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谕很累了,站起?来的样子有些踉跄,哈苏纳走过来,把他扶到轮椅上,推着他走出宴会厅。
饭菜已经?冰冷,副官正准备带着军雄把所有绒蚁带走,穆笛却悄然跟出来,掏出激光弹,所有虫连忙后退,护住言谕,快速撤退到一公?里外。
穆笛堵着所有绒蚁,只见天边缓缓飞来一艘生物星船,简直破破烂烂,但是异常坚固,闪光灯闪烁两次,穆笛拔出激光弹芯扔向?宴会厅,自己则打开翅膀快速飞离。
可惜绒蚁不会飞。
生物星船紧跟着一颗颗往下扔粒子弹,看不清大小的弹药接触到地面的刹那?间爆开剧烈的热浪,被烧毁的绒蚁家族庄园在烈火里发出破败的声音,这?场炸毁来的太突然了,而且投放地点准确无误落在绒蚁族群最集中的宴会区,大多数绒蚁根本就?活不下来!
副官焦急大喊:“所有虫撤退!”
言谕被哈苏纳抱着快速上星舰离港,言谕下意识回头,失明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穆笛的侧脸,果然是假面,边缘露出一点马脚,整张被火焰的热浪融化掉。
穆笛似乎感受到了虫母冕下的注视,回过头,清俊的容貌在黑夜里温润可亲,对言谕来说,熟悉的不得了。
他微微笑着摆摆手,眼?里似有泪花,然后登上星盗飞船扬长而去。
然后言谕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本能地闻着哈苏纳的信息素味道,下一秒就?被搂进怀里,触碰到温暖的胸膛,就?像深陷柔情?的漩涡。
军雄们呼啦啦围过来,紧张的不得了。
“宝宝!”哈苏纳焦急地抚摸他的脸颊,下意识呼喊他,“你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他茫然空洞的双眼?“看着”哈苏纳的方?向?,手心按在他的手臂上,表情?很安静,甚至还轻轻笑起?来,脸上一对小梨涡深深浅浅,语气软软地说:“先生别担心,我没事的,回家吧。”
“还有,您食言了哦,您说的,大家都在的时?候,要?叫我"冕下"和"您"的。”
看着他温柔可爱的笑脸,哈苏纳的心狠狠的疼成一团。
第72章
回到庭院之后, 哈苏纳把他从轮椅上抱下来,言谕一边叹气,一边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的废脚。
哈苏纳以为他在伤心,然而言谕却说:“先生, 我重不?重?”
哈苏纳柔声说:“您很轻, 我时常觉得?您没吃饱饭。”
言谕笑了?笑, 那种骨子里流淌出来的温柔在他脸上演化成极其富有神性的神?情,“不?重就好。”
哈苏纳把他放在?王殿的软榻上, 榻上有?一个小桌子, 堆满了?文?件, 他把小桌子搬到地?上去,然后扶着他的腿让他躺下。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能去洗澡,哈苏纳打来水, 提起言谕的一只脚搁在?大腿上, 擦拭他的皮肤。
言谕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但其实他没有?睡着, 哈苏纳温声说, “您还记得?闪蝶族的上一任监察官吗?”
言谕嗯了?一声,“您也认出他了?吧?”
