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想要抢救一下—— by煮个甜粽
煮个甜粽  发于: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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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前走了一步,“还没过瘾?要不你再摸摸?”
燕昭翎:“……闭嘴。”
宫悯幽幽的叹了口气,捂着心口:“没想到王爷竟是这般的薄情寡义。”
燕昭翎没想到他就这般不加掩饰的想跟他要名分了,要得太急,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给,往后他走了,他岂不是要哭死。
“王爷不喜欢我?”宫悯往前一步。
“不是。”燕昭翎一口答道,脚下后退了一步。
宫悯点点头,又往前一步:“王爷既然心悦我,又为何要拒绝我?”
这小正经,明明眼底想占便宜,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别开眼。
那一刻,燕昭翎脑子里浮现了一个疑惑,他说了他……心悦他?
沉默良久,昨夜窗户没关,今日一缕晨间阳光便从窗外泄了进来,落在宫悯赤脚的脚上,燕昭翎后退的脚步踢到了桌角,身后的花瓶摇晃,险些从桌上掉落,宫悯一只手越过他腰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花瓶。
燕昭翎何曾被逼到这般地步过,无路可退。
宫悯挑眉轻佻道:“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王爷想摸就摸。”
浑然不觉自己戳破了别人的心思。
燕昭翎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拒绝”是什么,他霎时间面红耳赤,这回是真气的,气的都咬牙了:“你知不知羞?”
宫悯说:“王爷,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燕昭翎:“……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哦。”宫悯问,“王爷这是想要个名分?”
燕昭翎气得冷淡的脸都红了:“没有。”
宫悯在这把人心折腾得一上一下,又猝不及防的说:“我想。”
他眉梢轻佻,眼尾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燕昭翎一下都没能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想?他还想干什么?还想飞上天去吗?
哦,他想要个名分。
燕昭翎心底九转十八弯,喉中霎时间干涩。
燕昭翎没点人情味儿,面冷又执拗,他有没有那点意思,直到昨晚,宫悯才真正的确定,燕昭翎要没那个意思,当时稀里糊涂过后,他清醒过来就不是喝闷酒了,那会儿就该提剑砍他了。
醉酒后的燕昭翎破绽挺多的。
他有顾虑,宫悯也知道。
“何必。”燕昭翎偏过头,“你知我身体。”
宫悯往下看了眼:“嗯……这个啊,我倒是不介意。”
“……谁跟你说那了?”燕昭翎挑起宫悯下巴,叫他抬起头,狭长眸中涌动的晦暗神色不明,阴鸷又偏执,“何必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最终也不过兰因絮果。”
宫悯不答反道:“今年五月,我母亲写信和我说,在家为我相了一门亲。”
燕昭翎:“……”
“若是定了亲,回去便可完婚。”宫悯说,“王爷可希望我回去成婚?”
若他想,宫悯就不会和他说这番话。
燕昭翎捏着他下巴的手都用了劲儿。
宫悯又问他,昨夜是不是特意去寻他的:“我和那知州千金,若真有什么,王爷会不会祝福?”
别说祝福,燕昭翎这闷不吭声干大事的狗性子不去抢婚都算是好的。
燕昭翎脸上没什么变化,宫悯被他捏着的下巴都有些疼了,小时候他忍耐压抑情绪时就会扣手,回回宫悯掰开他掌心,都是一手心的月牙印,长大了这性子改了又还没改全呢。
“人生在世,难得开心。”宫悯抬手握住了他手腕,语调漫不经心诱导道,“你既不想我和别人在一起,何不如占有我,若真有兰因絮果的一日,这一段也算得上是露水情缘,该享受的也享受了,怎算得上是浪费时间,不必想得那般复杂,宫悯拿得起,放得下,等到时候,再寻个人过日子……”
他想说男子也好,女子也罢,总归不会一生都停留在这一段里,为了燕昭翎耽误一辈子。
但他又觉着真这么说了,燕昭翎该背着他哭了。
小美人从前是个脆弱的小娇娇,儿时亲他一口气红眼不说,他还哭了好几回,宫悯都看见了,有一回是他被太傅打破了手心,他进屋子里端水,实际上是进屋子里哭去了,还有一次是他下水捞他上岸生病,病好了之后,他去寻他时,一见面他就红了眼。
因为以为他死了。
他对他说不出什么狠一点儿的话来。
宫悯这话戳到了燕昭翎点上。
寻个人过日子?也是,宫悯这般风流的性子,指不定过个几年就把他忘了。燕昭翎自嘲的扯了下嘴角,但宫悯这话的意思,便是决策权在他手中,只要他不说结束,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可以占有宫悯,这像是一个诱人的鱼饵,诱惑着鱼儿上钩。
露水情缘,不必太过较真,只需沉浸其中享受那片刻快乐。
他的身体状况似一根紧绷的弦,那弦越绷越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
只要他不死——
“罢了,我先出去。”
宫悯拉着尾音调子,还带着点倦意的鼻音,把他手扒拉下来,光着脚慢悠悠的往外走。
罢什么罢,就这会儿也等不及。
“慢着。”他道。
宫悯:“慢不了。”
“我应了。”燕昭翎道。
宫悯脚下一顿,侧过身:“当真?”
