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几个小孩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消磨了不少。
小崽崽想早点赶到,所以在路上就没怎么停留。
一连赶了多日,等小崽崽赶到的时候, 正值多雨季节。
凌福在马车上躺的身上都疼了,他第一个从轿子里跳下去, 脚踩在地上, 还溅了点水。
“小七,快下来。”
凌福在下轿后, 就对着还在轿子里的崽,伸出了手。
可小崽崽掀开帘子, 没被他给接下去。
从凌福身后走来的阿无,把小崽崽从轿子上抱了下来。
这会儿的天气还有些冷,小崽崽的脑袋上还戴了毛绒的帽子, 帽子可爱, 衬得小崽崽的脸蛋也愈发可爱。
“阿无,你已经到啦!”
“嗯,刚到没多久。”
阿无把小崽崽接下来, 给他撑着伞, 带他往屋里走。
“阿无, 我带了很多东西来, 还有都城的特产, 待会拿出来给你吃。”
“好。”
他们来时带的东西, 被下人们给分类归整好。
小崽崽被阿无牵到了屋子里休息。
床跟轿子是完全不动的, 小崽崽趴在床上,舒舒服服地打着滚。
“阿无, 你这次回去都干什么了呀?”
“忙了一些事,你呢, 做了什么?”
“我就是在玩儿。”
小崽崽抱着枕头,歪着脑袋看着阿无:“临走的时候,我还替大哥跟舅舅解决了大麻烦呢!”
“什么大麻烦?”
“他们的婚事啊。”
小崽崽趴在床上,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做的事情跟阿无说了。
他说完后,还得意的直晃脚,觉得自己简直棒极了。
阿无挑了挑眉,对这两个人的事察觉到了一丝的怪异。
不过旁人的事,跟他是无关的。
他没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两人身上,他只听着崽崽继续跟他说话。
他们俩在房间里说着话,其余人也没来打扰他们。
只傍晚时分来了人。
是听说他们回来的万鸣,赶了过来。
万鸣来的时候还带了包松子糖,小崽崽看他带东西来,还说了一下他。
“我不是说不用带礼物过来吗?”
小崽崽知道万鸣没什么钱,所以从不让他带礼来。
“殿下,只是一包糖而已,下官买得起。”
万鸣笑笑,他在小皇子面前,已经远没有从前那么拘束了。
在把糖放下后,万鸣的脸颊上浮出了一抹红,他用着略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道:“殿下,微臣要娶妻了,想请殿下观礼,不知殿下可有时间来?”
“有!”
小崽崽对这个热闹很感兴趣,他眼睛都亮了亮:“你怎么突然就要娶妻了?你要娶哪家的姑娘?”
“殿下,微臣要娶的,是平县西街的烟娘。”
“烟娘?”
小崽崽一怔,他听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烟娘是在西街开卤煮店的,她的爹娘都不在了,家里有一对弟妹。”
“我想起来了,她的卤鸡腿可好吃了。”
小崽崽想起了烟娘,但他也同时想起了别人对烟娘的议论。
别人议论起烟娘时,有很多闲言碎语。
他们说他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在外头,不好嫁。
他们说,姑娘家家的,带着两个拖油瓶,不好嫁。
他们还说了很多。
小崽崽当时听到的时候,还不高兴地斥责了这些人一顿。
现在听见烟娘要嫁给万鸣,小崽崽是真心觉得高兴。
“你们俩成婚,是一件大喜事!”
小崽崽弯着眼睛,说道:“我到时候一定会去的。”
燕州本地的婚礼,他还没有参加呢。
万鸣见他答应,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殿下,您能赏脸来,是下官的荣幸。”
“好啦,不要说这一套了,你们成婚这么好的事,我过去也可以沾沾喜气。”
他们说定了这件事后,万鸣也拿了其他一些事,来跟小崽崽商议。
“万鸣,我要盖书院。”
小崽崽正好也有事叮嘱他:“第一所书院,先在平县吧。”
“先在平院?”
万鸣捕捉到了关键词:“殿下,您想建多少所书院?”
