连着一声,这就很不符合寻常。
白枭垢说的是咬了就跑,这都咬多少下了?
眼看外头走廊上灯都亮起来了,被吵醒的住客们纷纷开门查看与议论,那阵动静却还在继续……
楼起笙忽的收敛神色,微微蹙眉转面门口方向,低声道:“不好。”
几乎同一时刻,白枭垢的声音传来了:“你冷静下来!”
“麒铃铃失控了,我感知到麒麟之威……阿宝你先回心境。”
他话音还没落,我人已经落在心境里了。
我马不停蹄开现场直播,顺便再一次试着叫叫破系统。
破系统还是不在线。
算了算了,看开点,一个摆烂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一个摆烂的系统呢,凑合过吧。
往好处说,除了那次被钟旋病毒入侵后、钟旋假借它的名义电我,它自己再怎么苦恼我不配合,甚至从没电过我,够讲义气了。
对人对物不要要求太高,因为你会发现他们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内心就会很失望痛苦。
而只要你把要求放低,这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偶尔甚至还会有惊喜掉落,比如“哎呀,居然比我料想中的要好这么多”之类的。
看似自我麻痹,实则确实自我麻痹。
但这鬼日子不自我麻痹又哪能继续过得下去呢?
列新雁不得跟于彦似的抑郁出绝症来?
嗐,死过一次就知狗命要紧,人最重要就是苟延残喘以待来日。
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哪怕只有0.1%,可若死了这概率就是0,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看,列新雁不就翻盘了吗。
若我再腆着脸拉忍过胯下之辱韩信一起举例呢?
可见几率再小都比零大。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那只是对于我本来就不心存指望之辈,比如曾经的秀才哥和列家一家。
对于楼起笙,我忍不住自己本能里的高要求。
怪他,他那么好,导致我得寸进尺。但主要还是怪我小人得志。
……但是,别人都可以
不好,他一定要最好嘛!
我说不出个一二三,这本身无理,确实很难说得出一二三,但……但我就要嘛!
啊啊啊啊啊!
“……宿主,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康幽幽道。
艹,你果然是在摆烂装死根本不是网有问题!
“真的网有问题……不过刚刚修好了……”它死鸭子嘴硬地说着,再度道,“我刚说,我有一言——”
“一般问这话就代表不当讲,讲出来肯定好冒犯我,别讲。”我果断道。
“宿主你刚才好娇嗔好恶心。”
“你不要窥探我的内心想法!这是我的隐私!”
我和它几乎是前后脚出声,它那句话的话音还没落我就斥责它了。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我暂且没空理它,先看VCR……啊不是,是先看外界的现场直播。
楼起笙已经一个闪现飞速到达麒铃铃的房间,单手把一只缩小版麒麟牢牢按住。
白枭垢已经化为了人形,正在一旁查看地上鲜血淋漓的那俩店小二的伤势。
霁宁雪凝眉看着屋内的狼藉,低声道:“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必然有人去叫官差了,衙门离此客只有——”
她话还没说完,现实就映证了此言。
楼下传来新的一阵骚乱声,有人道:“差爷,就在楼上,刚刚一直有人惨叫,可吓人了……”
粗犷的男声凶凶道:“让开让开,都回自己房去!”
“走!”楼起笙言简意赅道。
霁宁雪看向还蹲在店小二身边的白枭垢:“白公子……”
“他们失血过多,我得先给他们止血,否则他们有性命之虞。”白枭垢头也不回,手上不停,“霁姑娘你先走,我赶得及。”
“何必救这等贼人,”楼起笙冷漠道,“无异于助纣为虐。”
白枭垢的手一停,扭过脖子仰起脸与楼起笙对视。
就在我以为他俩要有价值观冲突的时候,白枭垢眨了眨眼睛,站起身,说:“对哦。”
我:“……”
刚才就是习惯成自然是吗?