“当真。”
“我瞧瞧。”
“……”燕昭翎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他把那句话听成了什么,有些恼了,“我说我应你!”
“哦。”宫悯看着他,忽而偏过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燕昭翎黑着脸。
“我不是笑你。”宫悯感觉有道杀气,求生欲分外强烈,“我只是,高兴。”
“你……”
宫悯朝他奔来,扑到他身上,撞得他往后趔趄了两步,燕昭翎这回信了他是高兴的说辞。
“人有三急,我去趟茅房。”
回廊上,下人端着水来伺候主子,先是撞见宫大夫衣衫不整的从王爷房间里出来,他愣了愣,忙低头行礼,随后,又听房中一道不同往日暴戾淡漠的声音:
“把鞋穿上。”
他家黑脸王爷拎着一双靴子从房间里走出来,狭长的眸子瞥了他一眼。
下人两眼一黑,两股战战,在想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自从这天过后,两人便经常的黏在一块了,一起用膳,一起睡觉,干完正事还能亲亲嘴,摸摸小手,好不快活,燕昭翎觉着这便已经是最亲密的,离行前日,他写完一封密函,随手放在了桌上,宫悯进门便看见了,燕昭翎对他似是半点都不设防。
这两日大多收尾的事都差不多了,燕昭翎今日去赴了一场宴,身上还有些酒味儿,他不羁的坐在凳子上,支着脑袋,端着茶杯抿了口酒,和他说密函是要递回上京的。
宫悯“嗯”了声。
燕昭翎把玩着宫悯的手,恰如他平日把玩小物件一般,“不好奇?”
要说不好奇,也不全然,宫悯生性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王爷想说,自然会同我说,王爷不想说的,那还是不听了。”
燕昭翎嘴唇一张,被塞了一块糕点。
燕昭翎:“……”宫悯不让他说。
他还不满上了。
宫悯把他咬了一口的糕点扔进了嘴里,喝了口茶缓了缓,舔了舔唇,燕昭翎凑过来,脸停在了他脸侧,宫悯便偏过头和他亲了一嘴,亲完,燕昭翎问他,是不是他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
这话似别有深意。
“王爷想要我做什么?”
“把裤子脱了。”
“你瞧过了本王,便该礼尚往来。”他杯子抵在吻得发红的唇边,“叫本王也瞧瞧。”
小正经学坏了。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不过他喜欢。
他面上儿还端得挺正经的,燕昭翎很快发现了他这人表里不一。
宫悯的小宝贝跟他打了个招呼,见他好似不太介意,然后最后,就不仅仅只限于打招呼了。燕昭翎才发觉还有更亲密的。
他看过的那些话本里,都是被管家筛选过的,才会拿到他面前,没什么太露骨的东西,清澈得像一汪清水,脖子以下均数不曾有过。
回去之后,该叮嘱管家换换话本了。

第79章 我愿
“旁人的手会舒服些?”燕昭翎问出这句话,漆黑眸底一片坦荡荡,似是在探究,没有半点害羞的神色。
一些名门贵族家中的儿郎到了年纪,就会备上暖床丫鬟,供他们开窍,显然,燕昭翎是没有的,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
在他看来这大抵就和吃饭喝水一般,没太大的兴趣,男子都有的东西,他也有,只是不太打得起精神罢了,这方面过得寡淡。
换做旁人,他碰都不会碰一下,嫌脏。
不过他喜欢听宫悯的呼吸声,叫他仿佛掌控了这个人的所有,这种愉悦更令他的大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宫悯还夸他,抱着他靠在他肩头,对着他耳朵夸他长得好看,手也好看,夸他身上味道好闻,还说他掌心的茧子很漂亮……
总之燕昭翎没说什么话,宫悯在他耳边把话说尽了。
听着那些话,燕昭翎反倒还红了耳垂。
房中暗淡的光线隐隐绰绰。