小崽崽眨了眨眼睛,伸出了两只手:“我要建多多的书院,两只手都数不完的书院。”
万鸣惊住了。
自古以来,书院可不是想建就能建的。
建造书院是需要很大成本的,其中聘请夫子这一项,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搞定的。
“我的夫子说了,读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崽崽说的夫子,不是平县的夫子,而是关山居的夫子。
“殿下,开书院是件不易的事,但您既然做了决定,下官并定会支持您的。”
“嗯!”
小崽崽点了头,又跟万鸣说了几句,然后让万鸣走了。
万鸣走后,小崽崽带着阿无,给阿无看了自己带来的钱。
“看,多不多!”
小崽崽的书院,在大哥那儿已经过了明路。
他这次来,把开书院的钱都带上了。
有了钱,一切都好办了。
在钱的推动下,小崽崽很快就买好了一处别人开不下去的书院,并把书院进行了扩建和改造。
“这是关山居给我寄的图。”
小崽崽把图纸拿给阿无看:“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来建造。”
阿无细细地看了一下图纸,觉得可以。
书院很好修建。
可收录学生,不是一件易事。
在如今这个朝代,不管是哪个地方,上学读书都是一件成本极高的事。
普通的农家子,想要上学,难比登天。
小崽崽知道这个难处,所以,他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写着东西。
等写完后,他吹了吹纸上的墨水,把纸张交给底下的人。
“这个先抄录一百张,贴出去。”
“再把各县的县令,都给我叫来。”
小崽崽虽然身在平县,看着也只管平县。
但不管是肥田修路,还是开作坊,还是招工,他都没落下其他县。
其他县令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吩咐,也向来都是听的。
在小崽崽来之前,燕州刺史已经被凌琛给办了。
如今新的刺史还没上任,就算上了任,对方估计也知道小皇子的分量。
“小七,你让人贴的公告我看了,这个会不会太大胆了啊?”
其他县令们还没来,凌福看到了他让人张贴的公告,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六哥,你觉得哪里大胆?”
小崽崽双手托着脸颊,对着六哥问道。
凌福皱着眉头,回道:“我觉得哪里都很大胆。”
在小崽崽的公告上,说好听点叫做大胆。
说的更直白些,都已经不算是大胆,而算是离谱了。
小崽崽的书院招生,是免束脩的。不但免束脩,上学所需的纸笔,也都比外头的要便宜一些。
在上学期间,表现优异者,连纸笔费都会被免除。
除了这些,最重要的是,书院还招女学生。
女学生,这几个字,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般家中富裕的人家,若是有了女儿,也是会替女儿请一请女先生,让女儿学些识文断字。
可女子去书院读书,这简直让人闻所未闻。
“小七,你这么做,会招很多非议。”
凌福对女孩儿上学读书,倒是不排斥,他只是担心自家弟弟会因为这个,招来很多非议和骂声。
“六哥,这是我写在小纸条上的。”
“什么?”
“夫子让我们写,以后要做什么。我写的事情里,有这一件事。”
小崽崽在说起这话时,眼里没有半点怯意,他的眼睛亮亮的,嗓音也透着坚定:“我跟夫子拉勾了,写在纸上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凌福:“……”
凌福还是觉得不妥,他想劝,可看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劝阻的话在嘴边,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唉。”
兄弟俩目光对视着,最后,凌福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我就陪着你吧。”
谁让小七是他的弟弟呢,做哥哥的,是要保护弟弟,和弟弟共进退的。
这还是大哥教他的呢。
“六哥,让女孩子读书,是一件很好的事。”
女子读书这件事,小崽崽在宫里的时候,跟凌琛已经谈过了。
凌琛最开始也觉得吃惊。
他没有立马给弟弟回复,而是自己认真思索了许久。
在凌琛思索的时候,小崽崽已写信的方式,给他写了很多东西。
后来,凌琛叫来了崽,他揉着小崽崽的脑袋,还是温温和和的语气。
“小七,你的提议,大哥认真想过了。”
“自古以来读书入仕,都是男子的权力,让女子读书开智,无疑会让很多男子觉得自己的权利受到了威胁。”
“他们会激烈反对,但你说的没错,激烈反对者中,不乏有畏惧之人。”
“他们反对,是因为他们畏惧自己会输给女子。”
“如今启朝很缺人,缺的不是男人,缺的是有能力的人。”
“你的书院,若是真能培养出有才识的女子,大哥会用她。”
凌琛是开明的,同时,他也是懂平衡的。
他没让小崽崽所说的女子书院,贸然开到各地。
他只让小崽崽,在燕洲先试一试。
“六哥最好了,跟大哥一样好!”
