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意外，又觉得这可真是个获取信息的好办法。
再次从新闻里得到了几个好消息，他一如既往将这些恶事的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满意的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手腕上刺痛了一下。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他是无痕者，没有因果甚至没有主要形体的如同风一般的家伙，方临离的身体也很健康，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疼痛，但这股刺痛再次出现，明显不是什么错觉。
他抬起手来，夸大的袖口被拉开，无痕者看到了方临离……不，应该说自己的手腕。
一个黑色混杂着黑色的符咒刻在他的手腕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成型，无痕者睁大了眼睛，他伸手摸了一下，再放下手的瞬间那字符竟然已经完全成型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字符也不再动。
就在他准备研究一下这个字符时，只是瞬间，无数字符从他手腕开始蔓延，以扩散状瞬间爬完他整个手腕，无痕者发出惊呼声，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另一条手腕上也有，字符侵占了他的身体，刻在了他所有的皮肤上。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无痕者睁大了眼睛，撕心裂肺的疼痛涌出。
“啊！”无痕者疼得尖叫一声，“怎么会这样？！这些是什么？！”
他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叠加阵法，但不管什么样的阵法都无法让他身上的疼痛缓解一点。
最后他呕出一口血来，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疼痛让他的视线都在模糊，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就像是心脏被挖了出去，就像是咽下了硫酸，刀片刺穿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疼得在地上哀嚎，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最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
鲜活的人类一边走一边和身边人谈话，他们笑闹着穿过，从未注意到就在这里倒下了一个人。
他就像一个幽灵，不，他就是一个幽灵。
“方临离！”他喊着，“不对……方临离死了。”
“天眼，一定是天眼。”
“凭什么，为什么！”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的！”
他想要爬起来，却只能堪堪抬起头来，在抬起头来的瞬间他似乎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方临离站在距离他三米远的位置，他一如既往是年轻的模样，眼神里带着懒散和嘲讽，他看不起无痕者，哪怕他说要和他成为朋友，给他起名小喜鹊，又追着他跑了那么久。
但方临离依旧看不起他。
“方……”无痕者张口说出一个字就呕出一口血来。
血液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真可怜啊小喜鹊。”他听到方临离这么说。
“很痛苦吧，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你和那些你看不起的人也没什么两样，毕竟我也看不起你，最后你的结局也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闭嘴……闭嘴。
我比那些家伙好多了，没有人可以比我幸福，我是，我是……
“这个眼神真不错。”方临离说：“看到你这样我心里舒坦极了。”
他说：“你真是活该被我耍着玩。”
无痕者再次呕出一口血来。
无痕者想：方临离就是耍着他玩儿而已，他是坏人，方临离也没好到哪里去。
方临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伪善最恶心的人。

第152章
无痕者的全身都被符咒一点点爬上去, 但他并没有立刻死去，哪怕沈信给他用上了十几张死咒。
他疼得要命，不断的咳着血, 但方临离真的命硬, 那些还不足以瞬间要走他的命。
但是，要是再不处理，他还是会死, 甚至不会过完今天。
无痕者玩着那些可恶的游戏, 这全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他不害怕, 从诞生到现在只有方临离让他吃过亏, 他也没想到还会有人能让他吃亏，但是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不是方临离, 能疯到连死都不害怕。
他用力的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全身上下都是黑金色的符文, 他蹒跚着往前走。
一边移动他一边试着解除掉身上的死咒, 但不管是他的记忆还是方临离的记忆都判断不出来身上是中了什么死咒，他只能判断出这一定是符咒。
难道是方临离时期未诞生的原创符咒？
果然是新天眼，那个叫沈信的混蛋！
他没有自负到什么都不管, 在知道方临离死后他就在刻意寻找有没有新任天眼, 在确定是沈信后他也做过调查。
符咒天才, 从未系统学习过玄学, 天道的宠儿, 幸福的家庭，还有一个爱人。
