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叹了口气，心说尤斐殿下不愧是大公的儿子，都是这么鬼畜。
他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向尤斐汇报工作情况。
比如公爵夫人在魔法圣地沉迷炼金，完全不想回家。
比如赛肯殿下和迪伦殿下回国了，和维利姆殿下开始玩兄弟战争，霜花大公是痛并快乐着。
比如神圣帝国给霜花这边施加压力，同时还试图插手卡特拉的内政，被贝米公主天马行空和摆烂的脑回路搞得异常愤怒，再加上伊斯汀到处煽风点火，目前谁都无法推测卡特拉的局势会走向何方。
再比如尤斐之前被抓了，利特克部落和斯兰联邦的部分城主曾向神圣帝国提出抗议，尤斐如今脱困而出，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最好向这些势力表示感谢，为自己争取国际友人的支持。
“毕竟维利姆殿下认为您去神圣帝国是非常安全且必须的事，而我看您并没打算去神圣帝国，对不对？”
尤斐喝了一口酸奶，歪头道：“去还是会去的，但不是现在，而且我也不是去寻求庇护的，是去拆家的。”
扎克：“……”
神啊，赐他一双没听过以及听不懂的耳朵吧。
“既然你现在没有什么事……”
扎克听到这句话后差点跳起来，什么叫他现在没什么事？他事情超级多的好不好？
“去给我搜集黑铃兰伯爵的资料，我和有笔账要算算。”
扎克眼前一黑。
黑铃兰伯爵掌握着斯兰一半以上的势力，还可以对另一半施加影响，而尤斐人还没进入斯兰，就已经将人得罪了，真是好棒棒啊。
这一刻，扎克突然认可了维利姆殿下的看法，尤斐这样的惹祸精就给关在神圣帝国永远别出来！
扎克可怜巴巴地说：“殿下，公国在斯兰联邦的力量很微弱，只能起到一个基础的传递普通消息的作用，您能先和我说说，您怎么惹到黑铃兰伯爵了吗？”
“什么叫我惹到他！？明明是他来招惹我的。”尤斐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上辈子他招惹了哈德利？哈！赫兹利特干的事和他尤斐有什么关系？以及他现在叫菲克斯了！
“好吧，他招惹您什么了？”扎克认命地问。
“唔，他打算将整个斯兰送给我，而我不太想要。”尤斐认真地回答。
扎克：“……”
他用诚恳而疑惑的表情看尤斐，“您能说一说，黑铃兰伯爵的怎么将斯兰送给您吗？以及他为什么要送给……您？”
尤斐咳嗽了一声：“后一个问题不重要，前一个问题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他会怎么操作，我才想赶紧找哈德利算一算这笔账。”
扎克深呼吸，深呼吸，几分钟后才勉强平复心情，努力转动僵硬的大脑思考起来。
“如、如果黑铃兰想利用您，那神圣帝国的通缉反而不重要了，黑铃兰会帮您抵御神圣帝国的追捕。”
既然无法理解黑铃兰伯爵想做什么，那姑且先利用这个情报看能否先获得什么。
“虽然速来有黑铃兰代表了斯兰之说，可斯兰王室还存在着，也许我们可以利用斯兰王室调查黑铃兰的目的。”
扎克做出了决定：“我去查查相关情报。”
尤斐忍不住呱唧呱唧鼓掌：“真厉害呢，扎克，不愧是暮晓的第一杀手。”
扎克差点哭出来：“您也知道我是杀手，不是情报摊子，更不是您的贪吃兔商会执行总裁啊！”
尤斐微笑着说：“扎克，我会给你开工资的。”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先不说他背包里的钱和伊斯汀掌握的钱，贪吃兔商会也在不断来钱啊！
扎克立刻收了哭声，欣喜地问：“十三薪吗？”
尤斐：“可以，年底三个月工资当奖金。”
扎克：“干了！”
扎克离开后没一会, 尼托推门进来了。
尤斐不是第一次见尼托，但每次见尼托时都只是匆匆一面，大部分时候他会从扎克或者谢尔口中得知尼托的事，甚至尤斐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几次搞得尼托灰头土脸了。
“所以, 是你带着人救了我？”
尤斐一边吃饭一边狐疑地盯着尼托。
说实在话, 他不相信尼托，比起尼托找苏利斯特来救他, 尤斐更相信苏利斯特跨越千山万水也要来确定他的诅咒是否还在。