不过其实刚才他动作很快,差不多已经给那俩止住了血。
即便如此,估计这俩醒了之后也就疯了……无论从哪个角度……
我的目光在那俩贼人打着马赛克的裆下部分停留了两三秒……
“为什么真的有马赛克?”我忍不住发声。
小康道:“太血腥了,恐引起宿主不适,小康永远贴心为宿主服务。”
我和系统说话间,主角团已经遁走了。
我再去看,他们出现在了城郊一片僻静的树林里。
楼起笙把麒铃铃搁地上,赶在她要继续发狂之前,两只手握住她的麒麟角,冷冷地说:“不冷静下来我就把你角折断。”
“……”
哥你到底对麒麟角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光惦记折自己的都不够了,现在都要折别麒的了。
不过这话对麒铃铃来说好像确实挺有分量,她意思意思地小小继续挣扎了几下就老实了,一阵微光后原地化作了趴在地上的人形。
楼起笙原本握着麒麟角的手自然此刻就握空了。他便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装死不动的麒铃铃。
霁宁雪和白枭垢这才走过来,一个轻抚麒铃铃的脑袋给她安慰,一个为她施清洁术洗去身上的血污,并且检查她是否受伤。
确定麒铃铃没有受伤后,霁宁雪扶她起身,她别扭了几下,还是起了,但扭头就抱住霁宁雪,埋着头许久不肯说话。
霁宁雪温柔地安抚了她很久,她终于渐渐镇静下来,但依旧埋着脸在霁宁雪的怀里,只闷声道:“那俩……死了吗?”
白枭垢满脸歉意:“对不起,我刚本能去救他们,他们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死不了了……”
我:“……”
麒铃铃倒没生气,甚至我感觉她松了口气。
我马上就想到原因了。以前霁宁雪说过,麒麟不能随意取人性命,否则会引来天道制衡。
那还好刚才白枭垢出手快。
这么说起来,怪不得楼起笙刚才去阻止的动作也很快,否则我看他那态度估计是巴不得那俩贼人死的。
离开前他让白枭垢别救了,应该只是一句狠话。以他的眼力肯定看得出那俩血有没有止住。
但即便如此,他们这番对话刚刚尾音落下,突的平地一声雷,
巨响,吓得心境里的我都哆嗦了几下。
小康火速出声:“宿主别怕我保护你!”
“……我不怕。”我说,“本能反应。但好意还是心领,希望以后遇到真正的危险你真的会这么做,谢谢了康哥。”
社会人,我。
而外头主角团几个如临大敌。
今夜明明毫无雷雨征兆,前一刻还是满天明亮繁星,看来十有八/九是天道为了麒铃铃伤人一事在追责。
第一道雷直直地朝着麒铃铃劈下,还好霁宁雪反应快,抱着她在地上一个打滚逃开。
那道雷便只劈在了地上。
那块地面原本长着的茵茵绿草顿时断的断焦的焦,还冒烟。
紧接着第二道雷追着麒铃铃又劈了下去,霁宁雪搂着麒铃铃继续躲,可这回这道雷有了意识一般没有再直直地劈到地上,而是临到地面那一刻诡异地拐了个弯,扬起角度,追着麒铃铃而去。
麒铃铃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了霁宁雪。
“铃铃!”霁宁雪叫她。
“冲我来的!都别过来!一麒做事一麒当!”
麒铃铃大声这么喊着,一面化作皮糙肉厚的麒麟原形,满地乱窜。
……就是满地乱窜。
狼狈是狼狈了点儿,躲天雷嘛,不寒碜,能躲过去就是赢。
可那道天雷不依不饶,就是不肯放弃,一副非要劈到麒铃铃的架势,而确实有好几下已经擦到了麒铃铃的边,打在麒麟的厚皮上,迸出了一连串令人触目惊心的火花。
我不知道被天雷擦一下边的具体感受,但想当然肯定很严重。
麒铃铃只是被擦了那几下边,动作已经越来越缓慢了,肉眼可见是受了重伤。
白枭垢攥紧了拳头忍了一阵,终究忍不住,上前去对麒铃铃施展治愈的法术。
可他还没读完条,法术还没施出去,那道雷像是知道他的意图,分出一条叉枝朝他劈来。
楼起笙眼疾手快地上前一脚把白枭垢推开,拔剑朝雷砍去。
这道雷估计是懵逼了,没想到居然有生物拔剑和它刚。
当然,也可能是别的原理,比如楼起笙是男主角,有天道护体,或者前一世麒御
的大功德护体之类之类,导致真的能防雷。
无论是什么理由,总之这一下雷真被这剑给挡回去了。
但马上这雷就反应过来,两股汇回粗壮发亮的一股,继续追麒铃铃。
楼起笙嗖的一下闪现在麒铃铃身前,再次挥剑去挡。
这回雷有了防备,没再退,一道暗紫色的具象气体紧紧缠绕着剑体几圈,似乎想把剑从楼起笙的手中拔走。
明显楼起笙在与之争夺这把剑的所有权,肢体语言就是在往后扯剑。
剑身从一开始的微微颤抖逐渐动作变大,直至最终抖动剧烈,发出铁片震击的声音。
夜空中主角团头顶的这块地方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暗黄色的闪电交缠着乌云不断翻涌,低沉的闷雷声阵阵传来。
一麒一雷对峙半晌,楼起笙仰头对着天厉声道:“她并未取人性命,就算伤了人体,也是那两人咎由自取,何错之有!”
