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脸色微冷,朝方殊流走去。时启吓了一跳,随后便看到云湛揪住方殊流衣领,和他说了些什么,看上去像是要打架。
时启简直要吐血了,这算什么?一条信息引发的血案?
但很快,云湛放开方殊流,似乎谈妥了,正要朝时启走来,厉觉却在这时候抓准时机,准确截胡,他一拍云湛肩膀:“我想晒晒太阳,在你那位置坐会,你不介意吧?”
云湛微微拧眉,厉觉却不容置疑把云湛推给张明,并叮嘱道:“照顾好会长,出什么事是你的。”
张明结结巴巴道:“会、会长好啊!其实我也挺想加入学生会的……”
谁也没看到,就在两人说话时,一个小东西已经从云湛手中转移到了厉觉的衣兜里。
厉觉大步走来,瞥到时启怀里的包,食指轻轻一钩,便把包如同拎着一袋棉花般拎了起来,对时启说:“你坐窗边。”
时启说:“太晒了。”
“细皮嫩肉的。”厉觉嘲讽道,“晒点太阳补钙,快,坐进去。”
时启心里腹诽,但仍然反抗不了厉觉的霸道强权,坐在了窗边。
初升的太阳暖洋洋的,并不是很热,反而挺舒服的。
厉觉什么都没带,轻装简从,他皱眉道:“你都带了些什么?”
拉开拉链一看,各种纸巾消毒水零食,居然还有个针线盒?
厉觉不可置信地拿起针线盒:“你要过去观星还是缝纫?”
时启也说:“咦,我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厉觉:“……”
那针线盒倒是做得小巧精致,仅仅半个鸡蛋大小,里面放了各色线,旁边则是顶针袖口之类的小玩意。厉觉似笑非笑,把针线盒随手揣进时启衣服口袋里,说:“好好拿着,准备给我缝衣服,要是丢了,哼哼哼。”
时启:“……”
时启只想把针线盒丢到厉觉脸上,缝你的蛋去吧!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时启被晃得直打瞌睡,他迷迷糊糊,把许渺的黑名单解开了,随后靠在厉觉肩头睡着了。
这次活动主要不是以观星为主,还是露营游玩为主,附带一些观星小知识,出门时天蒙蒙亮,折腾了一会,大家也都困了,车内逐渐安静了起来。
太阳越来越高,阳光逐渐炽盛起来,时启睡得直冒汗,只听轻轻的拉扯声后,厉觉把车窗帘子拉上了,顿时凉快多了。
时启咂咂嘴,又睡着了。
厉觉毫无困意,一手卷着时启的头发玩,嘴里含了个话梅糖,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车内。
不知道睡了多久,时启醒来,发现已经快到地方了,山里明显比市里凉快,周围也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森林,时启已经看到指路标了。
距离未央山还有一公里。
下车后,负责人拿着个大喇叭:“我们的目的地是山顶!预期登山时间为3小时,希望大家多多努力,上山就有新鲜的瓜果烧烤啦!”
一行人开始爬山,时启刚开始还和厉觉说,我的包很重,还是我自己背吧。
厉觉嗤笑一声,没搭理时启。
时启一开始还兴冲冲地走,他就算走不过厉觉,总能走得过方殊流吧?方殊流大病初愈,体质肯定没他好。
结果等他呼哧带喘的时候,人家和没事人一样,他倒像是大病初愈。
不合理啊!
孟夏深也比他强,还嘲笑他:“你是多久没运动了啊,走这点路就不行了。”
时启不能忍,化悲愤为体力,气势汹汹往上爬,爬了一阵,悲愤没了,体力跌成负数。
“我不行了。”时启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体力不行就是不行,虽然他的体质目前属于是中等,但架不住其他人都是超人,他诚恳道,“你们先爬,我休息会。”
厉觉折返回来,递给时启一瓶水,又让他吃点东西。时启反而不好意思了:“你们先爬吧。”
厉觉抬手弹了下时启脑门,没好气道:“说什么呢?”
