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呼吸一窒,拼命回想着希尔的背叛才没有冲上去拥抱他,心疼与失落几乎淹没了他。
“你现在该告诉我答案了。”神知道,他是用尽全力了才能维持平静的语调。
“因为上面写的是中文,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马米科尼扬帝国’的官方文字。而我希尔.约书亚.凡夏是奥加帝国唯一精通这门语言的人。”李子言十分不满,这一世的爱人固执地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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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第一军团的人围坐在院子中庆贺,他们不仅捕获大量晶核、搜寻到前所未有的物资,还重创了来偷袭的第二军团。只要能够顺利回城,他们将超越昔日第一军团的风光。荣耀属于他们!
酒过三巡,安德鲁将事务官叫回房间。
“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带着所有物资走小路,您带着大部队引开第二军团?可第二军团人多势众,过去抢夺物资的路易斯将军知道被骗后一定不会饶过您。”欧文事务官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突如其来的成功令人全身战栗。如果操作得当,他甚至有可能绕过路易斯,成为下一任帝国战神。
“被袭击后我会释放信号,这意味着你们是安全的。请向神明启示,你一定会将物资安全地带回去。”安德鲁十分平静,似乎已经接受死亡的结局。
忠诚的事务官似乎被他的视死于归震撼,硬质皮靴互相撞击,他将右手高举到太阳穴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安德鲁挥手,又让人叫来希尔。
李子言看着他吃了药,挤着他坐在狭窄的沙发里,“哦,暗度陈仓。”
安德鲁挨着青年的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他用力按揉太阳穴,又听不懂青年在说什么了。
“你刚才跟事务官说了同样的话吧?”
安德鲁瞬间紧绷精神,李子言给他盖上毯子,笑着安抚他。
“让我们都以为自己是携带真正物资的小部队,明天被袭击的那一边就是叛徒。然后你带着大部队跟在身后,等第二军团出现就绕后包抄,关门打狗。你为了增加我的信任度,甚至还特意让第一副官跟着。”
安德鲁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服药后的的他浑身懒洋洋的。不得不承认,如此聪敏的希尔更让他着迷,仿佛共用一个大脑似的默契让他灵魂战栗。
李子言抓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把玩,时不时按揉他的指肚,“你们人数不多,剩下的人不能再分成两队,那怎么才能保证在战斗结束前赶到任意位置呢?”他故意拉长尾调,像是在和最亲密的爱人调情。
“如果你们将马换成车的话这就不是问题了。”
“对不起。”安德鲁痛苦地捂着眼睛,希尔责备的目光会让他羞愧欲死,明明他才是被背叛的那个!
“我答应你。”李子言在他指尖落下一吻,“但其实你只能把真正的物资放在我的小队里,带人跟在我们身后。”
希尔说得对,不管他和事务官谁是叛徒,他都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物资的安全。
“太晚了,早点睡吧。”安德鲁疲惫地说。
“死刑犯砍头前还得吃顿饱饭呢?今天晚上给我准备一顿最后的晚宴怎么样?”李子言将上半身扑在爱人身上,昂着头一副索欢的姿态。
安德鲁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他在希尔深渊般的黑眸中坠落,欲望也因此变得坚挺。他宽厚的手掌抚过青年纤细柔韧的腰肢,眼底满是柔情,然后将人赶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李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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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翌日一早纷纷启程,众人一扫出城时的颓丧,行进间多了很多笑语。
李子言走在人群中,时不时看向右前方,合计着半个小时之内就能看到求救信号。到时他要第一个冲过去,当着安德鲁的面一箭射穿路易斯的狗眼,让爱人再也不怀疑他。
他烦躁地拉高衣领遮住嘴巴,信任或怀疑暂且不论,那跟和谐生活有什么关系?只有身体没有灵魂的结合也不行吗?老古板。
又走了近二十分钟,路易斯那个可恶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在这?”李子言对路易斯的出现表示惊讶,虽说他们的策略不太完善,但以路易斯和欧文的智商应该看不破啊?
“希尔?”路易斯对他的出现也很意外。
“我听说你傍上玛利亚夫人,侯爵大人在床上征战就好,大可不必出城。伤了自己事小,害手下们丧命事大啊。”李子言张嘴就是嘲讽。
路易斯被戳到痛脚,手下的窃笑让他羞愤欲死。若不是该死的管家趁他生病偷走宝物烧毁城堡,他怎么会沦落到要去勾引那个老女人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希尔的错!
