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蕊仰视着对面的青年,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放火会坐牢。
王蕊被笼罩在对方的阴影里,终于忍不住蹲下去大哭,“我求求你不要报警,求求你了!当初是宋振让我假扮女朋友的,等苏瑞雪生气了他又怪我。他不仅逼我退学,找人把我爸开除了,还找黑社会去我妈的摊子上捣乱,呜呜呜。黑社会警告我们搬走,可我的家就在这里,离开县里我们谁都不认识,我们能去哪?”
“呜呜呜,是宋振!是他逼我的!我就要让他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她一直哭,根本不看李子言递过来的便签。
李子言无奈,只能握着她的手腕将人拎起来。
王蕊被迫抬头,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被扔到怀里,上边贴着一张打印的便签:
——去死吧。
——————————
宋振像原剧情一样冲进火场救下苏瑞雪,大火将器材室烧塌了,女主却只是肺部吸入了很多烟尘,从此多了一个幽闭恐惧症的毛病。
嗯,就是非常具有主角属性的病症。
按照原剧情,宋振会找人绑架王蕊,等警察找到时小姑娘已经疯了,没人知道她曾经遭受了什么。同学们都说她是活该,谁叫她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这次,王蕊先一步自杀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寒假,杜明礼将李子言的包扔到车筐里,将他的手揣到了自己兜里。
他的兜鼓鼓的,里边分别装了两小袋热水。
“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用的书可以放在教室。要不然每天背这么重的书包,回头不长个了。”
“对了,你期末考多少分?我跟你说我这次超常发挥,考了510!我靠,510啊!我都佩服我自己。”前两天下了大雪,地上雪化了又结了冰,杜明礼怕把小孩摔了,推着车子往回溜达,“多亏你这半年帮我补习,我感觉我真的能考上顶级体育学院了。你说我这分,不走体育生都能上大学了。嘿,我果然是天选之子。”
李子言这次也考到600分了,半年时间将两个人的成绩都提高这么多,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晚上吃涮锅吗?
“好啊!”这半年杜明礼几乎长在他们家了。其实他能感受到易雪兰的不满,但为了能多和小孩多待会儿,他只能脸皮厚一点。
易雪兰私底下跟李子言念叨过很多次,怕杜爸上门找麻烦,抱怨杜明礼吃得多,嫌家里多个半大小子不方便。
可杜明礼每次在他家都饭量减半,平时也尽量在他屋里不出屋,连上厕所都算着次数。李子言理解易雪兰的顾虑,更心疼杜明礼的小心翼翼。
他用系统作弊搞了些兼职,将挣来的钱交给易雪兰,骗她说是杜明礼交的伙食费。
易雪兰知道他家情况,看着手里的钱,又想起两个孩子忙前忙后帮她做家务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反正还有半年,忍忍就过去了。
“明天四点半你爸来接你去上坟,今天早点睡。”易雪兰叫住要回屋的李子言。
——嗯。
苏瑞雪又离家出走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没有商店营业,她枯坐在结冰湖边,任由身边的手机响了又停,不知道在想什么。
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爆炸的光照亮她红肿的双眼,很快又熄灭。
不知坐了多久,强烈的车光从身后打来,苏瑞雪转身,带着体温的羊绒大衣兜头罩来,裹挟着主人的不满,“说你蠢你还真是蠢的要死,大冬天坐在外边想死吗你!”
苏瑞雪破涕为笑,第一次怀念起这恶劣的语气,“你不是去爷爷家过年了?”
“知道还给我打电话。”宋振将人塞进开着暖风的车里,恶狠狠地瞪她,“死女人。”
苏瑞雪冲他做鬼脸,笑着笑着嘴角又往下掉,“我爸爸喜欢男孩,他宁肯出轨也要生个儿子。我今天才知道,当时爷爷奶奶都知道,还帮他瞒着休产假的妈妈。”
“苏言学习好就是给苏家争光,学习不好就是小男孩贪玩。我学习好就没人关心,学习不好就是小女孩果然不行。连上坟都只能那个私生子去,我是外人不配去,明明我才是苏家的孩子。”
“爸爸说生我没有用,让他被人瞧不起。只有他的儿子算人,能够给他长脸。他拼死拼活挣得家产都是留给儿子的。”
“宋振,你说这是为什么呀?我做什么都没用,永远都比不上他儿子,为什么呀?”