“嗯……是要舒服些。”宫悯嗓音还带点哑,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手,燕昭翎中间那会儿是有点感觉,但很快又消下去了,他看着宫悯半垂的眼帘,这张脸生得也是好看。
他喜欢,他倒也不是不能替他多弄弄。
“只我一人享受,岂不是很不公平。”
“本王隐疾,你又不是不知。”
他对这一事接受的似很自然,上回那蛊,他也没对他过问过,宫悯总觉他瞒了他一些事,他抬头笑了两声:“倒也不是不行,只看王爷想不想试试。”
燕昭翎看向他。
半柱香后,燕昭翎咬着牙,汗湿背脊,亵衣凌乱,趴在床上气喘吁吁,看向一旁慢条斯理洗着手的骗子。
宫悯说给他治病,他这人从前在这方面从来都正经,没戏耍过他,轻而易举的夺得了他的信任。
退让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燕昭翎起先对他半信半疑,在宫悯巧舌如簧下放任了他继续,后来……后来一切便都失控了。
宫悯似看到了他腿后有道疤,只是没太看得清,被裤腰半遮住了,他顺口问了他一嘴。
“什么疤?这是本王的勋章。”燕昭翎讷讷道,还把裤子往上提了提。
宫悯:“……”
据说倘若某一刻突然对某个人冒出“啊……他好可爱”这样的想法,并且频繁发生的话,离完蛋就不远了。
可是……真的好可爱。
宫悯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忍住了笑。
他是给他治病不错,忘了从哪本杂书上看到过有关构造一事,他便试了试,果然,书中诚不欺我也。
燕昭翎得了趣,丢了脸,后面几日都不曾在把玩他的手。
回程的路上亦是走的水路,闲来无事时,宫悯这大闲人便拿着根鱼竿坐在船边钓鱼,这钓鱼技术不怎么样,两三日都不曾钓到一条鱼。
夜里便过过有相好的日子,上回一事后,燕昭翎离行前让人寻了些话本,宫悯钓鱼时,都看见坐在他身旁的燕昭翎捧着本话本面色冷淡的在看,他凑上前看,燕昭翎就把书合拢了,宫悯还是看见了,上面的插画,想看不见都难。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霸道得很。
“王爷真过分啊。”宫悯哼哼道,“一个人偷偷看这种东西。”
燕昭翎:“没偷偷看。”
“是,光明正大在我眼前看,都快杵我眼皮子底下了。”宫悯拉着懒洋洋的调子,靠在船边,“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王爷若觉我无趣,何不直说,真叫人伤透了心。”
燕昭翎:“莫要多想。”
宫悯:“罢了罢了,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了。”
燕昭翎默了默:“我并非此意。”
不过一本书罢了,都醋成了这模样,但他又喜欢看宫悯这模样,也看得出来宫悯没真生气。
他总喜欢这般逗他,可他又很是受用。
不过是……打情骂俏。
这四个字在燕昭翎脑海里浮现时,他霎时间觉浑身都热了起来。
此处途径山谷,遮了阳光,风中都是清凉的。
宫悯眯着眼,吹着徐徐的风,他不介意燕昭翎看那些东西,就是觉着他端着一张做学术的正经脸,面不改色的看这种东西,透着异样的反差,有些好笑,又有些想欺负他。
看他真红了耳垂,这想欺负的心思里又带了点别样的滋味儿。
来的路上好好的,回去的路上意外突发。发生意外时是在夜里——他们碰上了水盗。
船上兵荒马乱,灯火通明,尖叫不止,那会儿宫悯在甲板上,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在看到远处有船只时,心底陡然有些不安,去寻了船家,还是晚了。
水盗从河底爬上了他们的船,护卫队和他们短兵相接,船上刀光剑影,已经有识水性的人跳了水,宫悯一进船舱,就碰上燕昭翎,他黑沉着脸提剑抓着下人问他下落,冷凝的面庞泄出了一分慌。
船上晃悠不止,底下幽深的水面倒映出船上的火光,喧闹嘈杂的声音在这深夜回响。
