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奚和祁鹤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来后,甘奚望了望祁鹤,发现他没什么表情,便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想到陈锦来。”祁鹤声音很小,因此他向甘奚凑近了点。
“他是学习委员,大部分人眼中的好人,怎么不会来?”
“你知道?”
“不知道具体的,但是知道不是好人。”
“他当年的左手,是因为在校外打算对女生做些污脏事被踩断的。”祁鹤垂下眼,喝了口座位上的茶,始终没有动陈锦给的那杯酒。
甘奚骂了一句“那女生有受到伤害吗?”
“差一点。”祁鹤放下茶杯,不自觉回忆起那天的情况来。
那天是个雨天,雨不大,人却很少,祁鹤打着柄黑伞,叼了只烟,走在错综复杂的旧巷子里。
他记得他那天想吃学校附近巷子里一家小店的糯米鸡,下雨天不清楚还开不开。但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经过一个死胡同的巷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背影,身上穿着熟悉的校服。
雨声不大,周围也很安静,所以他能听见那个人似乎在跟一个女生说话。
因为女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厉声拒绝着什么,所以祁鹤猛地停住了。
他喊了一声“你好?”
那个背影慌忙转头“干,干什么?我跟我亲妹妹说话呢!”
背影转过身来,看见祁鹤的脸,整个人一激灵,下意识地整个人转过来,手做掌放在前面做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姿态。
祁鹤看清了背影的脸,愣了一下,慢慢开口。
“陈锦,我记得……你是独生子。”
祁鹤把烟灭了,偏了偏头看见了被陈锦挡住的女生,女生的神情近乎崩溃,然后他感觉很不对劲,就瞟了一眼陈锦的下身。
接着,他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将视线猛地收回来,冷下脸,走过去把女生从陈锦身后带了出去,陈锦僵在原地没有拦他。等到和陈锦拉开了一段距离,祁鹤才停下,微微低头看向女生,问他是哪个学校的,有没有受伤或者陈锦有没有碰到哪里,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之后,祁鹤松了一口气。
女生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显然比起陈锦,祁鹤的长相更不像好人。
于是祁鹤能做的只有先安抚一下女生,他想将伞递给她遮雨,但女生僵着,没有动弹。于是祁鹤只能自己将伞倾斜,遮住了有些狼狈的女孩。
而他自己则淋着雨转向陈锦“在这等着,如果待会我回来,你不在这了,那你只能祈祷你以后永远不会出家门,否则你出一次,我蹲你一次。”
陈锦愣在原地,有想跑的意思又迈不开腿,忙脱下校服绑在腰上挡着自己“哥,哥,秦哥,我错了,你放过我,我学习压力太大了发疯了才起了心思。你看,她也说了,我没碰她,我就是和她说了几句话。”
祁鹤没有理陈锦,只是轻轻拉了拉伞的边缘,对女生说了一声什么后,引着女生回了学校。
走到近校门口的地方,大部分学生还没有走,都在门口站着。
两人几乎一路无言,女生知道祁鹤在帮她,忍着没有哭,也没有崩溃,就只是自己打着伞走在前面,走的很快。黑伞几乎遮住了她的小半个的身子,祁鹤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等到快到门口的时候,女生在旁边小声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他碰了我的脸,还有后腰,我力气不敌他,没法反抗也不敢喊,我怕他仗着那里人烟稀少变本加厉,僵持到后面我已经快崩溃了,幸好你经过……”
祁鹤上前撩开了一点伞边,垂眸看向女生“抱歉,如果我来早一点……”
女生抿了抿唇,眼里有泪光“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但这遭遇太恶心了,要是今天我不走那条路该多好”。
“这也不是你的错。”
“嗯,我知道,但还是很后悔。”女生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把伞还给了祁鹤“谢谢你”。
祁鹤撑着伞把她送回了学校,女生在进校门的一瞬间看了他一眼,然后靠坐在校门的墙边大哭,弄的周围的学生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问她怎么了。
祁鹤看着女生,在原地站了一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不能只是和女生说这不是她的错,告诉她下次小心,这种事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小心没有用,只能从施害者身上断绝
于是祁鹤转身走回到了巷子里,打算去找陈锦。
祁鹤走到那条死胡同,没有看见陈锦的身影。
他叹了口气,观察了一下这条僻静的死胡同。
几分钟后,祁鹤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后面几天,祁鹤一直没有见到陈锦,听说是生病了在家休息,说不出家门就真的不出家门,所以祁鹤一直没能蹲到他。
终于,有一天陈锦在家装病装不下去,出来上学了。
那天,祁鹤靠着一些朋友的消息,非常精确地蹲到了陈锦,然后把他拖到了同一个死胡同里。
他把陈锦堵在巷子尽头,巷子很偏,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确实是个远离人烟的地方,除了他这种喜欢拐小巷找小店的,几乎没人会经过。
陈锦被推着进了当初他堵女生的巷子里,他试着反抗,却被祁鹤用力制住,他只能整个人利用体重将祁鹤往后拉,手上没剪平的指甲几乎镶进祁鹤的手臂里。
祁鹤感受到中心倾斜后,忽地放开了陈锦,手臂上忽地留下了几道血痕。
重心不稳的陈锦一下子摔在地上。
祁鹤利用这个瞬间单膝跪压上去,将他一只手压在地下,另一手被牢牢按住。
“她说你碰了她脸和后腰,下一步你想做什么?”
