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来名姝院的除了妓子就是嫖客,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这是魔鬼的辖区,从没有人能干干净净地从这里离开。
“他们打你了吗?”他想剥开希尔的衣物检查一下,又觉得很失礼。
希尔的笑声很好听,清灵、愉悦。
“给我一个吻就告诉你。”他说。
安德鲁傻乎乎地拉人坐到沙发上,在他唇畔碰一下,飞快地坐回去,脸颊染上了红色。
知道他这段时间难过坏了,李子言也不多逗他。他起身坐到爱人腿上,面对面环住他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中,“我跟谁都没关系,我只跟我爱的人上床,我爱你,自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
安德鲁闭了闭眼睛,脑子里把希尔对他的背叛想了一遍,想要离开这里,手却鬼使神差地回抱住希尔。他深吸一口气,“第一军团再撑不过一个月,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李子言抬头咬他的下颌,又在牙印上轻轻舔舐,“我亲爱的安德鲁,我说我爱你,你还在哪里神游呢。”
安德鲁心尖一颤,他无比悲哀的发现,就算怀中的叛徒挖出了他的心来,只要再对着他说上几句情话,他就会原谅他。
他终于放弃挣扎,掏出一袋金币,“这些给你,我把你带出去后,想去哪就去哪吧。”
说完他顿了顿,“不要再去找路易斯。”
被推开的李子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到爱人痛苦纠结的模样又开始心疼。他真的被希尔的背叛伤透了心。
李子言:【他这次真难哄,头疼。】
045:【直接冲上去睡服他!】
李子言扶额:【他会吓坏的,睡了之后说不定又脑补什么了。你能不能撬开他的脑壳去看看?】
045:【呵...呵呵,宿主你太高看我了。】
安德鲁突然抓住李子言的手腕,厉声质问,“那车物资是你送过去的。你哪来的钱?”
“当然是卖力挣来的,我可辛苦了,你都不知道。”明明刚才还说不逗了,但李子言就是戒不掉欺负爱人的恶趣味。
安德鲁果然想歪了,用尽力气才没挥拳揍上眼前这张可恶的脸。
李子言被他扯得向前栽去,故意解开的领口露出消瘦精致的锁骨,“嘶,疼!”
锁骨上的三道抓痕如利刃般扎进安德鲁的心脏,他猛的将人推开,大步走出休息室。他像头愤怒的公牛在走廊上横冲直撞,路过的人见他体型壮硕衣着华贵,被撞了也不敢出声。即便如此,这位不讲理的大人瞪他们的目光也仿佛要吃人似的。
安德鲁将怒火发泄到路过的每一个人身上,这个不到自己肩膀男人和希尔睡过吗?这个腰肢款摆的女人和希尔睡过吗?买那箱物资的花销都是从这帮人身上挣来的吗?
他停下脚步,军靴在腐朽的木楼梯上撞出沉闷的声音。
他要把希尔捉回去,用最粗的铁链拴住他的脖子,日日逼着他在神像前忏悔,让他再也不能做出那些龌龊的事!
李子言被爱人用力推倒,爬起来赶紧往外追,可爱人腿太长怎么都追不上。直到他在楼梯上站定,李子言才抓住机会冲上去,一下子窜到了他的背上。
以往谁要是敢从背后袭击安德鲁,一定会被他扔出去。但这次他却稳稳地接住了背上的人,好像之前做过无数遍似的,甚至还把人往上托了托。
“下去。”安德鲁命令他。
“不行,我一下去你就跑了。”
安德鲁冷哼,刚想斥责就觉得眼前一黑,冰凉修长的手指捂住了他的眼睛。
“要不要去见识一下我怎么挣钱的。”背上的人问。
“不必了。”安德鲁咬牙切齿,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杀人。
李子言伏在他的耳边,轻飘飘吹气,语气十分暧昧,“我伟大的安德鲁.亚历山德拉将军,千万恳请您准备好自己的武器,同我一同前去审判那可恶的叛徒,定要将他与魔鬼的交易全盘托出,在他声泪俱下地忏悔时,狠狠扒掉他一层皮,最后用您最趁手的武器刺穿他的身体。”
安德鲁喉咙一紧,手指感受着掌心饱满的臀部,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李子言轻笑,“听我的,转身,前进四!”