小崽崽吹着六哥的彩虹屁,把六哥吹的眉开眼笑的。
半月后。
小崽崽的书院即将到了开学的时候,可他的书院,还没开,就引来了大量的抨击。
大量的文人墨客,还有学子文臣,都对七皇子此次的行事,怒而斥之。
他们的抨击之语,多到小崽崽听都听不过来。
阿无在听见这些后,险些没能控制住戾气,还好,小崽崽会顺毛。
小崽崽拍拍阿无的脑袋,哄着阿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晚点我戴盖头给你掀呀。”
小崽崽参加了万明鸣的婚礼,他当时多喝了点果酒,醉乎乎的自己也顶了盖头,学着新娘子,让阿无给他掀开。
这个小游戏,小崽崽乐此不疲的玩的好一会儿。
他玩的时候,觉着阿无也很喜欢。
所以,现在有事没事,他都会拿这个哄阿无玩儿。
阿无被顺好了毛,小崽崽扬了扬下巴,牵着阿无的手,继续让底下的人去宣传自己的招生语录了。
他的宣传简单粗暴,一点儿都不文绉绉。
他让人照着他的话去重复——
“想让你的孩子出人头地吗?”
“想让你的孩子将来做官吗?”
“想的话,就来我们书院上学吧!”
“不收束脩的书院,你真的不来吗?”
除了这些洗脑的招生语录,小崽崽知道村里有重男轻女的,他还特意补充了:“女孩子来读书,可以领补贴哦!”
小崽崽的宣传,还是有用的。
在难得的利益诱惑下,小崽崽的书院,迎来了第一批学生。
而书院的招生,让激进派一党,彻底坐不住了。
这天,小崽崽在书院门口,得到的不止是语言抨击,他还得到了围攻。
“阿无,不要气,你在这里等着,看我的。”
小崽崽捏捏阿无的手心,安抚好了阿无后,他毅然决然的走到了这些人面前。
然后,在混乱中,他啪叽倒在了地上。
张三叔叔教过的,别人朝他扔泥巴,他躺下就讹八万八!
躺在地上的小崽崽, 让混乱的场面,骤然安静了下来。
原本赶来苦苦维持秩序的万鸣,一偏头, 看见倒地的小皇子,他吓得魂儿都要掉了。
“你们吵归吵, 谁让你们动手了!”
刚才的推搡, 其实没针对小皇子,可小皇子自己倒了地。
他这一倒地, 把众人都给唬的够呛。
“殴打皇子,是重罪!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万鸣不知道小皇子在碰瓷儿, 他梗着脖子,对着闹事的这些人,厉声道:“你们这些人, 我都记住了!”
“我们没有推七殿下!”
“对对对, 我们也没想殴打殿下!”
“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打人的。”
这些人的辩驳,万鸣通通不听。
他指着地上的小皇子, 怒道:“你们没有动手, 那殿下是怎么倒地上的?难不成还是我推的?!”
万鸣不听他们狡辩, 只扭头拿了纸笔, 抄录他们的名字。
“万大人, 不关我的事!我刚才没有动手!”
“万大人, 我也没动手!”
见到万鸣真开始记他们名字了, 这些人全都慌了神儿。
他们虽然指责的激情澎湃,但不代表他们有胆量背负伤害皇子的罪名。
一道又一道哀求声, 传到万鸣的耳朵里,万鸣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冷酷无情的写完了名字, 然后抱起地上的小皇子,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万大人!”