这都让他嫉妒到发狂。
他很想折磨这个新天眼, 就像是补上方临离的那份，但奈何他找不到沈信在意的东西，他的父母亲人似乎都不在这里，就算是他那个爱人他也看的很紧，只要靠近就会被发现，他还想继续玩游戏，没有想现在就和他死磕。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无痕者一步步移动，最后走向他早就调查过的位置。
一家公司楼下。
此时的许如尘刚刚开完会走出会议室门口，他这次谈下一下很大的单子，顺利的话在等合作完成后他会有一个月的空档期，到时候他想和沈信出去逛逛，省的玄学部老是找沈信帮忙。
还有，快到新年了，许如尘也有些紧张，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信的家人。
毕竟沈信说过要带他回家过年。
到时候要带什么礼物呢？
还没等许如尘想出个所以然来，他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突然不想往前面迈步。
许如尘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墙壁，面前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怎么都不想往前走。
“许总？”前面的人疑惑的回头看他，“你怎么停了？落下东西了？”
许如尘一步步后退。
“对，我落下东西了，要回去拿。”
其实不是落下东西。
他总觉得面前有人，距离他不算近也不算远，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阴恻恻的，这种粘稠的带着恶意的感觉他很熟悉，想当年他发病时也是这种感受，但是沈信给他的东西还挂在衣服上。
威胁感让许如尘不打算往前继续走，他想转身回会议室，但下一刻一个人影便出现在许如尘面前。
他穿着宽大的黑色外套，全身上下都是黑金色的符文，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许如尘，一张开嘴就有血迹涌出来。
他就这样一边吐血一边说：“你能感觉到我？”
“你能发现我？”
“通灵体？你竟然是通灵体！”
这一看就不对劲，许如尘不准备再思考，直接转身就跑，但下一刻他感觉自己无法动弹，只能一直站在原地。
“通灵体而已。”无痕者身上充斥着血腥味，“一个小小的通灵体能走出方临离的阵法？”
“现在，跟我走一趟。”
许如尘不是傻子，他对于沈信的工作也有所了解，知道玄学部和沈信在处理一个没有因果和痕迹的无痕者，这个无痕者还偷走了谁的身体，这一看就是无痕者，而且他来抓自己一定和沈信有关。
许如尘还没想到自己还能成为祸国的妖姬，有反派抓住他去威胁主角？
这特么不是小说里的剧情吗？
几乎是完全被挟持着往前走，许如尘走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抓我也没用，沈信不会管我。”
无痕者不说话，只是全身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许如尘低下头就能看到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一串血。
许如尘只能继续说话。
“我是他男朋友，但他性格很独，你拿我威胁他，到时候他会直接先杀死我。”
“他最受不得威胁，也不会被威胁到，等杀死我后就会干掉你给我陪葬。”
“他只会做他想做的事情。”
“虚伪。”无痕者吐出这么两个字。
许如尘思考了一下他这两个字说的是谁，想了想大概是在说自己？他怎么知道自己很虚伪的？
还没等许如尘想自己是哪里留了破绽，无痕者又开口了。
“天眼都是一些虚伪的人！恶心的人！”
许如尘：……
哦，他说的是沈信。
“方临离也是个虚伪的人！”
方临离的名字许如尘听到过，是在沈信口中听到过几次，似乎是历史里的人？许如尘不算很清楚，只知道这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这是突然对自己感同身受了？
许如尘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无痕者挟持着许如尘来到一个村子旁，他死死的盯着这个村子，刻进黑金色符文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甚至在一点点化为红色。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无痕者恶狠狠的说。
“你知道他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做了什么吗？他把出生的因果全部化为了枷锁，把我锁在这里锁了几十年！”
“这是他的恶果！他却让我替他偿还！”
“如果方临离是好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
许如尘意识到这个无痕者和方临离之间存在相当程度的孽缘，可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说实话，他有一点好奇。
许如尘其实不怎么怕死，他从小到大活的都那样，死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直到碰上沈信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他愿意为了沈信留在这个世界。
……虽然现在他被当做累赘去威胁沈信。
“他为什么这么干？”许如尘好奇的问他。
无痕者却不再说话了。
许如尘被无痕者带着一路往前走，路上流了一串血，直到走到一个似乎是居委会的地方。
他被无痕者定在原地。
“你在这里！”无痕者喊：“沈信，滚出来！”
“再不出来我会杀了他！”
