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肯定也不能留阮雁的。
在上课预备铃响起时,他点开昨晚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把号码对着抄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小舒对小宋的好感度:+100-100+100-100+100-100心电图式起伏
小宋对小舒的好感度:整体稳定0,偶尔降至负数,偶尔略有正值
第8章 第八乐章
今天下午有两节自习课,宋浮云用第一节课做完了数学和英语作业,下节课打算做物理和化学,结果刚下课他就被一个老师叫出去了。
男老师不是他们班的老师,看宋浮云一脸懵,男老师解答了他的疑问:“舒游意是不是你弟弟?初一十二班的班主任蔡老师让我来叫你过去一下。”
宋浮云更疑惑了。
弟弟?他哪来的弟弟!
跟着男老师一路走去了篮球场,宋浮云看见有四个老师和八.九个男生站在那儿,旁边还有看着像是被叫来的家长,正和老师们交谈。
他视线刚扫过去,就与那几个男生之中的舒游意四目相对。
舒游意照样没穿校服,白色卫衣上有明显的一块地方被蹭脏了,他再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瞬间明白这应该是打架了。
看到他过来,老师停下了交谈望向他,舒游意身边的那些男生看他穿着校服,也都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顶着一众目光走上前,实在是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哥。”舒游意看着他,声音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宋浮云当场僵住。
除去那天舒游意在舒文扬的逼视下极不情愿地叫了他一声哥,之后再没叫过,他也并不是很想当这个哥,现在突然给他来了这一出他都要怀疑舒游意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舒游意神色十分平淡,看着他的样子还很认真,仿佛真是在等哥哥来接闯了祸的弟弟。
“同学你好,舒游意说你是他哥哥?”一个老师走过来打量了他一下,问道。
宋浮云张了张嘴,不知自己是该应还是不该应,老师以为他紧张,又说:“他爸爸是让你帮忙管着他吧?”
“是……”这件事确实如此,宋浮云应了一声,又看了眼难得安静乖巧的舒游意,直指问题本质,“老师您好,请问舒游意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几个家长也被叫到了近前,从老师们口中宋浮云大致清楚了事情经过。
舒游意在的十二班和十一班一起上体育课,体育老师让两个班的人组队练习上篮,本来还好好的,但两组人因为抢同一个篮架而起了冲突,舒游意似乎还和十一班的一个同学有过节,两个人互刺了几句话,就直接动起手来了,同组的人一言不合也一起加入了战局,升级成了打群架。
宋浮云瞥了眼传说中跟舒游意有过节的男生,也没穿校服,衣服上有个鲜明的Logo,和舒游意昨天穿的衣服是同一牌子。
哦,也是有钱人,可能两家本身就认识。
那个男生的妈妈来了,脖子上戴着颗颗圆润的珍珠项链,非常健谈,态度也好,替自己儿子道了歉,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教育,末了还不忘他这个代表舒游意家长的学生,笑着跟他说两家交情好,小孩子小打小闹都正常,让他跟舒文扬说一声不用在意。
在这位处事圆滑的豪门太太的斡旋下,家长和老师也都态度温和,最后老师挨个让家长把自己家孩子领过来,走去一边谈心教育。
轮到宋浮云时,舒游意自觉地走了过来,半垂着眼,宋浮云近看发现舒游意左边的头发有点乱,一些细碎的短发黏在一起,他眼神一暗,扶着舒游意的脑袋拨开那部分头发,果然看见头发下面有道伤,还出了血,干掉的血都凝在头发上,远看倒是不怎么看得出来。
“啊,怎么头上还受伤了?”老师也吓到了,“没事吧?怎么之前不说一声?”
舒游意在同龄人里面算长得很高了,但宋浮云正好到了最是抽条的年纪,比舒游意高了五六公分,舒游意能感觉到宋浮云微低眼看着自己时眼神有些冰冷,他避开眼,安安静静地不说话。
“是被人打的还是撞的?”宋浮云重新把目光转向脑袋上那块伤,问他。
舒游意指了指篮球架的主杆,说:“撞到的。”
主杆是那种方形钢管,有棱有角,下方还有各种连接杆,撞到确实容易出血,宋浮云又问:“自己不小心撞的?”
