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系竹马攻略指南—— by琴扶苏
琴扶苏  发于:2023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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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文中情节都是我编的,不用太对照现实,小说就是有艺术加工,对标现实就输了哈哈哈哈,小说里就是狗血的剧情……不过现实中有更狗血的,以为只发生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什么强迫写遗嘱、强行篡改遗嘱、为了遗产杀人啥的现实中都有不少案例,感兴趣可以去裁判文书网搜各种继承案件,说真的案情五花八门,啥狗血剧情都有,有时候也真觉得小说没那么狗血……

第42章 第四十二乐章
舒文扬逝世的消息一传出,无疑是当月的最大新闻,而天盛的股价也在预料之中大跌了一把。
舒家内部的争斗被捂得严严实实,并未公之于众,舒家人心里都有数,舒文扬走得突然,此时CEO空置,很多项目也受了影响,天盛本就在危险的时刻,要是还把继承纠纷搬到公众视野之中,天盛的股价会跌得更惨。
天盛毕竟是爷爷和父亲的心血,舒游意出于大局考虑也忍了,一直低调地在家等鉴定机构的消息,连圈子里一些人来跟他打探消息他都没多说什么。
舒文扬的葬礼有各界人士前来,舒游意作为长子自然还是要露面出席,但有心之人都看得出来他和阮雁肯定不合,而天盛的董事会几天了也还没动静,恐怕也是有股份问题没处理好。
豪门里这种儿子和继母抢遗产的事并不少见,就连跟自己亲生母亲也能争得头破血流,这很正常,大家都屡见不鲜。
等处理完了一应丧葬事宜,离鉴定结果出来已经不剩几天了。
舒游意和宋浮云这段时间也从各方了解过情况,心里其实对结果有了最坏的预想。
宋浮云这段时间一直没去京市,舒家出了这么大事,舒游意又被这么多人盯着,他没法一走了之,况且这些年不管怎么说舒文扬确实也对他很好,没有舒文扬的帮助,他不会有这么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也不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胡秋梅也不能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从心底里,他是感激舒文扬的,把这些都视作是以后要还的恩情,只是他没想到,舒文扬这么突然地就去世了。
“三天后结果就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宋浮云这两天已经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无论之后结果如何,他是决计不可能再在舒家住下去了,他已经收拾出了几个箱子,打算先寄到医院旁边的酒店,到时再过去看看租个房子,他低头整理自己要带走的书,问舒游意,“你想好了没?”
舒游意坐在他房间里,几天工夫,他瘦了一些,下颌的线条显得更锋利了,眼中有散不去的沉郁,说:“我爸应该是那天早上就意识不明了,但没有去医院,后来可能也有耽误了治疗的原因。”
宋浮云停下手里的动作,说:“医生说发现得确实晚了,但没办法证明是有人故意拖延送医时间,很多心肌梗死的患者在之前有症状但不明显也不在意,拖个几小时才发现不对也是有的,这种病突发性强,不好判断。那天早上庄蔚收到通知先行去一个合作企业那边验收项目成果,等他回来已经是下午了,进办公室发现舒总已经不省人事。舒总的办公室一般要提前说明约好时间才被允许进去,但庄蔚不在,按道理也会有别的助理在身边,这点不太合理。”
“庄蔚有可能是被故意支走的。”舒游意说,“助理团中应该有阮仲坤的人。”
他们已经基本确定这件事是阮仲坤的布局,且以他们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不得不心惊地承认一件事,阮仲坤布局这件事应该很久了,而阮雁也知道一些计划。
舒文扬前一天去参加的那个会议包括晚上的宴会阮仲坤都在其中,很可能他发现了舒文扬身体的不对劲,再加上阮雁一直有跟他说过舒文扬的身体问题,他完全可以利用这点布局,而舒文扬身边的人还能给他汇报情况,一旦舒文扬身体出现问题就开始实行他的计划。
宋浮云也坐到了椅子上,想了想,结合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说道:“竞争对手之间互派商业间谍,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被威逼利诱而倒戈都有可能,你爸平时那么忙,而且说真的,他身边除了庄蔚和几个跟了他蛮多年的高管,真正信任的人应该很少,被人乘虚而入也是防不胜防。”
一般如天盛这样规模庞大的家族企业,内部很多股东和高管都是一家人,这样方便对公司进行控制,掌权人身边也能多些自己人,但天盛到舒文扬手上时,舒家几个兄弟已经关系不怎么好了,舒文扬两个兄弟都没在总部担任重要职务,其他亲戚关系也不太近,而舒文扬两个儿子又远没到能进入公司的年纪,身边其实非常缺乏心腹亲信。
舒文扬能力是很强,但人只有一双眼睛,能看见的必然有限,有些事发现不了也在所难免。
阮仲坤的野心在与天盛联姻时就显现出来了,那时的经纬还略逊一筹,但有了天盛的助力就可谓如虎添翼,之后野心日益膨胀,逐渐与天盛展开激烈竞争,两家的合作关系也岌岌可危,面对天盛这块诱人的蛋糕,阮仲坤当然心动,只要天盛不再是威胁,甚至被收入囊中,经纬就将难以匹敌。