背上人的声音像是天使的低语,更像魔鬼的蛊惑,让他不由自主地遵从。地下室的木地板腐朽陈旧,正常走路都会被绊倒,安德鲁背着人却走的十分稳健,生怕把人摔伤。
肉体的温度透过衬衣布料传导过来,安德鲁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不和谐的画面,只叫他肌肉紧绷,喉结滚动。仅存的理智躲在角落里挣扎,叫嚣着让他把人扔下离开,绝对不能跟魔鬼的使徒交换自己的灵魂,但身体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快步伐。
噪杂声渐渐隐去,安德鲁走在黑暗中,如同在无尽空旷中踽踽独行的旅人,背上的人就是他的全部。
“到了。”他听到背后的人说,耳朵几乎被灼热的气息烫伤,一路烧到心底。
他听到房门被打开,感受到光从前方照进来。感情一脚踢开微不可察的理智,急不可耐地拥抱了恶魔的诱惑。
如果希尔想要钱,他明日就带着部下出城去找物资;如果希尔想要权利,他拼上性命也要把他捧上神坛;如果希尔想要他......安德鲁舔舐干涸的唇,即使受到神明的厌弃,即使将灵魂出卖给魔鬼,堕落到地狱,他也不想拒绝。
遮住双眼的手指拿开,安德鲁被光刺得闭上眼睛,背后蓦地一空,心也跟着坠入深渊。他慌乱地伸手想抓住些什么,很快被熟悉的手握住。
嘈杂声随着光明一同回到安德鲁身上,间又多了金属玻璃碰撞的声音,清凉的风吹得窗帘簌簌作响,酒精味和药味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屋内十几张单人床上都躺病患,屋内还有几个拿着药品走来走去的人轻声和病人交谈着。
一个半大孩子冲着门口大喊,“希尔老师快来,他已经烧到浑身抽筋了!”
李子言留下一句“别走”,撸着袖子冲到床边开始抢救。
决心将灵魂出卖给魔鬼的安德鲁:......
围观全程的045:坏,太坏了!
第99章 6.7宿主:只是神秘东方的古老药方而已......
卡帕庄园是路易斯封地最大的庄园,每年的收成占他所有收入的四成。
相比其他贵族的庄园,卡帕庄园里农民的生活是幸福的。因为这里的实际管理者希尔大人是个仁慈的好人。
他会根据每年的收成情况调整税租,若是当年歉收就减少税租,先给农民留下足以过冬的口粮,等来年收成好了再补上。
此外负责管理和收税租的监管员也被希尔大人管理的很好,从不像别的庄园那样刁难他们,故意把他们送上庄园法庭。
“放心吧,希尔大人是最仁慈虔诚的信徒,今年也不会为难我们的。”老联保官坐在田埂上安慰着小孙女,他是附近二十户人家的联保官,也是附近最有声望的老人。他负责附近居民的安全,并担保对方犯罪后会被准时传召到法庭。希尔大人管辖的几年,是他们日子过得最轻松的时候。
“不好了,不好了!朱莉被监管员抓走了。”
“什么?慢慢说。”老联保官颤巍巍拄着手杖。
“路易斯大人要求我们今天之内交上所有税租。朱莉姐姐家交不上,监察官非要用朱莉姐姐来抵税。”
“这只可恶的龇狗。”老联保官在小孙女的搀扶下赶过去,临到跟前把小孙女轰走,“你们两个躲到没人看到的地方去。”
老联保官到的时候,朱莉的父母已经被打倒在地,满身是血。
“监察官大人,希尔大人说过,作物歉收的时候可以自己留下三成吃饭,其他明年还。从没有用女儿来抵税的事情,是不是搞错了?可怜的小朱莉才十二岁。”
监察官刚才被锤了一拳,报复性地往地上人身上踹了一脚,又啐了口吐沫,“什么希尔大人?我呸。他就是路易斯大人的一条狗,说打死就打死了。”
他凶恶地环视四周,“你们给我记住,从今以后没有什么狗屁希尔了。以后要按我的规矩来,我说交多少就交多少!”
“求求您行行好,交了税租我们连麦麸都吃不上,会饿死的,我家里还有刚出生的小孩子。”
“监察官大人,求求您,看在神明的份上。”
“求您跟路易斯老爷求求情吧。”
“求情?”监察官趾高气扬地指向朱莉,“拿他抵债就是路易斯老爷的命令!”