舒游意本来以为宋浮云被叫过来肯定要生气,平时就看他挺不顺眼的,现在估计只能是更不顺眼,但看宋浮云过于严肃的神情,他心里又有点犯嘀咕,觉得事实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有意试探一下宋浮云的态度,低下头轻声说:“被江奕诚推了一下。”
江奕诚就是那个有过节的男生,宋浮云沉默片刻,忽然一把拽住舒游意的手腕把人拉到也在被老师教育的江奕诚和他那个打扮招摇的豪门阔太妈妈面前。
舒游意的班主任想来打圆场,宋浮云却已经拨开舒游意的头发把那块伤露出来,对江母说道:“男生之间小打小闹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你儿子是不是有点不知分寸,是没看过脑袋撞到东西致人重伤甚至死亡的新闻吗?”
大家看着宋浮云就知道是舒游意跟老师糊弄被临时叫过来充当家长的,长得也斯斯文文,谁也没想到他突然会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不好意思,确实是我们奕诚做得不对。”江母还是那副笑模样,“我代他跟小意道歉。”
宋浮云却不买账:“谁推的谁道歉,他自己有嘴,您没必要为他道歉。”
老师们都有点尴尬,宋浮云却岿然不动,江母又笑了下,说道:“听说是小意先动手的,如果要让奕诚道歉,是不是——”
宋浮云早知道她没表面那么好说话,推了把舒游意,冷声道:“去道歉。”
舒游意想起了那天在会所时宋浮云跟人打架的样子,说实话这样的宋浮云有些吓人,而且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宋浮云居然会帮他说话!
“对不起。”舒游意心情复杂,走上前干脆地道了歉。
宋浮云便又沉默地看着江母,把对方看得有点下不来台,最后只好也把江奕诚推了出来让他跟舒游意道歉。
“老师,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宋浮云退去了前面那股不近人情的意味,变回了平常对着谁都温和有礼的一面,对几位老师鞠了一躬,“舒游意做得不对,你们尽管批评教育,我也会多管着他,让他以后遵守学校纪律。”
老师们看他虽然年纪小,但很明事理,也没再多说什么,又嘱咐了一些话,就让他先带舒游意去医务室处理伤口,走前还让他提醒舒游意明天穿校服,说学校要检查,不穿校服班里会扣分。
宋浮云有礼貌地一一应下,带着舒游意走去医务室。
路上舒游意忍不住一遍遍看他,他装作没看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舒游意自己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帮我说话?”
“我帮你说什么?”宋浮云目视前方,“你想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先动手你也错,但对方不知轻重地推人当然得道歉,今天不是你在这儿,我也会拉着别人去让对方道歉。”
心里还有话他没说出来:你没见过人命不值钱的世界,永远不懂那种对待生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心情。
“哦……”舒游意也转开了眼,“我还以为你挺讨厌我的。”
宋浮云嗤了一声:“都说了你别想多了,你以为自己讨人喜欢?我确实觉得你各方面都烦人得很。”
舒游意成功被气得牙根痒痒,沉默了一阵,快走到医务室了才又说道:“江奕诚以前当着我的面骂过我妈,说我妈是陪……陪男人那什么的人,他今天又故意这么说,我没忍住才动手的。”
宋浮云终于侧眸看向他,大概也没想到他会解释今天的事,见他虽然低着头眼里却是愤怒倔强,就知道没说假话。
“嗯,我知道了。”宋浮云的语气里散去了不少冷硬,“你们家和他家交情好?”
“一般。”舒游意说,“就是认识,会有来往。”
“江奕诚小小年纪从哪听来的那些说你妈妈的话?”宋浮云问他,“不可能是他自己瞎造谣吧?”
舒游意踢走一颗路边的碎石子,说:“我妈在的时候很多人就这么说,她和我爸是大学同学,他们都觉得我爸的条件能找到更漂亮更门当户对的女人,就说我妈是一心攀附豪门的交际花,喜欢在饭局上……钓男人。”
宋浮云当真是极其惊讶,不敢相信这是一群上流社会的人能说出的话,但想想又觉得他们确实能说出来,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于是看不起与自己身份不匹配的人,不惜以最恶毒的心思揣测那些原本不属于这个圈子的人。
连人已经不在了还不放过,还要造这种不堪入耳的谣。
所以舒文扬知道这些谣言吗?