尼托坐在另一侧, 他笑眯眯地看着尤斐，一边让人继续上菜, 一边语气温和地说：“是啊，毕竟我接了你母亲的委托, 公爵夫人开价很高。”
眼前的纯白殿下是标准的宫廷王子风格, 尽管他吃得很快，吃得很多, 宫廷礼仪仍然深深刻印在身体上，他用刀叉和吃饭的动作带着优雅和从容，好像他不是在这间朴素到简陋的房间，而是身处于优雅华贵的餐厅。
但这样的礼仪和优雅落在尼托眼里，却更增他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对了, 是我叫杰逊过来唤醒你的，你得掏钱。”
尤斐很无所谓地说：“多少钱？”
尼托立刻报了一个数字。
尤斐二话不说写了张条子：“给，你找谢尔或者扎克要钱。”
尼托怔了怔, 尤斐这么有钱吗？
作为公国三王子，尤斐·冰霜有年金, 他还在圣卡莱开了咖啡游乐园区，的确在一众王子中算是有钱人, 但如此轻描淡写地掏钱态度……
尼托看尤斐的眼神仿佛在看大肥羊。
他反手压下纸条，好奇地问尤斐：“殿下，如今您已经脱困了，有考虑回国吗？或者去魔法圣地避避风头，您母亲还在等您的消息，还是说……您有自己的打算？”
“我的确有要做的事。”
尤斐放下手里的刀叉，隐蔽地摁了摁肚子。
他还是很饿，但普通的饭菜已经无法消除食欲了。
尤斐更想吃魔晶。
但在尼托面前吃魔晶有些惊悚了。
“让我想想，你说杰逊是你叫来的，你和贪婪之母教会有什么关系吗？”
尤斐没有忘记杰逊之前是贪婪之母教会的圣子，而那个教会被一个奇特势力李代桃僵，暗中取代了，此前尤斐还利用过那个势力躲避霜花大公的追捕。
他上下打量尼托，饶有兴致地问：“难道你是杰逊所在势力的对外代表？也对，不管什么组织想要发展起来都需要钱，商人是最好的伪装。”
如果将尼托和贪婪之母画等号，那就很有意思了。
“你背后的势力偷取了贪婪之母，还曾试图夺取海洋教会留下的遗产……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尤斐：“你想做什么？”
尼托沉默了一会，肥肥的脸上流露出了危险的气息，和之前那副老好人的胖商人截然不同。
他道：“我需要钱，无法计量的钱，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大学者一样！”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仿佛一柄利刃，牢牢锁定着尤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继承了中继站的霜花殿下？”
尤斐擦嘴的动作一顿，他仔细看面前的尼托，表情古怪起来。
“……你是大学者曾经的崇拜者？”
尼托不置可否，露出了假笑：“直到现在仍然有很多人崇拜大学者。”
尤斐在心里默默打开好友列表，搜索尼托的名字，但他一无所获。
很好，是个假名。
“你缺钱？的确，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尤斐故意这么说，他用眼角观察尼托，“你要多少？”
尼托听到尤斐说着大学者的名言，心底的灼烧感更强烈了，大学者留下的思想、遗产和言行改变着这个世界的人和事，可他那个人却被整个世界排斥了，真是太荒谬可笑了。
“越多越好。”尼托沉稳地回答：“很多仁人志士都怀揣着共同的理想而行动着，但由于资金不足，他们只能暂时潜伏起来，如果您愿意注资……”
尤斐压低声音：“共同的理想？如果想要我注资，那总要告诉我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当然是改变世界！”尼托一副狂热的表情，“神明早就陨落了，现在的世界是属于人类的！那么多新的、改变世界的技术和思想如泉水一样喷涌而出，世界已经开始变革了！作为霜花的王子，作为目前掌握着一定权势的你，难道想要在新一轮的变动中落后他人吗？”
尼托大声道：“只有时刻站在时代的浪潮上，走在所有人的前面，才能把控世界大局，成为无冕之王！”
尤斐忍不住啪啪啪的鼓掌：“听起来真不错。”
大学者是尤斐的系统马甲，可能尤斐本人也用这个马甲做过什么，所以尤斐非常清楚，如果眼前的尼托真的是大学者的崇拜者，那么他的目的肯定不是眼前的什么掌控世界局势之类的。
