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鱼—— by查找结果404 CP
查找结果404  发于:2023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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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有几个人出去了,卢宗铭没有太在意。现在换了人唱歌,两个人在对唱情歌,唱得情深意切,好似上辈子是对交颈鸳鸯。
走廊的灯光昏暗,刚刚从包厢里出来的那几个人就在走廊里说话。
“诶,你们说,卢家那位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他那个堂哥?”
“要我说也是,你想想你父亲要是喜欢堂哥,不喜欢你,那确实心里难受吧?”
其中一人小声说了什么,其余几人满意地点点头,神色得意。旋即打了个电话,嘱咐了两句才挂,又回了包厢。

第五十九章 不正常的偏爱
卢心尧刚刚回家,就遇到有人上门来找,说卢宗铭找他。看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就知道是大家族的下人,问那人卢宗铭找他有什么事,又说不清楚。要是拿别人做借口,卢心尧十有八九不会去,但是他又想起那天卢宗铭莫名其妙到偏院找他时的眼神却在心间萦绕不散,最终还是应允了,跟着那人一起去了。
他是自己开车过去的,到云间客的时候他条件反射感觉反胃,这样的装潢让他想起了当年卢从景给他找女人那段记忆,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妙的体验,他的眼神冷下来,仅仅是这样细微的眼神的区别,就变得极有距离感,也让人意识到他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温和,那只是他平素愿意呈现的样子。
这么说来,他倒是学到了卢从景待人的那副样子,性格远没有表现得那么乖巧。
带他来的那人说不跟他一起上楼了,卢宗铭他们在七层。卢心尧自己上了电梯,出了电梯就是如同迷宫一般的走廊,刚好遇上一位喝醉酒的男人,他轻佻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露骨,右手比了个五。
卢心尧脸色陡然一变,冷冷地笑:“那多少够买你的命?”
那男子酒还没有醒,只见从电梯里出来的精致的小美人在昏暗灯光下冲他笑,顾盼生姿,牙齿瓷白,嘴唇嫣红。他愣了愣,才意识到卢心尧说了什么。
见那男子发愣,卢心尧懒得和他计较太多,走到长廊深处,再拐个弯就是他要去的708包厢。他刚走到一半,那男子回过神来,怒气上涌,能到这里寻欢作乐的多少有些家族势力,那男子又人高马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直接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手劲大得惊人,像是要活生生把他掐死!
失去了空气,卢心尧脸色惨白,嘴唇发绀,手抖得厉害,浑身上下提不起力气,身体软软地往下滑。
正当那拳头即将落在胸骨前一刻,压在身上的力量一松,那男子直接被砸在了墙上,发出闷闷的响声,他一时半会儿动弹不了,唇角溢出血沫。
卢宗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弱?”却又伸手拉了他一把,让他站起来。
卢心尧还处于缺氧状态,说话那人的声音朦朦胧胧,以至于他都没有听到那个极为关键的“还是”。实际上,卢宗铭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同三年前他调侃卢心尧那个晚上一模一样!
卢心尧胸膛剧烈地起伏,瞳孔微微放大,喉咙那里青紫一片,格外狰狞,全靠卢宗铭拉着他才堪堪站稳,卢宗铭见他喘得太急,又贴着他的背心往下抚摸,帮助他调整呼吸。
卢心尧急促地抽了几口气,才勉强说出话来:“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卢宗铭手上的动作一停,笑容一敛,方才萦绕在他周身那股轻松的感觉尽失,眸光冷冽,重复道:“我叫你来的?我没有。”他快速否认了这个事实。
但是好巧不巧,刚刚那个男子掐他喉咙的动作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卢心尧的哮喘犯了,他难受地眉头紧锁,嘴唇微张,尽管在试图努力呼吸,但是很明显状况没有得到明显缓解。
“能不能……让我……坐下休息……”
他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嘴唇一直在发抖。他已经很久不犯哮喘,今日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要带药。
卢宗铭注视着他因为哮喘发作而急促呼吸的样子,内心突然觉得荒谬,他舅舅如果见到卢心尧这副样子,还会那样担心吗?他离不开人的照顾,就像是娇贵的玫瑰花,甚至说侍弄的人得十分注意,一不小心就养死了。
他直接把卢心尧抱起来,阔步走到包厢门口,又把他放下来。卢心尧回港遇见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他还是体谅一下卢心尧的辛苦。单手推开门,里面摇滚音乐震得人内脏都要移位。
有人抬眼看到他回来,还半揽着一个只露了一半雪白面颊分不出男女的人,吹了声口哨:“卢大少爷,这是从哪儿领回来的人?”