哈苏纳把毛巾拿走, 帮他穿上睡裤,提到大腿的位置时, 他揽起言谕的腰身,把睡裤套在?他腰上,然后开始擦他的上半身。
哈苏纳一边解开他汗津津的脏衣服, 一边说:“没错, "穆笛"死时尸体失踪,没埋在?闪蝶族内的英雄墓地?里, 他的翅膀也被割掉了?,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居然去投靠了?星盗。”
言谕很配合地?让他解开自己的衣服,感觉到湿淋淋的布料褪去,一丝冷意席卷而来,他揉揉鼻子说:“……应该还有?一层秘密,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因?为这听起来有?点叛经离道?,但我想我可以理解它背后的逻辑。”
哈苏纳快速用热毛巾擦拭他的皮肤,展开一张厚软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温和道?:“您可以说说您的想法。”
言谕眯了?眯眼睛,睫毛颤了?颤,他承认他很贪恋被毛绒包裹的温暖,他闻到了?大白狮的气味,轻笑着说:“过来,让我摸摸你。”
大白狮朝他走来,半路沉了?个懒腰,最后就用头?去贴贴小虫母的脚心,大概把自己的气味腺蹭到发热了?,他才懒洋洋地?趴着假寐。
言谕只好用脚碰碰它的头?。
言谕说:“我一路上都在?想,今夜的星盗突袭事件极有?可能是一次完美的策划,主使虫是穆笛,计划的时间非常长,大概有?二十年那么久。”
“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用来解释穆笛和绒蚁族那名叫逊森的监察官之间和睦的关系。”
“绒蚁权贵们被逮捕时,逊森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是很悲伤,反而有?些理所应当,我觉得?他是在?表现他的善良,但是太明显了?,比起塞坍的悲痛,他表演的痕迹太重,让我难以忽略。”
“所以我猜,这有?可能是逊森和穆笛一起做的局。”
言谕冷静的说,“您说过,逊森是一只备受欺凌的幼子雄虫,穆笛是一只被称为“叛徒”的闪蝶前任监察官,他们本质上来讲是一类虫,都饱受委屈。但是逊森拥有?的财富和阶级远比穆笛高,怎么想,他们都毫无关联,不?可能联系在?一起。”
“对穆笛来说,因?为科里沙一己私欲,被折断了?黄金羽翼,被强行占有?,这些痛苦是我无法感同身受的,我只能去想象穆笛的心理。闪蝶内部很尊崇他,这说明他是一位合格的监察官,那么,让他眼睁睁看着闪蝶族逐渐衰败的过程,这种折磨不?亚于让他死。”
“因?此,穆笛被杀死那天?,应该通过了?一些手段,达成了?假死的目的。”
“后来,虫族内战打响,科里沙为了?报复穆笛的“死亡”,实施了?臭名昭著的“灭蝶行动”。那之后虫族施行王虫专政,将?雄虫私有?化,一直延续到今天?,截止于我和斯蓝的买卖合同。在?这期间,穆笛一直是失踪状态的。”
哈苏纳抱着他回到喷泉后新修建的寝宫,这一路上都在?仔仔细细地?听着。
回了?寝宫,他也脱掉了?自己的脏衣服,换上睡衣,变回了?那个一心一意爱护虫母冕下的金发高大雄虫。
哈苏纳说:“如果这么说下去,穆笛就入伙了?星盗,星盗完全可以绑架逊森,穆笛再?假意救出他,从这一刻开始,逊森就上了?圈套。”
言谕轻轻点头?说,“穆笛答应帮助逊森,利用星盗的势力除掉绒蚁族的权贵们,而对于逊森来说,权贵们压榨他许多年,他也想得?到庞大的家族产业,所以答应了?穆笛的提议。”
哈苏纳摇摇头?,“所以您上次在?法庭看见穆笛和逊森,不?是巧合,而是对今天?轰炸事件的密谋?”
言谕轻声说:“也许吧,我觉得?这个说法成立,但是他们死的死,逃的逃,我们现在?无法去问任何虫了?,我也不?想再?去深究。”
哈苏纳揉了?揉他的手,少年的手很瘦弱,他没有?用力,低声的说,“也许是我的私心作祟,他们的死亡没有?让我觉得?悲伤,我知?道?仇恨与苦难不?是值得?歌颂的东西,您了?结这一份仇恨,虽然我不?能确定穆笛之后会不?会再?对绒蚁族下手,也不?确定逊森是不?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但我还是想夸奖您,做的很棒。”
言谕低着头?说,“可是我没有?让闪蝶族过得?更好。”
“怎么会呢?”