他抱着小皇子在前头走,身后的一堆人在追着。
还好,门口有轿子。
万鸣带着小皇子坐上了轿子,回了家。
在路上,万鸣就声势浩大的让人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哪怕皇子府上其实已经有了大夫,他也像是不知道似的。
被抱走的小皇子,闭着眼睛,尽职尽责的装晕着。
直装到了回府,小皇子的眼睛才悄悄睁开了一条缝。
他在找着阿无。
正找着,阿无就越过了万鸣,出现在了他面前。
“刚才摔疼了么?”
阿无坐在床边,微微拧着眉头。
小崽崽摇摇头,乖乖答道:“不疼呀。”
他倒下来的时候,拿捏了一下力度,所以并不疼的。
阿无揉了揉他的脑袋,着重检查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殿下,您,您没事吗?”
万鸣在旁边看着他俩的互动,愣愣的问道。
“我没事。”
小崽崽在万鸣跟前也不装了,他跟万鸣相处这么久,对万鸣还是很放心的。
这回他开办的书院,万鸣把他妻子的弟弟妹妹,全都送到了书院里。
万夫人的妹妹还是个很好学的小姑娘,在得知自己能够入学后,小姑娘还红着眼睛哭了一场。
万鸣的妻妹妻弟都入学了,且有了能改变未来的机会,万鸣也不傻,他不可能出言抗议这个书院。
“万鸣,你对外就说我摔坏脑袋了,要静养,这段时间都不能见人。”
小崽崽眨着眼睛,吩咐着万鸣。
万鸣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好,殿下,下官这就去办。”
有万鸣的配合,没多久,小皇子在书院门口被人打晕的事,就彻底传了出去。
这件事不只是在燕州传的沸沸扬扬,在其他地方也都传了起来。
皇帝知道这件事后,极为震怒。
原本还在上书攻击小皇子的朝臣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时间也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他们想想被揍晕的小皇子,再看看震怒的皇帝。
最后,他们还是攥紧了要上书的折子,上完朝了都没把折子递出去。
“殴打皇子,藐视皇威,依律当处流放之刑。”
皇帝冷着脸,宣判了此次事件所参与之人的罪名。
而就在皇帝的处罚即将实施时,“病榻上”的小皇子,拖着虚弱的身子,给皇帝写了信。
他请求皇兄撤销这项处罚,他不愿追究这些人的罪责。
在小殿下的多次求情下,最终,这些学子免了流放之刑。
在事情尘埃落定后,这一批学子,全都自发来求见了小殿下。
他们对着小殿下,认认真真的道了歉。
小崽崽看着这些人,大度的摆了摆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就不要自责了。”
“殿下,先前是我等没能体会殿下的良苦用心。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读了殿下您写的书院简章,知道了您开设书院的用意。”
“殿下为了给我朝培养人才,甘愿背负骂名,此等大义,令我望尘莫及。”
这些学子们的彩虹屁,小崽崽还挺爱听的。
他听到最后,还听见对方自荐道:“殿下,我等愿入书院,为书院尽绵薄之力,不知殿下可需要?”
“需要呀!”
小崽崽当然需要了。
他虽然已经聘请了一批夫子,但这一批夫子的数量还远远不够。
除了平县,他还要在其他地方开设书院。
他要让启朝的孩子,都有开蒙读书的机会。
至于这个读书的机会,能不能被他们抓住,能不能改变他们的人生,这个小崽崽就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他能改多少人的命运,他只知道夫子说过了——
倘若人人都可读书,这个国家,未来必将强大。
“你们能来书院,我很高兴!”