卢宗铭扶着卢心尧到沙发上坐下,沉声道:“声音关小点,他哮喘犯了。”
林嘉石用遥控器调整了一下声音大小,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这时候他们都能听清卢心尧的呼吸声了,他正在倒抽气,看上去情况不好。
“要不还是送医院吧?看着好吓人。”刚刚还在唱歌的女生被吓到了,声音听上去有些慌张。
卢宗铭忽然想起来之前他去基地都会自己带医生,看来确实是很麻烦的病,他还是应该尽快把他送回卢家……
就在这时,门又响了一下,房间里的人没有在意,以为是刚刚出去的人现在回来了。
没成想,却是一大堆脚步声,众人抬头,脸上表情一变。
来者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面沉如水,让人不寒而栗。身后带了好几个黑衣保镖,气氛肃杀,同这声色犬马的场合格格不入。最奇怪的是,那个保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他们没人敢说话,定在原地,不知来者何人,又有什么意图。
他们听见卢宗铭说:“父亲。”
恍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卢家的家主卢从景,他比同辈看上去年轻且有攻击性,并不宽厚,甚至说他的危险就写在了明面上。卢从景不怎么在港城露面,所以小辈都没认出来,里面除了卢宗铭只有林嘉石见过卢从景。
“宗铭,你带阿尧来这里做什么?”卢从景慢条斯理道。
众人目光一移,停在了还在痛苦呼吸的那人身上,——原来这就是卢心尧。
他们三个人都长得不像,卢从景是笑面虎,卢宗铭总是冷冰冰,卢心尧长得过分漂亮,奇怪的一家人。
卢从景走过去,把喷雾放到卢心尧嘴里,轻轻地唤他的名字:“阿尧,是药。”
卢心尧吸了药,放松下来,脸色也好看许多,慢慢地站起来,眼神还有点迷离,找不到瞳孔的焦距。
“你们慢慢玩,我先带阿尧和宗铭回去了。”
卢从景出房间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出了冷汗,威压太盛,让人喘不上来气。特别是那两个以卢宗铭名义把卢心尧叫过来的世家子弟腿都有点软了,生怕卢从景刚刚收拾他们。就算是卢从景真收拾了他们,遇上卢家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好在只是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良久,才有人说话:“你们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么?”
张二少说:“我看到了,刚刚就坐在旁边……”他咳了两声又说:“如果他是这里的人,我愿意出高价。”
林嘉石沉下脸:“不想死就别说了,你看到刚刚卢从景的脸色了吗?”他开始沉思起来,决定把他的发现告诉父亲,卢从景对于卢心尧的偏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卢宗铭记得刚刚他打那男人的那一下没有这么重,想来应该是卢从景让保镖又打了他一顿,出了云间客就如同扔垃圾似的甩到路边。
卢从景用皮鞋抬起那人的下巴,微笑道:“欺负小孩子可不是什么有道德的行为。”说罢,皮鞋一脚踩到那人手背重重碾下去,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子惨叫一声,拼命把手往回抽。卢心尧只是静静地站在卢从景身边看着。
“宗铭,下不为例,”卢从景淡淡的说。
“我知道了,父亲。”
卢宗铭觉得有些奇怪,他同那些只能通过流言蜚语了解卢家情况的人不同,他是当事人之一,比旁人都更清楚卢家的真实情况。卢从景显然是无意把财产给卢心尧的,却又过分喜爱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从卢心尧的话里也能看出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卢从景待在一起的……