宋振不能理解,甚至觉得苏瑞雪有点莫名其妙。但被她哭得心疼,将人搂进怀中,“没关系,我养你。”
“既然你爸这么喜欢苏言,那就让他消失好了。”
————————————————————————
高中生的寒假非常短,几乎睡一觉就没了。
虽然高三生被强制增加三节晚自习,但杜明礼仍然坚持每天先送李子言回家。
年后又下了场雪,李子言坚持没让他送,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回教室。
“你们关系真好。”苏瑞雪突然主动来搭话,“我请你吃肯德基。”
李子言挑眉,好像从那次小花园之后苏瑞雪都没跟他说过话了。
“杜明礼半年涨了一百多分都是你的功劳吧,你能不能也教教我?”这借口蹩脚地让人发笑。
045:【友情提醒宿主,一个月后苏言就应该坠楼身亡了。】
——好吧。
李子言耸肩,跟着苏瑞雪往校外走。
走到校门后的巷子口,苏瑞雪连书包都没翻就说:“糟糕,我忘记拿钱包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去找钱包。”
她还没走远,一群小混混就围了上来,“小弟弟高中生啊,借几个钱给哥哥花啊?”
这些人是街上有名的混混,打架逞凶,拿进局子当战绩。前些天有个人给了他们一万,让他们找一个高中生的麻烦,最好是让他再也不敢去上学。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们痛快地答应了。
他们观察了两天发现,这小子旁边有个狗皮膏药。那要是别人他们就一块打了,偏偏是县里打架都能排的上号的人。他们都吃过亏,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终于等到机会了。
“这么个小白斩鸡,老大你一拳头都能打死了。还是我来吧。”
这是个死胡同不足一米宽,别说十几个混混了,一个人都能把路堵死。找他们这么多人来纯属钱多烧的。
李子言在逼迫下慢慢后退,后背很快抵到墙角。
“小子,你得罪人了知道吗?识相地赶紧滚蛋,只要你在X县,我们见一次打一次。”
“你小子看着弱鸡,胆还挺肥,连宋老大的女人都敢抢。”
“废什么话,赶紧打完回去还有事儿呢。”
那小弟属于帮派的最底层,本想在老大面前露个脸,却被打了一巴掌。他嘿嘿笑着缓解尴尬,一转身瞪着眼睛举起钢管就挥向了更弱者。
“去死吧。”
他本以为一招就能解决掉目标,却没想到待宰的“弱鸡”幸运地躲过他的攻击,钢管正好卡在了墙缝里。小弟眼睛一花,手腕一沉,反应过来的时候钢管连着“弱鸡”都没了。
“人呢?”
“人去哪了?”
“卧槽?”
李子言拿着弯曲的钢管在墙壁上敲了三下。
众人闻声回头,李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们背后,举着一根钢管将他们堵在了巷子里。
李子言好久没动手了,将钢管搭在肩上还略有些怀念。
他很想装逼地来上一句:你们十六个人已经被我包围了!
一个人包围十六个人,想想都令人兴奋。
啧,真可惜。
小混混们很快冲了上来,李子言从容闪躲还击。他要能说话,肯定得嘲讽几句。一群人围殴一个人,选这么个一夫当关的地方,拿这么长的钢管,简直傻缺透顶。
钢管再一次卡在了墙上,李子言赶忙躲避,一脚将人踢开,连带着身后的人也被撞飞出去。
李子言:妈的,胡同都没一米宽,用一米多的钢管缺心眼吧!?