“希尔.约书亚.凡夏,我要和你决斗,让你这个婊子曝尸荒野,被变异生物啃食!”
路易斯的第一副官上前劝阻他先办正事。
“哼,区区几十人,片刻就能杀光。”路易斯不顾劝阻,张牙舞爪地挥着武器冲上去。
李子言安静地坐在马上,只等路易斯挥剑过来时抓住破绽一举破敌。还没等他出手,金属撞击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令人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安德鲁宽大的身躯将他笼罩在影子里。
“果然是你。”安德鲁声音平静,眼底的失望都快溢出来了。
希尔面对袭击的不闪不躲,看起来像是确信路易斯不会伤他一样。
刀剑加身都镇定自若的李子言有些慌,他策马追上去,“不是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边。”
安德鲁根本没回头,佩剑被他挥的虎虎生风,怒气全部发泄在路易斯身上。第二军团的人上来支援,竟也被他一剑一个挑下马去。
路易斯狼狈地挡下千钧一击,刀剑摩擦的刺耳声响起。又“铛”地一声,他的佩剑被拦腰斩断,人也掉下去,溅起一片黄沙。
“别杀他!”希尔大喊。
安德鲁一顿,差点被侧后方的偷袭伤到。
李子言愤怒地将偷袭的人杀下马去,顾不上还有很多敌人,赶紧抓住爱人的衣摆解释,“绑起来,一会儿问问他为什么来这边。”
安德鲁深吸一口气,策马冲向敌人最多的地方,他需要一个发泄怒气的出口。
这边战事稍缓,事务官方向终于放出了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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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军团在这场物资保卫战中大仇得报,但也伤亡不小。他们最终选择带着俘虏回到古废城遗址修整。
一进大院李子言将五花大绑的路易斯提到安德鲁面前,匕首在他面前舞的呼呼作响,十分吓人。
“说,为什么要去我那边?”他妈的害我被爱人怀疑,真想剐你一千遍。
路易斯做决策时有多自负,现在就有多羞愤,他别过头去一个字都不肯说。
“我说,我说。”李子言只往这边瞥一眼,路易斯的第一副官就连滚带爬地滚过来。
他终于意识到希尔不再是那个打不还口的奴隶了,现在的希尔可以面不改色地杀死旧主路易斯。
哦神啊,太可怕了,要是刚才那把匕首不小心划破路易斯的脸,这简直是对贵族最大的惩罚!相貌丑陋的人别说侍奉神明和主教,连出现在皇帝陛下面前都会被处死的。
“欧文说他运输真物资回城邦,让我们去接应。但路易斯大人说我们人多,即使分成两路人也比第一军团多一倍,完全可以剿灭第一军团。”
李子言&安德鲁:......
这一路他们各自为路易斯找了很多理由,比如他们发现物资是假,比如他们察觉到安德鲁的计划。但万万没想到,理由竟如此简单。
就算诸葛在世,设计出最精妙的计谋,也防不住傻子瞎出招......
第104章 6.12宿主:你纯洁的脑子能不能歪一点?!
在李子言的建议下,安德鲁只从仓库中带走了一点物资,除了亲信谁也不知道。即使如此,第一军团仍然得到了帝国的最高礼遇和嘉奖。
皇帝坐在上位看着主教将权杖和勋章交到安德鲁手上,又亲手为他戴上象征着地位的绶带,皮笑肉不笑地说:“安德鲁.亚历克斯是帝国的荣耀,当之无愧的战神,从今往后准许你进入大教堂接受神的指引。”
大厅内响起热烈地掌声,甚至有人吹起口哨。贵族淑女们纷纷上前鲜花,更有热情奔放的垫着脚在他脸颊落下虚吻。
面对任何敌人都没退缩的安德鲁,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连连后退。他目光慌乱地在大厅内搜寻,没找到希尔时先松了一口气,又莫名失望起来,真想与他共享这份荣耀。
皇帝被人群推回王座,青黑色的血管在他苍白的皮肤下疯狂跳动,眼底乌青显示着他对这场加冕仪式的抗拒。
“安德鲁大人真是受欢迎,我在这等了许久都找不到机会。”
“希尔!”安德鲁放下餐盘,将口中的食物囫囵咽下,可爱的杏眸中亮起星光,“我以为你没来!”
