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在?统计伤员,担忧的是说:“这是在?保护军雄们,如果伊黎塞纳再次失控,那他们就全?完蛋了,一只?S级会很快杀死这些雄虫……言言,快让哥哥看看你受伤了吗?”
言谕乖乖地说:“没有……”
慕澜不?信,紧张的检查了言谕是否受伤,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小虫母病恹恹的,没有挣扎,软软的叫着?“二哥哥”,把慕澜的心都?给叫化了,亲自把言谕抱去?了母巢里。
把言谕放在?床上时,慕澜心疼的看了他很久,这股担心冲淡了早晨看见哥哥和兰诺先生在?一起?的欣慰,慕澜不?想让任何一只?虫受伤。
分明受伤的是虫族士兵,所有虫族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言谕身上,经过了无数检查之后,言谕被强行关?在?母巢里保护着?。
洞外米拉虫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守,洞里,言谕脆弱的躺在?藤蔓蚕丝织就的软床上,蜷成一团,头疼欲裂,只?能哽咽着?难受。
“言言?”
“乖乖……”
“宝贝,先睡一觉。”
言谕迷迷糊糊地想,是慕斯,慕澜,兰诺,伊黎塞纳。
他们都?守在?他床边。
于是,他安心的拱了拱枕头,不?再思考星际局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09章
安全局这边却注意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通过空间?站的卫星传输画面显示,银河系与河外星系中间?的深渊原本沉寂了六座,但是剩下那六座居然开始活跃起来!
——虫族的星盗舰队玩儿命一样轰炸深渊,无数异生物从深渊底部爬了上来, 一只只巨大恐怖的爬虫类怪物完全不怕宇宙压强, 在星云里漫游…
如果把这群异种换成蝴蝶蜜蜂之类的小动物还是有点好看的, 但是异种不仅恐怖而且肮脏,浑身挂满深渊寄生虫, 肢体和幽绿爬藤嫁接生长, 时代在进步, 这群异种比起八年前那一波进化了不止一阶段,像宇宙行军一样朝着一个方向前行,看着那目标居然是——
“银河系!!!!”
“完蛋了!!我晾在阳台的衣服还没收进来!我孩子今天放学不会就被异种吃了吧!”
“到底是谁主张的攻打虫族啊!这帮虫子根本就不要命, 他们?要和全宇宙同归于?尽啊!!!”
“我艹这他妈是什么恐怖故事!快点打航天局内部电话, 联系母巢星前线!撤兵!!”
宋玉队长接到电话, 火速扑到天文望远镜前观测, 大骂了星盗八百字脏话小作文, 脸色像吃了死虫子那么绿,第一时间?吩咐所有军队马上撤兵!
然而军队抬起头就发现虫子们?正?在上空路过, 那场面说?不出的恐怖,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只虫子就这么掉下来砸进某人大张的嘴里, 见军队被这一幕所震撼站在原地不走,副队长裴律怒吼:“都他妈傻站着等?着老子搬你?们?尸体吗?东西都不要了,快速登星舰回家?!”
回家??
所有人类士兵听见这两个字, 顿时扔下手中所有物品, 疯子一样往星舰上跑,不出半个小时, 整个母巢星的舰队轰轰烈烈朝着银河系回航!
上百艘星舰与异种同飞的感觉无比惊悚,而亲眼看着异种降落人间?的那一刻,不亚于?做了一个最恐怖的噩梦。
无数异种敲开?了人类的家?门,闯入平静了才没几天的世?界,就在那一刹那,久违的被异种支配的恐惧再次卷土重来,不论人类之前建立了多么强有力的军事组织都挡不住那些?强大的异种,异种们?对人类的肉非常痴迷,好像银河系里的人人都是唐僧肉。
兵分两路撤退,宋玉带着裴律等?人的星舰直接回了安全局,而柳峰则带着团队回了联邦实验楼,所有人乱成一团,主任脸色铁青地拦下他:“言谕怎么样了?不是说?在母巢星受伤了吗?死了吗?”