哈苏纳看着少年温顺低垂的雪白眼睫,感受对方逐渐轻软的吐息喷在?手臂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某些毛茸茸的植物挠个不?停,又?软又?疼。
他温柔的哄着言谕,“王,您做的很好了?,闪蝶们能在?北部星域重新繁殖已是不?易,您知?道?吗?今年闪蝶族幼崽的出生率达到了?惊虫的15%,要知?道?以前只有?2%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他们多次来信,一直很感谢您的关心。”
“是吗?”言谕抿着嘴唇,有?些小心的笑起来,“那就太好了?。”
哈苏纳却说:“明天?出去玩好不?好?”
言谕轻轻眨了?眨眼睛,“嗯?”
哈苏纳把他从毛毯里扒出来,放进早就烘热的被窝里,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温和的说,“明天?是难得?的休息日,最近您太累了?,应该放松一下。”
言谕有?点开心起来了?,因?为看不?见,只好慢吞吞地?伸出手,拉扯住哈苏纳的睡衣,“先生,那你今晚跟我一块睡吧,好不?好呀?”
哈苏纳摸了?摸他的头?发,“好。”
言谕小时候就喜欢汲取他微薄的体温,在?孤独的夜里入眠,长大后也没改掉这个习惯,在?极偶尔的时候,他喜欢趴在?哈苏纳胸口打个盹。
那里有?他最喜欢的雄虫信息素,他有?的时候会主动跑到哈苏纳怀里,嗅一嗅,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尽管知?道?雄虫生来就为侍奉虫母,任何情绪波动都是不?尊敬的,但他无法在?言谕的拥抱里保持理智。
虫族的身体普遍僵硬,不?论是幼崽、少年还是成年期,都非常难以拥抱。
在?漫长的进化过程里,虫族将?自己的情感意识降到最低点,在?没有?虫母的日子里孑然独行,忍受着不?见天?日的黑暗与痛苦。
可是哈苏纳还是得?到了?小虫母的拥抱。
哈苏纳看着言谕苍白冒冷汗的脸颊,柔声问:“冕下,你还好吗?我叫医生来吧……”
“不?。”言谕回应他,眼睛就算看不?见,也乖乖闭上了?。
小虫母很倔强的说,“我睡得?着,这样很舒服。”
哈苏纳想提醒他,自己是雄虫,但是突然间他就产生了?迷茫感。
言谕总是对性别的边界感不?强,他会忘记他已是即将?成年的虫母,对雄虫而言具有?多大的吸引力。
哈苏纳心里惦念着雌雄有?别,哪怕是小虫母,他也不?想欺负小虫母。
但是小虫母可以随便?欺负他。
他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玩具,随便?冕下怎么来。
冕下正处在?青春期,青春期的生理躁动更为明显,小虫母不?懂,哈苏纳却一清二楚,所以他做好一切准备,哪怕是冕下对那些事产生好奇,想使用他,他也会百分百配合。
他心甘情愿的。
在?虫族理念里,虫母冕下从出生起就应该被雄虫包围的,雄虫应该无时无刻不?满足虫母的需求。
旧时代时,虫母在?出生、发育周、甚至是受孕、分娩、生产时,都需要雄虫信息素的安抚,在?虫母疼痛苦楚到极致的时候,雄虫愿意成为满足虫母口腹之欲的食物,怎样都好,只要虫母觉得?舒适即可。
新时代则不?然,言谕体弱多病,这是虫族的共识,这样的身体不?适合生产。
帝国?生育委员会曾经邀请哈苏纳去探讨过这一点,他们很庆幸虫母冕下没有?生在?旧时代,否则分娩时生殖腔强行打开,虫卵突破腔口,缓缓滑过产道?的时候,虫母冕下一定承受不?住那种被撑开的疼痛,可能会昏厥过去。