但在尼托眼里，尤斐是公国的王子，身上还携带着非常重要的中继站，他自身立场大概率是贵族层次，所以尼托这番话应该是专门为贵族量身定制的。
尤斐拿起刚才那个字条，补充了几笔，再递回去。
“我的产业都是扎克和谢尔在照看，拿着这个条子，你去找贪吃兔商会要钱吧。”
尼托有些诧异，他低头看了看字条，似乎是个不影响商会运作的前提下可以无限提前的字条。
这，额，就这么简单？
王室贵族是精英教育，也许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不干人事，但他们绝没有蠢货，尤其是在经历了十几年前大学者的变动以及斯兰帝国变成联邦的事后，王室和贵族们几乎都加强了这方面的知识教育和科普。
尼托这些年游走在各个阶层，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并不觉得尤斐·冰霜是个蠢货。
他低头看手里的字条，敏锐地发现了什么。
“殿下，这上面没有写金额和还款时间……”
“不需要。”
尤斐笑眯眯地看着尼托：“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成功了，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我何必要你还款？如果失败了，我大概率也完蛋了，留这些钱也没有意义。”
“既然你想做些事情，那就都拿去吧，让我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成果来。”
尼托再也掩盖不住眼中的惊异和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问：“你确定？你不怕我拿着你的钱找你的麻烦？”
尤斐一脸无所谓：“那我再赚好了。”
尼托默默地收起字条，他深深地看了尤斐一眼：“我明白了，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尼托离开后，苏利斯特无声无息地穿墙出现在尤斐面前。
他狐疑地问尤斐：“你是不是知道那个胖子想做什么？”
“不知道。”尤斐耸了耸肩，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但他需要钱，而我有钱，我乐意帮忙，就这么简单。”
苏利斯特虽然不明白，但他想到了兄长索达姆。
有时候索达姆也会突然做一些奇怪的事，毫无道理，突兀而又不可理喻，但每次事后都证明了索达姆的预感和预言是正确的。
“对了，隔壁是谁？我察觉到了魔力波动，好像有点熟悉……”
“哈哈是尤理赛斯和丽莎！”
尤斐惊喜不已：“尤理赛斯从地下跑出来啦？”
苏利斯特大笑道：“是啊，我还以为他死在下面了。”
苏利斯特大概说了自己的经历和遭遇。
“……丽莎刚才醒了，正在和尤理赛斯吵架。”
尤斐兴致勃勃地说：“吵架？为什么吵架？你不是作为见证人，帮他们俩签订契约了吗？”
说到这件事，尤斐就想笑。
尤理赛斯可是大魔法师，居然不得不和丽莎签契约，也实在过于倒霉了。
以及这个配置太特么眼熟了，什么为了拯救哥哥而踏上旅途、并随身携带一个大魔法师的糟老头子的活泼少女……
说起来，他是不是该出版一下大学者的第四本传记了？
也不知道迪伦代笔写的怎么样了。
尤斐漫无边际地想着。
“是啊，他们俩受到尼托雇佣来救你，现在你没事了，钱也拿了，丽莎想让尤理赛斯跟她一起回部落。”苏利斯特忍俊不禁，“尤理赛斯不想回去。”
尤斐能理解：“大魔法师需要储备的资源可不是丽莎那个草台班子供得起的。”
苏利斯特点头：“尤理赛斯正考虑接受尼托的长期雇佣，丽莎自然不乐意，正吵着呢。”
尤斐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想雇佣尤理赛斯。”
苏利斯特一愣：“你雇他做什么？”顿了顿，他冷不丁说：“对了，我现在转修黑暗系了。”
尤理赛斯会的，他将来都会，尤理赛斯不会的，他作为天空星辰的魔法师，掌握得东西可比尤理赛斯多多了，尤斐干嘛还要去找尤理赛斯？
尤斐没注意到苏利斯特的诡异脸色，他嘿嘿笑：“尤理赛斯之前不是通过罗伯特搞到了不少你们天空星辰的技术吗？你碍于契约不能说，尤理赛斯可没这个顾虑。”