许如尘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这里是个空荡荡的居委会锻炼场，旁边是不少锻炼设施，许如尘安静的站着，开始思考自己独自跑掉的可能性，不过沈信要是出来看到他怕不是要骂他傻了。
竟然能被别人挟持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许如尘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口。
许如尘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之前在玄学部见过的女性站在他旁边，叫什么来着？时凌？
“许先生？”时凌开口，“您怎么会在这里？”
许如尘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旁边无痕者缓慢的转过头来，脸上已经被符文腐蚀了一部分，血痕黏连在脸皮上，显得格外可怖。
他伸出手来，正对着时凌。
“走！”许如尘喊：“无痕者在这里！”
时凌被吓了一跳，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整个人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她想离开但又不能把许如尘留下，要是让沈信知道许如尘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怕不是要烧了玄学部！
她只能猛地低下头，然后死命的拉许如尘，或许是因为她的力气太大，许如尘竟然发现自己能稍微活动一下。
时凌再用力，他整个人都被拽的摔到地上去。
“嘶……”许如尘皱了下眉。
一些奇怪的声音迅速钻进他的脑海里，许如尘这才发现刚才那一跤把沈信给他的阵法摔了出来，他想去捡，但时凌已经爆发了，她用着比平常不知道大多少倍的力气拽着许如尘就跑。
许如尘就这么成功和他的控制阵错过了。
以至于那些声音就这样不受控制的往他耳朵里钻，那些画面疯狂的在他眼前表演。
尖锐的声音和模糊不清的视线，许如尘头疼欲裂，他恍惚的被拉着跑，但失明已经开始了。
“方临离！你背叛了我！”
“你一直都在说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是在算计我！”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我！”
“你哪怕付出过一点真心？！”
又是另一个声音，不同于前面的怨恨，这个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讽刺，很贱。
“小喜鹊，你到底自恋成什么模样？竟然会觉得我会真的把你当成朋友？”
“你和其他人比起来也就是没有乱七八糟的声音而已，但你的讨厌可不比那些人少。”
“当我朋友？你配吗？”
时凌的动作停了，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时凌在喊他的名字，但许如尘的意识已经很少了，他只能听到那些恶意的声音，而且恶意的并不是一方，而是双方。
而他也看到了一些画面。
他看到一个满身死气的人蹒跚着往前走着，他眼中满是恶意，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站在前面的人许如尘认识，是无痕者的脸，或者说是：方临离的脸。
“我要你，我要你的身体，我要你的能力。”
“方临离，别怪我，怪只能怪你真的傻，竟然真的想和我做朋友。”
“你所有的能力都是天眼给的，你既然不想要那我就帮你拿走，你就尘归尘土归土，这个世界都会是我的游戏场。”
“下一辈子，别再和坏人做朋友了。”
“但是……为什么？！”
“方临离！”
许如尘看到一阵白色的烟雾涌进了方临离的身体，方临离脸上露出了专属无痕者的得意表情，但身后的人却没有闭上眼睛。
甚至幸灾乐祸的笑了。

无痕者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当作跳板, 被利用。
他是一阵风，一只扭曲的恶鬼，从诞生就没有因果, 一边自负自己留不下因果一边却又嫉妒有因果的人。
所以他会去挑选那些看上去幸福美满的人, 抢走他们的身体，进而克死这个人的全家。
这一举动终于招来了方临离，无痕者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有天眼存在的。
但方临离是个怪人, 是个疯子, 他杀不死自己, 似乎也不着急杀死自己, 每次逮到他都会把他关进去, 把他捆在阵法里不让他动弹，然后就在阵法外絮絮叨叨，像是一百年没说过话。
方临离会说这个世界真无趣，到处都是难听的声音。
会说我们做朋友吧, 从此你就叫小喜鹊。
会说你怎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觉得死了更好一点吗？你快去死吧。
无痕者以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奇葩的人, 直到方临离来了, 他才明白自己只是个正常的恶人。
怪人应该和方临离一样, 一边笑着说他是唯一的朋友，一边又想尽了办法杀他。
明明是天眼的代言人，却名声极其差劲, 天天想杀人, 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和名声, 甚至每次都放过他, 真的让他走了。
所以, 无痕者又觉得他是个傻子。
那时候的他想：方临离一定是个生活在孤独里的小傻子，表面上看着疯疯癫癫, 但其实纯情极了，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找到一个人就强迫这个人做朋友，心就悄悄的软下来了。
无痕者心里嘲讽极了，又自负的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愚蠢极了，拿着感情当作宝贝，方临离必然也是这样的俗人。