虫族生产的速度很漫长,虫卵的数量多寡决定了?时长,低等级虫只能生产1-5颗虫卵,虫母能一次性生产30-50颗虫卵,经过产道?挤压后的虫卵更健康更活泼,分泌时的生产粘液也能帮助虫卵更顺利地?落地?,破卵,成虫,这个过程大概要持续一天?。
同时,虫母所承受的生育的代价也更高,虫母生产周期在?两个月,是人类的五分之一,但是恢复的时间只需要一周。
因?此,虫母一年之内至少有?六次受孕机会,频率非常高,普通雌性根本无法承受那种高强度的怀孕生产周期,他们身体的营养会被虫卵掏空,变得?脆弱,多病,也无法保证每一胎都健康茁壮。
而且比较没有?道?德的是,法拉米虫母冕下生活的年代很原始,祂在?交.配的时候并不?考究雄虫是谁,经常肚子里怀着来自于好几?只雄虫的卵,一胎接一胎,迅速扩大了?虫族的规模。
当然言谕的体质做不?到这一点,他成熟后也完全不?会有?生产的忧虑。
法拉米冕下年长后,依然保持着超高速的生产状态,祂只是对这种受孕感到厌倦了?,面对一群叽叽喳喳叫祂“母亲”的小虫崽子非常没有?耐心,于是主张修建了?虫族第一个全自动受孕孵化基地?,取代了?自体受孕。
高等级雌虫们只需要定期抽取生殖腔的卵子胚胎,拿去和雄虫的jing液做匹配就可以培育出下一代了?。
虫族们为此感到很庆幸,他们爱母亲,也把这种爱分享给了?还很幼嫩的言谕。
有?风在?心里呼啸而过,是绵软的爱意,这一瞬间,哈苏纳想的是,言谕怎么能去亲自孕育一群虫崽?他自己还是个宝贝。
言谕在?睡梦中有?些不?安,他的头?动了?动,在?哈苏纳臂弯里蹭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然后他下意识的,抬起一条白皙柔韧的腿,在?被窝里挤开哈苏纳的膝盖,随后放在?他的一条腿上,俨然是把他当成了?搂着睡觉的毛绒玩具搭子。
哈苏纳尽量放软了?身体,垂下眼眸,看见他掀开的睡衣下有?雪金色的虫母纹,隐隐发着光,猜测他又?要进入发育周了?。
小言谕的身体开始变得?很绵软,他会很容易疲倦,这个时候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明天?可以睡个懒觉,不?着急醒来。
哈苏纳把小言谕抱在?怀里,沉沉入睡。
第73章
这一次发?育周来势汹汹, 言谕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异常,他的?腺体在升温,这是他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腺体内的?蜜囊在膨胀扩大,囊壁相互拥挤着发出叽咯的摩擦声, 那块软肉叫嚣着想要被抽取, 通过脊椎传遍身体。
言谕颤抖着手臂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一丝丝一缕缕的?精神?力从他精神海里钻出来, 他的?脸变得苍白, 泛起不正常的?红。
耳膜像是有虫在咚咚敲鼓, 脑部神?经在阵阵作痛,助听器的?存在反而成了堵塞声波回旋震动的障碍物。
言谕对这些异常的生理反应非常不适应,出于本?能, 他抬着手, 胡乱地摘掉了埋在耳内的助听器, 在床上滚了两圈, 眉眼才逐渐舒展起来。
哈苏纳被他乱动吵醒了, 半睁开眼,顶着睡乱的?金色长发?, 曲起手臂斜倚着床板,快速打开灯, 另一只手放在言谕额头?上。
“宝宝,你怎么了?”
“……”
言谕在他的?手掌抚摸下呜咽了一声,紧闭的?眼角噙着一点泪水, 像只无故受伤的?小兽。
“难受……”他小声说, “难受……”
他一直在重复这两个字,哈苏纳的?困意霎时间烟消云散, 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眼泪,低声哄道:“宝贝?”
