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系竹马攻略指南—— by琴扶苏
琴扶苏  发于:2023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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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浮云要六月底才去律所实习,论文答辩也还没有开始,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来捧场的,只是没想到舒游意为了陪他一起,前一天加班加点写作业、处理工作,白天又是一刻不停地做完所有工作,他有点心疼地说:“你不来胡旸也不会怪你的,这样也太累了。”
“小旸哥肯定不会怪我,我当然知道。”舒游意给他开车门,把他推上车,又坐去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说,“都没怎么陪你看过电影演出什么的,难得有机会,不想又错过了。”
宋浮云想到以后他们都会变得更忙,能做这些事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叹了口气:“现在能理解很多人纠结工作和家庭很难兼顾的问题了。”
舒游意看他一眼,说,“你不用担心这个事,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有什么顾虑,也不用想着牺牲什么,我会多付出一些。”
宋浮云知道他的保证是认真的,但对实际执行情况难以苟同,说:“以后你肯定比我还忙,有些事还真不能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只要愿意付出,时间总会挤出来的。”舒游意在红绿灯前停下,看着前方说,“我爸以前是很忙,但他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时间回家,没时间管我,他只是不想。既然要组建一个家庭就要对这个家庭承担应有的责任,包括抽出时间陪伴家人。”
宋浮云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为什么舒游意在这件事上十分执着,是因为他从小经历的就是一个缺乏陪伴和责任感的家庭,所以他更清楚地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要互相多一点陪伴,再去承担应有的责任,否则就是在重蹈小时候那个家的覆辙。
“我也会付出同样的心意陪伴我的家人。”宋浮云侧头笑了一下,“然后和他承担同样的责任。”
这个点高架桥上都在排长队,红绿灯变换一次都过不完所有的车,他们再一次停下来,舒游意抓过他的手,在他的无名指上比划了一下,说:“以后去订做一对戒指。”
宋浮云一怔,低声说:“不用吧……”
“怎么不用?”舒游意捏了下他的手指,“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
路上多开了半小时才到大剧院,离开场已经很近了,剧场里坐满了人,他们在第四排中间,不需要费劲抬头,又能把舞台上的每个角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坐了几分钟,看到一个戴墨镜和口罩的人走过来,宋浮云看着他惊讶道:“原哥?你怎么也来了?”
原港坐在舒游意身边的空位上,摘下墨镜和口罩,身上穿了件休闲的印花衬衫,和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大为不同,对他俩轻声说:“胡旸把这个演出说得那么重要,我要是不来他得生我一个月的气。”
舒游意说:“小旸哥也就表面上生气,实际上还不是跟你最好。”
“你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时候,他真的可以一个月都不理我。”原港呵了一声,“初中毕业那会儿我让他在美国继续上学以后读商科,他跟我闹别扭,我说了几句重话,他就直接一个人收拾行李跑回国来了。他从小就在美国长大,对中国完全不熟,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连夜坐飞机来找他,还被他骂了一顿,从此之后我是不敢再气他了,我又不是嫌命长。”
宋浮云倾身靠过来一些,说:“那时候你不能理解他的追求,所以两人之间有误解,正常。”
