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别光喝粥,吃点菜。”
楚山野假装刚刚什么也没看见,把装着小菜的一次性餐盒往顾轻言面前推了推。
顾轻言眉心微蹙,夹了一筷子土豆丝,但还是没碰下面的胡萝卜。
杜兴贤发消息说他们回基地了,问他什么时候滚回去。他低下头回杜兴贤的消息,余光又瞥见顾轻言在藏胡萝卜。
称得上一句「筷功了得」。
“哥还是不喜欢吃胡萝卜吗?”楚山野叹了口气,“早餐摊上只有这种装好的盒饭,没办法让他不放胡萝卜。”
小时候顾母的控制欲太强,顾家的每顿饭都要「营养均衡」,而有段时间她特别喜欢做胡萝卜,致力于把胡萝卜放进所有菜里作为辅料。
刚开始吃几天还可以,可如果吃的次数多了就会很腻,而顾轻言刚开始其实是不反感胡萝卜的。
但吃到最后生生给他吃恶心了,此后几年内一口也不想吃胡萝卜。
“也不是不能吃……”顾轻言说着挑出一根胡萝卜丝,“但能不吃就不吃。”
“那就不吃了。”
楚山野说着将他碗里的胡萝卜丝挑进自己的餐盒里,又给他夹了几片酱牛肉:“我帮你吃掉就好。”
顾轻言看着他把自己剩的胡萝卜丝和其他小菜吃了,忽然有些感慨:“之前还是个在我身后躲着不想打针的小孩呢,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因为人总是要长大的。”
楚山野说着抬眸,一双深邃的黑眼睛静静地看着顾轻言,神色十分认真:“所以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了。”
杜兴贤原本只穿了件背心就在基地里乱转。
但看见跟着楚山野回来的顾轻言后「嗷」了一声,有些狼狈地连滚带爬回了楼上给自己套上一件衣服。
“没人看你……”楚山野「啧」了一声,“你消停点。”
“学霸这是怎么突然来基地里里?”
杜兴贤把衣服套上后又溜达了过来,看见了他的包后有些好奇:“这是准备长住?”
顾轻言「嗯」了一声:“学校里出了点状况,我暂时搬出来一周。”
“才一周啊,多住几天多好。”杜兴贤好像很遗憾。
他太热情,倒是让顾轻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多打扰大家。”
“不打扰,学霸咱不是好朋友吗?”
杜兴贤摆了摆手:“好朋友来借住,这算什么麻烦?”
楚山野路过他的时候给了他背上一巴掌:“差不多得了,直你的播。他昨晚没睡好,我送他上去补补觉。”
这应该是顾轻言第四次住进楚山野的屋子里。
屋中的陈设和之前一样,干净整洁,满是生活的气息。
而先前两人玩过一会儿的游戏手柄扔在地毯上,似乎也在欢迎着屋子第二个主人的到来。
楚山野从背后搂住他,将下巴轻轻垫在他肩上,小声说:“真好,我有家了。”
顾轻言「唔」了一声:“什么家?”
“和队友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朋友总归没办法成为真正的家人……”他轻声说,“但是你不一样,你来了我就有家了。”
顾轻言微微转过头,鼻尖轻轻蹭着楚山野的鼻尖:“真的吗?”
“真的啊。”
楚山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哥,可以亲亲吗?”
顾轻言没说话,只是又凑近了他一些。
和刚开始谈恋爱时不同,在顾轻言的「言传身教」和自己的学习下,他的吻技确实长进了不少。
顾轻言的唇被他轻轻咬了下,又撩起一阵痒意。他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头,整个人安心地靠在楚山野怀里。
楚山野试探着用舌尖撬开顾轻言的牙关,轻轻勾着他的舌尖,像是小孩子在玩心爱的玩具。
他正专心亲着顾轻言的唇,指尖却忽地被人轻轻勾了下。他的指尖瞬间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直到顾轻言牵住他的手时才回过神来,连忙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这是个很温柔的吻,会让顾轻言想起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晒被子的味道被风送到鼻尖。
楚山野放开他的唇,又循着他颈部的线条向下,轻轻咬了咬他的皮肤。
顾轻言被他咬得有些痒,半开玩笑道:“你是小狗吗?”