仔细想来,今晚上的父亲的行为也有些反常,他邀请卢心尧来云间客为什么招致父亲勃然大怒,刚刚在包厢里卢从景给他留了面子,卢从景不是在看别人,正是在警告他!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奇怪,不像是一个叔叔对待成年的侄子来逛这种地方应有的反应。
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者说是他没有察觉的什么事情……卢宗铭有些困惑,疑窦暗生。
他在卢家的时候就隐隐感觉父亲对待卢心尧过分的好了。
——而这不符合常理。

第六十章 校庆(一)
因为卢从景发话,卢宗铭今天要留在主宅住。虽然卢心尧早就被放开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脖颈处的青紫更加明显,还伴随有点状的毛细血管末端出血,隔着薄薄的皮肤看得一清二楚。
刚回来的时候情况还好,除了嗓音有点哑,看不出什么异样,人的精神状态也很正常。到了后半夜,卢心尧开始发烧,出现吞咽困难,能够进到喉管的空气很稀薄,在呼吸的时候发出细细的咝咝声。
卢从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喊了医生待命,一见状况不对,医生立刻从客房起身过来,夜深人静,脚步声清晰得仿佛放大了一万倍。卢宗铭长期训练浅眠,听到脚步声惊醒,透过门缝看到匆匆赶来的医生,和他料想的分毫不差——是当年那位医生,他鬓角有了点白发,看来是为卢家服务了很多年了。
卢宗铭彻底清醒过来,灯影憧憧,引得人心惶惶,他的心也一起吊起来,想去看看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医生打了激素,卢心尧的呼吸才再度平稳下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睁开眼睛,只是紧紧皱着眉头,艰难地呼吸。卢从景守在他的床前,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没有说话,静静地,直到卢心尧再度睡着了。
卢心尧昏昏沉沉,睡了好久,在梦里感觉不到时间的尺度,只有入骨的倦意,他一直睡着。
摆在床头的手机一直在响,他隐隐听到了,但是提不起力气来接。好在没过多久,就不再响了。
于是他又可以安稳地睡着。
要是卢宗铭生病,卢从景断然不会为了他推掉公司的会议;但是放到卢心尧身上,又好像有了可以破例的理由,他听到手机的铃声就走过来,拿起手机准备挂掉,又觉得好像有点武断,出了房间接听电话。
对方上来就开始说话,没给他说话的时间,“卢心尧!不是约好了今天下午彩排的吗!”语气还凶巴巴的。
等他说完,卢从景说:“你找卢心尧什么事?”
像是这样久居高位的人,可能在那种环境下自然而然地锻炼出来颐指气使的说话方式,好像是给下属安排工作。
顿了顿,对面说:“非常不好意思。请您向他转达,希望他早日恢复健康。”
电话挂了。
当卢心尧意识到自己睡够了,他自然而然地醒过来,呼吸的时候还有点疼,但是是可以忍耐的疼痛。窗帘都拉着,分辨不出外面的天色,他挣扎着够到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忽然想起来已经错过了和灿星彩排的时间。
一翻通话记录,他本以为会是一大串未接来电,没想到只看到了一个二十多秒的通话记录。
谁接的?
大概是小叔叔吧……卢心尧想了想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笑起来又因为昨夜的伤像漏风的风琴,夹着杂音。
“在看什么?”卢从景端着雪梨汤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放了点冰,慢慢喝。”
“还疼吗?”