他想,应该是知道的吧,只是没在意也没管过。
舒文扬当年义无反顾地娶舒游意的妈妈,他相信这是有真爱在的,但对舒文扬来说,可能他更爱的永远不会是家庭。
他再看舒游意,觉得这人心里还真背负了蛮多事的。
无人可说,有点可怜。
陪着舒游意在医务室处理完了伤口,宋浮云还是说道:“在学校就好好读书,安分点,别惹事,周末去你那个朋友家也别惹事。”
舒游意眼中的乖张叛逆又回来了,没理他,跑回自己班去了。
宋浮云觉得自己算是完成了任务,不想管叛逆小孩又在想什么东西。
只是晚上放学后,宋浮云在校门口看到熟悉的宾利等在那儿,而车里坐着舒游意时还是重新对这人狐疑起来。
他坐上车,问道:“怎么不先走?”
舒游意懒洋洋地斜坐着,说:“到时候又得回头接你,麻烦。”
“我不是说我能自己回去吗?”
舒游意看着他一本正经道:“你现在住我家,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我的责任?”
宋浮云一脸迷惑:“啊?你这什么逻辑?”
“我自己的逻辑,你管我。”
宋浮云:“……谁想管你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乖巧叫哥的小舒弟弟
放心,小舒以后猛窜个子,不用多久就比小宋高
第9章 第九乐章
在初三开始总复习之前,明外周五都不需要晚自习,这周又正值十一假期,周五四点半就放学了。
宋浮云在明外的第一周就这样过去了,走出教学楼时,正好看见舒游意也从对面的教学楼出来。
打架事件的第二天,没等宋浮云提醒,舒游意自己就乖乖穿了校服,且这两天一直处于比较乖顺的状态。
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因为什么而暂时转了性,最后还是归结为想去周末那个聚会。
用一些家长的话说,明外的校服穿起来显乖,但在舒游意身上却穿不出这样的感觉,他个子还高,在一众同学里仿佛鹤立鸡群,跟谁说话都是一副随性散漫的样子,看着就有挡不住的嚣张。
几个初一十二班的同学见到宋浮云都来打招呼:“小云哥!”
宋浮云:“???”
看宋浮云一脸“我跟你们很熟吗”,一个男生搭着舒游意的肩笑着说:“我们都知道了,那天舒少当着老师的面叫了你哥,能让舒少乖乖叫哥,还去跟江奕诚那货道歉,我们真的信你就是他哥。”
舒游意一巴掌拍那个男生脑袋上,说:“我跟江奕诚道歉为的是想看他跟我道歉,我这叫……曲线救国!”
宋浮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现在的小孩真有意思。
这些天他完全明白了舒游意为什么在明外人尽皆知,那辆宾利早晚出现一次就够显眼的了,再加上舒姓少见,而天盛又是在澜城起家的知名企业,恰巧就是舒家的,恐怕每个入学明外第一天的学生都能迅速知道舒游意是何许人也。
本以为舒游意会有点孤僻,但宋浮云观察了一下,发现他跟班里的同学关系还挺不错的,那些男生叫着“舒少”,语气却都是在开玩笑,对着舒游意也随意打趣,不留情面,舒游意也不生气。
宋浮云全程被这帮人用崇敬的眼神注视着,说起那天在篮球场上的事个个都觉得他是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最重要的是,大家一致认为能治得了舒游意的人绝对是个神人。
这个问题宋浮云也反复思考过了,目前得出的结论是——舒游意能稍微听他点话,一个原因是有舒文扬的话在前,为了生活费被迫的,一个原因大概是那天看到他出手打人有点被吓到了,屈服于武力值。
舒游意跟大家告了别,径直上了校门口的宾利。
宋浮云也回头打了声招呼,那帮男生十分热情地冲他挥手:“小云哥再见!”