这次演出的主题是再现经典,演奏的曲目都是二胡经典曲目,开场是胡旸和他的恩师一同演奏的《江南春色》,还找来了他音乐学院的同学古筝伴奏。
在公布了演出曲目后,胡旸自己在社交平台上说之所以选择这首歌开场是因为他的祖籍在江南地界,小时候在异国他乡长大,无数次幻想回到自己的祖籍看一看江南风光,现在又正逢春光正好之时,这首歌充满生机,非常合适。
曲子的引入带着人走进了江南春日的晨曦之中,鸟语花香,春光明媚,水乡画卷徐徐展开,胡旸与恩师一老一少的组合配合精妙,老人拉奏出的乐曲更为内敛柔美,像江南亭亭而立的山,碧波荡漾的湖,胡旸表现出的风格要更为活泼疏朗,是连接湖光山色之间跃动的溪流,也是掠过水边的燕子,他们的曲调互相融合,仿若天成,又各显精彩,优势互补。
古筝的巧妙结合更是将这首曲子的江南风韵体现得淋漓尽致,从中板到快板,江南的风物人情仿若真的成了一幅会动的画卷,许多人印象中总以凄凉曲调著称的二胡也有秀美清新的一面,让人不禁想着,江南或许就是曲中的样子,从晨光熹微到渔歌唱晚,风光各有不同。
以这首开场确实很好,现场观众立刻沉浸在了二胡的优美之中,江南春景也很适合作为一次音乐享受的开篇,一曲完毕时,场下便掌声雷动,宋浮云注意到就连原港这种平时不爱欣赏艺术更对民乐无感的人眼中都浮现出一丝惊喜,支着下巴听得认真。
之后的曲目大多是由胡旸独奏完成,有典雅大气的《阳关三叠》,有如泣如诉的《长相思》,也有壮怀激烈的《战马奔腾》,舒缓悠扬的《闲居吟》……
最后两首是胡旸与京市民乐团的合作,先是一首经典的《长城随想曲》,恢弘壮阔,二胡与其他民族乐器共同演绎了祖国泱泱五千年的历史文化以及壮丽的大好河山,观众们如痴如醉,结束后甚至有观众说听哭了。
收尾是《春江花月夜》,以春开场,以春结尾,古朴乐声中,人们在江南月夜里结束了今天的民乐之旅。
台上的胡旸和每一次演出一样,穿着中国风刺绣白衬衫,微低着头目光沉静,恰到好处的舞台光在他白皙的脸上如月华流动,一手拉弓,一手扣弦,动作端庄,赏心悦目,就像月下仙子。
原港看着他眼里闪着的光芒,那是对自己热爱的东西充满了深情与向往,原港跟着观众一起鼓掌,微微侧头对舒游意说:“以前他让我来看演出我都没放心上,也一度觉得他只是年少轻狂,一时新鲜,这是我第一次看他演出,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坚持,他喜欢的东西是有魅力的,在做的事也是有意义的,在舞台上的他也很美。”
舒游意知道他是真的转变了态度,不会再觉得胡旸是在玩闹,而是选择了尊重,舒游意笑了笑,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最好了,你该为他高兴。”
“从前都没机会看你在舞台上弹钢琴,以为以后有的是机会。”原港感叹道,“现在才知道有些事不知珍惜,就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宋浮云听见了,看舒游意望着舞台的方向没有说话,他低头点开手机相册里的隐藏相册,中间几年他换过手机,但都用同一个牌子,做好数据迁移,这张照片也一直保存了下来。
照片里是十年前的舒游意,五官尚显稚嫩,他还记得当时一个外国姑娘说舒游意脸上有婴儿肥,用现在的眼光看,那时的舒游意……有点可爱。
舒游意站在舞台上抱着属于他的荣誉,礼花散落,白衬衫上的银辉熠熠闪光,对着他的方向微微笑着,像优雅的小王子,而那时的他,与镜头里的舒游意正四目相对。
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十年后的今天,这张照片就这样成了回不去的曾经,舒游意再也不会在舞台上弹琴,他也不再有机会坐在台下当听众,在舒游意领奖的时候鼓掌。
宋浮云锁了手机屏幕,周围观众已开始散场,他听到原港对舒游意说:“你之前让我帮你跟泰明接触,这个不难,昆亚和泰明有业务上的一些往来,我和他们CEO向伟挺熟的。你入手的点倒是不错,泰明和经纬在同领域竞争激烈,以前泰明被经纬阴过一把,损失掉两个项目,流失了几个亿,后来也没少起纷争,跟经纬有矛盾已经很久了。”
一开始宋浮云以为他们是在聊商业上的事,后来听到经纬,宋浮云意识到舒游意跟原港提这个公司的目的不单纯,就侧过身凝神细听起来。
原港扫了眼周围,把口罩和墨镜重新戴上,他回国那件事可是热门新闻,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才把自己打扮得像明星出门,压低了一点声音,说:“泰明和经纬总部现在都在海市,你说的那个邱盛当年也是在海市出车祸死的,我把你跟我说的事透给向伟了,他用自己的渠道去查了一下,说那个事应该是真有内情。”
舒游意问:“车祸是人为的?”