辰时,湍急的河流击打在石头上,岸边浮着两人,若旁人不知,恐怕还以为这是两具尸体,昏迷的俊美小郎君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苍白冷淡的面色在看到另一张苍白的脸时,变得更为苍白了。
这两天燕昭翎身体都不太好,本以为是舟车劳顿的缘故,他自己未曾太在意,昨夜船上打起来,他冷着脸提剑砍了几刀,一提气便身体开始乏力,宫悯带着他下了船,那些人又不依不饶的追来,两人便和同伙散了。
半个时辰后,宫悯才醒来,昨晚落了水,他拽着燕昭翎游了一晚上,虽是夏天,但夜里的水还是冷的,又冷又沉,游了大半夜,大事没有,纯纯是累得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
他醒来时,感觉有些晃晃悠悠的,睁眼一看,看到了半张轮廓冷峻的侧脸,恍惚间,他心中陡然升起熟悉感,似曾相识的画面,好似梦到过,又好似真切的发生过。
他在燕昭翎的背上。
宫悯张嘴话没先出口,先气息微弱的咳了两声,任谁来听,都是气若游丝命不久矣的动静,他动了动手,动弹不得,双手被腰带绑着。
“小羽毛……”
燕昭翎停下了脚步,听到他的声音,心跳跳得快极了,伴随着忐忑。
便是不用看他的表情,宫悯都能感觉到他骤然紧绷的身体,他嗓子干涩又沙哑:“还捆绑呢,玩这么大啊。”
燕昭翎:“……”
燕昭翎眉心都跳了两下。
深山野林,杂草丛生,挖坑埋尸也没人会知道。
宫悯坐在一棵树下,两人身上都还湿哒哒的往下滴水,他们找了个靠河边的地方歇脚,燕昭翎在旁边找枯树枝想生点火,至于宫悯在这儿坐着,因为他手还被绑着。
“王爷,你倒是先把我手松了啊。”
燕昭翎扫了他一眼,道:“不是喜欢玩捆绑?”
宫悯:“……”
他舒展了长腿,低声道:“王爷,我手疼。”
燕昭翎:“……”啧,撒什么娇。
那腰带分明绑的不紧,偏生要他给他解开,他走过去替他解了。
宫悯揉着手腕,跟他一块儿生了火,把湿衣服脱下挂在了木棍上,在燕昭翎背过身时,宫悯突然扑到了他背上,燕昭翎往前趔趄了两步,以为他又要胡闹:“别……”
“你以前……”宫悯下巴搭在他肩头,问,“是不是背过我?”
燕昭翎动作一顿:“忘了。”
宫悯没再追问。
水盗猖狂,昨夜那些人也是有备而来,话本里没有这一桥段,话本里燕昭翎回归的途中也比现在更晚,在他回去的路上,他狼藉的名声便也会跟着一路传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点的改变,还是其他的因素,但那水盗昨夜似是冲着燕昭翎来的,打斗时对他围剿,逃时穷追不舍。
若和话本走向大致相同,京城如今,也已是风浪起了。
若有人想要除掉燕昭翎,这回京路上,就是最好的时候,等回了京城,便没有这般容易了。
“噗通”——宫悯一棍子下去,戳到了一条鱼,燕昭翎身上带着匕首,把这鱼处理了一番。
“你抓鱼比钓鱼厉害多了。”燕昭翎这话都不知道是在嘲讽他还是真心在夸他。
宫悯:“钓鱼钓的是雅兴,抓鱼是真饿了。”
言之有理。
两人抓了四条鱼,串起来烤了。
等外头的人来寻,也不知要猴年马月,还是得自力更生。烈日当头,衣裳也干了,他们一边找出路,一边留记号,免得在这山中迷路,山里危险多,两人一直在一块儿,互相搭把手,燕昭翎面色苍白得厉害,宫悯就地找能用的药材,所获无几。
无水源时,饿了就吃野果,宫悯这方面略有经验,见山中还有棕榈树,去折了一根,里面的心也可食用,补充体力和水分。
入了夜,山间冷,他们寻了个山洞,确保没占了别的玩意儿的家,在洞口撒上驱虫和蛇的药,才在里面过夜。
这晚宫悯没睡实,第二天一早醒来,是觉燕昭翎体温过高,号了脉,脉象有些古怪,他叫醒了燕昭翎,燕昭翎迷迷糊糊睁开眼,捂着头坐了起来,宫悯问他哪不舒服,他道头疼。
这发热只热了小半天,又消了下去。
天气太热,走了半段路,两人就热出了一身汗,索性碰到了水源,宫悯捧着水喝了两口:“多喝点,亲起来都没那么软了。”
燕昭翎:“还刮破你嘴了?我嘴上不是你磕出来的印子?”