柳峰咬牙切齿说?:“没死,那群虫子太宝贝他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姜云了。”
主任摆手:“不可能,不要相信女人的怜悯心,准备星际轰炸吧,母巢星不能留。如果言谕有自知之明就该退回到虫族,如果他找死,我们?倒是可以?在地球一战,这战事拖拖拉拉这么长线,也?该有个结尾了,一个试验品,就算再厉害,也?是人类的科技产物,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话音刚落,楼体就陷入了距离的震颤当中。
人类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异种本身就矗立在食物链的顶端,它们?有藐视一切生命的能力,霎时间?,整个宇宙陷入到无尽的黑暗当中。
虫族的消息传得更快,慕斯带着慕澜和阿加沙、迈特?西等?将领奔赴前线拦截星际导弹,至少不能让母巢星被炸毁,而哈苏纳的任务更繁重,身为帝王身边近臣,他必须回到议会主持会议,而兰诺则有条不紊地组织所有地勤准备撤离母巢星。
米拉虫族们?坚定的守护着言谕。
号角吹响,兵荒马乱,这个时候,言谕醒来了。
伊黎塞纳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一直坐在他床边等?他醒来。
他温柔的擦掉言谕额头的汗水,言谕听说?了深渊泄露这件事,第一时间?不是慌,而是扶着伊黎塞纳:“带我去找阿俄伊得,她?是人类,必须得回到人类当中去。”
伊黎塞纳面色凝重说?:“他们?把你?们?带走姜云的视频传到了星网上,现在所有人都对你?有敌意,你?最好不要见她?,我们?的军队会护送她?离开?。”
言谕说?:“至少让我见她?一面,我不怕那些?流言蜚语,我听的还少吗?”
伊黎塞纳拧不过他,只能带他去,临时医疗站已经撤得七七八八了,木板病床上,姜云正?在给自己拔针,言谕走到她?床前制止了她?的行动,有些?虚弱地说?:“阿俄伊得?你?还记得我吗?”
姜云看见他,眼神里瞬间?流出的感动难以?掩饰,快步上前握着言谕的肩膀左看右看,“你?……你?是言言?”
言谕点点头,紧接着他就被姜云紧紧抱住,姜云激动地说?:“我叫姜云,谢天谢地,我终于?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
人类的年龄不像虫族有几百年那么久,当年年轻的她?如今也?变成了成熟的女医生,但是看着眼前仍然很稚嫩的少年,她?开?心的搂住他,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说?:
“真好,你?还活着,我没有害死你?,我就知道我只是个诱饵,但是我的言言那么聪明,怎么会上当!只不过我差点被异种吃了,好在幸运!你?别担心,我会出面替你?作证!”
“没关?系的,您不要为我担心,”言谕看着她?,很小心的说?:“您离开?后,还好吗?”
姜云对他隐瞒了自己因照顾他而被免职的事实,反而很开?朗的说?:“当然,我很好,和男朋友结婚,有了可爱的孩子,事业上也?有所发展,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我一直以?为你?被大火烧死了,是谁救了你??你?怎么到虫族来的?”
言谕这才欣慰的笑了笑,拉着她?耐心的说?:“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这里很危险,随时会被轰炸。”
所有虫族登上星舰,离开?母巢星,直接飞往银河系,言谕站在指挥台上,望着遥远的故乡,有些?恍惚,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回到这里来,这个让他无比伤心却也?无比幸运的地方。
地球一如从前模样,蓝色的海洋弥漫球体,那是无数生命的发源地,言谕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他用感知能力去感受这颗星球,它的潮汐,它的生命,言谕睁开?眼,可是这里的美丽被异种所污染,言谕的目光变得坚定。
进入大气层,人类的军队就变得清晰可见,到处是疮痍风景,异种在残害飞行的鸟兽,言谕看不下去,闭上眼睛。
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海面翻滚的波涛巨浪,化作无形的气流冲荡在天地之间?,言谕睁开?眼,漆黑的瞳孔仿佛璀璨的星空。
异种因祂而备受震慑,可是误会祂的人还在痛骂祂在助纣为虐:
“杀神一号在无数虫族的簇拥下活着回来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才是异种之母!异种看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他是不是降服过异种?”
“据说?他曾经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杀过异种!在虫族的军校联赛里!”
“果然是杀神一号,我的偶像——啊不是,我是说?,他确实很恐怖!嗯!”