“我靠,我没有”陈锦爆发出一声尖叫“救命!有没有人,救命!”
“是吗?”祁鹤加深了力气。
陈锦感觉到很疼,他爆了声粗口,打算抬脚将祁鹤踹下去,但是祁鹤掐住了他的喉咙,微微用力,他就干呕不止。
“你有没有碰那个女生?”祁鹤按了一下身上藏在衣物口袋里的录音笔。
“操他妈的我是摸了她的脸和腰,没往上也没往下摸了,至于吗?妈的她又不是你亲戚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你真是恶心至极”祁鹤隔着衣物,在身上找了找,于陈锦看不见的地方按下了停止录音键。
他没觉得自己会有多少正义感。
他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至少他看到了,就得做点什么。
以什么方式永绝后患?
以恐惧。
“承认了就好办了,这种情况,一只手别要了吧,再有下次,另一只手也给你废了。”
等祁鹤从巷子出来,已经是过了晚饭时间,趁着晚修,校园没人,祁鹤翻进了学校,去了学校的校医室。
进去的时候,手臂上几道很长的血痕还在渗血。
“校医不在,十分钟后回来,等等吧。”那时候因为胃疼蜷在校医室休息的甘奚,听见脚步声醒了,转了个身,看见了祁鹤手上有些骇人的痕迹。
甘奚哼了一声“操,秦鹤,你这什么情况?”
“你这又是什么情况?”祁鹤看了一眼以一个奇怪姿势躺着的甘奚。
“跑商业活动没吃饭,今天助理请假了,经纪人也没帮买,回到学校饭堂时间也过了,饿过头,胃痛。”
祁鹤挑了挑眉,没笑,但神情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听完了,低下头,熟练地取出公用的医疗箱,抽出一瓶碘酒和棉签,开始给自己的伤口慢慢上药。
然后他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唇角似乎破了,就当他想要找校医室旁边的洗手间的镜子的时候,床上的甘奚咳嗽了一声,看向他“我帮你吧,给我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祁鹤没应,但还是用新的棉签沾了点碘酒,走过去递给了甘奚。
甘奚跪在床上,微微弓着腰,抬手接过棉签,轻轻按在祁鹤的伤口上。
“打架去了?”
“怎么,打算关心我?”
“放屁,我看你的惨状,可怜你。”甘奚在棉签上使了点劲。
祁鹤吸了一口气,抓住甘奚的手腕,狐狸眼里带着点示弱的意思。
“可怜我就轻点,行吗?”
