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后我成神了—— by青鸾九霄
青鸾九霄  发于:2023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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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邱吞了吞口水,小声说:“我们要不……还是别进去了吧。”
其余玩家连忙点头。
他们就干脆待在主塔楼前的台阶上,轰轰攻击着乌鸦群。
那群乌鸦气急败坏,盘旋着却怎么也不敢往下飞。
等了许久,毕邱突然在攻击的火光中眼尖地看到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唉,哥们,那边的侍者哥们!先别走啊!”
说完,毕邱抬手一丢,一个闪光、、弹飞砸在暗影脚下。
正趁着夜色悄悄往侍者房赶回去的奚郁一僵,暗骂一声。
夜空中盘旋的乌鸦被呼啸的破空声和剧烈的白光吸引,同样注意到了两人。
原本被愤怒蒙蔽的嗅觉顿时闻到了两人身上带有乌鸦幼崽的气味,当即有相当一部分乌鸦飞离鸟群,嘎嘎叫着直冲奚郁两人而来。
“快走!”
奚郁拎着泰纪几个纵跃,飞快地消失在毕邱几人的视线里。
毕邱乐了:“哟,这位侍者哥们果然够义气啊,引走了这么多乌鸦。”
然而没等他们乐多久,突然有更大一群乌鸦呼啦啦飞来。
在乌鸦跟前奔跑的人影扬手,把几个圆溜溜的绿色东西往他们这边一扔。
他们下意识地开枪,嘭嘭将丢来的东西全都打碎。
那东西不堪一击,瞬间噼里啪啦掉落在地,糊出一滩滩粘液。
翁兴安反应过来,惊道:“不好,那是乌鸦蛋——”
丢蛋的人侧身翻滚,利落地躲入旁边的丛林里。
现场只剩下玩家们和庞大的乌鸦群面面相觑,他们中间还摊了满地的碎裂乌鸦蛋。
乌鸦群死寂了片刻,陡然发出更大声的尖锐嘶鸣。
它们似乎一下突破了某种恐惧,收缩翅膀,旋转着像是一颗颗空袭弹俯冲直下,愤怒地朝着玩家袭击而来。
刚刚从厨房摸出的乌鸦蛋的泰纪蹲在草丛里,几拳打落还不依不饶追来的乌鸦。
滚入丛林的奚郁淡定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想阴他?可笑。
附近游荡的乌鸦他全都送货上门,给这群玩家送去。
泰纪渴望地看向和乌鸦战成一团的玩家们,瞳孔都快收缩成一条竖线了,口水差点都要流出来,“……真的不能吃吗?”
“不能。”
奚郁揪着泰纪,大步离开。
整个血瑰城堡闹腾了一夜,直至天光微曦,乌鸦们才不甘不愿地拍着翅膀飞离。
等第一个白衣工人挎着篮子遇上形容狼狈的玩家时,不由惊呼:“天呐,客人您怎么了?”
很快有黄铜面具侍者发现这边,也是急声道:“天呐,客人您怎么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白衣工人和侍者们,疲惫瘫坐在城堡里的玩家气得心脏咚咚直跳,并不想说话,只想开口骂人。
等管家赶来,他还一脸疑惑:“各位昨晚睡得不好?”
这一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玩家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发泄怨气,声讨昨晚管家和侍者的不作为。
面对玩家们的质问,管家脸色严肃:“侍者和工人工作繁重,夜晚自然睡得酣熟,况且我们特地为每位客人都准备了舒缓神经,改善睡眠的玫瑰精油,客人在夜里不好好休息,怎么反过来怪我们?”
玩家愤怒道:“难道你让我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那些乌鸦杀死吗?”
管家一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竟是微微一笑:“你们这不是还没死吗?”
玩家越发愤怒:“你……”
“够了,管家先生,不得对客人无礼。”
斯诺换了一身英气勃勃的深蓝色骑装,拎着马鞭缓步走来。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昨晚确实有乌鸦夜袭庄园,给我们的客人带来严重影响。”
说完,他还对着玩家们欠了欠身,一脸歉意:“实在抱歉,是我们昨天没有将乌鸦清扫干净,夜晚熟睡后也没能及时反应,反而扰了各位客人的清净……”
“等等,不对吧,”被同伴搀扶着过来的翁兴安嚷了起来:“咱们昨晚可是遇到了面具人,他还朝咱们扔了乌鸦蛋,引了一大堆丧气玩意来攻击咱们,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斯诺皱了皱眉:“这不可能……”
“我们还能看错?”毕邱笑嘻嘻的,语气却不怎么好,“主塔楼台阶前还有一片乌鸦蛋的残渣呢,难道是我们自己弄的?”