好吧他承认有点香尤理赛斯的魔法塔炮台。
苏利斯特张了张嘴，他想说自己转修黑暗系后也可以绕过契约了，但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万一尤斐这个小混蛋打发他帮忙开发技术呢？还是让尤理赛斯去吧。
“你想让尤理赛斯帮你改进技术？”
“没错。”
苏利斯特追问：“在哪里改进技术？”
尤斐：“在极北之地的工厂吧，有兰司汀盯着，应该问题不大。”
苏利斯特听后唇角上翘，他抬手挡了挡笑意，啊呀，倒霉的尤理赛斯，要在兰司汀的眼皮子下当社畜，真惨。
他一本正经地赞同：“你说的对，他肯定能胜任的。”
尤斐早就盯上天空星辰的星舰技术了。
他之前通过苏利斯特搜集了一些, 索达姆也给他开后门，塞了一些边角料技术，再加上尤斐舔包了曾经的自己留在魔法圣地的实验数据……尤斐将这些东西打包塞给了兰司汀，甚至部分已经进了极北之地的工厂里。
哪怕千岛海域正在搞什么海岛联邦, 也不妨碍各家海盗头子到处抢人, 并塞到伊斯汀开设的工厂内，生产各种漂浮平台啦、漂浮推车啦、能量转换器以及魔力雷达信息技术等等。
这些东西将来都会通过尤斐的贪吃兔商会卖出去, 系统载入的傀儡甚至做好了贩售计划, 就等着科技改变世界了。
但仍然远远不够。
高尖端科技民用是个漫长的工作，西风团归根结底是利益和权势汇聚起来的海盗团体, 即便有贝米公主加入，将西风团半洗白成了自己的总督护卫海军, 也不能掩盖西风团里的大部分海盗都不干人事, 全都该毙了丢海里喂鱼。
让这些刀头舔血的海盗头子们进工厂当小工，太难为他们了。
为此贝米公主一路开绿灯, 用尽手段吸引卡特拉王国所在的半岛居民，以增加千岛海域的人口和低端劳动力，否则为什么卡特拉的王子殿下天天和贝米公主打嘴仗？
……没办法，皇家海军是恩妮长公主的地盘，即便恩妮长公主还政给了国王, 她依旧是皇家海军的总指挥，或者说皇帝陛下哭着喊着求姐姐回来当总指挥。
也就恩妮长公主具备和伊斯汀打海战的能力了，王室离不开这位长公主。
而恩妮长公主明显不会和小辈, 也就是贝米公主计较什么，卡特拉的下任王太子搞不定姑姑, 也没军权，就只能和便宜妹妹在报纸上互·相掏心窝子了。
总之, 贝米公主充分展现了什么是船炮里出政权，所以她更专注于西风团的事务了，让卡特拉王室怒骂她不务正业，有失王室风范云云。
贝米公主全当耳边风，主打一个我开心就好。
“我要让千岛海域变成联邦！！”
贝米公主一脚踩在自己新建造好的红公主号上，看着眼前数不清风帆的船队，发出了如此豪言壮语。
她身边的副手和特里尼船长高呼：“没错！女王万岁！”
贝米公主反手一剑：“给老娘闭嘴！我不要当女王！！”
副手尴尬地看着特里尼船长，老而弥坚的特里尼船长使了个眼色：“当然，一切都将如您所愿！”
私下里，特里尼这么对红公主号的船员说：“当女王不用批改文件，否则船长肯定是千岛联邦第一任大总统，她会疯的，最后肯定拒绝。”
副手并船员们听后深以为然，让从小就在船舷上撒欢的贝米公主老老实实坐在议政大厅里批改文件？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千岛海域的局部武装冲突越来越严重，也不影响贝米公主搞几个专属岛屿帮尤斐开工厂，现在尤斐不缺干活的人，但缺改进技术的人。
兰司汀虽然可以帮忙，但他本质上也是海盗头子之一啊！他也是要开着船在海上玩撞撞乐的，还得修船，他也挺忙的。
“如果尤理赛斯能给我打工，我可以给丽莎再拨一笔资金。”尤斐向苏利斯特征求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苏利斯特当然不反对：“你等着，我去和苏利斯特以及丽莎说一下。”
尤理赛斯听说尤斐要雇佣他，心中大喜。
他不走霉运了吗？
“可以，你让我研究什么？”
“研究魔力链式反应和魔能聚变。”
尤理赛斯瞳孔地震：“这玩意是能源池啊，你研究这个做什么？现在市面上最好的能源池足够供应魔法塔运作了，除非你要增加你自己的魔力符文和咒语，否则建议你直接找魔法圣地阿利坦炼金室订制现成的，不需要再研究了。”
尤斐缓缓摇头：“不，我要的能源池只有一个目的，炸开。”
尤理赛斯：“……炸开？”