卢心尧眨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会更早点来,这样就不会显得我像个小傻子似的了,放完狠话就被打了。”
卢从景装作思考的样子,却只是说:“是小朋友不听话,去不安全的地方,就应该把你关起来。”他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又好像是认真的,心里揣着个规划已久的方案。
卢心尧从善如流:“好呀,放在一个只有你能看到的地方。”
他醒过来以后,情况好了不少,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脖子上的伤,觉得并不影响周六的校庆演出,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卢从景总是小题大做,就好像他是个捧在手心的瓷娃娃,磕不得碰不得。他比卢从景想的要坚强。
所以他给灿星发了条消息:【很抱歉缺席今天的彩排,没什么大事,周六还是正常演出就好。】
等了一会儿,灿星回复:【你还好吧?接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下次一定让你先说话。】
【你需要表里如一,你的人设很好。】
灿星大概是生气了,没有再回复他。
卢心尧懒洋洋地在家里休息了两天,他有了正大光明留卢从景在家的理由,他们就像在德国时那样生活,一起吃早饭,下午练一会儿琴。
他没忘记造型师,和管家说了,管家通常像个哆啦A梦,无论需要办什么事都可以办妥。下午就来告诉他已经约好了,周六早上来卢家给他们做造型。卢心尧又把消息转达给灿星,时隔两天,灿星终于再次回复他消息了,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几点?】
【八点吧,我要吃早饭。】
【你这么说话的时候真的很讨打。】
卢心尧才不管他是不是圈内享誉盛名的造型师,有多大的排场,他要和卢从景一起吃早饭。
这大概就能解释灿星造型都快做到一半,卢心尧才姗姗来迟。化妆的地点定在了他的衣帽间,灿星刚刚震惊过一次了,现在心里已经麻木了。Andrew正在拿几件白衬衫在灿星身上比划,微微皱着眉头思考哪件更合适,就连卢心尧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Andrew是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他自己穿的就很有品味,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混时尚圈的人。身上的颜色鲜艳,但是他神情冷,所以刚好压下来那份跳脱,伴随着他走动空荡荡的裤腿摇曳生姿。
灿星说:“我忽然觉得,因为你穿匡威帮你说话的我才好可怜。”
背后就是大得夸张的衣帽间,尽管用了原木色的作为主色,有的是按照种类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也有一些品牌的衣服比较有特点,一推开,挂的都是那个品牌的衣服。
卢心尧之前就说过,可以随便用他的衣服,反正很多衣服买回来都一次没穿过,只是挂在那里当摆设。
灿星恨恨道:“谁知道你那么瘦啊,不然我肯定要挑两件走。人家男模都没你瘦。”
Andrew给娱乐圈的偶像做造型轻车熟路,不过一反常态,他给灿星挑的是一套看上去略微有点中规中矩的衣服,却又挑了条叠戴的银质项链给灿星带上,顿时便不再单调。因为演出选的是一首偏青春校园的歌曲,所以只是简简单单配了浅蓝色的磨旧牛仔裤。
虽然卢心尧衣服的尺码不合适,像Andrew这样专业的造型师,已经提前和灿星的助理沟通过衣服的尺寸了,旁边放着的就是他带过来的衣服。
卢心尧仔细看了看,“好干净,以前没觉得。”
灿星一开始觉得是表扬,后来又品出来一点怪异:“什么叫‘以前没觉得’?”
“你以前经常是五颜六色的头发。”卢心尧指出这一事实。
灿星的领口还在Andrew手上,他咬牙道:“那是舞台妆。”
“但是你上次顶着紫色头发上乐理课的时候真的很好笑,那时候我和你不熟,没笑你。”卢心尧忽然像是听到了冷笑话一样,慢慢地笑了两声,他笑起来不夸张,看上去还有点娇憨,“还好诺恩不认识你。”
“那是谁?”
“我高中同学……唔,我怀疑他会把自己染成个霓虹灯。”
这时候灿星的造型做好了,轮到卢心尧换衣服了。
Andrew开始观察卢心尧的脸,没过几秒,突然说:“如果你请我做专属造型师,我可以长期为你服务。”
灿星呆住:“什么?”
Andrew笑起来,这是他出现在这里最友好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温柔了,迷恋地盯着卢心尧的脸:“人和人的脸怎么有这么大的参差,看到你的脸我就很有创作欲。”
Andrew走近了摸了一下卢心尧的脸,他的手是凉凉的,像蛇。
卢心尧退了半步,强调道:“这是你的工作。”
“好吧。”
Andrew顿时意兴阑珊,又恢复了刚刚那个冷淡的表情,目光却死死钉在他身上不放,卢心尧被盯得有点发毛。
“你能把扣子解开吗?”