“我确实没被邀请。”希尔耸肩。
“那你...”安德鲁环视四周,生怕士兵会突然出现带走这位不速之客。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挺身而出,决不允许有人将青年抓走。
相比于安德鲁的紧张,希尔却悠闲地像是事不关己。酒杯中摇晃的红酒在水晶灯的映照下像是成色最好的红宝石,在接触到青年薄唇的霎那间黯然失色。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沿着下颌流下的红色酒液将莹白的皮肤衬得发光,染上些许酒红的薄唇微微上扬,随之而来的是青年悦耳的低笑。
“我相信帝国战神不会让这种无礼的事情发生的。”
“当然。”安德鲁瞳色幽深,声音喑哑。
“希尔先生,安德鲁大人。”近臣从门口径直走过来,表情微妙地看着率先挡在前面的帝国战神。“皇帝陛下有请。”
“找我?”安德鲁有些不满,他想守在希尔身边,而不是去见讨厌的叔父。
按理说全帝国最不想见他的就是这位叔父。他刚才离开时甚至都没能维持基本的礼节,这时候竟然要单独召见,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而且他不能把希尔单独扔下,这太危险了。
安德鲁正要拒绝,近臣笑眯眯摇头,“不,皇帝陛下要单独召见希尔先生。”
“希尔是我邀请来的,你们无权抓他!”安德鲁紧紧抓住希尔的手腕,心中升起惶恐。
从小到大他被皇帝夺走了很多东西,父母、皇位、亲信......要没有皇帝的授意,光凭路易斯那个蠢货怎么可能吃得下第二军团,还差点坑死第一军团?
这次出城路易斯的愚蠢令第二军团损失惨重,还设计陷害第一军团的战友,人证物证俱全,按照军令应该被当众绞死。但在和皇帝单独商谈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连贫民窟的疯乞儿都知道。
现在又来抢希尔吗?单是想象已经让安德鲁血气翻涌,无意识地紧握着希尔纤长的手,卑鄙的皇帝用尽一切办法抢夺他最珍爱的东西。唯独希尔,就算被送上绞刑架,他也不会拱手相让!
此时的安德鲁看起来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人撕成碎片。近臣被他的气势骇住,捂着胸口呼吸困难。
安德鲁发怒的样子取悦了李子言,也不枉他将皇帝密会路易斯的消息传播出去。现在在全奥加帝国民众的眼里,皇帝是色令智昏的昏君,路易斯是为了活命自荐枕席的佞臣。
李子言看着爱人健壮的背影唇角微扬,我最亲爱的人啊,快点开个窍把我送上你的床吧!
“没有人要抓我,我今天就是来觐见皇帝陛下的。”希尔扶住摇摇欲坠的近臣。一位色令智昏的老皇帝,在深夜召见一位青年,能做些什么呢?快点好好想想,我的爱人。
安德鲁手心一空,仓惶上前一步重新抓住青年,巨大的身躯几乎将希尔和近臣笼罩进阴影中。他看着希尔明镜清澈的无知模样,急得心脏发疼。
经过这些事,希尔对他的忠心早已毋庸置疑。但皇帝为人自负、手段阴险,说不定会恼羞成怒派人暗杀希尔。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什么!