时启哈哈哈哈,抬手挡住太阳,这时头顶突然罩下一片阴影,方殊流递给他一把伞:“累了就打一会。”
时启:“!”
时启简直感动得五体投地了。
时启打着伞,喝着水,堪称人生赢家,这时手机震动,有人在社团群里发了张照片,附言:这是谁打的公主伞哈哈哈哈哈好少女心啊!一定是个可爱小公举吧!
时启一看那地点,那位置,顿觉不妙,把伞收起来一看,粉色带爱心的伞,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方殊流,我鲨了你啊啊啊!”
云湛在前面走,与那黑运动衣的男生隔着一段路,方殊流被时启追杀,往上跑时,不小心撞到那个男生,那人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被云湛扶了一下。
那黑衣男生立刻说:“谢谢。”随后起身,快步走了。
方殊流和云湛对视一眼,云湛微微摇头。
不是他。
触碰到那人时,云湛所听到的,都是些天文学的事情,看来这家伙是个天文迷。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玩了一阵继续上山,直到攀上山顶,时启气喘吁吁,倒在地上,发誓再也不会参加任何登山活动了,再参加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山顶果然已经有现成的烤架和帐篷了,大家饥肠辘辘,烤架上放着新鲜的食材,但没有木材和煤炭。负责人有点奇怪,和旅游区联系后,得知前几日下雨,把准备好的生火材料都打湿了,需要他们自己去找一些。
闻言,负责人只好说明情况,并且分配大家各自去森林里找些生火木材。
大家两人成组,时启本想跟孟夏深一组,不料厉觉抢先一步勾住时启脖子,笑道:“跟我走吧。”
孟夏深弱弱道:“我也想和时启一……”
厉觉挑眉:“你说什么?”
好吧,孟夏深看了看厉觉比他强壮几倍的胳膊,一拳能打死三个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孟夏深只得挥泪放弃。
回去后,他一定要努力锻炼,变成施瓦辛格!
今天时启眼皮一直在跳,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揉了揉眼睛,和厉觉寻了一条路往前走,森林外沿的泥土的确还潮湿着,散落砍好的木材带着水渍,是没办法点燃的。
进入森林后,便有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时启庆幸他今天在厉觉的建议下,穿了厚实的登山装,这衣服布料好,且有很多口袋,其中有一个里面,装了蛋型的针线盒。
“看来得再往深处找找了。”时启说,这片森林很大,走了一段路,便几乎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了,时启又是个路痴,他问厉觉,“你还记得路吧?”
厉觉啧啧:“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时启冷笑:“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说什么?”厉觉佯怒,伸手咯吱时启,时启跑又跑不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得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厉觉这才收手,这时,时启感觉他另一侧裤兜一沉,厉觉似乎在里面放了个什么东西。
厉觉保持着和时启打闹的姿势,嘴唇贴在时启的耳边,沉声道:“我在你裤兜里放了一把匕首,如果等会发生什么事情,拿它来应急,能做到么?”
时启一愣,厉觉是什么意思?
厉觉却看也不看他,道:“一时说不清楚,但有人想抓走你,这一次我们是想把背后那群人抓住……千万别表现出来,别被人怀疑。”
时启那一刻,突然明白了厉觉的意思。
“好。”时启小声道。
厉觉在时启侧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时启怒道:“你干什么?!”
“喜欢你啊。”厉觉散漫地笑道,手指在时启脸上蹭了一下,“这辈子就没喜欢过谁,除了你。”
“所以,回去之后,能答应我吗?”
时启心中涌现出复杂陌生的情绪,他正要说话,系统突然出声:“方殊流和云湛在附近。”
意思是让时启不要乱说话,否则黑化值分分钟爆表给他看。
时启闭嘴了。
又过一会,果然看到了方殊流和云湛,他们俩手里同样没拿东西,这附近的木材都潮湿得不能用了。
方殊流走过来,和厉觉眼神交汇,稍微停顿,之后落在时启身上。
“你穿这衣服挺好看。”方殊流道。
时启不经常穿运动系的衣服,这是深绿色的登山服,看上去精神飒爽,方殊流摸着下巴:“看上去腿也变长了点呢,以前的小萝卜头现在也长高了……”
时启:“你说谁是小萝卜头呢!”