李子言挥着被震疼的手腕,暴躁地踹到卡住的钢管上。钢管瞬间从中间断开,一节被李子言接住,另一节飞到别人头上,直接把人敲晕了。
钢管被他挥地簌簌作响,很快人就放倒了一半,剩下的也不敢再上前。
李子言走到老大眼前,看他吓得后退,嗤笑一声。盘腿坐到他对面,撕下一片衬衫,用力按在老大伤口上,丝毫不顾他的哀嚎。
——宋振
他用沾血的衬衫在白雪上写到。
“是是是,虽然他让别人来找我们的,但我看到他在车里坐着了。”老大吓得涕泪横流,把事情都交待了,“大哥,苏老大,我们也是收钱办事,钱我们不要了,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找您麻烦了。”
李子言还想再说什么,胡同外隐约传来杜明礼的脚步声。
他把钢管扔到老大怀里,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懂!道上的事我们懂,今天的事儿一个字儿都不敢说!”
李子言满意勾唇,无声地说:“滚。”
他们如蒙大赦,嘴里说着“谢谢苏老大”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群人拿着武器从胡同里跑出来,一看就是刚做完坏事。顾不得喊跟着一起出来找人的朋友,杜明礼直冲向不远处的胡同,冰冷的恐惧完全笼罩了他的身体。
太阳渐渐落下,因为刚下过雪的缘故,映得世界比平时更亮一些。胡同里的雪被踩成黑色的污水,幸免于难的白雪上溅着刺眼的红色。
熟悉的身影靠墙站着,看起来从容优雅,校服上的血迹像是不小心沾到的一样。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杜明礼用外套把人裹好,一下就注意到他红肿的手腕,“忍一忍,我带你去诊所。”
李子言没有受伤,手腕是因为钢管太长打到墙上震的。
杜明礼反复和医生确认注意事项,最后被医生赶了出去。
“该死的苏瑞雪,你还替她遮掩。你没有对不起她,不需要任何愧疚。”
“她不是个好人你知道吗,她从小就这么欺负你,造你的谣,带头同学欺负你,还有她早就跟宋振上床了你知不知道,就在主楼的活动室里。这群小混混就是她找来打你的。你那么聪明,怎么连这都看不明白?”
他滔滔不绝,完全没给身边的“哑巴”插嘴的机会。
李子言震惊于杜明礼话中的信息。
县城的学校学着搞“素质教育”,在主楼三层开辟了几间简陋的活动室。在体育课都能变成数学课的地方,活动室自然而然的荒废了。
高中生情不自禁偷吃禁果肯定不对,但也勉强可以理解。可是在满是灰尘的活动室......
宋振是连二百的开房钱都不想掏吗?
——————————
开春之后,杜明礼要去外地参加各种比赛,比赛成绩关系着高考成绩,从学校到他本人都十分重视。
可杜明礼却不太想去。
李子言伸手摸他的头发,这次竟然被放任了。
“我一走那些小混混又该找你麻烦了,阳朔他们也要出去比赛,根本顾不上你。”杜明礼郁卒地撑着头,他甚至想不考体育生了,这样就不用出去比赛。反正他最近的文化成绩不错,上个本科没问题。
杜明礼的体育成绩是近年来最突出的,最近文化成绩又涨势不错,要是超常发挥说不定能考进重点大学。这对县高中来说也是政绩,教练和校领导就算绑也会把他绑过去的。
——宋振也要去参加比赛,他不在就没人找我麻烦了。
“怎么可能,他那群狗腿子。”杜明礼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我先去把他们揍一顿,让他们一个月下不了床。”
那都是县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杜明礼要真去找事,估计要蹲局子。
李子言劝说无果,最后和教练合伙把他骗上火车。
杜明礼在车上急得团团转,想着到地方了就偷跑回去。带队的体育老师递给他一张纸条:
——不好好比赛就绝交。
清隽有力的字体一看就是小孩写的。
杜明礼拿着纸条,老老实实坐回去,垂头丧气地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大狗狗。
第85章 5.10宿主:天凉了,该把校园霸凌闹大了。
李子言漫不经心地收拾着书包,他无视被写了许多侮辱性词汇的桌面,倒掉书包里的垃圾,然后将书本抚平整齐地塞进去,再用纸巾捏着一次性杯子扔进垃圾桶,出门时又微微侧头躲过沾满粉笔末的黑板擦。
一切都那么地轻车熟路。
持续半年的霸凌一次都没成功过,这些混账还在乐此不疲。
他刚将写好的信塞进学校后门的邮箱里,熟悉的面孔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混混双手插兜,一副叼得不行的样子,向胡同方向点点头。
李子言眼睛微眯,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他们刚走进胡同深处,身后的小混混乌压压跪倒一片,整齐划一地喊了声“苏老大”。
为首的混混双手捧着一沓钱,脊背挺得笔直,“苏老大,这是宋振给我们的辛苦费,一共一万块钱。都是孝敬您的。”
李子言看着他们,不置可否。
“苏老大,您打架的动作太酷了。嘿嘿,我们想跟您学两招。”
“太帅了,像电视剧里的大侠。”
“是啊,我那天都没看到您出手就被打趴下了,真牛逼!”