最后,那天晚上,祁鹤又翻出去了一次,给甘奚带了碗青菜瘦肉粥。
在校医的默许下,他看着甘奚在医务室别扭地吃下去后,才慢慢套上校服外套回到快上完晚修的教室。
聚会的包厢里,祁鹤结束了讲述。
“原来是带粥那天。”甘奚喝了口茶。
碍于时不时会有人经过他们身边,祁鹤的故事讲的很简短和委婉。
“嗯,但这种解决方式,现在想来,也不太好。”祁鹤给甘奚添了点茶。
“但也有效果,至少他没有再做什么了。”
“没有永绝后患,他再犯了,但是被我一个知道他干过这种畜牲事的朋友找人蹲了,受害人没事。”祁鹤看了看桌上的酒杯,手指在酒杯边缘点了点,想了想,起身把酒倒掉了。
“操,真是个狗东西……那他当年的保送名额没了,也是你弄得?不对啊,你那时候人在国外啊。”甘奚道。
“我把录音给了一个朋友,我没有透露过女生的信息,只是提过陈锦,至于我朋友后来利用那段录音做了什么,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祁鹤答。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聚会的人已经到齐,酒与菜不断地上来,气氛也在大家的谈笑中愈加浓烈。
待到夜里,一批批人离开包厢回家,只剩十几个人的包厢顿时冷清了下来。
江城雨这时终于借着酒劲,拉着甘奚到一边说话“我们要不重新加回联系方式吧,我们好久没联系过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甘奚垂眸,没有拿起手机“当年是我的错,无缘无故把你删了,对不起。”
“我其实,可能知道那么一点原因……”江城雨语速很慢,往女朋友那边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甘奚,支支吾吾地“我原来以为你是突然讨厌我,把我删了,但后来我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了为什么。在我没女朋友的时候,你和祁鹤对我都有点特殊……”
“啊,你知道啊……没事,现在不会特殊了。”甘奚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拿起酒杯自顾自地和江城雨隔空碰了一下杯子“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咱们各自安好就行了。”
“不是,等等,至少做回朋友可以吗?”江城雨有些执拗。
“还是算了,会吃醋的。”甘奚没提是谁会吃醋,只是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拍拍江城雨的肩膀,笑了笑,走了。
甘奚想着,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江城雨当初模糊的态度,造就了他与祁鹤这段感情的开始,两人都以为有机可乘,结果却在互相的争斗中逐渐沦陷。
这当初心中的洁白月亮,也不再明亮。他与江城雨之间的事情,道了歉说开了之后,就该告一段落了。
甘奚走向祁鹤,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道“有些晚了该回去了,走吧,我和江城雨说了,不打算再联系了。”
祁鹤应了,跟主办人说了一声,接着就与甘奚走到门口与剩下的人道别。
这时候陈锦醉醺醺的走了过来,大喊了一声“靠,等等,秦鹤你别走”,随后踉踉跄跄地想要撞过去,被祁鹤的几个兄弟制住了。
“哎,你别走,你帮我跟老师解释清楚,我什么都没做。我知道,我知道是你把我保送名额搞掉的,只要你去说一声,我的名额就有可能回来!”
“你喝醉了,陈锦,高考已经结束了。”祁鹤一把扣住陈锦的后颈,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些,他压低了声音,对陈锦道“而且你的名额是你自己输掉的,美好前程也是你自己弄没的,从你选择做那件事开始,你就已经把你的人生推向了无法回头的深渊。其实你现在过的也不错,至少除了我的圈子的人以外,大家都觉得你是个好人,我认为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要归罪于他人,这是你自己选择把你的美好前程送掉的,你懂吗?陈锦。”
祁鹤盯着陈锦的眼睛,看对方眼里的情绪从愤怒慢慢到恐惧,再到崩溃。
有些人,毁了自己,差点也毁了别人,但是他们可以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人,往往直到醒悟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错,但想要挽救却为时已晚。
这时候,主办人上来劝了,把泄了气的陈锦拉开,然后把他扶到沙发上,劝了一会,给他拿了杯水。
陈锦的手因为心理因素,抖得厉害,拿不住水,很多都泼在了地毯上。到最后,他似乎是绷不住了,骂了一句什么,带着哭腔。
祁鹤看了一会陈锦的样子,又看了看主办人,对着剩下的老同学歉意地笑了笑,勾着甘奚的肩膀走了。
夜晚的路上,很凉,风刮起几片干瘪的树叶,落在了两人脚边。
这时候,祁鹤的手机短信响了一声。
甘奚被吸引过来,瞟了一眼。
信息来自这期学生聚会的主办人——陶知镜。
她先是道了歉,说陈锦是有人临时约来的,她没打算邀请,但是人来了也不好赶走,本来以为他受了两次教训,不敢来找祁鹤了,但是刚刚却搞成这样,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甘奚在旁边看着祁鹤回了一句什么之后,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什么,开口感叹了一句“竟然是她。”
祁鹤看了甘奚一眼“没想过拿着录音的人会是陶知镜?”