言谕默不出声,他不习惯这种陌生的?痛感,连膝盖也在颤抖着,好像也要趁现在多拔高个几毫米。
“额头?有点烫。”哈苏纳呢喃着,“是信息素的?味道。发?育周又开始了吗?这次有点严重啊。”
夜深虫鸣,寝宫里渐渐荡漾起虫母信息素的?涟漪,从寝宫多床榻开始发?散,夜风吹动遮蔽繁星的?墨云,风吹开层层雪白的?窗纱,拍打窗棂,吹来一丝清凉,也将虫母腺体里甜蜜的?信息素味道传递给未眠的?雄虫护卫。
这味道犹如一针亢奋剂打进雄虫护卫队的?脊梁,他们的?脸冒出细汗,触角生长出来,盔甲一层一层从里到外破裂开来,人类光滑的?皮肤蜕化成虫子坚硬的?甲壳,皮崩肉裂,整个阿洛缇娜花园被漆黑的?虫族紧紧包围。
雄虫们坚守岗位沉默不语,他们来自于不同种族,情感淡漠的?他们从不公开自己的?原型,除非在战场上和交.配时,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又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坦诚相见。
雄虫骑士们虽然被虫母冕下的?甜美信息素所吸引,然而他们的?意识里还残存着对同类适当的?友善,尽管如此,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有种立即撕碎对方的?愤怒冲动。
因为想要独占虫母的?信息素。需要得到虫母的?精神?力安抚。想要被虫母支配,被祂的?眼睛看见。
这样的?欲望让骑士们心?头?燃起火苗,燎烧着一整颗水深火热的?心?,焦躁易怒地在巡逻地附近走动,背上原本?静止的?坚硬鞘翅变化成为前肢,漆黑足肢外壳划过?地面,尖锐刺耳的?声音听了牙根发?酸。
虫族忍耐渴求的?心?情,自发?围拢在虫母寝殿门?口,顺着窗棂的?缝隙,眯起眼睛闻信息素。
他们就?用?这样的?方式得到一点安慰,接连发?出嘶嘶嗡鸣的?声音,似乎这是渴求的?信号,有尾巴的?虫族打开鞘翅甩出尾巴,轻轻摇晃着,等级在B以下的?虫族连尾钩都藏不住,漆黑尖锐的?尾钩在月光下泛起一点水色,尖端变红变大,分泌出的?生理液体缓缓滴入土地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言谕的?温度不再升高了,但也高温不退,王宫里的?医生连夜赶来,为言谕诊断。
“冕下,放松一些,您的?手抓得太紧了。”
言谕一直在抓着床单忍痛,而且他听不见医生在说什么,医生只好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在他怀里塞进一个小玩偶,言谕就?抓紧了玩偶,在医生的?陪同下缓缓放松肌肉。
医生们快速检查,“报告给我信息素浓度,精神?力阈值区间,心?率,血压,腺体下组织液浓度,还有冕下翅膀根部的?蛋白囊,对,抽取一点就?行。”
言谕的?翅膀在瑟瑟发?抖,他对混乱的?信息素更为敏感了,像在做一个无法逃离的?梦一样,那种艰涩的?、紧绷的?神?经末梢缠绕住和他处在同一空间的?虫族们,每只虫族都被迫承担着虫母的?压迫力。
医生的?汗浸透了白大褂,他擦了把脸,抱着病案本?,推了推眼镜,严肃的?说:“哈苏纳大公,冕下这一次的?发?育周很凶险,他的?信息素浓度100%,阈值区间不变,心?率血压偏快偏高,腺体蜜囊和蛋白囊的?饱和度到达了临界线。再这样下去冕下会持续高热,他身体本?来就?很孱弱,更会受不住的?,您想个办法,但是不能让王使用?抑制剂,那是犯罪。”
鹅黄床垫上蜷成一团的?小虫母在轻轻呜咽着,哈苏纳慢慢走到言谕床边,坐在椅子上,握住他的?手,“王,您很难受吧……”
床上黑发?的?小虫母感受到雄虫手掌心?的?温度,睫毛缓缓颤抖着,呼吸更加不平稳。
哈苏纳心?急如焚,怎么能让他觉得舒服一点?