“醉驾应该是真的,但当时相撞的那辆大货车也超速了,两辆车离得很近,夜晚是很容易造成视线盲区,大货车司机说没看到邱盛的车在后面,两方同时变道就直接撞一起了,邱盛的轿车被卷入车底,大货车因为失去平衡也侧翻了。”原港说,“但是也可以理解为是大货车看到了邱盛的车,故意变道过去撞上的。”
宋浮云看过来,问:“我看当年的新闻,货车司机是还活着?”
“是活着,但货车侧翻他腿脚残废了。”原港顿了顿,说,“那个司机后来跟老婆离开了海市,周围邻居说回老家了,具体不清楚。”
舒游意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原港又说:“邱盛那边在他死后,他老婆带着三岁的儿子也离开了海市,在当年的事里应该是局外人,所以没被在意,她透露说邱盛死前就想带她和儿子离开海市,她看过他手机,像是被人恐吓了。”
“还有证据吗?”舒游意问。
原港看胡旸差不多该从后台出来了,站起身和舒游意边走边说:“邱盛生前的一张银行卡的转账记录有不明金额往来,但对方账户没什么问题,反正不能证明和阮鹏有直接联系。”
宋浮云确定了舒游意是想借和经纬有宿怨的泰明之手查邱盛车祸的真相,如果能查出邱盛的死与阮鹏有关,想必泰明会很乐意把这个事捅出来,重创竞争对手。
“现在还是寄希望于查那个货车司机。”原港说,“向伟意识到这个事真有问题,比我还积极,恨不得马上找到证据把阮鹏送进去,这个新闻一出来,经纬肯定元气大伤。”
舒游意又问:“经纬医疗设备方面的渠道有发现吗?”
“没发现。”原港摇头,“经纬根本没这方面业务,阮鹏名下那几个公司估计都是空壳公司,跟天盛的合同八成是虚假标的。”
宋浮云沉思片刻,说:“这个调查难度大,证据不好找,还是抓住邱盛的事更有希望。”
原港说:“我会继续跟向伟联系。”
胡旸从后台走出来,他们过去恭喜了他演出成功,原港订的一束花也到了,看他们两个要出去吃宵夜,宋浮云和舒游意没留下来打扰,跟他们聊了两句就先走了。
路上宋浮云发了一张胡旸谢幕的照片在朋友圈,庆祝好朋友在大剧院完成了专场演出,过了会儿,他又发了一条朋友圈,但设置了可见范围。
到家之后,舒游意刷朋友圈先给胡旸那条点了赞,又看到了宋浮云后来发的那条,他的目光定在屏幕上久久没移开。
照片上的时间在他记忆里都有点模糊了,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宋浮云当年第一次陪他去比赛的时候,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宋浮云拍了这张照片。
宋浮云一般发了朋友圈都有很多人会点赞评论,这条朋友圈下面却干干净净,他猜是仅对他一人可见。
十年前的小少年在舞台上注视着镜头,眼睛清亮,笑意点点,在漫天礼花中与拍照的人分享那一刻的荣耀。
宋浮云给这张照片配文是:“The little prince in my memory.”
作者有话说:
关于十年前的照片忘了的可以回看一下25章(盯——)

第90章 第九十乐章
地图软件的项目有前期技术支撑,即使重新开发也节省了很多时间,预计半年可以完成,再做进一步完善与前期推广后,下半年应该能够上线。
舒游意本来是要去找宁劼谈工作,结果宁劼一个电话打来说先去学校把舒昀芮接出来,舒昀芮逃课被发现,打家长电话打到宁劼这里,宁劼“好心”地跟老师表示舒昀芮亲哥在京市,让老师找他哥去。
“我……谢谢你啊。”舒游意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他在哪个班?”
相比几年前,现在京市落实双减政策,初高中放假变早了,很多学校都取消了晚自习,今天又是周五,舒游意四点到学校时已经放学了,舒昀芮被留在老师办公室,百无聊赖地靠着窗等家长来领他。
舒游意走进去跟老师打了招呼,老师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家长还是要引导一下孩子,舒游意“嗯”了一声,老师又说:“舒昀芮留的电话好像不对,既然你是他哥哥,那你留个电话吧,以后学校这边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好。”舒游意也不好当着老师的面拒绝,留了工作机的电话。
舒昀芮看能走了,立马捡起脚边的书包追着舒游意跑了。
“云哥呢?”舒昀芮问,“你们居然没在一起?”