“嗯,她给我印象太乖了。”
“她其实也是我们那圈的人,我当初挑她,就是因为在学校看起来很守规矩,和所有人和平共处,所以她在老师那说的话,应该是最有信任度的。”祁鹤眯了眯眼,用手指试了下风向,确保烟雾不会飘到甘奚那之后,点燃了一支烟。
“我把录音交给她,拜托她盯着陈锦,也是因为如果陈锦再犯,她更有几率让学校相信,并调查陈锦做的破事。”
“以前低估你了”甘奚感叹,随着他愈加了解祁鹤,就越来越发现,祁鹤确实远不像他之前对甘奚展示的那样纯良。
但自从甘奚说想了解祁鹤之后,祁鹤也没有藏着掖着,开始把自己的一些其他样子,慢慢展开给他看了。
那些极具压迫感的,威胁性十足的,幼稚的,脆弱的,一律摊开在甘奚面前。
甘奚望向祁鹤,回想了一下他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其实总的来说,可以说算得上是温和,除了拌嘴和偶尔痛击自己的味蕾,他从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过针对自己的压迫感。
祁鹤其实一直对他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温柔。
当然,虽然温柔,但有时候祁鹤的话就是会让甘奚下意识地想怼一嘴。
“我挑人一直都还不错。”祁鹤笑道。
“啧,自恋狐狸。”
“嗯,自恋狐狸爱你。”
作者有话说:
怎么说呢,祁鹤能混进不良的圈子还人缘好,他也就真的没有太善良,他只是选择性温柔
祁鹤:自恋狐狸给老婆笔芯
第18章 冰水
同学聚会结束之后,祁鹤和甘奚都突然变得很忙,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忙什么,只知道很多天都见不了面。
待到终于有一天,突然间有了一个下午的空隙,祁鹤便拉着他到了高中的校园里,提前和当年的年级主任打了个招呼,使得两人得以在学校里逛一圈。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两人都换上了祁鹤预先备好的校服,对自己的眉眼和特征用甘奚家里的简易化妆品做了些改变。
韩宋在电话里得知甘奚的打算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好像又没有太大的问题,喊了一声祖宗,别给我惹事之后,便放甘奚去了。
两人穿着校服走在校园的小径上。
距离他们离开高中的时间不是很长,很难得两人又回到了看起来像是记忆里学生的模样,祁鹤瞧着甘奚,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的一些情绪带起了波澜。
“怎么?”
“好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你了。”
“嗯?”甘奚上前去勾住祁鹤的肩膀。
祁鹤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扯起嘴角,看向了不远处一群打球的少年。
甘奚顺着祁鹤目光望过去,看见少年们肆意奔跑着,笑着,深吸了一口气。
以前,他也有这样畅快的日子。
那天阳光明媚,烈日下,很少有人动的起来,甘奚扯了个笑拒绝了同学的球赛邀约,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躲在树荫底下乘凉。
祁鹤拿着瓶冰水路过,经过甘奚身后的时候,蹲下来将瓶身贴了一下甘奚的侧颈。
“我操,祁鹤,你他妈搞什么?”甘奚被吓了一跳,转身抢过那瓶水,把祁鹤压在地上,作势要去碰祁鹤的脖子。
祁鹤躺在地上笑,狐狸眼眯成一条线,抓着甘奚的手腕“别在树荫下躲着了,来打球,我们对面的队缺个人。”
“不去,不和你打。”
“不和我一队,在对面,不去?”
甘奚反手抓住祁鹤的手腕,舔了下唇,然后把舌尖缩了回去,上下齿相碰,伸手用力拉了拉祁鹤的手,让祁鹤借力起了身。
“行吧,谁输了谁去广播站喊三声我是傻逼。”
“可以,你两次,我三次。”祁鹤站起身,微微垂眸瞧向甘奚。
“什么东西?这玩意能让?你的意思是让我一句?”甘奚皱着眉,疑惑地看着祁鹤。
“少一次是因为你刚刚说过了。”
“妈的”甘奚气笑了,这回没说话,只是背过身走向球场,然后悄悄在身后做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嘀咕了一声,接着飞奔向自己的队友。
队友见甘奚过来,笑道“果然只有秦鹤和江城雨请的动你。”
“没,之前不是不想和你们玩,单纯是今天真的热。”
“哎哟,这有什么,热就去室内球场呗,走!”甘奚被队友勾着肩膀,一路说说笑笑地向室内球场走去。
那是甘奚很怀念的时光,少年的笑声,冰冻的饮料,暖色的阳光,以及……打败死对头的快乐。
如今甘奚看着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忽然间生出了一点羡慕。
“想打球吗?”祁鹤问。
甘奚道“想,但总觉得有点怪。”
“快乐就行。”
甘奚听完,笑了一声,勾着祁鹤的肩膀,向球场喊了一声“哎,兄弟们,缺不缺人啊?”