眼前的青年比他小了两圈有余,弱小的像待宰羔羊,他背后的阴影里一条饿狼正张着腥臭的大口等他自投罗网。只要小羊羔跟着身边的老狐狸走过去,马上就会被吃干抹净,连骨头都剩不下。
安德鲁仿佛已经看到小羊羔舔舐伤口的模样了,小小一只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雪白柔顺的皮毛上交错着可怖的血色,曾经灿若晨星的黑眸里盛满了悲伤。让人想冲上去将它捧进手心,让它再也不受伤害。
“能让安德鲁一起去吗?就让他在陛下寝宫外等着。”再逗下去手腕就要折断了,李子言赶紧顺毛。
近臣的腿还有些发软,不敢拒绝。
“请希尔先生走快点吧,皇帝陛下大概已经等不及了。自从您负气出城,陛下越发后悔,日日盼您平安回来。”
抓着手腕的手越来越紧,李子言瞥到安德鲁的脸色都有点心虚,“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安德鲁阴沉着脸,突然意识到暴戾的皇帝有可能在寝殿里藏了杀手。他胸中戾气更盛,恨不得将看到的一切都毁掉。无论多想闯进去,最终还是站到了寝殿门外。
“你是不是想歪了?”李子言试探。
“歪什么?”安德鲁沉声回答,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凶光,落到青年身上后很快柔和下来,“放心,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背叛我。虔诚地向神明发誓,即使杀戮君主是下地狱的大罪,会令我远离神明的恩赐与庇佑,如果皇帝想要杀你,我也定不会袖手旁观。”
“啊。”李子言一哽。
安德鲁用挺括的军装裹紧饱满有力的胸肌,颈背挺得笔直,扣子严谨地扣到最后一颗,像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刃。明明眼睛都要喷火了,却还板着张脸字正腔圆地背诵教义。让人恨不得冲上去撕破他的禁制,恶狠狠咬住他的脖颈,为他打上污秽的印记。
帮他正了正本就不歪的帽子,李子言问:“敢不敢跟我一起进去?”
近臣一惊,“希尔大人,帝国法律规定,皇帝陛下的寝宫非召不能进入,违者立杀。”
近臣还没说完,安德鲁已经推开了寝宫大门,因为力道过大甚至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光裸着后背趴在羽绒床上的皇帝被吓了一跳,怒火中烧的安德鲁将他的呵斥声堵在喉间,无法说出。
他给身旁的侍卫使眼色,侍卫向前踟蹰两步,在对上安德鲁的眼神后纷纷僵立原地不敢上前。
寝宫内果然有杀手!安德鲁看到戍卫的骑士怒目圆睁,大步走向床边,可怖的样子像是要冲上去弑君。可最后他只是将一旁的被子恶狠狠扔到皇帝身上。
皇帝的背上长满了梅花状的紫黑色疮口,有些已经发脓腐烂,看起来十分可怖。连最柔软的丝绸睡衣都会摩痛他脆弱的皮肤,厚重被子砸到身上让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混账安德鲁,我要命人把你的头砍下来!”
眼前的状况,还是安德鲁砍下皇帝头的可能性比较大。敏锐察觉到微妙气氛的近臣赶紧上前,“希尔大人,您还是先帮陛下看病吧。据说您真的在城邦外找到了特效药。”
李子言上一世是外科医生,本来就不擅长皮肤病。现在皇帝的病症又到了晚期,就算放到医疗技术发达的时代也治不好。
“陛下必须马上停止服用‘圣霖’,否则神明降临也没有办法。”
“不可能!”深度成瘾的皇帝陛下怒吼,“你治你的病,不用管我平时吃什么。”
虽然已经明白皇帝召见希尔的原因,但安德鲁对皇帝的态度十分不满。那么爱干净的希尔看到恶心的疮口一定会难受吧?
李子言确实有些恶心,缺乏通风的腐朽味道让他的胃翻江倒海,只能尽量往爱人身边靠去。
安德鲁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李子言看近臣微不可查的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茶色的玻璃瓶,“一日一次......”
话没说完,皇帝躲过去倒出一把就往嘴里塞,被药片噎地不停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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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没空去想希尔在救他的杀父仇人这件事。他跟在希尔身后,心里焦躁不堪,满是愧疚。
他当初瞒着希尔偷偷出城是因为不信任,怕他向路易斯传递消息。结果导致希尔在皇帝的逼迫下冒险出城寻药,连护卫军团都没有。
他怎么能那样揣测希尔呢?当初就是因为他不相信希尔,狠心将他送回路易斯身边,才导致他差点被布尼尔皇子糟蹋,后来又被卖到名姝院。现在又害他孤身一人去城邦外找药品,神明啊,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想到这里,安德鲁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做了多少错事,害青年多吃了多少苦?
若不是青年足够坚韧、有本事,现在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只要走错任何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青年了。
安德鲁大步上前,紧张地满头大汗,“希尔,对不起。”
“哦?”李子言站定,清澈的眼眸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该把你赶出第一军团,今天搬回去住吧。让你做我的第一事务官。”青年的大度让安德鲁更加羞愧。
事务官是接触第一军团事务最多的职位,是将军和军团最信任的人。虽然不足以表达安德鲁的愧疚,但确实显出了他的诚意。
李子言撇嘴,本以为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结果又是空欢喜。
安德鲁从背后抱住绕过他要走的青年,声音中的焦灼和不安掩盖不住,“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名姝院。”李子言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安德鲁的怀抱。宽厚的胸膛抵着后背,温热软弹地让人舒服地犯懒,恨不得马上放弃挣扎跟他回去。
不行,坚持住才能吃到肉!