“他在学校法援中心。”舒游意冷冷看他一眼,“你在学校不好好上课想去哪里?”
“我就是……”舒昀芮小声说,“不喜欢上学。”
“那你喜欢干嘛?”舒游意给宋浮云发了条消息问要不要顺路过去接他,解了车锁,没好气地说,“你觉得自己能干什么?”
舒昀芮打开副驾驶车门,有点心虚但还是说道:“世上就读书这一条路吗?”
“这不是你的位置,坐后面去。”舒游意指了指后排,又说,“世上确实不止读书这一条路,但我也没见你有别的突出能力,谁给你的自信说出这种话。”
舒昀芮识趣地坐到了后座,说:“别人读书是为了挣钱,我不需要啊,所以读书的意义对我也不大。”
舒游意也只能冷笑一声:“你要是我儿子,早就被我赶出家门了。”
宋浮云回复说可以过来接他,舒游意直接把车开去了京大,于是宋浮云上车后,舒昀芮还就他读书其实意义不大这件事跟宋浮云又说了一遍,问道:“云哥,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道理。”宋浮云笑道,“对于你产生这种想法也情有可原,很能理解,因为当年你哥也是这种想法。”
舒游意皱眉:“我没有。”
宋浮云说:“你敢说你没有?我要不要把当年的聊天记录找出来给你看?”
舒游意自动略过这个话题,又把矛头指向舒昀芮:“你读不读书不关我事,以后要做什么我也不管,但你别给我出去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就行。”
“哥,你放心,我不会!”舒昀芮保证道,“我在京市不认识什么人,平时你不让来找你的时候我都在家待着。”
宋浮云看舒游意嘴唇有点干,等红绿灯的时候开了瓶水递过去,舒昀芮看到说:“你们以后是不是要结婚啊?”
“……不结。”宋浮云说,“不符合结婚条件。”
舒昀芮说:“国外不是能结吗?”
舒游意嫌他烦,说:“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好好好,我不管。”舒昀芮凑到前面来,得意地眨眨眼说,“邱盛那个事你们有进展了吗?我这里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舒游意沉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宁劼跟我说的啊。”
“宁劼心真大。”舒游意有点无语,“等下再说,开车,别凑过来。”
到了华捷,他们直接坐专用电梯上了顶层去找宁劼,舒昀芮说期中考试试卷要订正,今天逃课被老师抓到下礼拜肯定要盯着他找他要试卷,宋浮云坐下说:“先让你哥去跟宁总谈正事,试卷拿出来,我教你。”
宋浮云看了看舒昀芮的试卷,说实话比他想象中好,能看出来舒昀芮其实基础不错,以前阮雁可能在学习上管得是还挺严的,只不过后来精神状态不好管不了了,舒昀芮自己就摆烂了。
“你以前是不是成绩还可以?”宋浮云把数学大题的解题思路写在旁边让他对着订正,问他,“你当初不应该考不上高中吧?”
“我妈盯着我的时候不得不学啊。”舒昀芮说,“后来懒得学了,反正明外高中部肯定考不上。”
“你就是不想学。”宋浮云看破本质,“跟你哥一样,脑子是很好,没上进心罢了。”
舒昀芮订正得还算认真,宋浮云感觉他是那种服管的人,有人管着就会收敛,没人管那就是释放天性,不过也是因为以前压抑狠了。
舒游意今天跟宁劼谈得很快,主要是针对华捷两个平台与地图软件接入的问题,现在地图软件雏形已经有了,差不多该和华捷签订补充协议,与消费点评平台和打车平台进行互通合作。
宋浮云看着舒昀芮把最后一点化学题订正完,问他:“你那个消息是什么?”
说起这个,舒游意问宁劼:“你连这都跟他说?”