楚山野有些贪恋地嗅了嗅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小声说:“对呀,我是哥哥的小狗。”
“再亲亲好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怜巴巴地抬头,一双黑眼睛里满是期待。
顾轻言刚点了一下头,楚山野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楚山野拧着眉,接电话的那一瞬间身上的怨气比鬼都重。
“您好?”
“您好,这里是X市局,在昨夜刑侦支队的扫黄打非行动中抓获一批涉嫌违法犯罪的人员,其中有一个人叫楚皓,您认识吗?”
顾轻言和楚山野离得很近,将电话中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楚山野垂眸,看着自己和顾轻言十指相扣的手,漫不经心道:“认识,他是我哥。”
“现在笔录做完了,他没有实质性违法行为,市局无法拘留他十五日,现在需要家属将他接走,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来市局?”
“这两天没空,让他在警察局里多待几天,多受受教育。”
楚山野笑得很开心:“我爸妈小时候对他疏于管教,长大了溺爱过度,他可能很需要有人教教他怎么做人。”
顾轻言一直听到他把电话挂断,才开口轻声道:“今天早上警察也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了。”
“怂货,有本事嫖?娼没本事给亲爹亲妈打电话。”
楚山野冷笑一声,将电话调成静音丢到床上。
“先关他一段时间吧,没必要关心不相干的人……”他低声说,“刚才哥同意我再亲一次,还算数吗?”
第59章 把窗打开后抬手就对着楚皓的脑袋浇了下去。
楚山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杜兴贤已经开了直播, 只不过没在打王者,而是挑了局比赛一边看一边和粉丝聊天。
“他们这个地方处理得就不行,太冒进了, 我给你们看一下经济差……看, 没有人头,但经济差很大,这就是运营的魅力,能不费一兵一卒地让对面慢性死亡……”
【你后面过去了个人】
【小杜我觉得你队队长从你身后过去了……】
【其他人呢?还没回来?怎么基地就你们两个?】
“他们睡觉去了,你们说谁从我身后路过?”
杜兴贤摘了耳机转过头,就看见楚山野打开冰箱拿出来一瓶可乐,拧开盖子就灌了一口。
“靠,我的可乐!”
杜兴贤把耳机丢下就要往楚山野那边扑过去:“你偷喝我的可乐!”
“什么你的我的, 什么我偷喝。”
楚山野轻松地躲到一边:“放在冰箱里就都是大家的。”
杜兴贤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强盗,无耻!”
“好啦。”
楚山野在他身边坐下,顺手也打开了电脑:“一会儿我出门回来买新的给你。”
杜兴贤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
“你平时可没这么像个人……”杜兴贤说,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我今天心情好, ”楚山野笑了下, “对你好点你还不乐意了?”
【哈哈哈你们又开始了】
【欢迎收看NGU一天一度黄金档之幼儿园吵架篇——】
【小杜你别和他一般计较hhhh继续说比赛哇!】
杜兴贤瞪了楚山野一眼,正要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到比赛上, 却被一条弹出来的消息吸引了目光,下意识地念道:“KPL瓜田投稿,昨晚有个职业选手嫖了被抓, 刚刚才从警局里被带出来……我去, 谁啊?
上个月HG被抓的那个还没凉透呢, 居然还有人屡教不改顶风作案的?这都什么人渣。”
【笑死, 永远奔走在吃瓜一线的NGU】
【什么瓜什么瓜?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指路@KPL瓜田,新瓜,但是好像被曝光的那个挺糊的,不如HG曝光的有知名度……】
杜兴贤比赛也不看了,立刻切去微博和粉丝一起吃瓜,刚看了没两行字忽然乐了:“哎队长,队长,你猜是哪个乱搞被抓了?”