恐怕只有雄虫的?脊髓液了。蛋白质无限接近于100%的?黄金,藏在每一只雄虫的?脊椎骨里,S级雄虫只需要一丁点就?能安抚雌虫躁动的?腺体。
只是抽取时有点疼。
但是没?关系,为了浇灌一株艰难生长的?玫瑰花,以冷血著称的?哈苏纳也可以是最甘于奉献的?花匠。
哈苏纳摸着言谕的?脸颊,拨开他被汗水浸湿的?黑发?,慢声细语地说,“冕下,稍微等我一会儿好吗?我要去做些准备。”
言谕听不见。
哈苏纳心?疼的?亲了下他的?鬓角,轻手轻脚地离开寝宫,医护们也不再打扰,收好检测器械箱子跟着出去。
寝宫外有螺旋向下的?楼梯,两侧栏杆被擦拭的?明亮干净,每一阶都铺陈了绵软的?建筑材料,因为不想小言谕走在上面时被滑倒。
十分钟后,哈苏纳拿着一小瓶金色液体回来的?时候,一抬头?,他就?看见小言谕光着一双脚,肩头?披着单薄的?睡衣,双臂趴在冰冷的?栏杆上,紧抿着嘴唇,身体每隔三秒钟打一次摆子,乌泽黑润的?眼眸一直安静地“看着”下面。
他似乎是匆匆跑出来的?,跑得太急了,所以光着脚,小腿还有一处磕青的?淤痕,衬在清冷如月光的?皮肤上异常触目惊心?。
哈苏纳拧着眉,小言谕的?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脚步蹒跚着,是怎么跑出来的??
哈苏纳大步流星地走上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言谕身边,言谕扒着他的?手臂,鼻尖轻轻蹙动,紧接着就?被哈苏纳抱了起来,“宝宝,你不舒服,怎么能乱跑呢?”
言谕听不清他的?话,空洞的?眼睛“望”着他,抬起手解释说:“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所以出来找你。”
哈苏纳看了一眼高台下悬空的?台阶,好在言谕留在高台上,否则他可能会从楼梯上滚下去。
哈苏纳又气又急,回宫把言谕放在柔软的?床上,抬起他一只脚,那条小腿的?淤青很明显,受伤的?言谕不想被看见他的?狼狈,削瘦的?身体缩在宽大松散的?睡衣里,疼得发?颤也不出声,让哈苏纳更生气也更心?疼。
哈苏纳取来消毒药水给他擦,言谕疼的?抽气,但是没?有躲开,一直很安静,最后他听见哈苏纳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言谕小声问:“……先生,你怎么了?”
哈苏纳忍住愠怒,努力让自己对声线变得平静,柔声说:“没?事,我刚才上楼梯太急了,你先把这个喝了好不好?”
言谕手里被塞进一个杯子,里面的?液体是温热的?,他没?有想很多,抬起杯子慢慢的?喝。
哈苏纳看着黄金髓液一点点被吞咽,流入他的?胃里,沉重的?呼吸声才放松下来。
他本?来就?有一条钢铁脊椎,抽取髓液的?过?程也很快,只要把脊椎的?一截骨头?取出来,挖出髓液后盛满一碗喂给他喝。
哈苏纳听医生说完后,还以为那种疼是无法忍受的?痛苦,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那种痛苦比不上他看见言谕病弱而倔强的?模样时的?心?痛。
喝过?髓液的?言谕果然在慢慢好起来,身子歪下去,身体如同蝶那样轻,砸在被褥里也很轻,面如沉睡清雪,冷白锁骨上被冻红的?痕迹醒目,头?陷在天鹅绒枕头?里沉沉入睡。
哈苏纳温柔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决定?不再睡了,他坐回寝宫的?办公桌前,吃了一片止疼药,就?开始统筹每一天的?公务,那些东西很繁杂琐碎,不仅仅是议会的?决策,还有阿洛缇娜花园的?每日日常。
哈苏纳耐下性子认真处理。
言谕醒来后,视力已经恢复正常了,他隐隐约约还记得小腿磕在墙壁边缘的?痛感,低头?看了看那块淤青,看起来颜色没?有那么深了,愉悦的?松了口气。
医生的?药非常好用?,至少现在就?比昨夜好了许多。
言谕抻了个懒腰,从床上慢吞吞挪下去,在寝宫值夜的?雄侍普棣连忙从角落里走过?来,观察着冕下的?表情,比起昨晚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可真是好太多了,这就?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普棣拿着他的?鞋和袜帮他穿上,啰嗦道:“冕下,昨夜您可吓死我们了,看您难受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您……还好还好,您既然知?道您的?发?育周难受,下次可千万不要不当回事,尤其?是下次失明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走,我们会担心?的?您知?不知?道?”