“好巧不巧的是,那天早上公司顶层的监控还出问题了,谁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舒游意眼眸黑沉沉的,“至于律师说的签协议的见证人,肯定都是阮仲坤的人,公司内部有问题的人还真不少。”
把协议送去鉴定机构后没多久,宋浮云经律师提醒,提出要看当天早上舒文扬办公室所在那一层楼的监控,然而被天盛技术部的人告知那天早上系统突然出了问题,顶层监控存在缺失。
这下他们更确信这是一场阴谋,否则这也太巧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只要能夺走属于你的股权让阮雁拿到手,那阮雁就能拿到天盛的控制权,而间接地就是阮仲坤拿到了控制权。”宋浮云叹道,“你的两个叔伯估计也和阮仲坤有了合作,看他们的意思,到时想推你叔叔做CEO,阮雁则可以轻易拿到董事长的位置,控制董事会。”
舒游意当然已经都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苦笑道:“我们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什么证据都没有。”
“人只要做一件事,总会留下痕迹,只是……”宋浮云顿了顿,说,“只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和处境,我们没办法搜集到相应的证据。”
而没有证据就无法扭转乾坤,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舒游意这几天的心理压力应该很大,既要强撑着在葬礼上露面,又要想尽办法去了解那天发生的事,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一切都太累了,他已经努力学着去自我排解,就像当年妈妈去世时那样,可现在的事情更复杂了,他真的觉得自己要被压垮,无法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排出去。
他倾身过去抱住宋浮云,闭上眼涩声道:“哥,我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经历过那么多事的宋浮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但在精密的布局和相差悬殊的实力之下,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太过渺小,他和舒游意注定是失败的,而胜利者可能根本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宋浮云没少安慰舒游意,但现在舒游意抱着他,头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像无助的雏鸟,他也有些颓唐,觉得所有的安慰都很苍白,根本没有用。
别墅的所有权都被阮雁拿走了,而本应该属于舒游意的东西也被抢走了,等尘埃落定,这个家还有舒游意的容身之处吗?
宋浮云握了握拳,似是有话卡在嗓子里但又没说出来,最后只是拍了下舒游意的背,轻声说:“再等等,三天后再做决定。”
这三天像是大战爆发前最后的平静,舒游意和阮雁在家里如从前一样互不干扰,吃饭也错开时间各吃各的,三天时间一到,所有人先后去了鉴定机构听最终的结果。
宋浮云依然陪着舒游意一起,他在此时才意识到,在这个家里,舒游意还真的只有他这个外人可以依靠,要是没有他,舒游意怕是早就被这些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鉴定机构的人把他们带去了一个会议室,拿出所有鉴定材料,向他们宣布经过鉴定,那份协议上的笔迹确实为舒文扬本人所写,且无法看出遭受胁迫或身体不适,这份协议应具备真实性和有效性。
两人早已对结果有了猜测,说没有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也没有什么惊讶之色,舒游意平静地接过了鉴定结果,看了眼阮雁,冷笑一声,直接走了。
阮雁到了晚上才回家,今天的她看起来容光焕发,一扫平时那副心情郁结的怨妇模样,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向刚好吃完饭打算上楼的舒游意和宋浮云。
她笑起来更显年轻,也更美了,当真有一笑惹人倾心的感觉,她淡淡笑着,说:“你那张卡是舒文扬用自己的名字办的,我已经以他的合法继承人的名义去银行办理了账户注销,里面的钱也已全部转出。”
舒游意面色一变,点开手机查看了手机银行,那张卡果然已经不能用了,他咬咬牙,却又觉得跟这女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扭头要走,阮雁又说:“你爸和你妈都不在了,现在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而舒家现在也是我在做主了,我也不想在外人那里落个苛待继子的名声,这个家我还让你住着,不会让你无家可归。”
看舒游意眼中怒火中烧,死死盯着她,她笑意更深,说:“不过以后别在我面前摆大少爷的架子,我不是你爸,不会惯着你,想要钱自己跟我说,我心情好了该给的自然会给你。”
别说舒游意了,宋浮云听得都想说一句“你真不要脸”,平时跟舒游意互相骂得你死我活,现在自己拿到了主动权就志得意满的,言下之意是觉得还让舒游意住家里是做慈善,至于以后,舒游意做什么都得看她脸色,在这个家就是仰人鼻息,寄人篱下,凡事都得听她的。
舒游意自然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嘲讽地嗤了一声,说:“怎么,是想让我谢谢你没把我赶走,然后再让我求求你给我钱?”他踢了一脚身旁的椅子,说:“你他妈做梦!”