斯诺狭长的双眼微睁,黑黢黢的眼珠子凝视了翁兴安和毕邱片刻,重新露出一个笑容:“好的,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
翁兴安还在气愤地嚷嚷:“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另一个高壮得像头熊一样,很好辨认的,你们好好查啊。”
“实在抱歉。”斯诺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马鞭:“不如先忘掉不愉快的事情吧,晨光不可辜负,不如各位客人与我一同去骑马赏景?”
玩家:“……”
和乌鸦鏖战了一晚的他们各个难受得两眼发直,心脏突突直跳,看起来像是有精力骑马的样子吗?
见众人满脸拒绝,斯诺没再强求,只微笑对管家说:“让人好好打扫一下客人们的房间,再让厨房给各位客人准备一份早餐,另外多准备点安神的精油,千万不能怠慢了客人。”
管家低声应是,转身叫了个侍者吩咐下去,就开始组织侍者开始打扫城堡里满地的羽毛和鸟屎。
玩家们精疲力竭,挂着眼下的乌青游魂般往自己房间里飘。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乍然刺破天光,狠狠地在玩家们的神经上一刮。
这些原本萎靡得不行的家伙瞬间精神一震,掉头直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冲,冲得比斯诺和管家还快。
尖叫声是一个白衣女工人发出的,她手里的扫帚掉在一旁,跌坐在某个花园的拐角。
在她惊惧的视线前方,一大团乌鸦居然还没飞走,扑啦啦地在花园里的草丛中团团围着什么,上下腾飞,发出沉闷又怪异的啄食声。
“各位还请让开!”
斯诺拿着一根长棍横扫而来,在尖锐的嘎嘎声中打散了那团乌云,也露出了下方被遮盖的东西。
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被乌鸦围聚啄食的一个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玩家们忍着恶心仔细打量,突然某个玩家瞳孔一缩,尖声道:“孟发,那是不是孟发?!”
众人一惊,仔细打量后,发现尸体身上的确实就是孟发昨天的衣服。
斯诺长棍舞得虎虎生风,乌鸦群接连被打散,终是不甘地长鸣几声,扑扇着翅膀在天际盘旋,依旧对尸体虎视眈眈。
乌鸦飞走后,躺在草丛里的尸体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这具尸体形容极为凄惨,它衣服残破,胸口穿了一个血糊糊的大洞,身上没有一个块好肉,就连脸都被乌鸦啄食得面目全非。
“啊啊啊鬼啊!红眼鬼又来吃人了,呜呜呜求求你别吃我……”
倒在一旁的白衣女工人彻底崩溃,捂着脸尖声惨叫。
管家眉头紧皱,当即吩咐旁边的侍者:“把她拖下去,交给女仆长处理。”
路过旁观的奚郁:“……”

第62章 血瑰魅影(六)
奚郁抓住白衣女工人的一条手臂, 和泰纪一人抓一边,合力将瘫软着哭叫的女工人拖走。
这么一动作,他们两人不可避免地落入众人的视线里。
毕邱余光瞥到两人, 下意识觉得这两个侍者有点眼熟,刚想再细看,突然听到旁边一阵惊呼。
“他的心脏呢?心脏怎么没了?”
毕邱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 也凑过去围观尸体心口空荡荡的破洞。
奚郁和泰纪拖着哭嚎的女工人到城堡前方的工人房间前, 女仆长已经在等着了。
女仆长俯身盯着女工人看了片刻, 起身拿支羽毛笔在手里册子漫不经心地勾画了一下:“真是不顶用,放下她吧。”
奚郁两人依言将女工人放在原地,转身离开。
“等等,你们两个,身上怎么有黑扁毛的味道。”
幽幽的女音从两人后方响起。
奚郁面不改色地说:“您闻错了吧。”
“是吗?”
女仆长在女工人嚎哭的背景音下低低地笑了起来, 一阵阴冷的气息自身后袭来。
奚郁微微偏头一避, 女仆长苍白的手指自奚郁领口掠过,伸向了泰纪。
泰纪耿直地直接抓住了女仆长伸向他胸口的手, 疑惑道:“你要干嘛?”
女仆长:“……”
她挣了挣, 没挣动, 顿时尖声道:“放开我!”