“我要学会您这招,以后在X县就能横着走了。”
......
他们一改往日凶狠恶煞的样子,仰视李子言的眼睛里满是对强者的崇拜。他们都是早早辍学的人,有很多还没有成年。看点黑帮电影觉得古惑仔黑社会酷毙了,就学着开始混社会,跟着去收保护费、催债、抢地盘或者打人。觉得自己双手插兜特别威风帅气,却没意识到他们在前边挨打坐牢,别人却在大后方坐着把钱给挣了。
其中最好用的就是没满16的小孩,进警察局一般都是说服教育,没几天就能放出来接着用。
但时间一久,他们不想在前边冲锋陷阵了,也想当老大,对一群小弟呼来喝去才算威风。可想在帮派里混出头就要狠,要能打。所以他们一合计,干脆来找苏言拜师。
为首的混混叫马明达,他崇拜地看着眼前瘦削苍白的青年,不知道他这么瘦的身体怎么那么能打。电影里拍的果然是真的,真正的高人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那叫什么,隐士高人还是扫地僧来着。
不重要,反正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认苏老大当老大。
然后他们就看着苏老大像个典型的乖学生一样,从书包里掏出纸笔,趴在墙上开始写字。
“苏老大在干嘛?”
“不会是在写作业吧?诶呦卧槽,打我干嘛!”
“那可是苏老大,怎么会那么逊,还写作业。”
“有没有可能在写武功秘籍?”
“有道理!”
......
在他们窃窃私语间,李子言将手中的纸展开:
——教可以,但只能保护人,不能伤害人。同意就签字,不同意可以走。
混混们看到都傻了,他们就是要学来打人的,不能打人学什么?
“我签!”为马明达二话不说就签了,一个名字签的他热血沸腾。心说小说里主角的师父都这么说,这次果然遇到高人了,说不定他就是主角!
剩下的多一半人都走了,最后剩下四个人。
——敢学来欺负别人,就废了你们。
李子言警告。
“放心吧,苏老大!”我靠,还能废了我的武功?苏老大果然是武林高手,苏老大牛逼!
李子言:......
——叫我“苏言”就行。
“知道了苏老大!”
李子言:......
从那天以后,县文化中心广场的大爷们发现,有四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加入了自己的队伍。
——————————————————————
贾茹已经在X省电视台工作两年了,每天做的都是复印、盖章之类的杂活。偶尔跑个新闻基本是些家长里短的无聊事。倒不是说不应该做这些,但每一个新闻学专业的名牌大学生都梦想着做个大新闻,贾茹也不例外。
可同事们各自捂着自己的案子和人脉,就连群众来信,她都只能看到别人筛过好几遍的,哪能找到什么大新闻呢。
即使如此,贾茹还是会把所有信件再过一遍,万一有遗漏呢?
比如,这个校园霸凌案件。
“这个案子为什么没人接?校园霸凌应该是个好新闻吧。”贾茹有些不解,但又怕去问了同事案子被抢走。想着正好明天是周六,贾茹连夜收拾东西去X县。
寄信人叫苏言,是县一中高二的学生。按理说县一中是每个县最好的学校,里边也都是好学生,怎么会有校园霸凌这种恶性事件呢?
该不会是小孩子闲着没事乱告状吧?