“大少爷,别这么激动。”阮雁面色如常,没和往常一样跟他吵架,“日子还得过,跟我翻脸没必要。”
“谁他妈要跟你在这个家过日子?”舒游意跟听了笑话一样笑了一下,隔得远远地,他冷傲地看着阮雁,“我爸被你们算计,我现在也斗不过你们,这一局你们赢了。”
舒游意从衣兜里掏出这个别墅里他拥有的所有钥匙,扔在地上,声音满是冷意:“不用你们可怜我分我地方住,我明天就走,以后你也不用履行你的监护人职责抚养我,你的钱我一分不要,我他妈的不稀罕。”
宋浮云愣了一下,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舒游意,确认他不是在说气话,舒游意眼中没有纠结犹豫,也没有一点留恋不舍,都没再多看一眼地上的钥匙,转身就往楼梯走去。
就连阮雁都怔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疯了?你都没成年,离开舒家你能去哪儿?”
“关你屁事。”舒游意回头瞥她一眼,站在楼梯上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放心,我饿不死,不用担心我活不下去,我肯定会活得比你们好,亲眼看着你们下场凄凉。”
说完他再也不回头,径直上楼去了。
宋浮云看了看阮雁,走过去把自己身上的钥匙也放在了茶几上,说:“明天我也会走,不会再来找舒家要什么钱,之前我和舒总说过,教育费用之外的钱我以后会还,麻烦您到时给我个账号,我会慢慢还。”
舒昀芮坐在地毯上已经呆了,望着二楼的方向,又转向他,张着嘴说不出话。
宋浮云见阮雁没什么要说的,也转身上楼去了,直接打开舒游意的房间门,看到他开着衣柜正往纸箱里塞衣服。
“你……”宋浮云把门关上,止住他的动作,“你真想好了?要离开舒家?”
舒游意看他一眼,点头道:“嗯,出结果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让我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不如让我去死。”
宋浮云想象一下舒游意继续在舒家的日子也觉得……早晚要疯。
从前就够窒息了,现在没了舒文扬,只会更窒息,而且她不会善待舒游意的,偏偏她还担着监护人的名头,做什么都行,舒游意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细想一下,宋浮云背后都生出一层冷汗,舒游意跟阮家没有血缘关系,谁能知道他们会为了利益做出什么?
很多事一劳永逸是最好的方法。
他定了定神,也下了决心,看着舒游意,说:“跟我一起去京市,去吗?”
舒游意前面对着阮雁狠话一句接着一句,此时眼中却腾起了一片水雾,嗓音微哑地问:“哥,你还要我吗?”
如几年前在医院的长椅上被雨淋透,像一只无处可去的流浪小狗,现在的舒游意也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抓着宋浮云的衣服,靠在他身上声音轻颤着说:“你还愿意当我的哥哥吗?”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了我最爱的情节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不该这么高兴……)
小舒他要变了他要变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乐章
在结果出来之前,宋浮云就有想过让舒游意跟着自己离开舒家,但他那时终究没说出口。
一来是在想舒游意可能不会同意,这里毕竟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又当惯了养尊处优的少爷,若是离开舒家恐怕生活就很不一样了。二来宋浮云理智地想着,他和舒游意的交集不应该有这么深,他们的交集甚至只是因为舒文扬的一句话而起,事到如今,或许也该结束了,他有什么立场再管舒游意要做什么?