泰纪在奚郁的示意下松开手, 女仆长的手顿时如蛇信般一探, 在泰纪衣领下拈下一根小小的黑色绒羽。
奚郁瞥了一眼, 这大概是泰纪当时在后山上捡那几只幼鸟沾上的。
女仆长举着那根黑羽,阴阴一笑:“还说你们身上没有黑扁毛的味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奚郁依旧面不改色:“他刚刚摔了一跤,这一地的羽毛, 沾上也不奇怪。”
“真的吗?”女仆长说着,带着青铜面具的脸越靠越近, 几乎要贴在奚郁的面具上,“那,你敢不敢给我看看你面具下长什么样……”
女仆长的话音戛然而止,在她的面具即将贴上奚郁的时候,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一时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女仆长面具下的眼睛睁大。
接二连三地被如此对待,她直接发疯,尖长的指甲狠狠地朝着奚郁胸口抓来。
奚郁反手扣住她的手,将她尖利的指甲往上一掰,然后按着她的掌心强硬地按在自己身上。
女仆长挣扎不出,掌心被迫按在奚郁心口。
奚郁一手掐着女仆长的脖子,眼眸定定地注视着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地说:“女仆长小姐,你以为我是谁?”
“……”
女仆长面皮微微抽动起来,连带着脸上那张黄铜面具也在抖动。
片刻后,女仆长用力一挣,将脖子和手都从奚郁手中挣出来,干咳一声:“我就说,谅那些家伙也没这个胆子……”
说着,她整了整衣领,昂起下巴说:“行了,既然误会解除,你们可以走了。”
奚郁却是笑了起来,“女仆长小姐,你是误会解除了,但我们平白无故被你欺辱,难道就这么算了?”
“什么?”
女仆长没料到奚郁竟然敢为自己鸣不平,诧异又讥讽般地吊高嗓音:“你个小侍者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奚郁叹了口气,悠悠道:“管家先生可是在斯诺先生面前亲口吩咐我们将人交给你,要是管家先生知道我俩将人送来后,女仆长小姐突然发难,意图灭口,你说……斯诺先生和管家先生会作何感想呢?”
女仆长一惊,怒道:“你,你放屁!”
奚郁扯了扯胸前被女仆长尖指甲抓破的棕红色衬衫,叹息道:“我俩九死一生,拼命逃出来向管家先生报信,就是为了让管家先生知道,我们的女仆长小姐竟是连管家先生不当回事,起了贪婪之心,意图……”
“够了!”女仆长胸口起伏着,冷声道:“你们倒是拿腔拿调起来了?说吧,你们想要干什么?”
奚郁但笑不语,视线飘向那个还在哭嚎不已的白衣女工人。
女仆长一愣,当即尖声道:“这颗可是过了管家大人的,你也敢肖想?”
“哦?”奚郁笑了,“看来我还没冤枉人。”
女仆长:“你……!”
“我对这个人和她的心脏没兴趣。”奚郁打断她,微笑道:“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女仆长小姐给我们道个歉,鞠个躬,这事便算完了。”
说着,他漫步走向女工人,捏起她的下巴,举起手指比在面具上:“嘘。”
女工人仰着头看着奚郁面具后浓黑的眼,竟是打了个哭嗝,呆呆地安静下来。
奚郁捏着女工人的脸摆了摆,面向他们,笑道:“这里也没其他人,就让这位小姐做个见证吧。”
女仆长:“???”
女仆长没想到奚郁竟然还敢这样侮辱她。
她眼里露出一丝狰狞,就见奚郁抚了抚胸口破洞的衬衫,站在女工人身边微笑着看她。
女仆长:“……”
“对,对不起,是我鲁莽了,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冤枉人。”
奚郁纠正道:“是不该袭击无辜侍者,更不该冤枉无辜侍者与乌鸦有关。”
女仆长:“……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袭击无辜侍者,冤枉无辜侍者与黑扁毛有关!”
女仆长的声音非常隐忍,奚郁也没再为难她,得了这一句道歉才终于带着泰纪走了。
等管家处理完事情找到女仆长的时候,女仆长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奉上盖着银盖的餐盘,说:“先生,已经处理好了,剩下的我会继续让人剁碎了施肥。”
管家接过餐盘,瞥了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女工尸体,说:“对了,你去查查,有没有哪个侍者昨晚跑了出去,还和黑乌鸦有关?”