方殊流动作迅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糖塞进时启嘴里,是甜橙味的。
随后,方殊流抬手,在时启衣领上迅速挂了个东西,随后轻声道:“这是你送给我的那枚胸针,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它是怎么用的吧?”
可以当瑞士军刀,还可以当录音机。
随后二人离开,时启则和厉觉继续往另一侧行进。
时启说:“莫名感觉有点危险啊……”
系统说:“武器都给你了,瞎几把挥上几下也差不多了吧?”
时启震惊道:“你居然说出了那个词!你你你……”时启想了想,说,“这个不是违禁词?”
系统:“你是说几把?”
时启:“……”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但时启实在想不到,系统的语言系统居然已经更新到这种程度了。
时启忍不住道:“你难道每时每刻都在学习?”
系统道:“也没有,偶尔也会偷懒,但学习你们人类的知识,还挺有意思的。”
时启怀疑道:“回去后,我得让他们给你做个图灵测试了。”
系统狞笑道:“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永远留在这里,与我作伴吧,愚蠢的人类!”
时启静静回道:“演过了,在电视剧里,像你这么说话的反派,大多活不过半集,而且死得贼惨。”
系统:“……是吗,那我再学习学习。”
刚才喝了不少水,时启一时间起了生理反应,和厉觉说了声后,便朝另一侧隐秘的角落走去,系统在他耳边说:“你知道吗,在电视剧里,你这种行为就是作死。”
“可附近又没有人啊。”时启淡定地说,“难道他能躲土里?”
时启穿的裤子显腿长,但腰带解起来麻烦,时启刚解开裤腰带,便听到身后“嘎吱”一声,似乎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不会吧!时启猝然转身,但架不住那人速度更快,一个冰冷的东西架在时启太阳穴,沙哑的陌生声音低声道:“不准出声,我的雇主可没说过要活的。”
时启表情僵硬。
……果然不能立Flag啊!
随后,那人抬手,在时启后颈猛砸一下,时启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时启昏过去前,只有一个想法:
你先让我把腰带系上啊!
不能再立Flag了……
时启头重脚轻,被人毫无感情地扛在肩膀上,好似扛得是一袋米, 鼻腔间全是泥土那半湿不干的味道,蹭了他一脸的土。
时启:“……”
这绑匪还真是躲土里了。
他们走在森林里,绑匪脚步丝毫不停, 似乎对目的地十分明确。他穿着黑色运动服,显然是和他们一起上车的学生。
大意了……
森林里看不出天色,树木生长旺盛, 将天遮得严严实实, 阴暗潮湿,灌木丛生, 仅能从地上的光斑判断此刻阳光灿烂,忽然让时启想到了那个他一直循环播放的梦。
在梦里,他一直被什么东西追逐,恐惧的情绪仿佛化为实质, 但……不一样。
时启闭了闭眼,一手偷偷去够裤兜里的瑞士军刀, 他刚伸出手, 黑衣男说:“你衣服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丢了, 别想耍小动作。”
时启瞳孔地震:“……”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电视里反派可从来不会搜别人衣服的,文森特当时也顶多拿走了他的手机。
“哥们, 你为什么抓我?”时启问, “我没惹你吧?”
他暂时不打算挣扎,先探探这人的底细, 以他这小身板,想逃出去,除非做梦。
“我是杀手。”黑衣男淡定道,“接活赚钱。”
时启:“是谁?他付多少,我付双倍。”
黑衣男冷冷道:“我们这行有行规,只能收一个人的钱。”
还挺讲规矩。
时启又问:“那你的雇主是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你装作大学生进来,谁给你办的手续?”
黑衣男不耐烦道:“闭嘴,你没资格问我。”
时启:“那你总得先把我裤腰带系上吧!我没有大庭广众之下裸奔的爱好啊!”