“我说我嘴。”宫悯指尖碰了碰唇,说,“跟我亲嘴这般难为,王爷对我或许是厌倦了吧。”
燕昭翎:“……”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
燕昭翎本因今早身体一事,跟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似的拉着个脸,被他这么一打岔,心头浮躁都散去了不少,左右这里没人,他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行了,继续走吧。”
宫悯勾了勾嘴角,站起了身,背对着燕昭翎:“这般敷衍,许是心里没我。”
燕昭翎:“……差不多得了。”
“罢了罢了,终归是遭了王爷嫌弃。”
这股劲儿可比台上的戏班子还会演。
两人稍作停留,寻了些吃的,宫悯转过身。
“王爷——”
身上一沉,燕昭翎直愣愣地栽在了他身上。
入了夜,偏僻小镇上的酒馆还未打烊,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
“三娘子,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我这常客,这酒怎么还比他们收钱收的多!”男人拍桌道。
“哎呦王大哥,你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我这店里的招牌,别人想喝,我还不卖呢。”
“老板娘,这花生米都炒焦了啊,你叫我怎么吃?”另一桌食客道。
“焦了才好吃呀,可下酒了。”
门口有客人前来,女人拿着团扇遮面,倚在掌柜面前的桌上,看着两位客人进门,恰当的说,是一位客人背着另一位客人,二人衣袍有些脏,逃难似的,背人那位生得倒是俊俏,背上另一位低着头,看不清脸。
“有房间吗?”男人哑声问。
她看了眼他背上的人,男子道:“我弟弟病重,途中碰见了土匪,狼狈了些,还请见谅。”
听这口吻和语气便是文雅人。
这逃难来的,正是宫悯,他在楼下周旋了一番,才打消老板娘顾虑,出门在外,财不外露,宫悯付了银钱,要了间房,上楼后托小二弄了点热水和药。
他先给燕昭翎脱了衣裳,擦了擦身,再洗了个澡,洗去那一身粘腻,才觉松口气,眼下染着倦怠,坐到床边,开始头疼。
燕昭翎脉象一日比一日弱,身体垮得厉害,宫悯不眠不休背着他走出去,碰着一位上山砍柴老翁,坐了趟顺风车才下了山。
给他擦身时,他看到了燕昭翎腿上的疤。
不像什么刀伤,疤痕有些钝,似被利爪撕裂的伤口。
“嗯……”燕昭翎低低呻吟了声。
宫悯知道又来了。
这几日每到这个时辰,他都会被燥醒,仿佛要将他过往那些年没发泄过的欲望都补回来一般,不管不行。
再这么下去,他身体就该亏空了。
“宫悯,本王要死了……”燕昭翎额角布着细密的汗,看着床顶,“你就独自走吧,将我尸身随便找个地埋了。”
宫悯脸隐没在暗中,神色不明,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我都说了,你便是死了,我背也要将你背回去。”
燕昭翎闭眼盖住了眸中晦涩。
他似真的撑不住了,红色蛊虫比先前都大了,今日异常的活跃,燕昭翎浑身发烫,侧身蜷缩着身体,额角青筋都隐忍了出来,他忽而拽住了宫悯的衣襟,宫悯沐浴后没系紧,衣服直接散了。
他拽着他,去吻他的唇,宫悯也情愿低头配合他。
燕昭翎狭长眼尾泛了红,指尖发着颤,宫悯低头吻过他眼尾,燕昭翎闭了闭眼,吞咽了一下,又觉就这么死了,心有不甘,不甘的多,最不甘的,是还没在宫悯这留下什么痕迹。
“等本王死了,你便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你这样貌,想来也不难寻……寻得好人家的儿郎,姑娘……本王还未成婚,不知给多少礼金合适,我府中有几处……”
他断断续续交代遗言般,话多到不同寻常。
还真是大度。
宫悯先歇了一下手。
燕昭翎睁开了眼帘,宫悯去桌边倒了两杯茶,走到床边,燕昭翎支起了上半身,也渴了,接过了他的杯子,握在手中,还没喝,听宫悯说:“王爷可知道成婚之礼?”