这到底是谁发明的叫法,简直让宋浮云无力吐槽。
一回家舒游意就回房间了,宋浮云去小花园坐了会儿,向律师问了案子的进度和梁风的情况,意外地从律师这里得知宋兴明那个跑掉的老婆昨天回来了,警方已经把人带回局子里,但不同于宋兴明对他有伤害行为,这个女人能不能定罪就不好说了,况且她还是家暴的受害者。
宋浮云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个事,站起身回房间了。
在一楼时,宋浮云就听见二楼飘出了乐声,他心中微动,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到了那扇贴着黄色标语的门前,乐声愈发清晰。
舒游意在里面弹钢琴。
自从那天在书架上看到那些奖状后,宋浮云就难掩好奇之心,很想知道嚣张又叛逆的舒游意坐在钢琴前是什么样的。
此时他站在门口静静听着,钢琴声从门缝里缓缓流出,是一首安静的曲子,他不通乐理,也不怎么会欣赏,但从悠扬的琴声中听出的好似是深情的诉说,像在把自己的心绪透过琴声说给一个人听。
门上的木牌还是“休息中”那一面,他听管家说,之前舒昀芮总是进舒游意的房间,舒游意这才在门上挂了个木牌,尤其是眼前这间房间,还专门贴了个标语。
但这种行为宋浮云只能说是幼稚更多,别人要真想进去,还会在乎你门上这几个字吗?
宋浮云站在门口听了许久,这首如叙述诗一般的曲子结束后,里面的乐声停止,他抬起手敲了下门。
过了会儿,舒游意来开了门,见是他,倒是没说什么,他问道:“我能进来吗?”
舒游意神色犹豫,宋浮云见状说:“没关系,你要是怕我打扰你,我就不进去了。”
“进来吧。”舒游意看了他一眼,放他进去了。
这个房间和宋浮云现在的卧房差不多大,靠窗边有一个用两级台阶抬高的平台,放了架白色的三角钢琴,上面一尘不染,看着还很新,显然平时是精心保养着的。
平台以外没什么摆设,十分空阔,靠墙的地方有一个放果盘茶杯的小桌,地上放了几个地垫,可以供人席地而坐,墙角还有录音设备和一些装了乐谱的箱子。
宋浮云坐在地垫上,把手机调了静音。
舒游意大概是真的很不喜欢穿校服,一回家就把校服换了,但现在的舒游意却没穿风格张扬的衣服,而是穿了件冰蓝色的衬衫,下摆是不规则的设计,左半边短,右半边长,胸前有个格纹的口袋,看起来清爽干净,衬上白色钢琴和夕阳余晖,赏心悦目。
屋里多了一个人并没影响到舒游意,他坐回钢琴前试弹了一小段,才开始进入一首新的曲子。
新的曲子和上一首不同,听着就有古典音乐的味道,像优雅的欧洲宫廷舞曲,节奏相对明快,听起来也很耳熟,想必是一首十分经典的乐曲。
细看之下,宋浮云发现舒游意的手掌宽,手指长,但又不是骨感的纤细,而是看着紧实有力,纵使他这样的外行都觉这是一双极适合钢琴的手。
窗帘大开,夕阳最后一抹晖光斜斜照射而入,洒落在黑白琴键上,也洒落在跃动的手指上,浅金色的光芒像是在乐声中也拥有了生命,在音符的河流中流淌,不舍离去。
宋浮云下意识地就在脑海中想起一个词:浮光跃金。
乐声里仿佛有一条河,就像舒游意衣服的颜色,水面上反射出的光芒也像此时此刻的夕阳一样美丽。
宋浮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沉浸在了乐声之中,当天色忽然暗下去一些时才稍稍回了神,再看过去的时候眼中藏了一丝羡慕。
刚上小学那会儿,他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父母带去学乐器,他也会羡慕和嫉妒,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平安活着,好好上学已经很难了,他连幻想做这些的权利都没有。
那时的他还会想象如果自己当年没有走丢,没有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会过得怎么样?