所有的议论声此时此刻像贴在他耳边诉说?的低语,言谕是听见了的,因为祂的感知能力太过超群,不过,祂的心绪却比以?往任何?时刻还要平静。
随便别人怎么评说?他,他们?说?他坏了,他就真的坏了吗?言谕想得开?,心情就跟着好起来,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这会儿他只想做自己唯一要做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祂飞到了异种的头顶,顿时所有媒体失声,难以?预想的发展出现了。
——这位备受争议的杀神一号,抚摸着异种坚硬恐怖的头。
暴躁易怒的异种在感受到他气息的那一刻,顿时安静下来。
他的动作怜悯慈悲,带着治愈的力量,冷情而温柔的安抚了异种们?。
言谕目光平等?地扫过所有异种。
天空在他身后掠过无数流星般的舰队,华丽而璀璨的夕阳映衬着一轮红眼落日,余晖洒在他深蓝色天鹅绒般的蝶翼上,翅膀的每一根纤毛都染上了一层金黄色温软的光晕。
虫族的王,拥有全星际最美丽的外表,祂的降临,祂的拯救,无疑是新纪元浓墨重彩的一篇华章。
他低下头,声音威严而庄重。
“所有不知名的异族,今天,以?我之名,命令你?们?离开?人类居住的领地,回到你?们?的土壤里去。”
“深渊才是你?们?的居所,而我,理应当约束你?们?的行为。”
“因为我,是你?们?唯一的王。”
祂背对着太阳,却并非太阳,而是太阳炽热燃烧过后宁静的月亮。
“若有异种若胆敢二度进犯银河系,我,绝不轻饶。”
祂话音落下,起初是令人惊惧的宁静。太安静了,静到风声穿梭云层的声音都听得见。
下一刻,全世?界各地,异种潮水般涌出,从地面、海洋、天空、甚至是人们?的家?里、床上,异种们?破门而出,它们?张开?翅膀,迈开?脚步,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
言谕垂眸,望着目光所及每一处角落,乌泱泱的异种,是人类最后的挽歌。
人们?止住骂声,为他的话而停留。
“深渊本就是虫族的领地,万年宇宙里最孤寂阴森的角落,八年前,我未曾收复失地,也?险些?失我所爱,从今以?后,整条国境线皆是我之领土,我的臣民,请星际各族同胞放心,我不会再允许它们?进犯你?们?的生活,于?你?们?来说?,这本就是一场无妄之灾,我感到非常抱歉。”
言谕端庄一礼,回身要走,然而一支破云导弹疾驰而来,言谕感知到身后的危险,猛地扑向一侧,可惜那导弹是障眼法,弹片飞出一分两边,不知是什么歹毒伎俩。
——虫族的虫母冕下出身人族,虽然气急了也?有碾压异种的实力,但他对人类始终具有过度的慈悲心。
刹那间?整个虫族看见了虫母受伤,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怒地朝他飞去,可是天地茫茫,那只坠落的小虫,又何?其渺小?
坠落天际的时候,言谕迷蒙的目光望着红眼夕阳,刺目的光线透过指缝照射下来,言谕抬手遮住眼睛,轻声说?:“伊黎塞纳……”
“如果你?再不来救我,我就真不答应和你?好了……”
呼啸而过的风在他身旁穿梭而过,遮天蔽日的蜂类羽翼展翅翱翔,翅膀拖住不断下坠的虫母,伊黎塞纳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将他抱在怀里。
“我接住你?了,”他颤抖着声音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言谕感受到身体被他紧紧抱住,奈何?没有力气睁眼,很虚弱的笑了下,伸出手,“……我想想而已,你?还真的来了?”
伊黎塞纳不知道他在乱说?什么,紧紧握住他的手,睫毛都在颤抖:“别睡……”
言谕无力的笑着说?:“……可是我中弹了,感觉好困啊,怎么办?”
“如果我死了,伊黎……”
极速向下的风声中,头脑钝痛混淆了他的意识,言谕呢喃着说?,“在你?的墓志铭上,也?刻下我的名字吧……”
“不……”伊黎塞纳低声说?,“别离开?我,求你?了……”
伊黎塞纳低着头,含着眼泪吻住言谕的嘴唇,柔软的触感逐渐变得冰凉,滚烫的泪水在风里蒸腾风化,言谕搂住他的脖子,温和的接受他激烈而充满占有的吻,身体开?始自然放松,任由重力带着他们?落入永夜的黑暗。
“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主任大喊说?:“通知军队射击!抓住言谕!不要管他身边那只白头发的雄虫!言谕已经死了,如果现在放走言谕,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但是他失误了一点,虫族的观念里,抢走虫母和抢走心之所爱是一样非常容易激怒雄虫的行为,想从那只高等?级虫族手里抢走他的爱人,难度不亚于?人类不带装备玩极限跳伞还能活下来。
见那只雄虫背负着他死去的爱人,用翅膀拦截武器弹药的身影,柳峰都觉得身体的疼痛难当,急切问:“怎么这么说??难道杀神一号还有重生的能力?您从来没说?过他这么可怕!”