艹,被希尔那个混蛋压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出上一口恶气了。凭什么别的庄园的监察官都挣得脑满肠肥,就他过得跟个穷鬼似的,那条疯狗终于死了。
想着他挺了挺胸脯,昂着头用鼻孔看人,“路易斯老爷说了,吃不起麦麸,就去吃蛋糕。今天必须把税租收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带走,我要拿去给路易斯老爷享用。”嘿嘿,今天晚上他就能好好开荤了。
农民们被骑士押着,无论如何愤怒都只能看着监察官带走他们的粮食和女儿,有想冲上去的,都被打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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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言的地下诊所越开越大,刚开始只是给名姝院里的人看病。
后来有些客人看到妓子的病好了,也顶着斗篷遮着脸,打着嫖妓的名号下来求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来地下室的名流比去三楼的多得多了,他们只点一个叫“希尔”的妓子。
名姝院的老板察觉不对,和玛丽聊完之后很快修缮了地下室,入口楼梯处还多添了两个保安。
充满酒精味道的病房内,被病人们翘首以盼的青年正坐在斑驳的岸桌后边,修长的手指正抚摸过花纹繁复的火漆,朱红色的火漆将他手指衬得更加白皙。
李子言将仔细封好的药瓶交给身边的小孩,叹了口气,对在他身后站了很久的男人说,“敬爱的伯爵大人,您自己不按时吃药,就算神也没有办法治愈您的疾病。”
伯爵大人似乎很怕他,讨好地笑,“可是希尔,我亲爱的希尔,你也知道,你那个药是...是...”一想到药里有什么东西,伯爵大人又忍不住干呕起来。眼前这个像天使一样的青年就是活生生的魔鬼,否则的话,怎么能让他去吃蝙蝠的粪便和蟾蜍的皮肤粘液?
想到青年拿着锋利的刀子剖开动物尸体的样子,他又开始干呕。
可他却拿魔鬼般的青年没有办法,虽然给他的药剂比毒药还难喝,内容物比魔鬼的餐桌还恐怖,但确实缓解了他多年的痛苦病症。
你看,你看,他又端出令人恶心的黑色毒药给别人喝了!
伯爵大人脸色惨白地坐到凳子上,闭着眼睛不忍看向新来的病友。那人若是知道那碗难喝的毒药里有什么,应该宁愿流血而亡吧。
“疼吗?”李子言用针刺戳着被割伤的地方。
那人刚被抬进来时的嚎叫声在三楼都能听见,现在却茫然地靠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青年用银针刺他,“不...不疼了。”
李子言戴上定制手套,用镊子把泡在酒里的工具夹出来,“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伯爵还是偷偷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青年拿着锋利的小刀从伤口处切下几块肉。
不知为何那画面像是放大了一样,他清晰地看到青年手中鱼钩似的针穿过伤口一侧的皮肤,再穿过另一侧,针后的细绳将一点点皮肤拎起,仿佛稍加用力就会扯破皮肤,使本就骇人的伤口变得更加破烂。幸亏直到最后完成打结,脆弱的皮肤都没有被扯破。
像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宴会的主宾姗姗来迟却并不仓促,带着些闲适和漫不经心地穿过精心布置的花园,坐到最精美的金丝绒椅子上,丝毫不在意所有人的目光。他疏离冷淡的眸光扫过满桌盛筵,无聊地拿起餐具,一举一动比真正的贵族更像贵族,银色的餐具在他皙白的手间显得那么的粗糙黯淡。
他微眯着眼睛,意兴阑珊地切开盘中嫩滑的肉。似乎是被肉中渗出的艳红色取悦到了,他眼底终于流出一丝笑意,像贪玩的小孩一样,将他们细细切成碎块。最后他放下手中餐具,细细用纯白的丝绸擦拭纤长的手指,看着一盘鲜红的肉糜露出病态的笑容。
“好了。”他说。
伯爵从“餐具”扔进酒精桶的声音中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捂着胸口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忘记了呼吸。
恍惚间他仿佛近距离观赏了一场“恶魔的晚宴”。
“恶魔”血红色的瞳仁在看过来时变成黑色,优雅地擦着双手向他走近。
“伯爵大人您要是不想吃药......”
“不不不,我吃我吃。”伯爵大人汗毛倒竖,比起被活生生切开再缝起来,他吃点毒药算什么!