他的裤子有一点宽松,但仍能勉勉强强卡在胯部,随着黑衣男的走动,时启的裤子随着重力作用,已经有加速下滑的趋势了。
黑衣男道:“反正马上都是死人了,还在乎这个?”
时启不可置信道:“我现在还活着呢大哥!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哪怕死也要有尊严地死!”
说完,时启迅速存了个档,生怕这大哥一言不合真把他噶了。
黑衣男沉默一会,居然真把时启放了下来,说:“赶快系。”
时启不好意思道:“那个,你来之前我正打算方便一下,这我真没骗你,你也不想我……那啥你身上吧?”
黑衣男:“……”
时启估计是那么多人当中,他见过最不怕死也最敢说的一位了。
黑衣男微微眯起眼睛,打量时启,随后道:“给你一分钟。”
时启:“你不怕我跑啊?”
黑衣男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笑容:“敢跑,我就把你的腿剁了。”
时启面色惨白,同手同脚地走向远处一棵大树,随后迅速摸了下自己装着胸针和军刀的兜,结果兜比脸干净,就连那个针线盒都被摸走了!
时启也不知道这人带着他走了多久,四周静悄悄的,一个鬼影都看不见,更何况人了。
时启说:“我要过一个“潜行”。”
潜行,顾名思义,悄无声息地移动,在这种到处都是障碍物的地方,想抓人也是很难的。
系统:“潜行50,判定失败。你正要往另一方向走,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
“咔嚓。”
黑衣男耳听八方,听声音立刻转过头,时启安静如鸡,黑衣男又把头转过去了。
时启不死心道:“如果我要过“斗殴”呢?”
系统:“对方学武二十年,需要达到大成功,才算成功。”
想想自己的投点运,时启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系统突然道:“亲爱的玩家,请你过一个“幸运”。”
时启警惕道:“一定要掷吗?”
时启过幸运,一般准没好事。
系统:“如果不掷,会错过一个机会。”
时启深呼吸,上天保佑,随后投了一个。
系统:“幸运50,判定成功。”
随后,系统便不再说话。
时启还在等系统的下文,没想到居然没了!不过,既然幸运成功了,那为什么还不赶紧……
……跑啊!
时启立刻撒开腿一路狂奔,随后他听到身后黑衣人恼怒道:“你完了!”
时启从没有这么拼命地跑过步,尤其当他意识到身后那人是认真的,他身上自带一种“杀手”的气质,万一被他抓到,就只能回档了,而下一次,也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他就跑得更快了。
好在……前面跟厉觉一起跑过几次三千米,时启跌跌撞撞,丝毫不敢回头,但有一瞬间,他的危机意识令他突然间感觉到什么,立刻往右侧一拐。
与此同时,时启耳边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他的耳朵被这声音炸得生疼,片刻后才魂飞魄散地意识到,那个杀手开枪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可以携带枪支器械!时启一阵抓狂,这游戏不合理啊!
他能感觉到肺部几近窒息,血腥气从喉咙口涌现,而身后那人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时启宛若哆啦A梦在危急关头从百宝袋里翻出一大堆没用的道具,呼哧带喘地用意念打开自己的背包。
有什么可以用的?!
然而下一秒,更令时启风中凌乱的事情发生了。
他不知道怎么跑的,发现前面树木越来越稀疏,原以为是找到了出口,但跑着跑着,时启突然意识到,这前面是悬崖啊!
这里是山顶,倘若摔下去,连尸骨都找不到!
拐弯拐弯!时启心里连声叫苦,他稍稍一停,正要拐弯,余光一扫,身后的黑衣绑匪已经面无表情地再度举起了枪。
救命啊——!
“——砰!”
一声巨响,时启险些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睁开眼,耳中却传来了打斗声!
有个人宛若神兵天降般从森林一侧冲出来,抬手便给了那黑衣男狠狠一个右勾拳!随后两人扭打起来。
时启完全看不清那救他的人的模样,只因那人居然也是一身黑,且身手矫健敏捷,竟是与那绑匪不相上下!