“他去找你的时候自己听到什么了吧,不是我主动说的。”宁劼说,“他来问我,我烦不过他,就告诉他了。”
舒游意猜可能是听到他跟原港打电话,沉默了会儿,跟宁劼说了新的进展:“向伟去货车司机老家找人没找到,我怀疑当初阮鹏给了司机一笔钱把人安置好了。”
舒昀芮从沙发上跳起来,说:“我要告诉你的消息就是这个!我舅舅跟司机一直有联系,他找的一个私家侦探负责长期盯着那个司机的情况,都盯了好几年了。”
“你怎么知道的?”舒游意疑惑道。
舒昀芮神秘地说:“我有我的办法,放心吧,我再努力努力应该能帮你们套出司机的下落,到时候你们马上去找人。”
舒游意怎么问舒昀芮都不肯说他是怎么从阮鹏那里套出的消息,最后放弃了,内心也没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还是跟原港保持联系,关注着向伟那边的进展。
当晚,舒昀芮用一个新手机新号码给阮鹏打了个电话,说:“舅舅,我哥他们都快查到那个司机住在哪儿了,你那个地方确定安全吗?”
阮鹏接到陌生电话本来很狐疑,没想到是舒昀芮,之前舒昀芮跟他透露舒游意借泰明的CEO向伟之手在调查邱盛车祸的事,之后每天都会透给他新的进度,他查了一下,向伟做这事做得很秘密,应该是打算找到证据去揭发他好重创经纬,但向伟那边却一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证据,他又放下心来。
“你怎么换了个号码?”阮鹏问,“原来那个不用了?”
舒昀芮低声说:“这样安全点啊。”
阮鹏笑了笑,说:“小小年纪警惕心还挺强啊。”
“我不知道我哥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人。”舒昀芮像是有点犹豫,“但你是我舅舅,我爸不在了,我和我妈现在都得靠你和外公,不管你做了什么,我肯定不想让你有事,你一定要自己小心。”
舒昀芮是阮鹏从小看着长大的,在他心里,这个外甥没心没肺,爱玩懵懂,因为舒文扬不顾家,舒昀芮跟阮家的关系更亲近,也一直表现出对阮家的依赖,更何况舒昀芮跟舒游意就没什么感情,他相信舒昀芮说这话是真心的。
而且舒昀芮专门换个号码,说明对舒游意是真的防备。
“这个人当年做了点对不起阮家的事,所以我不得不采取一点手段。”阮鹏说,“放心,他待的地方绝对安全,我也一直盯着,不会被发现的。”
“真的吗?”舒昀芮不信,说,“我哥他们去他老家找人了,没找到,现在去别的地方找了,而且可能问到了什么方向,我怎么感觉他们快找到了……”
“他们往哪边找了?”阮鹏问道。
舒昀芮随便说了个司机老家附近的城市,阮鹏松下一口气,说:“不是那里,远着呢。”
“那应该离京市挺远吧?”舒昀芮忧心忡忡地说,“我哥在京市,要是在这附近,很容易被找到的。”
“当然离京市远了。”阮鹏安抚他,“我怎么可能把人送到京市附近,离那么远我也不好盯着啊。”
舒昀芮在平板上看着地图,从阮鹏的话里能确信一件事:人离阮鹏应该不远,但又离司机的老家比较远。
地图上海市和靠近中部的城市被连了一条直线,舒昀芮画了一个大致的范围,没有再继续问,开始跟阮鹏聊闲天:“我妈还好吗?”
“最近还可以。”阮鹏说,“精神比之前稳定了一点。”
舒昀芮呼出一口气:“那就好,你让外公的人好好照顾她,等我放暑假再回去。”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哥这边有消息我会跟你说的。”
阮鹏满意笑笑:“好的。”
挂了电话,舒昀芮把地图上的范围发给了舒游意,留了句话:“哥,让向伟在这个范围内找。”
接下来几天,舒昀芮每天问一遍舒游意那边的进展,但那个范围也很大,找人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实上没什么显著进展,舒昀芮隔五六天会跟阮鹏发消息或打电话说几句,把舒游意他们的进度拉快了很多,用这个方法去套阮鹏的话,不断缩小范围,再反馈给舒游意。
最后当范围缩小到五个城市时,他回忆着自己掌握的信息,从中挑出了一个,试探了一下阮鹏,电话那边的阮鹏难得地停顿了很长时间才说话,向他确认舒游意他们真的往这里查了吗?
舒昀芮说:“我听他们好像是这么说的啊,但估计也只是猜测,而且向伟那边查得也有点烦了,最近进度都变慢了。”
阮鹏只说自己知道了,舒昀芮已经确定应该就是这里,攥着手机的手收紧,突然问道:“舅舅,我听我哥说,这个人是当时撞了邱盛的司机,邱盛以前是我爸的助理,所以……这个人跟我爸有关吗?”