李子言一愣,他本来想说不想吃中药的话他就再想想别的办法。不知道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想通了。
“好啊,那您记得按时吃药。”他眼角微弯。
“一定一定。哦对了,药钱!”伯爵大人掏钱的手都在抖,暗骂自己做什么想不开跑这里来抱怨。他吓得连刚在街上高价买的宝石戒指都掏出来了,见希尔疑惑连忙找补,“哦,这是您帮我治病的谢礼,谢礼,哈哈。”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子言将东西收进兜里,顺便看一眼时间,“晚上的表演要不要来看?我给您免费。”
“不用了!”伯爵大人“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再也无法维持贵族的体面落荒而逃。
李子言眨眨眼,疑惑地看向病房内,目光所及之处的人全都向后靠去。
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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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最近诸事不顺,庄园的税租收不上来、生意不好、皇帝交代的事情也办砸了。城堡里的仆人全都知道主人近日脾气十分暴躁,不愿意接近他。
管家皱眉看着满身鞭伤的尸体,小声询问情况。
“她不小心弄脏了希尔先生给老爷画的画像。”仆人被吓坏了,轻声啜泣着。
管家看着手里的一堆材料,拍拍仆人的肩让他赶紧找个地方把尸体处理了。
“你来了?”路易斯悠闲地坐在窗边,若不是袖口沾了鲜血,谁也看不出他刚打死一个仆人。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这咖啡太苦了。这群可恶的老鼠,吃我的用我的,办事却越来越敷衍,什么都做不好。连咖啡豆都放闷了!”
管家毕恭毕敬站在一边,“是我疏于管教,请您多给我一些时日。”
前任管家为了救老侯爵牺牲,现在的管家是他的儿子。路易斯念着旧情,冷哼一声没多说。希尔在的时候,他的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庄园商铺的杂事从来不让他操心,贵族圈谁不羡慕他有这么好用的奴隶?而且希尔长得漂亮,只在他后面温顺的站着就已经很能衬托他侯爵的身份了。
路易斯眼睛一沉,脸黑如碳。他才不稀罕那个叛徒,没有希尔他也能成功!
他在女仆的服侍下换了身衣服,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去把我的水蓝宝石戒指拿过来。”他对女仆说。
女仆身形一抖,出去取了半天也没回来。
“废物,连个戒指都找不到!”不耐烦的路易斯冲去摆放珠宝的房间。要是希尔的话,闭着眼睛都知道他的东西放在哪。
他怎么又想起希尔了?!
“该死的,让她取个戒指死哪去了?这个懒猪。”路易斯在珠宝间没看到女仆,只能自己进去翻找。
管家神在在站在门外,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传来了路易斯暴怒的吼叫:
“这群该死的蠢猪,竟敢偷我的珠宝!”
“马上给我清点库房,我要去报警,把这群恶心的老鼠全部送上绞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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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我接下来应该会很忙。因为废文没有定时发送的功能,你们看我直接把剩下的发出来打完结可以吗?
第100章 6.8 宿主:这么菜是怎么做男一的?
“哦我亲爱的路易斯,你今天简直把玛利亚夫人迷死了。”路易斯的脸色极其难看,过来打趣他的艾伦却不以为意,“那可是玛利亚夫人,皇帝陛下的新宠。多少人想请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路易斯冷哼一声,嘲讽道:“一个人尽可夫的老女人?”
“你最近怎么了?脾气差得很,消息也不大灵通。前几日贫民窟有个乞丐搭上玛利亚夫人,没几天就被陛下单独召见了,单独哦?”
艾伦见他阴着脸听不进去就换了话题,“晚上名姝院有特殊表演,一起去?”
路易斯就是来联络感情,攀附权贵的。他为了参加这场宴会,连珠宝被仆人盗窃的事情都放在了后边,因此即便再不情愿也答应了艾伦的邀请。
“你别不愿意,这表演可是一票难求。现在每位贵族都以观赏这场表演为荣,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贵族圈整天做这些无聊的攀比,今天新出了个歌剧,谁先看到谁尊贵;明天出了新布料,谁先穿上谁尊贵。但没办法,圈子里的规则就是这样的。
用于表演的房间不大,四周黑黢黢的,最中央摆放着大概能躺下一个人的桌子。奇怪的圆形物体挂满一圈,将桌子上异常凸起的白布照的亮如白昼。
艾伦的票在最后一排,连座位都没有,是站票。
“能进来就不错了,你也不看看坐着的都是谁。”路易斯嫌弃的表情让艾伦十分无语。
这里的表演是邀请制,邀请标准没人知道,但被邀请的不是帝国贵族就是顶级科学家。要不叫他姑姑的好闺蜜的老公是帝国科学院的首席专家,他们连名姝院的地下室都进不来!