一声喊完,立刻有几个男生回头,向他们招手,其中一个抱着球喊“这儿,有几个休息去了,两队都刚好差人。”
祁鹤看了一眼甘奚,对他做了个表情“比比?”
甘奚提起嘴角,微微露出犬牙“可以,都别放水。”
炎炎夏日,男孩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随着呼吸,篮球一下下被拍落在地上又弹起,甘奚腿部与腰侧肌肉发力,避开拦截的祁鹤和敌方队员。
接近对面篮板时,甘奚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接着,手臂肌肉力量爆发,将球向篮筐的方向投去,由双手举高掀起的衣物下摆露出了有些精壮的腹部。
祁鹤看到这个场景,挑了挑眉。
在双脚落地瞬间,甘奚看见球在框上绕了一下,接着擦着网拿下了一球。
甘奚舔了舔犬牙笑着,跟着队友吹了一声口哨,目光转向本想拦截他的祁鹤,眼里尽是兴奋。
祁鹤看着眼前这个一下子释放了全部少年气的甘奚,也跟着笑了起来,微微弓了点背,趁着低头的瞬间,两齿相碰,喊了一声甘奚的全名。
“野啊,甘奚。”
接着,在比赛的最后几分钟,祁鹤发了力,令甘奚所在的队伍不断错失机会,最终甘奚的队伍比分被祁鹤的队伍反超。
最终,一分的差距令甘奚所在队伍落败。
比赛结束,甘奚喘着气坐在地上曲起腿笑。
祁鹤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带着他钻进了不远处的树荫底下。
“惜败,但是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怎么说,忘却烦恼,专注投入到一件事情上了。”
祁鹤发出一声笑“能放松下来,挺好的。”
周围几个少年嚷嚷着不玩了要去买冰水,问躲在树荫底下的祁鹤和甘奚“哎,你们要不要来点冰的,我们要去买水。”得到应答后,两个队里的人分散开来,一些人勾着肩膀走去了小卖部。
剩下的其中一个少年,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甘奚见状,看向那个少年,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长的像有个明星,而且好像没怎么在年级见过你,刚刚看到,挺惊讶的。”
甘奚自然地接过话“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像甘奚?好多人说我像他。”
“对,主要是我音乐软件里收藏了几首他的歌,歌曲主页有歌手的照片,看到你第一眼觉得你俩莫名地像。”
甘奚笑了一声“可能我祖上和他的祖上有关系吧。”
少年听完也跟着笑。
少年对于歌的关注,令藏在高中生身份下的甘奚莫名地暗爽了起来,只是表面不能很激动,只能悄悄把手指伸到祁鹤背后,勾了勾祁鹤的衣尾。
这个小举动有点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分享喜悦。
傍晚,溜了一圈的两人回到了学校外的停车场,饮用冰水后的冰凉的触感在两人的舌尖弥漫,笑声带着闷哼在遮挡感很好的后座回荡。
“怎么今晚又要分开了……”甘奚突然惆怅起来。
“说不定能见面呢?”
“怎么见面?你也去今晚的慈善宴会?”