主任脸色苍白,“不会,不可能,死了就是死了,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杀神一号那具身体被打成了筛子,在空中破败的不成样子,雄虫抱着他的爱人,整个世?界都好像听见了他痛苦的吼声。
感受到剧烈的痛苦,已经准备遣返的异种和虫族们?全部停下来。
紧接着,他们?令人惊惧地齐齐转过头来。
——他们?的虫母,死亡了。
谁见过太阳被遮住的样子?
那是仿佛整个人间?都是地狱的黑暗。
现在,所有人类都见识到了,太阳消失在虫子们?翅膀后面是什么样子,黑压压的虫子后面只有含隐着光线的厚密云层,无数虫子像炮弹一样从天而降!嗖嗖嗖嗖嗖———
他们?携带着云彩的光射下来,顿时万丈的天穹也?变成了短短一段距离,天地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一如末日来临前诸神黄昏的恢弘画卷,橘红色的天空再难直视,人们?落荒而逃,躲在掩体下不敢冒头。
地面指挥控制中心也?乱成一团,没有人料想过虫族能与虫母感同身受,不仅仅是虫族,人类的军队也?在疯狂抢夺这只虫母。
姜云痛不欲生,她?疯了一样跑到附近的媒体面前,人们?看到她?的脸,都无比震惊,而她?不顾一切地嘶喊着,“不,你?们?误会他了,他是救了我,不是要杀我!”
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已经在怀疑虫母是否是新闻里传播的那样邪恶了,至少看在眼里的是,虫母没有错,反而是人类自己的实验楼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且,虫母死了。
死者为大。他死了,所以?他的谣言都可以?被逆转,人们?总是这样,好像一个人死了才凸显出他的价值来。
“他是人类,他应该回到我们?当中来!”
“至少要把虫母的尸体带回实验楼!实验员应该被审判,他们?居然用孩子来做实验!”
实验楼的研究员们?百口莫辩,然而愤怒的人们?饱受异种的攻击困扰,骂声更狠,好像虫母所受的委屈和冤枉全数回到了他们?身上,一朝功成名就,一朝沦为尘泥,实验楼的口碑瞬间?崩塌,人人自危。
但是杀神一号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无数只异种爬上了实验楼的屋顶,凿碎了顶层的墙,钻进了实验楼。
——为虫母报仇,吃了他们?。
这是它们?笨拙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实验楼轰然覆灭,碎成一地断壁残垣,然而,所有人自身难保,无人能够顾及那里。
为了消灭发疯的异种和虫族,人类再次射出麻醉弹,然而他们?忽略了虫族的决心——哪怕所有虫子都死在这,也?绝对不允许人类抢走他们?的王。
哪怕是尸体。
不出五分钟,全宇宙所有族群都知道了,第一次全星际大战即将在人类与虫族之间?打响。
#到底为什么突然开?战?急!!有没有没人知道啊!!#
【好像是因为资源分配不平等??人类炸了虫族母巢星的能源矿,虫族不得饿死了?】
【不是吧?人类和虫族不是一直不和吗?】
【你?们?都猜错了,最初的原因只有一个啊,他们?都想要那只虫母啊!】
【最新消息,虫母中弹死了!】
星网顿时线路爆炸!
【什么!虫母死了?而且虫母原来是人类吗?!】
【我去!到底怎么回事啊!】
【宇宙大战是因为一只小虫母宝贝吗?!】
【虫母已经二十岁了,是青年啊!】
【可我总是在虫族星网上刷到他们?叫祂小宝贝啊?言言宝宝之类的!】
【他们?不要太爱了吧?我难以?理解!】
【虫子就是这么无脑的种族啦!可是王死了,虫族会发疯吧!】
言谕躺在云层里,无辜的看着头顶的天空。
……这怎么,不是,祂还没死透呢,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找不到虫母的踪迹,整个帝国舰队的怒火席卷了整个世?界。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言谕死亡了。
#别问,问就是星际大战。#
收到言谕中弹身亡消息的时候,慕斯正?在商议战事对策。
慕斯先?是用手按住太阳穴两边,几名军雄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元帅?”通讯员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种事情谁都预料不到,但它就是发生了。
慕斯攥住通报员的肩膀,死死攥住,那个力气几乎要捏碎通报员的骨头,他眼眶通红的问:“……我的言言,我的孩子,他去哪儿了?”