他恨死了方临离，但又知道方临离有特殊的能力，他是天眼还是天生通灵体，天赋让他极其强大，他是天才，哪怕他名声不好还疯疯癫癫也是这个世界公认的天才。
再又一次被方临离抓住关起来后，无痕者终于起了坏心思。
他要抢走方临离的身体，这样他就抢走了方临离的天赋拥有了方临离的人生，而方临离会和那些被他抢走身体的人一样立刻死去。
这是他唯一能杀死方临离的办法！
于是他这样做了。
那一天，他抢占了一个名为云丹的人的身体，克死了云丹的全家，他留下原地就是为了把方临离引来，果然很快方临离就来了，他和以前一样在一个地方布置阵法，无痕者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他从背后袭击，方临离没有防备被他得手。
“哈哈哈！我做到了！”无痕者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声，“这具身体是我的了！现在我是天眼是天才！方临离去死吧！”
他得意的笑，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脚下的阵法有异动。
无痕者笑容僵硬在脸上，因为他看到阵法涌现出无数锁链齐齐捆住了他，锁链不断不断的覆盖上去，拽着他往地里埋，他试图挣扎，却一点都无法活动。
他被牢牢的捆在了里面。
无痕者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时他突然发现他身后站着一个人。
云丹？！
不可能！不可能！！
云丹应该已经死了！每个受害者在被他侵占身体的时候就死了，之前受害者最后一个死亡仅仅是因为他克死全家后脱离了身体。
在他抢占方临离身体的时候，云丹应该同一时间咽气才对。
他为什么还活着？！
“很惊讶吗？”云丹笑着说：“真是多亏了你，我终于再也不用听到那些烦人的声音了。”
无痕者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方临离？！”
“你知道你脚下的是什么吗？是因果阵，我献祭了无数因果才和你有了一点微妙的联系，终于能把你死死困在我的身体里了。”方临离退后一步欣赏着他的表情，“我也提前摆好困阵了，就等着你来袭击我呢。”
“你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你太坏了，你看我时的贪婪眼神真是挡都挡不住，没办法，我就只好将计就计了。”
方临离一步步后退，“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云丹是我的什么人吗？！”
无痕者死死的盯着方临离。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是和我有天生因果的位置，云丹是当年害我的人的儿子，我和他们一家都有着纠缠不清的恶因呢，现在你杀死了他们，还带着他的身体来了，真不错。”
“足够让我用这份因果把你死死的困在这里了。”
是的，方临离就是故意的。
他厌烦死了现在的生活，他讨厌每天听到喋喋不休的声音，讨厌听到层出不穷的哭声。
也讨厌眼前时不时会出现无数人的过去和未来。
他想要自由的不被人打扰的生活。
于是在意识到无痕者可以抢走别人的身体时他就有了这个计划，他要把身体给无痕者，而他金蝉脱壳，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体去混完之后的日子。
多潇洒多自由。
方临离疯习惯了，当即决定执行计划，然后被天眼打回来了。
天眼不允许他这么发疯，一点都不管这个无痕者不知道会造成多大事端，于是方临离气呼呼的重新规划，重新制订了能让自己交换身体出去疯玩还能消灭无痕者的方案。
直到终于得到天眼爷爷的肯定，方临离这才开始执行。
他刻意引导无痕者的仇恨，让无痕者一边恨他一边嫉妒他，又引着无痕者来到这里，还被牵着鼻子进入了云丹的身体，害死了云丹全家。
方临离赢得畅快无比，没有杂乱声音的新世界让他相当快乐。
“我杀了你！”无痕者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彻彻底底的利用了。
方临离从不拿他当朋友，而是拿他当跳板。
他认为的都不存在！方临离一直都在骗他，他不拿自己当朋友，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生平第一次，无痕者有了被欺骗感情的痛苦。
“我一定要杀了你！”
“这个眼神真不错。”方临离笑看着狂怒的无痕者，“你真是活该被我耍着玩。”
“你在愤怒，因为你觉得我骗了你，你觉得我不拿你当朋友。”
“小喜鹊啊，你可真恶心。”
“你以为我拿你当朋友，所以你要在背后袭击我，因为你觉得这样的我不会防备你，我可真可怜，必须拿你当朋友被你袭击才行。”
“而且你这不是成功了吗？”方临离笑着说：“我们怎么不是朋友，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在无痕者的惨嚎声音，方临离将他困死在阵法内近百年。
而方临离用着云丹的身体满世界跑，那时候世界并不断安稳，加上天眼催促，于是方临离用云丹的身份加入玄学部，他在玄学部蹲了十年，留下足够的线索引导，然后就快乐的从玄学部跑了。
他时而成为算命先生在天桥下算命，拿到了钱就出去疯玩，吃吃喝喝；没钱了就跑去玄学部蹭饭，吃的毫不脸红。
毕竟特么的玄学部天天挂他的通缉令，吃顿饭而已，这算个屁！
时间悄悄的溜走，方临离从混乱的世界看到国家建设成功，看到人民越来越安定幸福，看到所有的社会秩序全部重建，看到连玄学部都成为有规矩的特殊警察，他觉得相当奇妙。
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晚出生个100年，或许都不会成为一个小疯子。
但他不在意，他还是个小疯子，小疯子就算是老死也要去嘲讽别人。
所以方临离在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后，再次去了无痕者的封印地点，他老的头发都花白了，但双眼炯炯有神，他看着被困了几十年早就疯魔的无痕者，嘲讽了他三天三夜，直气的无痕者想吐血。