“我试试看能不能弄到邀请函?”祁鹤将吻点在甘奚唇边。
甘奚觉得祁鹤在诓他,他也习惯了,手指抚过祁鹤的侧颈的蓝身金纹小蛇,顺着纹身的图案划到锁骨,摩挲了一下,回了一句“那你试试呗。”
“弄到了怎么办?”祁鹤被抚得有点痒,伸手抓住甘奚的手腕。
“你弄到再说。”甘奚笑了,支起身去亲祁鹤。
作者有话说:
我也不知道排版为啥变成这个鬼样子了,隔的好开,我迷茫了
第19章 桃红香槟
慈善晚宴上,各大名人都还在走红毯,所以表演和晚餐时间还没开始,不想被拖延太久所以早到的甘奚,想着前期较长的等待时间未免有些无趣,所以他化了淡妆就勾着韩宋肩膀在大厅里晃。
今天苏远生没跟着甘奚,他因为在甘奚上学期间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出道了,所以目前跟着节目男团的队友一起出行。
大厅里聚了不少人,明星,记者,网红,商业人士,公司代表以及工作人员齐聚。
甘奚想着自己待会要去登台表演,多少先吃点东西垫一下,韩宋看着甘奚走到点心桌面前,皱着眉“甘祖宗,你注意点,别把妆弄花了。”
甘奚挑了个水果塔吃,还顺便递给了韩宋一个“哎,你放心,一点粉都不带掉的。”
正嚼着,甘奚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小撮身着正装的商业人士围成一个小圈在交谈,里面有个高出身边人很多的熟悉身影,此刻正拿着一杯桃红香槟与他人交谈着。
尽管衬衫的衣领遮住了一部分纹身,但甘奚还是看见了祁鹤那熟悉的蓝色金纹小蛇。
接着甘奚观察了一下少有着正装的祁鹤。
他身上虽然是很常规的灰色三件套,但是侧颈的纹身令祁鹤耳下似是挂了一条耳坠,结合凌厉的样貌与打理过的造型,让他有了一种特别的气质,令他整个人从沉闷中跳了出来。
什么气质甘奚不知道,但反正好看且特别,让他想把祁鹤按桌子上亲。
不过对于祁鹤的出现,甘奚挺惊讶的,他以为祁鹤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真的来了。但他转念一想,祁鹤父母留给他的公司似乎和娱乐行业也有关系,所以祁鹤能出现在这种时尚品牌的慈善晚宴大概也不出奇。
甘奚心里有点高兴,嘴角提起的瞬间,祁鹤望了过来,像是早就料到一样,向着他的方向举了举酒杯,周围的一些年轻的商业伙伴顺着祁鹤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手里拿着水果塔的甘奚,眼里似乎都带了点奇妙的情绪,像是有点看戏和八卦的意思,但是不久之后好像知道了祁鹤的什么意图,又转了头回去。
甘奚心上跳了一下,不知道回什么,就托着手里咬了一半的水果塔也举了举。
祁鹤被他逗笑了,被子里的桃粉色酒液跟着晃了好一会。
待甘奚吃完水果塔,嘴里留了点水果的酸甜味,觉得有点干,正想着找点喝的,抬眼便瞧见祁鹤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另一杯桃红香槟,趁甘奚目光投过去的瞬间,故意吻了一下杯沿,狐狸眼里透着点愉悦,然后向他一步步走来。
甘奚心里骂了一声。
随着祁鹤的接近,甘奚心跳莫名地有些快,他第一次在一个公共且随时可能有记者的地方与祁鹤一同出现。
他醉于祁鹤杯壁上的那个吻,又对那个吻有着些不安。
他不知道与祁鹤在公开场合的见面会引起什么讨论,也许没有水花,也许讨论度高涨。
想到这,他下意识地皱眉,对祁鹤做了个嘴型。
接着祁鹤便停住了。
甘奚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对大众舆论的恐惧令自己下意识地摇了头之后,他有些懊悔。
虽然他身份的原因很多事情不能公开摆在大众面前,但他不像以前那样处处被限制,所以也不该总是祁鹤来迁就他毫无意义的担心。
重要的是,祁鹤明确表达过希望自己能站到甘奚身边。
自己不能仗着祁鹤对自己的偏爱,让祁鹤走足那一百步而不往前挪任何一步。
于是,甘奚迈步朝祁鹤走去。
“对不起”他走到祁鹤跟前,说的很认真。
祁鹤眼神很温柔。
“我知道原因,所以不用说对不起,比起口头上的道歉,不然晚上回去给点奖励?”祁鹤把香槟递过去,瞧着化了舞台妆的甘奚,虽然眼影把眼睑上的痣遮住了,但修饰了眼型,令甘奚的五官更加凸现,眉眼里像是都含着点少年肆意张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