宫悯的手穿过他臂弯,火红烛火印得他面庞也绯红,他道:“若是新婚之夜,便要如这般喝合卺酒。”
以茶代酒,宫悯喝了杯中的茶,燕昭翎舔了舔唇,喝了杯中的酒。
“如此,也算是成了一次婚。”
宫悯放下了杯子。
燕昭翎心神一荡,捏着杯子的手泛了白。
“不算。”燕昭翎说,“不算,还有周公之礼。”
礼不周全,又如何算是礼成。
“宫大夫。”燕昭翎低声道,“今夜我若要与你行礼,你愿,还是不愿。”
是宫悯先勾他,是宫悯越过了那条界限。
他还是想要放肆了。忍耐了大半辈子的毅力,在此刻土崩瓦解。
房中静了片刻,只响起两个字:“我愿。”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风簌簌作响,火红蜡烛边缘淌下烛泪,烛火摇曳,床帘轻晃,宫悯吻过他的耳朵,在他耳边问他,那一年的狩猎场上,背着他一路的人,是不是他。
他腿上的伤,是不是那时弄的。
话出口时,他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燕昭翎说,他不想一个人走,那条路太冷,太远,远到再也见不着想见之人。
不待宫悯回答,他又说:“罢了,等我死了……你要为守三年寡,三年之内……不可嫁娶。”
宫悯说好。
燕昭翎半阖着眼,白得病态的脸上挂着汗,眼尾那抹红又染上了潮湿,一口咬上了宫悯,宫悯闷哼了声。
他想,他分明不是这般大方的性子,又为何要故作大度。
他终究还是低下头,抵在他耳边,告诉他:“我骗你的。”
露水情缘是骗你的,寻个人过日子也是骗你的,你走了,我就为你守寡。
他心里没这么容易装得下一人,心也没那么大,能让他放在心上的没几个,放了,就没那么轻易的能叫人出去。
“从前你寻我比试,每次都输,输了又会再找我比。”宫悯低笑了声,“所以待别人,我不在意输赢,可我就想赢你,小羽毛,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燕昭翎晃了晃神。
“王爷舍不得我,又何不直说。”

第80章 试试
两人这夜当真是抵死缠绵,吻里头都带着决绝的意味,燕昭翎想,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叫他完全的拥有这人一回,来日下去了,也不算太遗憾。
可在听了宫悯的话,他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大红喜服披身,敲锣打鼓,鞭炮齐鸣,那又是怎般的盛大。
他见过宫悯穿红衣,张扬艳丽,衬得那张俊俏的脸庞愈发的风流倜傥,担得起惊鸿一瞥四字,那时他金榜题名,风头都快盖过了那一年的状元郎,只可惜,还未大放光彩,随即便家道中落,翩翩少年郎如昙花一现。
人的欲望逐步递增,在某一阶段满足了一个欲望,又会产生下一个欲望。
宫悯半阖着眼,于是他也不曾意识到宫悯眸中那似要将他拆骨入腹的神色。
“在想什么?”
“为何还分心?”
他漫不经心的哑着声音问,燕昭翎支零破碎的答。
他说,他想看梅花了。
这酒馆房中的质量不怎么样,一动就嘎吱嘎吱的响,这一响就响了大半宿,他想看梅花,宫悯圆了他的愿。
桌上烛火都燃尽了,留下一滩烛泪。
夜深人静,楼下喝酒的客官都散了,小二支着脑袋打着盹,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就看到那样貌俊俏的小郎君,唇红齿白的,格外养眼。
小郎君问他可还有吃食。
店小二打了个哈欠:“客官,这都什么点儿了,哪还有吃的,大家伙都歇着了,你若是饿了,厨房倒是还有些糕点。”
这家店的吃食着实一般,宫悯给了银子,借厨房熬了点粥,端着上楼进了房间。
床上床帘拉着,窗户开着透风,床帘被风吹得晃晃悠悠,一只手自床帘缝隙中掉出来,搭在床边,骨节清瘦,指甲盖的弧度圆润,肌肤白得似要透明了,活人气息微弱,仿佛从哪个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千年老鬼。
“啪嗒”一声轻响,宫悯把托盘放在了桌上,伸手拉开了床帘,燕昭翎趴在枕头上,身上泛着一股子懒劲儿,墨发盖住了背,呼吸浅浅,宫悯将手伸过来时,他拽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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