卢心尧依言把家居服的扣子解开,露出了雪白脖颈上还没化开的淤青,已经没什么痛感了,只是看起来吓人。
灿星看到了,担心道:“真的没事吗?不要勉强。”
“已经快好了。”
Andrew却显得有点不开心,指腹落在卢心尧的淤青上,但并没有很久,很快就滑过去,接近羽毛扫过皮肤瘙痒的感觉:“你适合白衬衫,尤其是干干净净的那种,有了一张浓墨重彩的脸,就应该在着装上留白。”

“——可惜了。”Andrew惋惜道,就好像看到了残缺的艺术品。
他围着衣帽间转了一圈,挑挑拣拣拿出来几件衣服看,大概用了十几分钟,取出来其中一套衣服,卢心尧看着很陌生,大概是随着季度送过来的新衣服,他没有印象。
那是一件混有银丝的黑色缎面衬衫,材质看上去像是粼粼的星光,领口开得低,配有一条单独的丝带。
卢心尧踌躇了,他穿白衬衫穿得多,单从外观上来说,他觉得这一件不合适。
Andrew淡淡说:“若是你不哭不笑,就只是美;但你毕竟生动,有艳色。既然不能白得干干净净,索性就勾来别人的魂魄戏弄。”看向他的目光却是灼灼。
灿星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有艳色?就他这么纯的,跳热舞都不像是……”他差点一时嘴快,又赶紧刹车,不过有时候偶像团体确实有这样的嫌疑。
Andrew随意地扳正卢心尧的脸,顶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对着灿星说:“那是他习惯这个样子了,你就看看他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怎么能说没有艳色?不信你叫他笑给你看。”
卢心尧心里一沉,好似被隐隐戳中心事,这样的话卢从景在床上也说过……虽然说法稍有不同,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阿尧,你只能这样对我笑。
每当这个时候,他常常是衣衫半褪,露出削瘦的肩膀,靠在卢从景的怀里。而他往往是笑着的,他都意识不到,这同他拿到外面来笑的样子不同,眼睛若细月,眼尾如柳枝,眸中蓄着情与欲。
他同母亲还是相像,尤其是这样的神情,单单是一个美是不能够概括的,一定要说,是美且艳。
正当卢心尧要挣脱时,Andrew却放开,“试试吧,这个系带刚好挡住你脖子上的伤痕。”退回到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和距离。
卢心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换上了这套衣服。
喜欢一个人就会有软肋,只要想就能知道那个人的所有消息,卢宗铭也不例外。他特意把本周末的行程腾出来,哪怕这意味着他周中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他不仅仅要同港城这些人打交道,基地的工作也一点不能少,忙得晕头转向。
但是一想到可以看卢心尧弹钢琴这件事,他就觉得那些疲倦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即便他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念念不忘,一直停留在那个夏天的……也只有他自己。
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相较于萍水相逢,血缘是更稳固的纽带,卢心尧总会过年,来参加家宴,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卢宗铭自己有时候都说不清自己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是爱情,还是亲情?抑或是一种生于亲情的爱情,或是源于相似产生的冲动?他也说不好。
好在他总是能够藏好自己的心思,也从不虚妄地贪恋奢求。同他在交易谈判上的干练作风不同,他的爱意温和而包容。
卢宗铭捏了捏港大校庆的邀请函的信封,脚步停在了校门口的雕塑前,那些只比他年长两三岁的年轻人嬉笑打闹,聊天畅想着未来,同他长大的环境截然不同,他觉得陌生又有些茫然。
“你是在找音乐厅吗?”有人看到他拿着邀请函,热情告诉他,“沿着林荫道一直走到头,左手边就是音乐厅哦!现在人已经很多了,你快去排队吧。”
与此同时,后台。
灿星对这样的场合已经颇为熟悉了,他今天的造型相当干净清爽,头发吹得蓬松而有纹理感,白T恤和黑色长裤看上去就像校园里很受欢迎的学长。反之,卢心尧穿着低领的黑衬衫,露出了分明的锁骨线条和大片雪白的胸膛,飘带垂在肩头,他感觉嘴有点干,下意识地想要舔一下嘴唇,看上去就像只艳鬼。
灿星制止他的行为:“刚做好的造型,不要舔,待会儿还要补妆!你用吸管喝点水就好了。”拿过摆在一旁插着吸管的瓶装水递给他。
“好干。”卢心尧的声音有点哑。
“这个牌子的口红就是这样的,太润了就没有这样的质地了。之前团里的化妆师总是这么说,她是这个牌子的忠实用户。”
他又说:“我总感觉今天又会被你抢风头,你要是配个低腰牛仔裤就好了。都已经走这样的风格了,就应该做到极致。”
灿星很能捕捉观众想看什么,大概这也是他能快速积攒人气的原因。
卢心尧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穿成现在这样,卢从景都已经很有意见了,特别是后来知道他演出要穿这套衣服。卢从景答应了他会来看表演,等一下会和其他观众一起坐在台下看演出。他要来的事情校方并不知道,是卢心尧给的邀请函。
他的心不在焉太流于表面,灿星也懒得再说,反正卢心尧也不做偶像,穿得是否够吸引人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在后台能听到舞台发出砰砰的响声,他们前面一个节目是话剧,道具组搬动桌子和椅子发出巨大的响声,除此之外,有不少奔着灿星来看演出的女生,隐隐能够听到观众席的躁动。
灿星说:“紧张吗?”