李子言故作愤怒地呵斥,“放开!要不然我会像你突然离开一样消失。”
安德鲁立刻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李子言没绷住笑了,只能用干咳掩饰尴尬。
安德鲁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像告白一样郑重道:“名姝院太乱,你加入第一军团吧,职位任挑,我保证10000000%地信任你。”
李子言摇头,见爱人还要解释,将食指放到他的唇畔,“你爱我吗?”
安德鲁瞪大双眼,嗫嚅半天才说,“可我们都是男人,神说...神说......”
“我不是教徒,别跟我背你的教义。既然想请我加入第一军团就要拿出点诚意来,你好好想吧。”李子言拍着他厚实的胸膛,看着他纠结僵硬的模样,觉得自己活像专门逼人下海的恶霸。
安德鲁孤零零地站在街上,任露水沾湿了衣裳。他被自己毫不迟疑的答案吓到了。
当希尔问他时。他几乎想要马上喊出“爱!我当然爱你!”
可这不对,这与他有生以来接受的所有教育都是相悖的。圣书说,只有一男一女结合在一起才可以成为完整的人,得到神的祝福。
男人和男人是违背教义的,要受到神罚的。
安德鲁想尽所有说辞,都没有说服内心,反而更加确认了对希尔的爱。
名姝院三楼。
烂醉的路易斯正掐着妓女的下巴疯狂灌酒,被她们呛地剧烈咳嗽、狼狈不堪的模样狠狠取悦到了。
该死的玛利亚夫人说陛下同意让他单独觐见,结果竟然是...是!!!
猛地,酒瓶砸碎的声音在宴会厅内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曾经成熟优雅的路易斯伯爵,正头发散乱、衣领大敞,疯子似的掐着妓女的脖子怒骂。
“你算什么东西!贱人生的婊子!也敢看不起我?信不信!信不信我明天就让陛下处死你?玛利亚个臭婆娘!老子早晚要杀了她。”
宴会厅的贵族们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往最尊贵的座位处看去。
“路易斯居然还敢跑出来见人,我要是他,就在家躲一辈子。”
“也躲不了一辈子,听说今天早上才从王宫被送回去。你看他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安德鲁将军在这他还不赶紧走,也不怕将军一怒之下把他宰了。”
“我要是将军,在城邦外就把他头砍下来了!卑鄙小人。”
“将军可是奥加帝国最虔诚的信徒。二十多年来每日祷告,每隔半个月都要去忏悔室,从没耽误过。以他的虔诚程度,哪天他想去做个大祭司都绰绰有余。我慈悲的神啊,这样的信徒怎么会违背您的教义乱杀人呢?”
“比起大祭司,帝国更需要战神。英明的神啊,感谢您派他来保护帝国。”
“可将军怎么会来名姝院呢?以他的性格恨不得把这封了吧?”
“你傻呀,没看第一军团旧部都在吗?将军肯定是来犒劳手下的。”
“将军人真好,竟然为了部下来最讨厌的地方。”
......
全帝国都知道安德鲁将军对神明的信仰,没有人不长眼地让污言秽语进入他的耳朵。连对他的探究和倾慕都只能藏在余光中。
第一副官忐忑地看着雕像般坐在沙发上的人,想不懂为什么晚饭后将军也跟在了他们身后。将军对这种地方从来是嗤之以鼻的,不,准确地说他几乎不做任何教义中没有提倡的事情。
以往打了胜仗,将军请他们大吃一顿,然后扔下一笔钱让他们来名姝院挥霍,自己去教堂祷告。
可今天吃完饭,将军竟然跟在他们身后,这让一群旧部面面相觑。
“难道将军转性了?以前希尔先生主动送上门他都不要。”
“瞎说什么。嘶,不过真奇怪。他刚才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我以为是急着去祷告。”
“有没有可能将军不喜欢男人,毕竟教义还是提倡与女人结婚生子,繁衍新教众的。”
“你说得对。繁衍新教众也是重要任务!”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发现真相时,安德鲁却拒绝了所有贴上来的女人,端正地坐在那里,给人一种他正坐在教堂虔诚祷告的错觉。
第一副官递上一杯清水,试图通过动作判断他是不是喝多走错地方了。
“将军,我找人把他赶出去。”
安德鲁接过水微微颌首,移开始终审视着三楼入口的视线,想着回去前是不是可以顺路从负一层路过。
希尔的言外有意他听懂了,只要将自己送上去,他就同意加入第一军团。
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再次陷入无尽的纠结。大脑告诉他这绝对不可以,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应该出卖身体和灵魂,若非如此,他早就可以宰了皇帝为父母报仇。可心脏却叫嚣着快答应他,那可是希尔!