“——跑!”那神秘男子道,当时启听到那声音时,几乎不敢置信。
两人打斗片刻,便有了强弱之分,虽然两人都很强,但黑衣男到底是经验纯熟,出手狠辣,且毫不犹豫,找到空隙往下狠狠一锤,那神秘男子迅速翻身,避开这一拳,而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倘若这一拳切切实实地打中,不是死也得重伤了。
那一刻,天光斜斜照下,印在那男子的侧脸上,渗着血的高挺眉骨轮廓清晰分明,清俊温润被另一种冰冷锋利的气质所取代——这是时启从未见过的许渺,一如他从来不知道许渺竟能和一个正儿八经的杀手打成平手。
许渺抬手,面无表情地抹了下嘴角的血——刚才被杀手打中,现在胸口隐隐作痛,但他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他含着血腥气,一动不动地观察杀手:“时启,快跑!”
那黑衣杀手也没讨着什么好,但他看上去像是从未受过伤一般,眼神阴鸷如同穷凶极恶的孤狼,散发着生冷气息,他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你们两个,谁都跑不掉。”
这时时启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许渺同样面色一变。
“这就是我们的接头地,文森特家族的人马上就到了。”黑衣男冷笑道,“我倒是要感谢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自动钻进了陷阱。”
时启:“……”
他开始怀疑系统是不是为了安慰自己,实际上他投的是大失败……
“被抓住,然后把你们的骨头一块块撬下来,磨成灰,这就是你们最终的命运。”
时启听不懂这句话,但许渺却立刻意识到了这句话中的深意。
他们绑架时启,果然是要拿他做实验。
许渺下颌线紧绷,唇角死死抿着,现在拿下这个杀手,突围的机会大吗?不管怎样,总有机会……
黑衣杀手却看出了许渺的心思,再度举起枪,却是对准时启,宛若面对小白鼠的挣扎,给予恩赐般怜悯道:“你可以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枪更快。”
时启:“系统!我要过一个说服!”
系统:“对方被你说服的概率为负数,劝你不要轻易尝试。”
时启病急乱投医:“那魅惑?”
系统:“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但我认为这纯粹是火上浇油的举动,不管成功与否都聊胜于无,不建议尝试。”
“……”
还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对了。
“阿鲁,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的客人呢?”一人含笑开口,在现在这种冷肃的情势下,显得格外悠闲,“把枪放下。”
那人自另一侧走出,犹如闲庭信步般,外国人那深邃的五官面容,与文森特几乎相同的样貌,令时启稍稍怔神,而那被唤为“阿鲁”的黑衣杀手,则是毫不犹豫地收了枪。
许渺立刻退步,来到时启身前,一手保护状挡在时启面前。
“……文森特家族的人。”许渺沉声道。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阿莱德先生。自上次我的弟弟艾森死后,我一直很好奇,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杀了他。”那男子穿一身风衣,眸子含着笑意,却并不温暖,宛若黑夜里潜行的毒蛇,令人止不住心生颤栗,“是你吗?许少爷,还是这位……时家的小少爷,我最优秀的实验品——时启?”
什么……实验品?厉觉他们究竟瞒了自己多少事?
时启意识到也许和自己吃的初代药有关,然而现在却不是合适的时机询问,四周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黑衣人,将他们逃跑的路堵得严严实实,摆明了不给他们机会。
时启往悬崖扫了一眼,只觉得一眼望不到底,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与生长的藤蔓野草,并没有足以落脚的地方,跳下去就是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启冷静道。
阿莱德足足打量了时启十秒钟,他的眼神依然含着笑意,但时启后背冷汗渗透,阿莱德道:“你的真实生日,就在明天了。而明日,就是你的死期。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那么明天,我便用你的尸体做研究。”
“你什么……?”