贾茹在校门口踟蹰,既然是前辈们都不管的案子,假消息的可能性最大。
正想着,几辆摩托从校门口呼啸而过,其中一辆还是后轮着地立着飞过去的。他们没穿任何防护用具,看样子都是未成年人。
“嗨,美女。”一辆摩托车绕了个圈停在贾茹面前,十六七的青年吹着口哨骄傲地拍自己的摩托车,“带你去兜风啊。”
“不用了。”贾茹沉下声脸,向校园走去。
“别发春了,先干正事!”
“知道了。都安排好了吗?”
“屁话。我今天一定要打断姓苏那小子的腿!”
“哈哈哈,哥还因为上次的事儿上火呢。”
“艹,闭嘴!”
——————————————
最近少爷帮的日子十分难过,他们每次打群架都会碰到警察、老师或者家长;每次按宋振的吩咐欺负苏言也都会莫名其妙地倒霉。
他们几个人拘留的、住院的、被关禁闭的都有,剩下的人憋着一股气没处撒,一合计决定拿苏言出气。
快下课的时候马明达找人给李子言带信,说他们四个在校门口等他放学,防止少爷帮的人找麻烦。
李子言说不用,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苏老大从没在少爷帮那吃过亏,想到老大一挑十几的光荣战绩,他们很快就撤了。
贾茹一进X县,李子言就知道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李子言将被前桌拱起来的桌子猛地往后一拉,他座位那里少得可怜的空间瞬间消失。前桌后仰着摔到了地上,庞大的身躯压碎了椅子。
“卧槽,苏言你有病啊!”
李子言叉手站在过道,眼中散发着挑衅的光芒。
黑板擦再次扔来,他这次没有躲过,拿书本轻飘飘一挡,黑板擦直直砸到罪魁祸首的头上。他的动作很快,若不是他书上残留的粉笔灰,同学们都恍惚以为是黑板擦自己飞回去的。
世界上最不允许存在的,就是向来被欺负人的反抗。因为只要有第一次,以后他们就谁都欺负不了了。
正在这时,少爷帮的四个人也踢门闯了进来。
仗着宋振和少爷帮的撑腰,全班人好像更有底气了,他们对视一眼,纷纷冲了上去。
有人抓住他的双臂,有人撕烂他的校服,有人划破他的课本,有人画花他的书桌。最后甚至将他的东西全部扔出窗外,将他的人也压到了窗户边上,使他上半身全部探出窗外。
这是一群疯子的狂欢。
“你不是很狂吗?再装个逼试试啊!”
“再不求饶,我们就扒掉你的裤子把你扔下去!”
“一个哑巴怎么求饶,直接扔下去得了。”
“就是,他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
“扔下去,还为国家减轻负担了。”
“垃圾。废物。蛀虫。”
“艹你 xx,狗 xx玩意,贱货。”
贾茹刚找到高二楼就差点被书桌砸到,当她心有余悸地抬头时,就看到一个学生几乎倒吊在窗户外,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好戏终于开始了,李子言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稍加用力踹开抓着他的人翻身跳出窗外,然后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徒手攀住窗沿。
霎那间,贾茹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校园。
——————
医院,警局。老师,家长。立案,验伤。
又是一套熟悉的流程。
“你是谁?”警察终于关注到了贾茹。
贾茹依旧惊魂未定,慌张地想掏出记者证。
李子言按住她:
——亲属。
警察本来就不在意,随口嗯了一句,“没事赶紧回去吧。”
“警察同志,案宗和验伤报告可以给我一份复印件吗?”贾茹问。
“我们不提供复印件。”警察飞快拿起材料走了。
贾茹从没听说过警局不提供复印件的,被警察搞了个措手不及。她还想争论,那个差点掉下去的小孩却好像早就习惯了似的,垂着头一瘸一拐地跟在家长后边走了。
“苏言妈妈。”贾茹跟出去很远才叫住他们,拿出记者证,“我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我叫贾茹。请问可以聊聊吗?”