“看到小桌子上那盒器具了吗?传说那是末日前的武器,这都被表演者复原出来了。光那一套刀具就是天价,我姑姑闺蜜的老公用一套城堡都没买到!”
正说着,一大一小两个带着鸟嘴面具的人走了进来,屋内讨论的人瞬间噤声。
虽然皮质的长袖围裙和鸟嘴面具将表演者遮地严严实实,路易斯莫名觉得十分像希尔。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情思考了。
白色的桌布被掀开,下边盖得竟然是变异生物的尸体。那生物长地像人类婴儿,他的右臂足有一米长,上边的肌肉比常年锻炼的壮硕男人还结实,长在不到半米的身躯上着实可怖。他的后颈处还有一块巨大的凸起,凸起上有两个眼睛形状的崎岖褶皱,像极了另一颗头颅。
“诸位客人,这是今早刚从城邦外带回来的变异生物尸体,真是难能可贵呢。”
刚安静一会的屋子又嘈杂起来,路易斯光看见这怪物的模样都要作呕了,前排的人竟然跃跃欲试地催促赶紧开始。
第二军团的功绩也是实打实挣来的,可以往出城都是希尔在前带队,他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等着希尔回来就行了。
希尔是一个完美的仆人,不管猎杀行动多危险都从没跟自己的主人抱怨过。就算他的主人指向禁区,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带人进去扫荡掠夺,尽管那是连帝国战神安德鲁都无法闯入的禁区。
路易斯曾因战斗归来的希尔身上有恶心的血腥味责罚他,也曾因负伤的希尔没按时服侍责罚他,但却从没杀过一只变异生物,甚至连变异生物都没见过。高贵的侯爵大人、神明虔诚的信徒就应该生活在花团锦簇中,远离肮脏的俗事。
艾伦好不容易弄到票,不想就此离开,“路易斯,你这幅模样真让我怀疑第二军团是否能担负起为守护帝国荣耀的重任。”
他都这么说了,路易斯只能咬牙坚持,而且他要是能结识屋内的任何一位,在帝国的地位都能迈进一大步。
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在灯光下映出寒光,表演者用它在尸体上轻轻一滑,过了足有半分钟后,才有鲜红的血珠挤了出来,很快在苍白的皮肤上连成血线。
路易斯整晚的记忆到此为止,他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他猛灌了一瓶烈酒躺在床上,以为明天醒来就可以忘记一切,却不知那晚的每一个细节都生动地出现在了他的梦中。
路易斯梦到自己躺在解剖台上,手脚四肢被紧紧束缚着,闪着银光的手术刀轻轻划过,金属刺破皮肉的声音无限放大。他的皮肤就像丝绸般滑落下来,露出血红色的肌肉。那鸟嘴恶魔满意地点头,尖锐的鸟嘴裂开恐怖的弧度,露出一排恐怖的白牙。
不止如此,鸟嘴恶魔不顾他的哀求,拿着尖锐冰冷的镊子将他的肌肉拨来拨去,仔仔细细地向隐在黑暗中的观众介绍。
“这是胸大肌、前锯肌、腹外斜肌,他们是用来保护肋骨和内脏的。”
他的肌肉随着鸟嘴恶魔的声音被切开、掀起,露出森白的肋骨工人观赏。
“人体有12对、24根肋骨,左右对称。负责保护心脏和肺。这种生物只有9对18根,可能是人类退化,发育不完全。”
嗡嗡声响起,带着路易斯浑身震动,他的肋骨被切碎,一把奇形怪状的巨大夹子插入胸口,随着“咔哒咔哒”的机械声,肋骨被撑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发出已经达到极限的吱呀声。
路易斯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被“咔哒”的机械声搅成了碎片。
鲜血奔涌而出,他的惨叫惊呼淹没在了鲜血的湖底。他清晰地看见鸟嘴恶魔将手伸进巨大的空洞中,在里边左右乱绞,灵魂同内脏被拽的生疼,纠结成一团。
“哎呀。”他听到鸟嘴恶魔沉闷的惊讶声,“这个人的心是腐烂的,看来已经向恶魔出卖了灵魂。要赶紧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
路易斯剧烈挣扎起来,手腕的皮肤早已被剥离,连接着肌肉的黄筋在他的挣扎下被磨断,发出“嘣”地一声,肌肉应声剥落,留下森森白骨。
“没有,我不是,放开我,救命啊!!!!”