也许他的家庭也不富裕,但温馨美好,过着平淡的日子,他每天做着规律的事,上学,放学,业余时间父母会带他去上兴趣班,会带他去游乐园玩,给他买一只气球。
都说上天对所有人是公平的,可常人最稀松平常的幸福对他来说都是奢望。
后来他早早地看淡了,接受了命运的不公和残忍,不再去幻想他曾短暂幻想过的那些东西,只想读完书,考一个好大学,逃离在淖泥里打转的日子。
多年后的今天,天色渐暗,他坐在屋中的阴影里看舒游意弹琴,听琴键上流泻出的曲声,无来由地,那样久违的悲伤情绪重新造访,在他还没来得及招架时就已在瞬息之间包裹住了他。
他如沉入深海,将要溺亡,脑中空白了好一会儿,直到乐曲又换了一首才感受到鼻腔中吸入了新鲜的空气。
第三首曲子更加舒缓,是与夜幕即将降临相配的幽静,琴键上的金色光芒还剩两三点,舒游意的身影也半明半暗,衬衫下摆因弹琴的动作而变乱了,短的那一侧会在他微微俯身时滑上去,露出少年人劲瘦的腰身,再直起身时,又被裤子上的链子勾住,卷起了一条边。
宋浮云背过了身,前面他忽然感觉到脸上有凉意。
他居然流眼泪了。
好像他已经快十年没哭过了,被钟志成打得浑身都是血的时候,被关在漆黑的仓库里快要饿死的时候,他想的只有活下去,哭实在是太没用的事。
可他今天却听舒游意弹琴听哭了。
他不知道的是,舒游意中间漏弹了两个音,转身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在阴影中微微佝偻着背,抬手抹了一下脸。
天色又暗了一些,宋浮云去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灯光偏冷,照在弹琴的人身上多了一分孤独感,让他看起来像躲在无人可知的角落里忧郁的小王子。
舒游意弹琴时不怎么像他平时的样子,安静优雅,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却将所有情绪都放进了乐声之中,但或许舒游意又还是那个舒游意,看似张扬的外表下是柔软敏感的内心。
宋浮云没有听完所有的曲子,中途悄悄出去了,他需要一个人待会儿,消化掉突如其来的情绪。
在自己房间靠做题平复了心情,鬼使神差地,他在手机上下了一个音乐软件,搜了“钢琴曲”,收藏了一个包含各种经典钢琴曲的歌单,从第一首开始听。
这一晚上他的手机一直停留在音乐软件的界面,洗漱完回来准备睡觉时,软件刚好播放下一首,前面他还没听出来,到了中间他才听出是他在门外听到舒游意弹的第一首曲子。
他莫名还有点激动,赶紧点进去看。
《给母亲的信》。
演奏者是一个叫理查德的钢琴家。
他认真听完了这首曲子,觉得舒游意弹得和原版有一样也有不一样,也许是弹奏者情感不同,乐声也会有不同,还有可能舒游意在一些小细节上做了自己的处理。
但情感却都是那么真挚,他也是今天才相信投入了情感的音乐真的会触动人心。
本来打算睡觉的他又没了困意,他很少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带着孩童般的好奇和执着,把歌单里后面的钢琴曲一首接着一首的点进去听。
都快困得打哈欠时,他找到了第二首曲子。
《蓝色多瑙河》。
舒游意的表现力真的很好,他确实能从古典圆舞曲里听出水波粼粼的多瑙河,也难怪这首曲子这么耳熟,他看了评论才知道童年大家都看过的《猫和老鼠》里有这首歌。
最后他把整首歌单都听完了也没找到第三首曲子,他不死心,又点了一个歌单,这次很快就找到了。
《秘密的庭院》。
也是理查德的作品,看来舒游意很喜欢这位钢琴家。
像是终于没了心事,宋浮云神清气爽地把没电了的手机拿去充电,而后上床睡觉了。
今夜似乎入睡得格外快一些。
作者有话说:
弹钢琴的小舒在小宋心里好感度up up up
在基友的强烈要求下改了个文名,说我用原来那么文艺的名字是不想活吗……但我寻思着我这应该也不是名字的问题吧,我的文本身或许就不讨喜……可能完结后会把名字改回去,如果懒也可能不改了QAQ
十一假期的第一天,宋浮云跟着舒游意坐车去了澜城郊外一个休闲山庄。
山庄占地颇广,还有一部分是在山丘上,里面又有马场又有温泉,他们要去的是在水边的娱乐厅。
刚进门就有一个看着已经读高中的男生冲舒游意招手:“小意快来,等你好久了。”
宋浮云扫了几眼,在场的富家少爷都比舒游意大,很是亲昵地拉着人坐在了沙发中间。
“我听我爸说,你爸领回家一个人,我还不相信呢。”刚才喊舒游意的男生应该就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叫陈临泽,“没想到是真的啊,你还真多了个哥哥啊?”