尤斐：“对，先踩着你开发的漂浮平台，再将能源池制作成碰触爆炸的状态，从天上直接扔下来，将地面建筑夷为平地。”
苏利斯特靠在墙边，有些诧异：“这种能源池炸不开魔力防护阵法，一些大型城市和国家首都都有完备的魔能护盾阵法。”
“不不不，你们忘记初号机了？将初号机修改一下，搭载到新式魔能炸弹上，炸弹碰触到魔能护盾时，可以自动转变攻击能量，与魔能护盾融为一体，再内部爆炸……”
尤斐的话让苏利斯特和尤理赛斯面面相觑。
苏利斯特委婉地问尤斐：“你想毁灭世界？”
尤斐一本正经：“我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念头呢？只不过是想开创新世界罢了！”
尤理赛斯吐槽：“这有什么区别？”
尤斐摊在桌子上：“好吧，只是单纯的直觉，总觉得哈德利憋着大招坑我呢。”
苏利斯特对哈德利了解不多，倒是尤理赛斯陷入了沉思：“哈德利？哈德利·黑铃兰？”
“咦？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但我早年和黑铃兰家族打过交道。”
只能说尤理赛斯活得足够长，的确知道一些秘密。
“这个家族……有些邪异。”尤理赛斯迟疑了几秒，问尤斐，“你知道他们家的血脉力量吗？”
“知道，茉莉斯前辈提过一句，是一种叫幽壶草的魔物。”尤斐回答。
苏利斯特来了兴趣：“哦？你又召唤出茉莉斯前辈了？”
他揶揄地去看尤理赛斯。
尤理赛斯冷笑，不理会苏利斯特，他继续说：“你知道就好说了，这个家族如攀附在巨木上的藤蔓、寄生在树木半空的兰草，黑铃兰家族传承到现在起起伏伏，有时候实力庞大，有时候实力又急剧缩小，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黑铃兰有内斗传统。”
尤斐怔了怔，继而满头黑线，他想到了山峦密室里，被科曼变成死灵骑士的弟弟，想到将科曼关在密室里的哈德利，又想到蠢蠢欲动想给他找麻烦的比尔……
“就算黑铃兰家族只剩下两个人，他们也会自己打自己。”尤理赛斯感慨地说：“算是黑铃兰家族的诅咒了，谁让他们会被血脉吸引，不受控制地操纵他人，而唯有血亲是无法操纵的，所以……”
尤理赛斯打量尤斐：“你最好和现在的黑铃兰没有血缘关系。”
尤斐呵呵笑：“我外婆是黑铃兰。”
尤理赛斯给了尤斐一个你自己小心的眼神。
“那你的确需要研究大规模杀伤武器。”尤理赛斯如此说：“黑铃兰擅长操纵他人，你会陷入傀儡海洋。”
尤斐打了个响指：“那我们来签契约吧。”
在苏利斯特的见证下，尤斐和尤理赛斯签了合同。
尤斐本来就是丽莎的自助者，丽莎可以退后一步，让尤理赛斯去尤斐那帮忙，但女孩希望尤斐给她调一个后盾。
“最起码也得是高级魔法师吧。”
丽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苏利斯特身上。
苏利斯特对着尤斐露出一个柔柔的微笑。
尤斐哆嗦了一下，诚恳地看着丽莎：“是这样的，艾丽娅欠我一个人情，听说她在银月谷养伤，我会请她去你那里驻扎一段时间算是还人情，你觉得如何？”
丽莎狐疑地看尤斐：“那位叫艾丽娅的人很厉害吗？”
“很厉害，一个活了很久的半精灵德鲁伊。”尤斐信誓旦旦地保证。
丽莎的眼睛刷得亮了：“好，成交！”
沙漠里有个德鲁伊，就不缺粮食了。
尤理赛斯松了口气，总算摆脱丽莎了，虽然这女孩也是不错的实验体，可他现在没魔晶没储备，又做不成研究，还有苏利斯特在旁边盯着，先赚钱吧。
苏利斯特亲自将尤理赛斯和丽莎送走了。
青年看着尤理赛斯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远处，又看着丽莎和侍女购买了大批物资，走向她们自己的部落，神色有些怔忪。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归宿，他呢？
苏利斯特不知道。
作为兄长索达姆的施法代价，苏利斯特不会也不可能解开与索达姆之间的契约。
来之前，他满心都是找到尤斐，想要确认他是否还活着，但真的见到了人后，苏利斯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在砰砰跳动着。
“最起码，他是活着的。”