看着无痕者想出来打人但是怎么都出不来的憋屈模样，方临离开心极了，也满足的让自己踏入了最后一个领域。
他寿终正寝，他活的自由潇洒，他这辈子都是为自己而活。
他很满意。
云丹死亡，无痕者身上的禁锢少了一层，虽然还是无法离开，但他总算是可以稍微动一动了。
无痕者天天都在骂人，但他骂的是个死人，甚至云丹的尸体就在他旁边腐烂，他还要忍受云丹的腐烂味道，方临离的通灵体还让他听到云丹临死前的辱骂声，吵得他头疼，互骂也骂不过，毕竟他上哪里骂的过一个死人！
十几年后，方临离诞生的村庄重建，乡村铺上了水泥路，建上了小楼房，和百年前没有丝毫相似的模样，这种翻天覆地的改变让方临离与出生地的因果也变得越发的淡。
第二层禁锢也在缓慢的松动。
又过了几年，这个存在了百年的村子改了名，和隔壁村合并，无痕者终于从禁锢中离开。
他早就ptsd，跑的飞快，只是瞬间就窜出了阵法里，他想脱离方临离的身体随便找个身体进去，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从方临离的身体里离开，方临离给他放了阵，他死前都没办法离开。
那是一个下雨的天，他用方临离的壳子一步步走在雨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他恨得要了命，跑出去后又想回去砸碎云丹的骨头，却发现离开后他连方临离封印他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他恨的想要杀死方临离，但方临离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在某栋楼上，沈信请好假却接到必须回公司加班的通知，他打了一把伞走进雨中，一道雷就这么劈下来。
世界还在继续。
事件总会终结。

“方临离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伪善者！”
“他没有感情, 他把一切都当成可利用的东西，他是个疯子！”
无痕者正在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仿佛这样就能发泄他的怒气, 这样就能让方临离的名声更差。
沈信听到了无痕者的声音, 也看到了许如尘被时凌拽走。
啧，别说方临离说他恶心，连威胁人这一套都干, 真的很low。
“凭什么！”无痕者无能狂怒, “他利用了我, 他把我捆在这里替他承受数百年的因果, 他利用我成了逃避命运的跳板！他利用完我后还要杀了我！”
“方临离, 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他愤怒，不甘。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恶人，他就人人喊打，而方临离对他做出这种恶事来却被称赞。
凭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是在为民除害, 在为民除害的间隙给自己搞点福利很正常。”
沈信面前的阵法一点点消逝, 无痕者终于看到了沈信的面容, 看到了那棵树桩和树桩旁边的白骨。
无痕者的双眼差点化为血色, 他几乎算是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沈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张开手，黑色的小人在空中挣扎着, 又是十几张死咒漂浮起来, 齐齐贴在小人身上, 无痕者惨叫一声, 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身上满满的黑金色符号一点点染上猩红。
无痕者疼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不行。”无痕者呕出一口血来，“我还活着, 你在杀人。”
他跟了监狱很多天，也不知道对多少个执法者出过手，他竟然是明白这个世界是有规则在的，做错了事要惩罚，杀人更是不被允许。
“你杀了我，要坐牢。”
沈信歪歪头，他几乎算是疑惑的看着无痕者。
他说：你是人吗？
“我是！”
“我是人，我不是鬼，你杀了我，就得进监狱坐牢！”
沈信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在犹豫。
但就在下一刻，又是数十张符咒贴在黑色小人身上，无痕者惨叫一声，他疼得要打滚，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勉强往下看，就看到无数锁链锁在他的腿上，那些锁链将他牢牢摁在地上。
那么熟悉的画面，那么熟悉的感觉，是方临离的困阵！
“这里有云丹的骸骨，还有方临离的本命烛，困你个三五天还是能做到的。”
沈信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以及，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你想的白痴吗？你说你是人就能威胁到我让我感到不安？还是方临离给你起个名字就真的把你当成朋友了？”
“你还真是活该被方临离耍着玩。”
无痕者猛地抬起头来，他眼睛里满是血色，被腐蚀的脸部狰狞无比。
他们凭什么说他活该！
是方临离骗了他，就算是他想要杀死方临离，但方临离也想要杀死他。
是方临离说要和他成为朋友。
明明是他被背叛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他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鲜血一点点滑下他的嘴角。
他什么话都说不成，只有那双眼睛满溢着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