宋浮云没走过去,在旁边找了张高脚凳坐了。
舒游意不咸不淡地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管我家的事了?”
陈临泽推了他一把,说:“没良心,这不是怕你被欺负。”
“切。”舒游意不屑道,“我跟他又没仇。”
陈临泽和附近几个男生一起看向宋浮云,问道:“兄弟,一起过来玩?”
说着那几个人就开了几瓶啤酒,还招呼着舒游意也喝,宋浮云皱眉,过去拦了一下,说:“才初一,就别让他喝了吧。”
“小意,你这个哥还挺心疼你啊。”一个只穿了件篮球衣身材壮实的男生大笑着说,“比舒昀芮还像你亲兄弟。”
舒游意窝在沙发里被人揽着肩,懒洋洋地看了看说话的人,又看了看站在茶几旁微皱着眉的宋浮云,眼珠子转溜了一圈,眼神示意了一下为他倒的那杯啤酒,对宋浮云说:“你跟临泽哥他们差不多大,要不你喝吧。”
“不了,谢谢。”宋浮云冷淡道。
舒游意无趣地转开眼,预想过的愤怒和不屑都没出现在这人脸上,又是这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浮云太成熟了,有时候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一种离群索居的孤离,好像几乎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的注意,掀起他心底的波澜。
只有偶尔,很少的时候,他会看到宋浮云把内心深处久违的情绪翻上来。
这样的宋浮云看起来真实多了,像喜怒哀乐都还愿意表达出来的少年人。
看宋浮云冷淡,陈临泽等人也没再把话题带到他身上,有宋浮云在一边看着,舒游意也终究没接过那杯酒,乖乖地倒了杯冰可乐喝。
这地方吵得很,宋浮云根本不想多待,但又怕自己走远了,舒游意就无法无天起来。
真是服了,他现在确实就是在带孩子吧!
操碎了心!
陈临泽招呼着一帮人玩了几把牌,又去开了个游戏厅让大家玩游戏,舒游意跟过去也玩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陈临泽让他去水吧那边时他没去,一个人打了会儿游戏,看宋浮云全程坐在旁边玩手机,还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游戏手柄想叫他一声,但宋浮云听见声音已抬头看过来,他又哽住了一般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舒游意还是站起来出去了。
水吧那边开着蓝紫色的灯,舒游意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夜店,再加上一堆人凑在那里吵闹着,那效果也着实很像夜店。
陈临泽被围在中间,从水吧下面拿出两个长条状的纸盒子,包装看起来是幼稚的卡通风,舒游意没走上前,站在稍远的地方好奇地往那边看。
宋浮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过去,觉得这种盒子很眼熟,心里咯噔一声。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一个看着有十八.九岁的男生也在打量着那两个盒子,“你从哪里搞来的?”
陈临泽得意地笑了笑,说:“想搞还没办法?这又不是那种东西。”
说着他打开了盒子,取出一个外形像小型灭火器的粉色罐子,上面有气阀,里面装的应该是气体。
“这么大瓶?”前面那个男生又说,“我以前见过的都是很小瓶的。”
“你见的那个应该是以前医院拿来当麻醉剂的吧。”陈临泽越发得意,“我这个当然是专门充的,这一瓶可不便宜。”
其他人听出来这东西应该属于违禁物,但都没当回事,还新奇地围上来研究那个粉色罐子。
舒游意脚步微动,右手手臂忽然被人用力握住,宋浮云握得很用力,他感觉有些发疼,但挣了两下却根本挣不开,不满道:“你干嘛?”
“你要是敢过去……”宋浮云指了指不远处的游泳池,“我就把你扔水里。”
舒游意前面并没想过去,但此时听宋浮云这么说,逆反心理一下上来:“那我还真就过去了,你有本事就把我扔水里。”
宋浮云在看到陈临泽把那个罐子拿出来时就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背上霎时生出一层冷汗,曾经在会所开门看到一屋子人神志错乱不清的惊悚场景又映入脑海,眼前都有些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