那个年代的人还本能地惧怕着陌生人,易雪兰一听“记者”二字就知道是个大麻烦,不管不顾地拉着苏言跑了。
贾茹经验不足,没想到暴露身份会这么麻烦,一不留神就把人跟丢了。
她开始在苏言家附近各种打听,再也不敢透露自己的记者身份。等她将母子二人的事了解清楚后,苏言拎着垃圾走了出来。
“是你给电视台写的信,不想跟我聊聊吗?”贾茹问。
——我可以把证据和材料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这孩子似乎和想象中懦弱的被霸凌者不太一样,贾茹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新闻只能在今年高考后播出,不能提前。
奇怪的要求。
“我肯定要核实调查你给的材料,再给领导审批,做节目,审核。等播出差不多得高考后了。”
李子言将手中材料交给贾茹。
——要想做个大新闻,可以多往这边跑跑。
第86章 5.11对记者的威逼利诱。
贾茹有事没事就往X县跑,证据链基本已经很完善了,但并没有所谓的“大新闻。”也许校园霸凌对高中生来说就是“大新闻”吧,她想。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组长破天荒地说要请她吃饭,贾茹本想避嫌,但组长说还有别人,推辞不过只能跟去。
如组长所说,饭局上还有很多人,坐在主位的人贾茹认识,是他们的李台长。
“这就是小贾吗?大美女啊,当记者可惜了,应该去都市新闻做个主持人。”台长身边的人热情地让贾茹坐到自己身边,连组长都坐到了她的下手。
组长按住站起来要换位置的贾茹,“小贾别客气,宋董让你坐你就坐。”
“对啊,将来贾记成了台柱子,我们都没机会跟您坐一桌了。”
都市新闻栏目在中午十二点半播出,妥妥的王牌节目,在那里做主持人的不是嫁给高官就是调去总台,收入也直线上涨。贾茹在记者部都是个小透明,做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在都市新闻出个镜。
“宋总您客气了,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小记者,还什么都不会。”贾茹局促地坐着,她对酒桌上的应酬还很生涩。
“你看看,名校毕业的美女记者还这么谦虚。”宋董跟李台长不住地夸奖着。
“是啊,我们都听说了。小贾最近工作特别辛苦,为了做好新闻每周都往X县跑,证据链做的十分完整,不愧是高材生。”李台长十分欣赏地点头。
贾茹推拒酒水的手一顿。
宋董哈哈一笑,“贾记来多久了?”
“不到两年。”
“怪不得,去年你们台年会的时候,李台长邀请我好几次,但我得给我侄子过生日,就推拒了。为表歉意今年又追加了几个亿的投资。早知道有贾记这种人才在,我说什么都应该过去看看。”
“我记得宋董的侄子也在X县上学,说不定小贾见过。”李台长和宋董一唱一和,配合十分默契。
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贾茹干笑,“不知道宋公子是...”
宋董挥挥手,“别提宋振那臭小子,都被惯坏了。但你说有什么办法,我们老宋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
接下来的话都不重要,这桌酒的目的已经说明了。
宋董是他们台最大的赞助商,本省的杰出企业家代表,黑白两道通吃。他可以让贾茹明天就去最好的节目当主持人,也可以今晚就碾死她。
那晚贾茹喝得大醉,整理好的证据洒的满地都是。她从高中选课时就立志要做一个记者,要深入现场一线,要以笔为刀针砭时弊。
当年收到电视台的录用通知书后,她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能够做出可以改变社会的新闻。像隔壁某国可以改变法律的电影一样,用她的文字,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
她也确实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却没想到社会给她上的第一课叫做“诱惑”。
只要放弃这个新闻她就能成为著名主持人,拥有更大的影响力,帮助更多的人。
只需要放弃一个苏言,扔掉一封无人在意的举报信。
他一个苏言,难道能比改变社会更重要吗?
贾茹一瓶瓶地喝着酒,想要借此忘记苏言被推出窗户的画面。
————————————————————————
客厅的座机响了,李子言关掉监视器面色柔和了许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杜明礼的声音不像以往那样轻松,“阿言,我妈妈来找我了。”
李子言没发表意见,静静听他倾诉。
“我爸那种人,妈妈离开很正常。可其实我还是有一点怨她的。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没找过我。”
“她昨天抱着我哭,她说她想过带我走。可我爸拿着菜刀去姥姥家,说要杀了他们全家。她说她现在有能力了,可以带我走,给我找最好的高中,将来送我出国,给我最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