小崽崽提前让阿无考察过了,这几个学子都是考过功名的。
他们是能教点东西的。
搞定了这一批闹事的,后面的人,就老实多了。
毕竟,小皇子要是哪天再被打翻在地,他们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被赦免了。
安安生生的日子,在燕州好不容易有了开端。
小崽崽这个书院院长,要忙活着书院,还要忙活着书院外的一堆事。
他累得够呛,但再累他都没有轻言放弃。
日子在小崽崽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小崽崽的书院如愿开了分院,他的学生越来越多,其中女学生的数量,更是在不停的增多着。
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燕州的马路越来越平,两边的商铺越来越繁荣,走在路上的人,整个人的精气神更是越来越足。
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小崽崽对此,满意的不得了。
“阿无,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崽崽很厉害。”
阿无虽然也替崽崽做了很多事,但他做的这些事,也都是崽崽坚定要做的。
他觉得,他执着的崽崽,的确很厉害。
小崽崽被阿无给夸了,小脸蛋都高兴的红扑扑。
在燕州的时光,许是太美好了。所以这么美好的时光,在溜走的时候,都让人不知不觉的。
等小崽崽猛然意识到时间的流速时,他在燕州已经又过了五个年头。
从一只软糯的崽,到一个青春朝气的少年,时光没带走婴儿肥,也没带来长大高个子的馈赠。
站在镜子前的少年,伸手捏了捏脸颊上的软肉,他恨不得把软肉给揪下来。
“小七,你干嘛呢?怎么自虐起来了?”
正好从门口走进来的凌福,看见弟弟在掐自己的脸,他几步走上前,纳闷的问道。
“我没自虐。”
小少年放下了手,老实地对着哥哥说道:“我就是想知道,我的脸什么时候能瘦下来。”
“你的脸不胖啊。”
凌福瞅瞅他的脸蛋,瞅着瞅着,没忍住,也上手捏了下:“你一点儿都不胖。”
“我脸上有肉。”
“废话,我脸上也有。”
“阿无就没有这么多的肉。”
“……”
凌福哽了哽,半晌,他说道:“不要跟阿无比啊!”
阿无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可阿无长的就很帅气,他那张俊脸,轮廓分明,五官出众,像是被哪个绝世的匠工精心雕刻过一般。
凌福人是有点小自恋的,可他再自恋,也不会去跟阿无比脸。
跟阿无比,简直是自取其辱。
在这个世界上,能跟阿无比,还比阿无好看的,凌福觉得,只有他面前的小七弟弟!
“你跟阿无是不同的风格。”
凌福语重心长的道:“你们俩不要做比较啦,他比不过你!”
凌瑞:“……”
凌瑞不信。
哥俩在镜子前头,说了好一会儿的废话,才步入正题。
“再有一个月,咱们就要回去了。最后这点时间,你看看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或者想买的东西。”
凌福催着他:“等都办完了,咱们也好回去。”
凌帝的身体近来又出了问题,凌瑞不清楚他具体是怎么了,所以想回去看看。
来燕州这么久,他觉得,自己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我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了。”
凌瑞想了想,说道:“我再去看看我的书院吧。”
“行,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出着门,他们俩出门的时候,没见阿无的影子。
阿无在上午就走了,一般他一走,都是要离开一段时间的。
兄弟俩看过了书院,又在书院里消磨了半天时间,这才准备换地方。
他们换到了府衙里。
刚进府衙不久,凌瑞坐在椅子上,屁股还没暖热,就有人像是被狗追了一样,仓皇的赶了来。
“殿下,殿下,不好了!”
穿着小吏衣服的人,脸色发白,跑了过来。
他一个劲儿的说着不好了,说的凌瑞都站了起来,问他道:“什么不好了?发生什么事了?!”
在凌瑞的催问下,小吏白着张脸 ,磕磕绊绊的回道:“城外,城外死了人!”
凌瑞:“???”
凌瑞:“什么死人?”
小吏被吓着了,答话都答得不利索:“是很可怖的死人,浑身都烂了,刚开始还能动,动着动着就不能动了。”
他说的语无伦次的,凌瑞听了半天,索性走了出来。
“带路,我去看看。”
小吏在前头带着路,凌瑞拉着六哥,在后头跟着。
在小吏的带路上, 没用太长时间,凌瑞跟凌福就到了城外。
小吏所说的死人,这会儿已经被蒙上了白布, 仵作正蹲在白布旁边,像是已经初步检查过了尸体。
“殿下。”
看见凌瑞过来, 王仵作站起身来, 对着他简单的行了个礼:“您来了。”
“怎么回事?”