“有一点。”
但不是因为观众,而是因为那个人。卢心尧手心有点湿,握着琴弓都有点滑,他扯了一张抽纸擦了擦,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都是这样的,其实犯错也没什么,我第一次路演的时候记错歌词了,把一句歌词唱了两遍。不过周围都很吵,根本没人听清我唱错了。”
后台很暗,卢心尧只能借着一点地面反射的光看到灿星的脸,其实他只能看清他亮着的双眼,瞳孔看上去很通透。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灿星显得轻松而随意,仿佛在聊一件很久之前的往事。
卢心尧低声说:“当初也很紧张吧?”
“那当然,哪怕是再不怯场的人到那么大的舞台都会紧张的,尤其是人们的期望,如果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期望,那是动力;但如果换成了成千上万人的期望,有重量的期待,那就是压力了。特别是现场,永远不能重来,无论你状态好不好,你都要保证呈现最好的表演。”
他们没能闲聊太久,又是一阵急促的搬动重物的声响,有很多人在后台跑动起来,地板因为他们的动作也震动起来,这时候就算有人说话也听不清。灿星做了个手势,卢心尧知道轮到他们的表演了,他们现在需要在黑暗中准备好表演前的站位。
灿星已经坐到钢琴那边了,按照他们的彩排,卢心尧架好小提琴站在后台侧面,一开始是一整段钢琴的独立弹唱,要到中段小提琴才会加入进去合奏。
紧接着,他听到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观众席的尖叫声压过了他的麦克风,排山倒海,主持人无奈地笑笑,待到声浪平静些许,才继续报幕。
“看来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下一位表演的嘉宾了,那就是人气偶像团体成员灿星,他将会给大家带来专辑中的新曲《光阴》,小提琴伴奏卢心尧。”
大家的关注点都落在了灿星身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学校的礼堂竟有几分像演唱会现场。
一束光投下来,照亮了钢琴处的人影,从观众席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个身着白衬衫的剪影,格外的安静。
最开始是一段很有叙事性的钢琴独奏,一下子就把所有人拖回了蝉鸣不已的盛夏和总是有着粉笔痕迹的校园,青涩而令人不由自主地触动。观众席安静下来,认真地聆听这一段弹奏,人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响起,娓娓道来。
“是否你也在怀念街角的咖啡店 想着还没批改的试卷
总以为长大的事情还有很远 但其实很快就要告别……”
卢心尧默默听着歌词,在还有几句到他出场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琴弓,左手按弦,在歌声中慢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拉琴。在他走到台前的时候,灯光师就做好了准备,如同萤火一般渐渐亮起来,追着他的身影。
这可能是小提琴难得的温柔,这样具有辨识度的音色,以一个伴奏的姿态出现在一个合奏中。卢心尧走动的时候,领口的碎闪的系带飘动起来,同镶有珠片的丝绒裤子遥相呼应。那是非常直观的美,在舞台的灯光下尤甚,没人能移开目光。
一阵窃窃私语。
“虽然看不太清,但是长得好好看啊……是女孩子吗?”
旁边的舍友翻了个白眼,拼命忍住吐槽的冲动,“很明显那是个男孩子!你不能因为人家又白又漂亮就认错性别。”
尽管她们已经有意压低了声音了,但还是招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她们赶紧闭嘴继续欣赏演出。
接下来的部分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而在小提琴加入以后,仿佛多了一个领唱的角色,而小提琴的颤音会更加明显,在表达的细腻程度上更胜一筹,心事诉尽,急缓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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