楚山野刚进入了Ban&Pick环节,头也不抬:“不猜。”
“你猜一下嘛……”杜兴贤说,“整点节目效果,整起来。”
“不要。”
【冷酷无情】
【小杜你问他这个问题就纯属多余】
【散了吧你队队长明天就和娜可露露结婚……】
【不一定,说不定是澜(】
“哎哎哎,什么乱七八糟的。”
杜兴贤看见弹幕讨论的话题愈发离谱,连忙阻止:“说瓜呢,扯我们队长干什么?别玩老梗了,我们队长有喜欢的人了。”
楚山野这把拿的露娜,刚用大在人堆里潇洒飞了一圈收获两个人头,听见杜兴贤的话后手一抖,直接断大了,残血被对面收割。
“杜兴贤,我警告你。”
楚山野黑着脸等复活:“再乱说话你试试看。”
“哎呀反正你早晚都要说嘛……”杜兴贤轻咳一声,“我帮你预预热。”
【我去,网瘾少年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也是打游戏的?也是圈里的?可是圈里女生蛮少诶】
【格局打开,说不定他喜欢的人是男的:P】
【他居然真的会喜欢碳基生物,这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楚山野瞥了一眼杜兴贤的屏幕,索性趁着复活间隙拽着椅子坐到杜兴贤的电脑桌前:“你往旁边去一点。”
杜兴贤「哦」了一声,刚挪了挪位置又反应过来:“你干嘛抢我的位置?”
“我看着点你,不然你一会儿要把秋季赛的大名单都报出去了。”
楚山野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全队就你嘴巴最大。”
但杜兴贤软硬不吃。
他开了摄像头,这会儿楚山野在镜头露了小半张脸,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便指数倍上升,在短短几分钟内一跃成为平台第一。
“这么多人来吃瓜啊?”
杜兴贤人来疯,人越多他越兴奋:“正直播刷微博呢,刚讲到哪了来着队长?”
楚山野操作着露娜在人堆里飞进飞出,闻言懒洋洋道:“嫖了被抓进去的主人公是谁。”
“哦对,你猜是谁。”
杜兴贤拽了拽楚山野的衣袖:“给我个面子,队长。”
“猜不到……”楚山野说,“你直接说呗。”
“上次和我们打表演赛的那个城市战队TXG你还记得吗?”杜兴贤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里面那个没有礼貌的打野,我记得ID叫吕神来着,是他被逮进去了。”
楚山野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嗯?是他啊。”
虽然昨晚顾轻言举报端了一锅Ktv聚众违法的犯罪分子。
但他属实没想到吕神也在被端的那一锅人里。
真是巧了啊,这么快就成好兄弟了,连嫖都要一起嫖?
【瓢虫真恶心啊真恶心】
【拘留了没有?如果嫖了是要被拘留十五天的】
【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就给放出来了……】
“他这次被抓进去了,怎么说呢,算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杜兴贤冷笑,“他之前可没少干过弱智的事。”
弹幕听了他的话后又爆炸式地增长起来,让他仔细说说。
可杜兴贤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又低头读起了那条微博:
【@KPL瓜田:
【投稿】昨晚有个职业选手嫖了被抓,刚刚才从警局里被带出来。稿主家住在那家会所附近,以前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家Ktv。
但没想到Ktv里居然藏着违法犯罪场所。
昨天晚上稿主加班,回家晚了,恰好经过那个路口,看见周围停着的都是警车,警察还拉了警戒线不让围观群众进去。
周围的人都在拍照,于是我把我的共享单车一停,也下车拍照去了,结果没想到拍着个熟人。
其实如果不是上上周末NGU和他们打过一场娱乐赛,我可能也不知道这个傻叉瓢虫是哪位。
但是在那场娱乐赛就数他送得最多送得最欢,想不注意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行。
尤其是那头像调色盘一样的彩毛更让人记忆犹新。
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但还没来得及拍照,那群人渣就被警察带走了。
出去嫖的是@TXG?吕神,大家精准点草,别误伤别人,问问他们官博到底准不准备把这个傻逼从大名单上撤下去。
嫖?娼是违法犯罪行为,希望这世界上所有瓢虫都死绝,谢谢,你们真的很恶心,电竞是普男最好的医美。】
杜兴贤看见这条投稿时是微博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而现在底下的评论已经过百了,转发量和点赞量飙升,半个圈子的人都来吃瓜了。
这其中或多或少都有点杜兴贤的功劳。
【@我就是猹:你圈真的需要全面整改一下,这都什么牛鬼蛇神,比赛打得烂就算了还他妈违法犯罪……】
【@逐梦之音快点返场:这个人ID是TXG打野,是我们X市不争气的市级战队的队长,上次和NGU打表演赛时我在场,他打野打得那叫一个稀碎,我不是他队粉我都看不下去脚趾抠地了,这是一个正常职业选手能做出的事吗?