安德鲁看着门口盛装走来的青年,心脏剧烈跳动,血液仿佛已经冲破血管,让他鼻腔和口腔中充斥着血腥味。
李子言刚听到爱人的消息就要上来,好巧不巧遇到急救病人,忙了半天才换衣服跑上楼,生怕人跑了。这几天送过去的信都没回,上门去找人就躲着他,着实让人想念。
跑到宴会厅门外,李子言站定调整呼吸。
“希尔先生今天穿的好帅气,把我们都比下去了。”路过的女士笑着打趣他。
“可以吗?”他整理着衣摆,像是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挺起胸膛推门进去。
无论在哪,李子言总能一眼看到爱人。
显然他的爱人也一样。
感受到安德鲁灼热的目光,他嘴角微微上扬,从侍者托盘上拿起红酒一饮而尽,闲庭信步地走到他面前。
他举着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俯身慢慢靠近他。
安德鲁纵容地任他靠近,身上的肌肉紧绷到极致。红酒的香气在鼻息间缠绕,比他晚上喝的两瓶酒更让人沉醉。耳朵像浸在水中一样,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闷,几乎消失。
“买你一晚多少钱?”清冷慵懒的嗓音说着轻浮浪荡的话语。
安德鲁猛地推开他站起来。
第一副官也跟着站起来,生怕将军冲动之下打了希尔,瘦弱的希尔先生估计连一拳都受不住。就算拦不住将军也要帮希尔先生挡下来!
正想着,安德鲁头也不回地走了。
“呼,希尔先生,您也太没分寸了。怎么能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呢?”心有余悸的副官埋怨。
“没关系。”差点没了小命的人却不以为意,想起爱人惹眼的鼓起,眉梢微挑。他不在意地挥手,“你们好好玩,今晚我请客。”
第一军团的人纷纷发出欢呼,有人竟然没节操地喊出了“谢谢夫人”。
安德鲁横冲直撞地逃出名姝院,被撞到的人看到面色通红的帝国战神,会心一笑也不多计较。
他一口气冲到无人的角落,鼻间香气不减反增,让他更加紧绷。无法抑制反应的帝国战神对着空气狠狠挥了几拳,转身跳进了奥加河里。
该死的,神知道他差点当场答应了。就算现在跑出来了,也恨不得马上跑回去大喊着我愿意!他只能把自己弄得更狼狈,这样才不敢出现在希尔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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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门边的醉鬼路易斯拦住要离开的李子言。
“希尔.约书亚。”他蓝色的眼眸染上混浊的灰色,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暴躁的疯牛,“都怪你!”
“希尔先生,您遇到麻烦了吗?”第一军团的人见状围上来,提着路易斯的衣领作势将人扔出去。
“没关系。”李子言语气淡淡,向不远处的女士借了一把小扇,用扇子挑起路易斯散开的衣摆,泛红的皮肤上隐隐可见玫红色的疮口。
路易斯愤恨地打开扇子,愤怒的目光恨不得吃人,眼泪都快要气出来了。
到嘴边的话突然不想说了,李子言收起小扇,向那位女士说明天再赔上一把新的。
女士正要摆手,突然尖叫一声,路易斯竟然抱着希尔先生的大腿哭嚎起来。
“希尔你这个叛徒,你居然敢丢下我。呜呜呜呜,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最爱我了不是吗。以前你的目光都在我身上,现在从我身边过都不愿意看我了。嗝。不应该这样的,你发誓一辈子守在我身边的。混蛋,你们别拉我!我可是尊贵的侯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