女仆长面具下的面容有一瞬间扭曲。
她硬邦邦地说:“没有这种侍者。”
管家诧异地看了女仆长一眼。
女仆长忍了忍,低声说:“先生,以我所见,这不太可能。哪个侍者敢在城堡里夜游?而且我也没收到有谁夜不归宿的消息。”
管家若有所思:“说的也是。”
另一边,玩家们浑身低迷地回到了各自卧室内。
经过收拾,他们房间内原本一地的羽毛和鸟屎都被收拾干净,浓郁芬芳的玫瑰精油不断在空气中挥发,将卧室重新熏染出安然沉静之感。
他们疲惫又紧绷地各自回房休息,却也没怎么休息好。
也不知道是疲劳过头还是之前亢奋过度,他们即便睡着了也在做一些惊险刺激的梦,醒来后心脏还在突突地跳着,很是难受。
午饭后,以斯诺为首的血瑰族人又盛情邀请他们参与城堡中的游乐,玩家们倒是有几个人去了,但都精神萎靡。
到了夜晚,这次玩家们早早关好窗,锁死窗口。
那些乌鸦果不其然地再次夜袭,只是乌鸦们这次进不来了,就变成了噼里啪啦地砸窗。
脆弱的玻璃窗接连震动着,窗上的锁扣就这么被乌鸦们锲而不舍地撞击下逐渐变形扭曲,直到被撞开锁扣,被早已准备好的玩家堵在窗口,用身体压着窗户不让乌鸦飞进来。
但即便如此,窗户还是噼里啪啦地震天响,那架势活像是深陷枪林弹雨,恐怖嘈杂到令他们难以入眠。
他们几乎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
等到乌鸦们终于飞离,不少人难受地直捂胸口。
“我感觉我要猝死了……”一个女玩家面色灰暗地捂着胸口,难受道。
翁兴安毕竟不年轻了,皱着脸翻出速效救心丸吃两颗,瘫在床上呼哧呼哧直喘气。
“这也太离谱了吧?去打乌鸦的是那些npc,凭什么晚上被袭击的是我们?”
“该不会乌鸦其实是那些npc变的吧?白天是人形,夜晚是杀人的乌鸦……”
毕邱一咕噜从床上起来,气压极低的说:“妈的我受不了了,这次他们不杀干净乌鸦,我们自己去!”
毕邱此举得到所有人的应和,他们集结起来正打算杀出去的时候,毕邱突然嚷嚷:“老陈他们呢?他们三个去哪了?”
他的同伴也疑惑道:“我没看见他们啊,不会是已经冲到后山去了吧……”
“等等,”有人神经兮兮地扭头四看,疑惑地问道:“我怎么好像又听到了那些乌鸦声?”
他旁边一脸杀气整理自己装备道具的玩家一愣,茫然道:“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精神衰弱幻听了……”
翁兴安动作更快,他一脚踹开一间始终房门紧闭,无人出来的房间,一个坐靠着门边的人影顺着打开的大门向后倒下,砸在翁兴安的腿上。
翁兴安神经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跳,那人便也如一摊烂泥般倒在了走廊里。
玩家们一窒,不可置信地看向房间内。
噩梦般的嘎嘎声再次充斥耳边。
满是混乱黑羽乱飞的房间内,三具心脏空洞,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横陈在地,被无数乌鸦贪婪啄食。
浓郁的血腥味和臭味重重地袭击鼻腔。
居然又有三个人死了……
翁兴安吓得心口一跳,差点心脏骤停。
曾经并肩作战的人就这么死在眼前,还死状凄惨,这一幕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今天血瑰庄园后山极为嘈杂热闹。
奚郁在花园旁的长长的走廊里以手搭棚, 远眺着嘎嘎直响,黑羽乱飞的后山,自语道:“乌鸦估计都快死绝了, 看来要结束了。”
泰纪皱起脸:“又要走了?”
奚郁叹了口气,语气多少有点无奈:“宜居且隐蔽的世界也太难找了,当初不是那几个傻逼玩家, 我们多少还能在那辆公交车上待久点……”
奚郁不再多说, 带着泰纪转身离开。
路过茂盛开放的玫瑰园时, 他们又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歌声。
歌声轻灵缥缈,浅唱低吟,透过花叶的间隙向花园里看去,就见一身红黑华丽长裙的少女正跪坐在花园里的角落里。
她愉悦地低声唱着,采摘下身旁怒放的玫瑰花, 收拢掌心将它用力揉碎, 再将揉碎的花瓣丢入身旁的雕花黄铜大水壶。
水壶里的鲜红花瓣已经满到冒尖,黛娜将花瓣往水壶里塞了塞, 起身提起水壶往身前的土地浇去。
奚郁只瞥了一眼, 就带着泰纪转身离开。
然后迎面撞上了斯诺。
斯诺捧着一个盖着银盖的餐盆, 淡淡的血腥气息萦绕着, 勾得奚郁两人喉头微动。
斯诺脸上虽带着笑, 却是审视地打量着他们:“你们在这做什么?”