“元帅……您节哀,现在帝国内部已经乱套了,虫母冕下故去的消息传了个遍,您、您要坚持住啊!”
兰诺拦住慕斯,含着泪水,强行镇定说?:“把所有异种都带回深渊,至少不要让言言失望。”
慕斯抱着他,哽咽着说?:“他是不是和伊黎塞纳在一起?我们?,我们?去找伊黎塞纳,我舍不得言言,我还没爱够他……”
兰诺忍着心痛,安慰他说?:“好,等?做完这一切,我陪你?,至少现在,受害者终于?是清白的了。”
伊黎塞纳抱着言谕疯了一样的离开?战场,他把言谕放进太空舱,带着他飞往远方。
言谕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觉得浑身都疼,好像又看见了法拉米冕下。
法拉米悬浮在太空里,远远看着实验楼的方向,眼睛里是快意的微笑。
“言言,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感染上我的基因吗?”
言谕看了看祂,小声说?:“不知道,我一直很好奇。”
祂自由的来到言谕面前,笑眯眯地说?:“因为人类曾活捉了我,抽取了我身上的基因拿去做实验,所以?你?才能成为虫母。是我的爱人救了我,所以?我才能脱离苦海,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倒是很有默契。”
“哦……”言谕怔怔地看着祂,而祂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祂笑着说?:“别害怕,孩子,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我没有食言吧?”
言谕弯起眼睛笑起来。
法拉米温柔的说?:“这次,我可以?再送你?一个礼物,但是下一次见面就遥遥无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许会在梦里相见。”
而后,言谕看见自己冰冷的尸体,他在太空舱里逐渐缩小。他的手,胳膊,腿,四肢——
尸体全部消失了。
言谕退化成了一颗……虫母蛋!!!
虫族史里流传着这样一段传闻。
第?一位蜂族监察官深爱着一只雌虫, 在求偶战中以?一双坚硬的翅膀夺得了爱人的心,但是?他被人类捉走,想要?活剖了他时,他拼尽全力逃出来, 代价就是失去了一支翅膀。
他认为自己不再?美丽, 害怕爱人不再?爱他, 终日徘徊在家门口不敢进门。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爱人发现了他, 义无反顾地拥抱了他。
“为什么不进门?”
雄虫笨拙的说, “我好丑, 我没脸见你。”
“你以?为我和?别的雄虫跑了吗?”雌虫被他蠢到气笑,“你又笨,又硬, 不像其他雄虫那?样温柔漂亮, 可我爱的就是?你, 要?不然你以?为当?年那?么多?优秀的雄虫追求我, 我为什么选择你?失去一支翅膀又有什么关系?剩下的那?支翅膀就不可以?拥抱我了吗?”
这?位监察官望着?爱人调皮的笑脸, 就用那?支翅膀紧紧拥抱着?他。
——“爱人,我爱你, 所以?我珍惜你不再?美丽的外表,宠爱你饱经折磨的灵魂, 我温顺的等待你的归来。
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意犹未尽,甚至日渐失守, 来品尝我的爱意和?身体吧, 今夜,我是?你肆意占有的猎物。”
当?然, 那?个年代的虫族连纸面文书都没发明出来,所谓史料,大?家都靠口耳相传,编写成书。
尽管有专门修缮史书的虫族学者对这?些话美化了几遍,但是?古往今来,众所周知,如果蜂族引以?为傲的翅膀被摧毁、被折断,那?么蜂们会选择一头撞死?在墙上,宁可死?,也决不让残缺的自己出现在异族面前。
蜂们喜欢体面,爱漂亮,更甚于以?天生美丽著称的蝶族,尤其是?以?美貌吸引雌性?的雄性?,翅膀的美丽程度超过脸。
伊黎塞纳偏过头,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丑陋翅膀,弹孔把翅膀达成了筛子,冰冷的面容没有一丝动摇。
他头也不回的用虫肢牵引着?太空舱离开地球表面。
路上遇到了很多?异种,在人类的辐射下大?多?数已经失去意识,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怪物,疯狂攻击伊黎塞纳。
伊黎塞纳面无表情地屠杀异种,潮水般的异种军队也是?杀红了眼,异种的手爪凿进他胸口的时候,他没躲,异种的身体撞击他翅膀的时候,他没躲,但是?人类追击小队试图从他身边带走太空舱的时候,伊黎塞纳骤然暴怒,精神力瞬间?拔高到阈值极限。
离他百米以?内的异种皮肤炸裂开来,肉块漂浮在宇宙里,血液乱飞,糊满了人类的飞行器。
“我拼了命也要?保护的爱人,你们把他当?成炫耀功绩的战利品……”
伊黎塞纳压抑着?嘶吼,近乎心碎地说,“所有的疼痛,所有的骂名,我一只虫来受就够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现在连他的尸体,你们都要?从我身边抢走?”