变成白骨的路易斯被钉在十字架上,无脸人们在鸟嘴恶魔的带领下将火把扔过来,熊熊火光瞬间淹没了他。
“啊!!!!!!!!”
路易斯尖叫着醒过来,他慌乱地抚摸全身,发现身体完整无损才长舒一口气。
只是梦。
可为什么被火焰吞噬的感觉如此真实?
路易斯大喊管家的名字,直叫了半个小时都无人应答,只能拖着困乏的身体走出房间。
“老爷您终于醒了,您都已经高烧昏迷三天了。对了老爷,上帝呀,出大事了!城堡里的库房着火啦,神明保佑,火势怎么都控制不住,管家大人也不见踪影,您快去院子的水池旁里躲一躲吧!”
仆人刚说完,路易斯喷出一口鲜血,又一次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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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走进房间,恋恋不舍地环视四周。他在这个房间出生,小时候曾被无情地赶出去过,长大后又凭自己的努力住进来,可最后还是要把他们卖掉了。
第一军团经过一系列的变故只剩下空壳,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他手下的几万人只剩下一千人。而他要养活这一千人,就必须卖掉父母留给他的城堡。
去城邦外猎荒是九死一生的任务,用大量金钱购置装备才能勉强提高一点存活几率。“幸运”的是,上古物资和变异生物晶核都是主教和皇族亟需的东西,只要能带回足够的物资他们就能得到至高的荣耀。即使他是先帝独子、皇帝最大的眼中钉。
若放在以前,安德鲁可以自信地说可以重归荣耀,但现在......
他坐到床边,用力抓紧胸口。他在上次的袭击中感染了变异者的病毒,身体的痛苦越来越严重,说不定哪天就会彻底变异成可怖的怪物。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知道这次出城必死无疑,除非有神迹降临。
可他不甘心!
父亲陛下被自己的亲弟弟害死,母亲大人为保住他甘愿自尽,他从十岁起便加入猎荒小队,一次次冲出城邦,在变异生物和各路人马的算计间险象环生,终于以帝国第一战神的荣耀回归。
却不想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安德鲁痛苦地蜷起身体,眼中难掩绝望之色,不甘的嘶吼自喉间溢出。
颤抖的身体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那人慵懒地在他后背磨蹭,“你怎么才回来?”
不知道这人怎么闯进来,又怎么睡在自己床上的。
安德鲁的身体紧绷后又放松,他转身将半睡半醒的青年拥进怀中。
“你怎么来了。”他内心充满了愤懑和质问,最后却只能说出这句话。
“想你了。”青年毫无所觉,熟练地将爱人推倒钻进他的怀中,“最近很辛苦吗。”
“还好。”每天忙到只睡三个小时的安德鲁说。
“我每天给你写信,你都不回我。”青年撒娇般地嘟哝。
每天一早都有人来送信,安德鲁在名姝院见过送信的小孩。充满爱意的信件是他每天审批的第一份文件。
他这些话对路易斯说过多少遍呢?安德鲁酸涩地想。
他将信件一一收好,事实证明,即使他愤怒地将这些虚伪的信件扔进垃圾桶,最后也会捡起来抚平,珍重地夹进床头的书里,成为他的睡前读物。
“我好困啊,今天早点睡,明天好好聊聊好吗?”青年摸索着他的脸,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呼吸渐渐变得绵长,似乎真的累极了。
安德鲁进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为青年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紧紧抱着他闭上眼睛。
神啊,在奔赴死亡前的最后一晚,就原谅他的一点放纵吧。
只是今晚。
名姝院一大早就被李子言折腾了个底朝天。
准确的说倒也不是他闹腾,是那些患者因为他想离开而闹腾,连皇帝陛下的近臣都闻讯赶来。
“亲爱的希尔先生,您走了皇帝陛下的身体怎么办。您知道的,他非常需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