时启话还没说完,许渺却先一步开口道:“他不会死。”
“你也吃过那种药,所以你觉得,他也能熬过去。”阿莱德说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但很可惜,他吃过三次药,而他的基因已经发生改变,他注定,会在十九岁那天死去。”
“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活着。”阿莱德微微一笑,“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相反,你能活得很久,我已经研发出了解药,我只不过需要取一点血液来做研究而已,不必那么害怕。”
阿莱德缓缓逼近,许渺带着时启一步步后退。
“倘若跳下去,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阿莱德这么说着,时启却看到他眼神中的一抹冷意。
阿莱德不想让他跳下去,那样就没有“实验品”了。
时启意识到,他们要的人,只有他自己。
这可不是演电视剧,跳下去……就只能回档了吧。
时启:“系统,我能信你吗?”
系统:“你可以相信骰子。”
“好。”时启扬声冲阿莱德道,“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把他给我。”
时启直直指向阿鲁。
阿莱德饶有趣味地挑起了没,眼底浓重阴影落下,他道:“可以。”
阿鲁闻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你先过来,随后我会把他给你。”阿莱德随意道。
“不,你先把他打晕了给我,我再过来。”时启坚持道。
阿莱德面色稍冷:“我不喜欢讨价还价。”
“巧了,我也……不。”时启遗憾道,随后他后退,他身后已经几乎没有地方可以再退了,这处山顶并没有防护栏,大概是因为无人出没的缘故,所以他们将接头地选在这里。
土质有些松散,脚下沙砾不断掉下悬崖,阿莱德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而许渺则同样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时启想做什么,这是他们长久待在一起培养出的默契,而现在,时启是铁了心往下跳。
“不行!时……”
时启再一次后退,随后转身,身体骤然失重,从悬崖边掉了下去!
时启已经拜托系统,倘若他真的会掉下去,系统会在前一秒替他回档,他紧紧闭上眼睛,他的手腕却在下一刻被拉住——
许渺竟是单手拉住了他!但因为惯性作用,许渺一手握住一旁的藤蔓,身体也几乎悬空!
时启从来没想过,许渺会跟他一起跳下来。
许渺怒道:“为什么要往下跳?!”
时启:“……”
因为我有幸运加成。
这话说出去,得被许渺揍死吧。
因为这不是现实,我随时有机会可以回档,也不会感受到死亡的痛苦。
但对于许渺来说,这里就是现实。
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时启感觉到许渺的手臂在发抖,那是身体的应激反应,或许还要加上一点点的恐惧。
——那根藤蔓压根承受不住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正在缓缓变细,或许再过一分钟,或者三十秒,藤蔓便会彻底崩断。
阿莱德快步走到悬崖边,冲许渺伸出手,厉声道:“抓住我的手!”
许渺:“……”
时启:“…………”
电视剧里也从来没演过这种情节。
许渺咬牙道:“有定位器在,云湛很快会找过来……”
“什么定位器?”时启茫然道,“我身上所有东西都被那个杀手丢了,定位器在哪?”
许渺:“……”
时启说:“你放开我吧,我不会死的,我有幸运buff……”
许渺费力地往下看了一眼,便知道时启说得是安慰他的话,从这里摔下去,能找到尸体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活下来?
藤蔓越来越细了,阿莱德叫来几个黑衣人,打算强行把许渺和时启拖上来,许渺突然道:“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时启:“?”
这种生离死别的关头,时启原以为许渺会很感动,一边说“我会永远记住你的牺牲”,随后好感度升满格,任务完成。
但瞧瞧许渺这说的叫什么话?
时启没好气道:“不愿意!”
“那也没办法了。”许渺遗憾地说,“我要松手了。”
时启突然想起件事,道:“等等!你……”
时启正想问“你到底爱不爱我”,谁料许渺这句话只是个通知,下一刻,时启耳边风声呼啸,他和许渺极速下坠,许渺则稍微换了个姿势,与时启面对面,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但时启什么也听不到。
阿莱德面目阴沉,终与时启对视,时启抬手,艰难对准他的胸口,做了个口型——
“砰。”
阿莱德立刻倒了下去,周围人顿时手忙脚乱:“糟糕,老大被打了!伤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