全场乱送,不听指挥,没有配合,大哥这是个5v5的游戏啊你不讲运营和配合不如去打人机呢?】
【@诸葛亮典藏重做:而且他还消极比赛,具体指什么呢?就是在第一局失利后他第二局避战不敢打,第三局直接梦游TXG当时如果没有那个中单估计都撑不到六分钟投降,简直一盘散沙。
听说这个吕神还是队长呢,也不知道怎么选出来的这个队长,让人无语。当时要不是还能看见我主队,我都嫌买票这几百块白花了……】
【@干个杯吧:小道消息,之前在某主播的直播间吃到瓜,说HG对这个TXG的打野有签约意向。
但如果要签的话这两天官博应该已经官宣了。但现在还没消息,大概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放弃和他签约了……】
“这么精彩呢。”
杜兴贤一边看评论区一边啧啧称奇:“这个傻叉身上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楚山野瞥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和「89段打野」闹过的不愉快说出来。
【NGU你们一定要洁身自好,不许干违法犯罪的事知道吗?那是红线!】
【嫖?娼的男的都恶心】
【有人有点钱有点地位就飘了,电竞真的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我们队大家放心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杜兴贤「哎」了一声:“给你们汇报一下我们每天都干什么啊,早上八点起床,训练,体育锻炼,下午回来训练,晚上十一点钟门禁,连续三次晚归直接罚下首发。
青训和二队小孩虎视眈眈,做梦都盼着抢个首发位,NGU竞争激烈啊,哪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说完后顿了下,又补充道:“上次队长深更半夜出门说去哄老婆,经理还差点没让他去哄呢。”
【仔细说说哄老婆】
【他还会哄老婆?】
【我以为他是那种男的,和老婆吵架了。但游戏还有六秒钟结束BP环节,问他选什么他会回答选露娜的那种男的……】
【我不信,除非他亲自哄给我看】
楚山野打完第二把游戏,忍无可忍地抬手一巴掌拍在杜兴贤背上:“让你别乱说,听不懂是吧?”
“这哪算乱说啊!”
他没怎么用力,但杜兴贤却仍哼哼唧唧个没完没了,演得特别浮夸:“这是事实,事实就是那天晚上你确实接了个电话就出去哄老婆了。”
楚山野把比赛专用的手机丢到桌上,拿起自己日常用的那个揣进口袋里,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眯着眼看屏幕上滚动的弹幕:
“除非你让你老婆出来,不然我不信……这个不取决于我,主要取决于我老婆愿不愿意出镜。”
【史诗级护妻】
【真的想象不出你队队长谈恋爱的样子。但现在好像能看到冰山一角了,应该是个老婆奴……】
【小杜你帮我们打听一下他老婆是谁,我室友临死前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秘密……】
楚山野却没再做过多的回复。
他说完后直起身,没好气道:“我出个门,你说话注意点。”
“哎,你出门干什么?”杜兴贤连忙问。
楚山野弯下腰换鞋,淡淡道:“去取个报告。”
虽然顾轻言和楚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做个检查,结果没问题的话顾轻言也放心。
楚山野知道顾轻言是个愿意往心里装事的人,不愿意说出来。所以心里积攒的不开心就越来越多。
他想让顾轻言活得轻松一点,开心一点。
报告取出来后他看不懂上面的参数,又拿着报告单去诊室门口排队,排了二十多分钟才轮到他问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给他解释了化验单上各个参数的意义,他这才松了口气,将报告单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里。
回基地的时候杜兴贤还在和弹幕聊天,带着耳机没注意到他回来。他上楼后轻手轻脚地开门,发现顾轻言还没醒。
楚山野将报告单放在床头,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丢进洗衣机里,在房间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那套换洗的睡衣,目光再次落到床上时却意外地看见顾轻言身上穿的好像是自己那套衣服。
可是顾轻言带了睡衣来,楚山野甚至还看见那套衣服了,为什么顾轻言还要穿他的睡衣?