凌瑞走近到白布前,他伸手想要把白布给揭开, 但被王仵作给拦住了。
“殿下,尸体的模样有些吓人, 您还是不要看了。”
“没事,我看看。”
凌瑞说着,还是把白布给揭开了。
白布被揭开, 露出了尸体可怖的面容。
凌瑞虽然有心理准备, 但真看到尸体的模样,身体还是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小七,不怕。”
同样看到了尸体的凌福, 把弟弟拉了过来。
他自个儿也怕怕的, 但还是把弟弟挡到了自己身后。
“来人, 把尸体抬回去, 不要再放在这里了。”
凌福吩咐着人, 让人把尸体先抬走, 免得在这里吓人。
“大人, 恐怕您得多叫点人。”
王仵作叹了口气,提醒道:“刚才有围观的人说, 在别的地方也有尸体的出现。”
凌瑞:“……”
凌瑞愣了下,他轻轻拨开了挡着自己的六哥, 对着王仵作问道:“还有其他这样的尸体?”
“据说是有的。”
王仵作说完,凌瑞的脑袋瓜都嗡嗡的一下,差点炸开。
如果出现很多这样的尸体,可能就是夫子在课上讲过的一种情况了。
是瘟疫。
四周还有路人在,凌瑞没把自己的猜测问出口。
他吩咐了人,去把尸体都带回来。
但被他派去带尸体的人,在去之前,都被他下令,浑身上下都蒙得严严实实,才能去接尸体。
包括眼下这些抬尸体的人,凌瑞也让他们把自己给蒙严实了。
尸体都被搬回去,凌瑞也亦步亦趋的跟了回去。
在回程的路上,凌瑞走到王仵作的身旁,用着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王叔,这尸体……你觉得像是得病的吗?”
“殿下,您怀疑这是病死的尸体?”
“我只是有这个猜测。”
凌瑞自己不是专业的,他也分辨不出来这些尸体到底是不是病死的。
所以,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王仵作。
王仵作停顿了几秒,这才回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等待会儿回了府衙,我仔细验证一下,再给殿下您回话。”
“好。”
王仵作回到府衙后的验尸,没让凌瑞跟着看。
他独自在停尸房里验了尸。
而验尸结束后,他走出来,刻意跟凌瑞保持了一段距离。
“殿下,此次的尸体的确有异。尸体的主人,生前是患了病。”
一听真是患病的尸体,凌瑞的脸蛋都骤然绷紧了起来。
他没有继续往前走,去接近仵作或者去查看尸体,他攥紧了拳头,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王叔,现在能不能判断出来,尸体身体患的病,是不是传染病?”
王仵作沉默了。
其他地方的尸体,也被送来了。
他都一并验过了,这些尸体看起来症状相似,很有可能真是传染病。
“殿下。”
作为接触尸体最多的仵作,王仵作在这一刻只后悔,自己最初没让殿下离得再远一些。他站在原地,催促着不远处的殿下:“您身体重要,请快些离开吧。”
“我会处理好这些尸体。”
古书有云,身患恶疾而死者,死后需要焚烧尸体。
这些尸体,他全都要烧了。
王仵作说烧就烧,他烧也不是就直接拿火点了,他当着凌瑞的面儿,“酿造”了一场火灾。
这场火灾没烧到府衙的其他地方,只把停放尸体的堂屋,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尸体烧完,凌瑞把写好的单子也交给了王仵作。
要煮水消毒,要把烧完的骨灰也都给处理干净。
总之,凌瑞安排得有条不紊,王仵作也执行的很好。
时间一天天的走着。
所有出现过的尸体,都被凌瑞还有王仵作给不小心烧了。
除了烧尸体,王仵作还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在尸体被人烧前,努力辨认着尸体患的是何种病症。
王仵作很努力。
可凌瑞背着努力的王仵作,果断给水水写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