遥远的悲歌传来,冰蓝的瞳孔不再?清澈,蜂族一向引以?为傲的监察官像是?被异种污染了一般恐怖,字字泣血,被寒雾冷浸到可怕。
“我决不允许……”
人类未曾见过真正的S级雄虫本体的模样,直到眼前被铺天盖地的白色地狱笼罩。
悬在人类舰队最中央的白发雄蜂目如死?灰,六支羽翼遮天蔽日,触手如同银针一般缠向飞行器舰队,白色绵长的虫类肢体如云絮般缠绕旋转的涡轮。
这?只蜂族的身体膨胀扩大?了上百倍,冰冷的蜂眼倒映出亿万个星舰的倒影,哪怕被炮弹轰到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它?始终紧紧护着?那?枚破旧的太空舱——那?里面是?他再?也醒不过来的爱人。
人类始终不相信虫子也有爱情,那?种基于繁衍欲望而产生的情感只能?用来繁衍,甚至短暂的几下抽动后,虫子们结束露水情缘,紧接着?的产卵、生育、抚养,经年不休。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生命因此诞生,岁月因此枯萎。
如果种族里的绝大?部?分都拥有情感,情感压过了理智,那?么所有种族都会以?最快速度走向灭亡。
人类的军队在笑话这?只痴心的雄虫,看?啊,他这?样守护的东西不就是?虫母吗?
虫母是?什么?是?一只死?去、就可以?被另一只替代的繁殖机器,哪来的爱呢?不过是?雄虫哄骗虫母交.配产卵的谎言。
虫母也不可能?真心对待他们,虚情假意,逢场作戏,雄虫也是?繁殖工具,虫族每只虫都知晓。
同样,人们始终不相信所谓信仰的存在。
不相信它?能?让生命放弃生命,让衡量放弃衡量。
但是?对于虫族来说,信仰的力量很强大?,它?能?让心看?见心,让阳光照见阳光,它?能?超越生与死?的界限,把爱人带到期盼他归来的人身边。
这?只虫母,是?虫族散发着?光芒的星体,祂不需要?被照耀,祂本身就照耀着?他们。
祂是?野蛮生长的月亮,是?抬头就能?看?见的风景,在所有生命披星戴月地赶路时,祂停下来,仰望星空,思考,然后,温和?的带着?所有生命走向光明的明天。
尽管如此,祂却更希望每个生命都能?成为他们自己的月亮,永远温暖着?自身就够了。
“言言,这?些弹孔好疼,你都不知道心疼我,也不醒过来看?看?我……”
炮火无法轰断那?种精神力虚化出来的虫族肢体,甚至一只蜂腿就比得上一个飞行器粗细,军队第?一次感到了恐慌,飞行器又被蜂肢牵拽着?摇摆不定,一架一架爆炸燃烧。
这?只罕见的白冰种寒蜂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子弹没伤到软骨,所以?他还能?飞,不管多?少弹药打在他身上,他都用超高的精神力顶住了,如果活捉了他,地球的昆虫纲又能?扩展一个庞大?的支脉,不过,活捉他的难度不亚于九天揽月,五洋捉鳖,只能?放弃。
人们开始怀疑起来,虫族真有那?种名为“爱”的高级情感吗?
人类的昆虫纲学者都不曾建立起这?样的理论,没有事实结构支撑,就不能?成立。若非亲眼所见,不可能?有人猜得到,哪怕是?生性?残暴的雄虫,也存在着?微薄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