言谕望着他,笑着点点头?,“嗯,好。”
普棣这才放松的?笑了笑,仔细地把他袜子的?边缘舒展平齐,把鞋子展开,穿进小少年的?脚上,然后给他的?鞋子打了个好看的?绳结,夸赞道:“冕下真棒,每天都这样棒。”
哪里棒?
明明就?还因为发?育周难受哼哼唧唧了半宿,太丢脸了。
言谕垂着眼睫毛,手指抓着被单,抬眸看着普棣时,他被他脸上的?笑意惊到了,又低下头?。
普棣看着小虫母乖乖坐着的?身影就?觉得很可爱,真是亲眼看大的?小虫崽,心?里早就?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崽崽了。
普棣温柔的?脱下他的?睡衣,拿着雪线织就?的?薄毛衣套在他头?上,并在他的?裤腰上穿进一根低调奢侈的?腰带,盖在毛衣下摆里,让毛衣的?白长毛遮盖住一半腰带。
普棣欣赏了一番,言谕不太自然的?东张西望,普棣忍着笑意,牵着玩偶一样漂亮的?小虫母去吃早饭。
庭院里,斯蓝正在给白狮、黑豹、雪狼三只毛茸茸喂饭,言谕看着斯蓝忙碌擦汗的?身影,想起一件事。
他拿出智脑,给三大经济娱乐公司打了个通讯。
时间太早了,但是三大律师团是没?有休息日的?,或者说整个二级星系的?事业型虫都是工作狂,周六周日也在公司加班,不知?道给不给加班费,但言谕偶尔去二级星系走走看看的?时候,都觉得这得多少加班费能弥补这么高强度的?工作量呀!
律师团在通讯仪只响了一声时就?接起来了,听见言谕的?声音时,才意识到这是虫母冕下的?通讯,因为太紧张了,第?一个通讯被不小心?挂断了,第?二个才真正接起来。
律师团代表先是详细询问了一番言谕的?近况,得知?那天一别之后言谕安然无恙,这才如释重负的?笑起来,开始漫无边际的?讲起了对审判结果的?意见,没?有不服气的?意思,而是惊讶于冕下的?思想维度——
“您似乎不像是虫族帝国时代的?雌虫阁下,没?有虫提起过?雄虫自由论?,您是第?一位。”
言谕一直都温和地听着,那双桃花眼里是惯有的?温柔,并没?有打断对方的?谈话。
等到对方说的?口干舌燥,言谕才得体的?拐回正题:“我是这样想的?,我希望你们能重新和斯蓝签署一份合同,如您所说,这么好的?苗子不能被浪费。”
“但我希望他能有个独立工作室,据说很早以前他就?有个虫团队?如果可以恢复就?再好不过?了,他可以接接通告,拍拍戏,不需要很好的?资源,只是让他找找感觉,重新做回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三大那边认真思考了一阵子,表示可以实施,还要详细罗列一整本?合同给他发?过?来,言谕和善地说了感谢,然后挂断了通讯。
言谕暂且不想告诉斯蓝,而且他还有一项决策想要与议院商议,那就?是取消雄虫买卖机制,将其?规划为不合法的?范围里,等这项规定?颁布以后,不论?是低等级虫族还是高等级虫族,都将会拥有自由的?生命,也许他们会感到迷茫,但言谕确定?没?有虫不贪恋自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