奚郁低头行礼, 含糊地说:“我们只是路过。”
“路过?”斯诺皱了皱眉,“你们从哪里路过这里?”
这条走廊颇为偏僻隐蔽,后方连通城堡的主塔楼和后山,前方连通厨房的后门, 平时根本没有侍者会走这条路。
奚郁沉默片刻,眼珠子微转, 回答:“对不起斯诺先生,我们说谎了。我们太渴望了,想偷偷跟过去看看,但是我们没找到机会……”
话还没说完,他微微低下头,承受斯诺骤然锋利起来的视线。
他在面具下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斯诺的反应怎么怪怪的?
半晌,斯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这小侍者,胆子可真大啊。这些都是奉给公爵大人的,你们也敢肖想?”
奚郁一怔,眼帘不由抬起。
一抬眼,就见斯诺抬手屈指成爪,对准自己。
奚郁双眼微微睁大,浑身一僵。
他和泰纪被无形的压力牢牢锁定着,只觉得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体温一点一点冰冷下来。
在这一刻,他不容错认地从斯诺带笑的眼里看出冰冷的杀意。
奚郁身后的泰纪全身肌肉鼓起,眼神死死地盯着斯诺,紧绷着就像是即将出笼的野兽。
斯诺的视线漫不经心地从泰纪身上掠过,对上奚郁面具后露出的双眼时,却突然微微一怔。
他看着那双眼睛,伸出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最后他隔空一挥手,身体僵直起来的奚郁两人被无形之力抛丢到身后,随后整了整衣服,托着餐盘转身走入花园里。
“……”
奚郁反手藏起指尖夹着的锯齿边玫瑰叶片,若无其事地带着肌肉缓缓放松下来的泰纪离开。
虽然不知道斯诺发什么疯,但他们尽快离开就是。
突然,身后传来水壶重重坠地的声音。
“黛娜小姐?!”斯诺略带惊诧的声音响起。
奚郁两人下意识回头。
黛娜扶着身旁的雪白立柱,站在花园的阴影里看着两人的方向,黑眸里隐约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红芒。
奚郁不得不再次躬身行礼:“黛娜小姐。”
“……哥哥?”
一个呢喃而出的称呼,将在场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后方的泰纪茫然地睁大眼睛,目光忍不住咕噜噜往三人身上来回转。
哥哥?哪来的哥哥?
片刻后,斯诺率先开口了:“黛娜小姐,他就只是个侍者,不是大人……”
黛娜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她垂下头,沾着玫瑰花汁的双手抓着脸,在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浅红痕迹。
她双眸里的红光闪动扭曲着,低声呢喃:“我的哥哥呢……他到底在哪里?”
“黛娜小姐……”斯诺有些焦急,上前扶住她:“大人他一定会回来的。”
奚郁无声地对两人行礼,打算趁机带着泰纪偷偷溜走。
黛娜扒着自己的脸,疯魔般地低语:“哥哥,草莓,心脏……对,我需要更多的心脏,哥哥……”
“噗嗤”一声闷响。
奚郁微微低头,一只白嫩的手屈指成爪,刺入了他的右胸口。
飞溅的血甚至溅上了他脸上的黄铜面具。
泰纪睁大眼睛,嗓音骤然拔高,几乎快要劈叉:“大人——!”