“你想多了。”阮鹏温声说,“邱盛那时候都离职了,怎么可能跟你爸有关?”
“哦……”舒昀芮闭了闭眼,又说,“可是……按我哥的说法,邱盛是被车故意撞死的,舅舅,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当时我也没办法了。”阮鹏说,“他掌握着很重要的事,我得保全整个阮家,包括你妈和你。”
舒昀芮扯了下嘴角,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给舒游意编辑了消息却又迟迟没有发出去。
从小到大,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吵架,妈妈在家里跟爸爸吵,回娘家又跟外公吵,他觉得妈妈很悲哀,从妈妈的控诉里,他能听懂一个被当作棋子的女人的痛苦,外公和舅舅表面上对妈妈好,但其实那样的好里没有太多真情。
他也不是那么喜欢爸爸,因为爸爸总是不回家,从不会过问他的生活和学业,但他又和很多孩子一样渴望着父爱,每次爸爸回家时他都很开心,也会在心里欺骗自己爸爸只是太忙了所以才不回家,不是不喜欢妈妈,也不是不喜欢他。
后来,妈妈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他害怕妈妈对着他发疯,却也害怕自己要失去妈妈的爱,不管怎么说,只有妈妈会关心他,即使那样的关心有些病态。他像是成了妈妈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精神支柱,妈妈不允许他出门,不允许他交朋友,他对着妈妈乖顺听话,心里却压抑着太多情绪。
再后来,发生的事越来越多,他渐渐长大,那个家变得更不像一个家了,他慢慢地觉得……所有人都在做一些无趣的事,他不懂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要如此疯狂,所有的一切都是扭曲的,人性如此,亲情也如此。
事到如今,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带妈妈离开所有人,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病,不要被那些人当作棋子利用来利用去,他也不想再跟这些人打交道。
舅舅以为他在保全阮家,哥哥以为他在给爸爸报仇,其实……这些都跟他无关,他才没那么伟大,他只想过简单安逸的生活,谁又能帮他实现?
舒昀芮看着手机上待发的消息,在心里默想,他给过舅舅机会了,可舅舅没有承认,所以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而且他在很久以前就肯定了一件事,如果不快点把这些事都捅出来,外公和舅舅会把这些事都推给他妈妈,反正她是一个精神病人,太适合作为弃子了。
他唯一不能放弃的人就是阮雁,即使和她在一起时总会喘不过气来,可这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在亲情淡漠的家里与他彼此依靠的人,他得救她。
望着窗外的夜景,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嘀咕道:“真没意思。”
他的手指摁在了发送键上,下一秒,消息发出。
【哥,临通市。让向伟跟那个司机说,我舅舅不想保他了,要是想活命就配合你们。】
第二天舒游意见到舒昀芮时,消息早就告诉向伟那边了,他这些天基本上猜到舒昀芮是怎么把消息套出来的,跟宋浮云说起时,宋浮云也说看不出来他弟弟心机这么深,居然敢用这种装双面间谍的方法。
舒游意问:“舒昀芮,你到底在干什么?”
舒昀芮只笑了下,说:“哥,我外公说过,我妈是阮家人,一辈子都要帮阮家,之前我舅舅担心那几个公司出问题,我外公说实在不行就全部转我妈名下去。他跟我说给我妈出具精神病鉴定就不会有事,但谁知道呢?哥,我得救她,我得救我妈,我不能让她被利用到最后真的成了废掉的那颗棋子。”
看舒游意沉默下来,舒昀芮叹道:“我妈是唯一一个真心爱我的人,虽然她的爱不是那么能接受,但我也很爱她,哥,你应该能够理解一个人对亲情的渴望和期待。我知道她有做错的地方,但我不能失去她,我希望她能好好治病,今后能快乐一点。”
舒游意又沉默了会儿,说:“以后有什么事跟我商量,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在阮鹏有所动作之前,向伟拿到了货车司机手上藏着的一份证据,司机也并非对阮鹏全然信任,相反,这些年一直也有所保留,被阮鹏可能想杀人灭口一刺激,就同意把作为证据的U盘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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