是了，苏利斯特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他而死去。
唯有尤斐能扛过契约反噬，那他当然要看着他，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苏利斯特轻笑起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格瓦斯。”
苏利斯特往回走。
他路过小摊，买了一种沙漠特产的甜瓜，瓜很甜，甚至有些齁嗓子。
回到尼托的据点时，苏利斯特正看到尤斐和杰逊低声说着什么。
两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见到苏利斯特，杰逊伸手拍了拍尤斐的肩膀，做了个安抚的动作，离开了。
“尝一尝吗？沙漠特产蜜瓜。”
“好甜。”
尤斐吃了一口甜瓜，心情复杂地对苏利斯特说：“苏利，如果你被开除了人籍，你什么感觉？”
杰逊跑来和他说只有非人类才会能练成橡树共灵秘法，你可要调整好心态，不要因为秘法的关系造成认知障碍，最后引发精神分裂等话语。
尤斐噎得不行，又没发反驳。
他是人啊！他当然是人！至于为什么能练成秘法，难道他要说自己是第四天灾穿越奇幻世界，所以平等的看待眼前的一切吗？
苏利斯特回答：“你不是霜花凶兽吗？早不是人了。”
尤斐：“……”
一个侍女见到海德曼醒来后激动万分，转身跑出去叫人了。
海德曼单手捂着脑袋, 无数信息在脑海里冲撞着, 他被人暗算成为开启仪式的通道，他被人控制成为傀儡, 他被救援后失去意识……
之前在镜中城发生的一切都如水流一般闪过脑海。
阳光普照之地, 皆为神明视线所到之处。
海德曼遭遇的一切始终在太阳右眼的注视下，后来尤斐带来了哈姆之眼, 两只眼睛重叠后，一切阴谋诡计、魑魅魍魉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由于海德曼本人也沐浴着光, 自然被阳光塞了无数信息。
“海德曼！”
“殿下，您感觉如何？”
“海德曼, 仪式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德曼，艾丽娅还昏迷着，她怎么受伤了？”
“……”
很多人都闯了进来，试图通过海德曼获取第一手资料。
海德曼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是尤斐·霜花救了我, 他将我和艾丽娅带了出来，控制仪式的人是哈德利·黑铃兰，他杀了所有人, 他的目的是让东大陆彻底乱起来……”
海德曼单手扶额头，虽然脑子还疼着, 却并不妨碍他迅速找回理智，将仪式里遇到的事情说出来。
然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周围寂静无声。
许久后，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海德曼，你敢对生命女神和部落祖先发誓，你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海德曼缓缓放下手，眨了眨眼，他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利特克部落的大长老，在酋长和直系继承人都接连死亡的现在，大长老掌握着部落的最高权利。
“……我发誓。”海德曼的声音很虚弱，语气却坚定极了。
“尤斐·霜花被神殿抓走了，艾丽娅被送往银月谷抢救，至于你说的哈德利·黑铃兰……”利特克部落的大长老缓缓道：“他从未出现在宴会厅，也没有进入仪式，事实上我们刚接到了讣告。”
“哈德利·黑铃兰死了，黑铃兰家族正准备举行葬礼。”
海德曼的眼睛无意识地睁大了：“你说什么？他死了？不可能！他明明操纵了一个傀儡亲自过来和巴斯谈合作！”
“宴会厅里发生的事，目前只有你知道，因为其他所有人都死了。”一个略微年轻的声音响起，海德曼看了过去，那是部落的大萨满，“以及哈德利·黑铃兰早在半年前就重病缠身，他不可能再重病的情况下再分割意识操纵傀儡，而且刚才大长老说了，他死了，讣告都发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