瞬息而至少女,微微起抬头,露出一双睁得极大的,赤红如血的眼瞳。
那只没入奚郁心口的手甚至转了转,带出了更多的血流。
少女甩手挥开扑上来的泰纪,和奚郁对视片刻,血红的瞳孔露出一丝疑惑。
她还想再掏掏,却被奚郁抓住了手腕。
“黛娜小姐,你找错人了。”
奚郁的手一用力,将黛娜的手从自己心口拔了出来。
他随手折了身旁一朵开得正浓艳的红玫瑰,轻轻放在黛娜沾满血的手心,声音微微暗哑:“我是侍者,是没有心脏的。”
黛娜血红的眼珠微动,落在了手心里那朵玫瑰花上。
艳红的玫瑰落在沾满血的手上,竟也不知道是花更红还是血更红。
斯诺一惊:“等……”
黛娜注视着那朵玫瑰,眼睛越睁越大,突然尖叫一声,将手里的玫瑰撕扯揉碎成稀巴烂,然后将玫瑰残骸丢在地上,捂着脑袋,眼瞳剧烈颤抖。
“不要,不要玫瑰……草莓,草莓呢?我的草莓——”
少女面露癫狂,如来时一般旋风消失。
斯诺皱紧眉头瞪了他们一眼,急忙带着餐盘追着黛娜消失的方向而去。
泰纪呆滞地看了看奚郁胸前的巨大破洞,又看了看黛娜消失的方向。
半晌,他茫然道:“怎么回事?感觉她怪怪的。”
奚郁低头拢了拢胸前衬衫的破洞,尝试遮住血口无果,只能放弃。
他垂下手,面具下的眼眸微敛,内里浓黑无光,“……那个要发生了。”
从后山疲惫归来的玩家们觉得血瑰庄园里的npc们怪怪的。
他们回来后,在城堡里遇上血瑰族人的频率大幅上升。
这些人之前神出鬼没,散在城堡各处玩乐,现在倒好,三三两两聚集在他们行经的各处,低声谈笑着,瞥来的视线意味不明。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
有个玩家龇牙咧嘴地房间里坐下,低声说:“那些npc真的不是乌鸦变的?他们真的不是晚上变成乌鸦然后杀了我们?”
翁兴安扶着腰靠坐在沙发上,疲惫地说:“乌鸦都在后山上,而且我和毕邱小兄弟晚上都看到有面具人在外面跑了,怎么想也对不上吧。”
“那你说还能是什么东西?别告诉我那些乌鸦真的有杀人的能力。”先前开口的玩家烦躁起来,语气很冲。
“唉唉,别吵啊,都冷静点。”毕邱揉了揉眉心,拿起旁边的茶壶倒出一杯水果茶一饮而尽,再也无法露出之前嬉皮笑脸的表情。
“这个副本里能动的,除了我们、乌鸦就是那些npc,凶手还能是谁?现在才第三天,那些npc也还没露出什么狰狞嘴脸,我们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到底要怎么活够七天?”
“等等,那个血瑰公爵不是一直没出现吗?”一个女玩家惊道:“会不会他只能晚上行动,跑出来杀人,白天只能藏在某个角落里?比如他害怕阳光或者火焰什么的。”
毕邱有点无语:“可其他npc也没见害怕阳光啊……”
没多少人理会毕邱的话,他们越想越觉得这个女玩家说得对,纷纷激动道:“那我们找到克制这个boss的东西,说不定就能避开他的袭击,成功通关了。”
想到自己已经找到通关的曙光,玩家们顿时也坐不住了,雄心万丈地就出门开始找线索去了。
眨眼之间,连续通宵三天没合眼的一群人闹哄哄地又冲了出去。
毕邱也被哄闹得有些上头,他跟着人群呼啦啦往外冲,脚才刚迈出一步,余光瞥到翁兴安撑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没动,不由疑惑道:“翁哥?你怎么了?”
翁兴安捂了捂心口,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跳,难受得不行。
他头也不抬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我三天没合眼了,你们去吧,我实在受不了……”
毕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玩家们脸上疲惫又亢奋的表情,仔细看去,却不难看出他们眼里隐含的癫狂。
被狂躁情绪淹没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心头剧烈跳动,咚咚地锤击着胸口。
原本以为全身用不完的精神和力气,突然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疲惫的身躯和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站在门外的人纷纷看向停在门口不动的毕邱。
“快走啊,线索不等人的!”
毕邱只觉得喉间干涩得厉害,他僵硬地开口:“要不……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都三天了……”
玩家们却只觉得不耐烦,就连毕邱的同伴也说:“不是吧你,你睡得着吗?”
其他玩家说:“你们走不走了?你们不走我们先走……”
同伴:“唉等等,哎呀毕邱你快来啊,别人都走了!”
“……我不去了,我要休息一下。”
说完,毕邱侧身躲开同伴拉扯他的手,“咔嚓”一声抖着手关上门,隔绝了那些混沌又激切的视线。
他转身靠在不停被哐哐拍响的大门,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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