难道是顾轻言故意穿的?
顾轻言……很喜欢自己这套衣服吗?
楚山野着实是个嘴比心胆大的人,嘴上平时说个三两句就忍不住要撩一下。
可如果真被别人无形之中撩了,他却压根不敢想是不是顾轻言喜欢自己。
而只敢想一下顾轻言是不是喜欢自己这套衣服。
他轻咳了一声,心跳忽然有些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呆呆地在地上杵了半晌后才挪动脚步,将顾轻言那套睡衣自己穿上,系扣子的时候手都在抖。
他的骨架比顾轻言的大,穿这套睡衣属实有些小,但他却很开心。
顾轻言用的沐浴露很好闻,带着柑橘的香味。楚山野眨了眨眼,没忍住,揪起睡衣的衣领仔仔细细地闻了好久,闻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有多像个变态。
床上的人应该是累坏了,翻了个身,眼睫轻颤,但仍在熟睡。
楚山野坐在他身边,微微俯下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上次顾轻言这么在他面前睡着时,他又怂又不好意思,纠结了半天,到底还是没亲下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
顾轻言是他的男朋友。
顾轻言是他的家人。
他终于有家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一片雀跃,像是有无数个气球将他的胸口填满,鼓鼓胀胀的,很幸福。
楚山野喉结动了动,又去亲顾轻言的鼻尖。顾轻言眉心微蹙,在睡梦中「唔」了一声。
他立刻直起身子,有些不安地看着顾轻言,生怕是自己的动作把人吵醒了,等了半天,确认顾轻言还在熟睡后才松了口气,老实地坐了没到五分钟,又「狗狗祟祟」地跪在床边,让自己和顾轻言齐平,而后小心地亲了亲他的唇。
顾轻言的唇形很好看,平日如果不笑的话倒是带着点生人勿近的高冷,可亲起来又软软的,像果冻似的。
很好亲,很喜欢。
楚山野越看他越喜欢,心里痒痒的,无穷无尽的幸福感几近喷薄而出。
但他只是向前倾了倾身子,又轻轻地在顾轻言唇上亲了亲,像小狗舔舐一样,怎么亲也亲不够。
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烦死了。
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被手机铃声打破,楚山野烦躁地将手机拿出来,发现来电显示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不会又是楚皓那个傻叉吧?
楚山野拧着眉将电话挂断,可没过两分钟,电话又打了过来,和催命一样。
在他第三次挂断电话时,忽然听见楼下好像有人在喊着什么,一声一声的越来越大。
楚山野坐在床边,拧着眉听了半天,这才辨认出楼下喊的似乎是顾轻言的名字。
他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向下看去,微微扬起眉。
楚皓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一脑袋头发乱得像鸟巢,衣服皱皱巴巴的像腌菜。
如果楚山野不认识他,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因为精神有问题而流落街头的流浪汉。
他这会儿正站在楼底下,两手放在嘴边,仰头对着窗户喊顾轻言的名字。
楚山野拧着眉,刚才心里满溢的快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见楚皓的不爽。
这个人渣还有脸来找顾轻言?