那雷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继续与他争夺剑身。
片刻后,轰的一声,剑身碎了,铁片飞溅,雷闪回云层,楼起笙则呕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
“楼兄!”霁宁雪和白枭垢齐声惊呼,正要过来,被他抬手制止。
“我没事。”
他扭头将口中余血呸到地上,站起身,伸手道:“霁姑娘,借你剑一用。”
霁宁雪不假思索将自己手中的剑扔给楼起笙。
麒铃铃出声虚弱道:“我没杀他们,大概雷不会劈死我,你别管了……”
“闭嘴。”楼起笙看都没看她,紧握着剑柄,绷紧着一张冷峻无比的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面道,“白枭垢,给她治伤。”
白枭垢丝毫不顾雷劈的危险,闻言立刻过去给麒铃铃疗伤。
麒铃铃低声让他走远点,他当没听见。
霁宁雪则聚气形成一个半圆体的保护罩,将麒铃铃与白枭垢都罩在了其中。
天地间一时间沉寂下来,虽然我没有身临其境,却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无法喘息的憋闷感。
没多久,猛地一道雷破云而下,再度朝麒铃铃劈去!!
一时间,电闪雷鸣,火花四溅,十分惊险,看得我手心全是汗。
不多久,楼起笙手中所持的霁宁雪的剑也被这道雷劈成了许多块铁片片。
他自己都被劈飞出去十来米,又是一口血飞吐出来。
雷不耽误时间,立马调转方向朝麒铃铃所在之地劈去。
守在保护罩一旁的霁宁雪早有准备,拔出她的另一把剑与雷缠斗起来。
这把剑就颇有来头了,不是寻常在铁匠铺里就能买到的,而是她从天乩门带出来的。
据说取材自不周山,由凤族之火锻炼而成,曾为上古某无名剑神所持,在大战中斩杀万千魔族。
剑身由完整的一块黑铁打造而成,没有任何拼接部分,造型极为古朴大气,剑柄不似后世一般精雕细琢,只是大致有那么个轮廓,缠绕以布条,方便手握。
霁宁雪带着它,却不用,平日收在储物空间里,偶尔会在休息的空隙取出来擦拭。
麒铃铃为此好奇地询问过。
当时霁宁雪说她也不知道得更确切。
她离开师门前,掌门师尊将这剑托付给她,说此剑与她相合,只是以她当时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或许一路上会遇到机缘,那就可以了。
但我想现在霁宁雪应该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
此剑既然是当年用凤族之火锻炼而成,她前世乃凤族族长,其中必有些渊源。
平日我们看这把剑就是一块黑乎乎暗沉沉的铁,此刻在雷电激发下,它从内而外散发出隐隐的发黑的红光。
这形容可能很奇葩,类似于五颜六色的黑……但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发黑的红。
霁宁雪持剑与那道雷搏战一阵,我感觉这柄剑还只是在很初级的触发阶段。
她还没有完全打开它,没有完全被它接受,因而大概没有发挥出它威力的十分之一……不,是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我说不清。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这柄剑真正的威力有多大,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是知道的。
我忽的莫名一阵发慌,不由
得捂住心口。
这股慌乱好像并不是出于对外面局势的担忧,而是……单纯的对于这柄剑。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柄剑就有股很不舒服的糟糕感觉?
就在我分心之际,忽的听到外头传来白枭垢的叫喊。
抬眼一看,霁宁雪也不敌那雷,负伤倒地。好在手中的剑并未如普通剑一般被击碎,令她能借以杵着,不至于太狼狈。
而雷失去对手,马不停蹄继续朝目标麒铃铃劈去。
第一下劈在了保护罩上,罩完全从中裂开。
雷瞄准裂缝朝着里面的麒铃铃和白枭垢再度劈去。
白枭垢扑到麒铃铃身上,却被麒铃铃用角顶住直接扔飞出去。
这一扔耗尽了麒铃铃仅存的力气,她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闭着眼睛,等着挨这一劈。
眼看就要劈到她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忽的一声麒麟长鸣。
——其实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可身体却先一步发自本能地放松下来。
好像它天然地信赖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