估计是生怕顾轻言把他干的这些好事捅给家长,想先来找顾轻言对对口供,在学校又没找到人,所以一路找来他这里了。
楚山野懒得好奇楚皓在没有家属接的情况下是怎么出来的,眯着眼望向不远处,发现保安大爷好像不在岗,这才让楚皓有机会在楼下扰民。
别人靠不上,那就他自己来,让他帮楼下那个傻叉清醒清醒脑袋。
他「啧」了一声,放下窗帘,去卫生间接了盆冰凉的水,而后端着盆回到窗边,把窗打开后抬手就对着楚皓的脑袋浇了下去。
这两天楚皓觉得自己好像身在地狱。
先是跟着秦云出来找乐子却被莫名其妙扫黄扫进去了, 他甚至连那个小鸭子的衣服都没脱完,根本就构不成「嫖」的罪名,甚至一天都不该拘他, 做完笔录就应该把他放走。
可他还是生生在拘留所里待了快一整天。
因为他给警察留的那两个电话打过去, 没一个人愿意来接他。
当警察通知他顾轻言说没有这个家属时,他还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他和顾轻言分手了,留顾轻言的电话也是存着几丝侥幸之心,觉得顾轻言说不定会对他心软来接他回家。
可事实是顾轻言并不心软。
楚皓看了一眼身后眉眼间都刻着「凶」字的几个拘留所「室友」,咽了口唾沫,扒着铁门对女警说:“其,其实他是我前男友。”
女警皱眉:“你留你前男友电话干什么?”
“我和他分手了, 他大概还记恨我,所以不来接我是正常的……”楚皓没回答女警的问题,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那什么, 我给你另一个电话, 你打给他, 他应该会来接我。”
女警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里多了几分嫌恶, 却仍耐着性子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打开了随身带着的记录本:“你说吧。”
楚皓咽了口唾沫,把楚山野的电话号给她了。
还好他记得这两个人的电话, 不然他可能真要走投无路给亲爸亲妈打电话了。
女警记下电话, 一抬眼就看见他谄媚地笑着:“姐, 姐姐, 我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啊?我,我……”
“你和谁套近乎呢?”
女警瞪了他一眼,声音很冷:“我们都是按照程序办事,像你们这种违法分子必须有人接才能走,你等着吧。”
她说完,看见楚皓扒在铁栅栏上的手,又补充道:“你老实点。”
楚皓被她瞪得一哆嗦,唯唯诺诺地向后退了退,老实地缩在了墙边。
楚山野应该不会不接电话吧?
他可是楚山野亲哥,来警察局接一下亲哥怎么了?
楚皓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用脚尖在地上的灰里画着圈,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数起了秒数。
他刚数到第二个100秒,就见女警去而复返,脸色比刚才还差。
“你弟弟说他这两天没空……”女警冷冷道,“你还有能联系的家属或朋友吗?”
楚皓愣了。
这两天没空?
可NGU分明没有比赛要打了,而且楚山野的夏休期还没结束,什么没空,肯定就是不想接他!
那现在还有谁能帮他?
他记不住徐秋的手机号码,又不敢让父母知道,前男友和亲弟弟不愿意理他,他现在好像在孤岛上,孤立无援,谁也帮不了他。
“姐,你再,再给他打个电话。”
楚皓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硬着头皮提出了这个要求:“说不定他就改变主意了呢?”
“你父母呢?”
女警很忙,没空再和他浪费时间:“现在这里除了你以外都是要拘留十五天的人了。”
她说完这话,楚皓就立刻感觉到了一束束目光正从背后向他投来,如芒在背。
哪怕就在这里待着,也绝不能让楚家爸妈知道,不然他该怎么办?
他往后怎么活在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里?
事到临头,他想起了楚山野。
在十五六岁时,楚山野因为父母的放养打架,逃课,去网吧,成了个名副其实的「不良少年」。
邻居们都知道楚家老二什么德行,每天闲的没事就坐在单元楼下的木椅子上聊天,把楚山野从头到脚地批判一顿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那会儿楚皓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暗爽,明里暗里地也跟着一起贬低过这个弟弟,以此收获被比较之后的赞美。
而如果告诉父母,这些人嘴里的谈资就会变成他了。
楚皓想想那个场面都觉得要喘不上气来,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我……我爸妈去外地做生意了,他们,他们不在本市,过不来。”
“行,那就等你弟弟忙完了来接你吧……”女警说,“我们尽量每天给他打一个电话。”
楚皓满脸堆笑地将女警送走了,这才倏地垮下一张脸来,忽然对着墙壁狠狠地踹了一脚:“操!”
墙一点事没有。
水泥墙,甚至连个脚印都没留下,但给他疼得要命,抱着脚倒吸一口冷气,狼狈地蹦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