可是当舒游意抱住他问“你还要我吗”,他一刹那间心上就软下去一块,好像对着舒游意认真看着他的样子,他永远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明明是一个非常不爱管闲事的人,只想做好自己的事,读书,考上好大学,其他的他都不关心,但自从遇见舒游意以来,他就一直在管闲事,管舒游意的闲事。
初遇时他就是多管了一下闲事,之后就把自己跟舒游意绑在了一起,交集越来越深,闲事也越管越多,管到后面他都已觉得是理所当然,他把舒游意当作了朋友,视作了亲人,他心甘情愿地管舒游意的所有闲事。
如今舒游意遭逢如此巨大的变故,他无法说服自己坐视不管,既然舒游意叫他哥哥,他就有保护舒游意的责任。
左右不过是像从前一样,身边多一个人要他操心,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浮云托起舒游意的脸,眼泪瞬间就从下颌流到了他手上,他轻声说:“少爷,你真的想好了?我妈在医院,需要很多钱,我还要上学,赚不了什么钱,我不可能让你过在舒家一样的生活,甚至很可能连普通人的生活都很难做到,你要做好从天堂走向地狱的准备,你最好自己想清楚了。”
舒游意当然明白,从前阮雁有句话倒没说错,离开舒家,他还真不算个什么东西,但今后就算他还在舒家,过的日子又有多好?
“哥,我想清楚了。”舒游意神情极其认真地看着宋浮云,“我跟你走,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我不怕吃苦,也不会给你惹麻烦,从今天开始绝不乱花钱,我会好好上学,听你的话。”他低头想了想,又说:“我也可以赚钱,我会弹琴,总有这方面的赚钱途径吧……”
宋浮云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初舒家接纳了他,给了他最好的生活,他现在带舒游意走,也算是回报吧。他抬手压了下舒游意头顶有点乱了的头发,说:“你现在的任务就只有上学一件事,好好在学校读书就行,别的不用多想,钱我会想办法,可能不多,但肯定不会让你饿死。”
舒游意笑了笑,说:“我一会儿打电话给原哥,求他帮我把学籍转去京市,给我找个新学校,最好离阿姨的医院近一些,我放学也能替你去看看阿姨。”
现在高中转学不是易事,还是要转去京市这样的大城市,他们能有的人脉确实只有原港。
宋浮云说:“你先收拾东西,我约了明早的快递上门,把我们的东西都寄过去,我先订了几天医院旁边的酒店,等过去了再租房子。”
舒游意点点头,立马开始利索地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宋浮云回房间也加紧速度清点自己的东西,又在手机上看了看京市那边的租房信息,京市本就物价高,租房的价格也高得离谱,看得他叹了好几口气。
胡秋梅的情况已经相对严重,当时舒文扬转来的二十万正好差不多维系前两次化疗加药物的费用,但特护病房太烧钱了,他已经跟医院申请等自己到京市就把胡秋梅换去普通病房,没有雄厚财力支撑,他真的做不到给胡秋梅最好的条件。
他手头上的存款维系后续化疗、药物和住院费用估计都很勉强,胡秋梅没有医保,什么都要自费,现在带上舒游意,读高中也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他也要上大学,他们三个人还得吃饭……
到了现在他终于承认钱真是个稀缺的好东西,没钱真可怕。
但他也没怨天尤人,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有手有脚有脑子,总能赚钱。
宋浮云这边也联系了一下原港,得知他今天刚从美国飞回来落地京市,已经知道了舒家的事,舒游意也跟他说了转学的事,他的项目和政府合作密切,马上找关系帮舒游意联系学校,一定尽快把这件事办妥。
过了会儿,原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声音听着很疲倦,说:“小意心思重,而且你应该看得出来,他这人还挺傲的,现在出了这么大事,我都不敢多问多说,怕他伤心,也怕他多想。有些话我只敢跟你说,你们现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提,学校、钱、房子,都不是问题,我都能给你们解决,你妈妈不是还在医院吗,有需要我也能帮上忙,以前舒总能给你们的我也都能,你们俩小孩别跟我见外,也别强撑着。”
“谢谢原哥。”宋浮云心里感动,但还是定神道,“我们有解决不了的事肯定会找你,我们能找的也只有你。但不管是我还是舒游意,都不会想着凡事靠你,你管着公司,舒游意是舒文扬的儿子,天盛这会儿在风口浪尖上,内部又形势不明,为了你的公司着想,你也还是不要在此时和天盛的继承人之一有太多密切接触,我怕对你不好。而且……欠人情真的很难还,我们也怕跟你的感情之间因为这种人情债而变味,我们会先自己试着解决,解决不了再找你,原哥,行吗?”
原港在那边也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一个个都有点太懂事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反正有需要就找我。”
“好。”宋浮云思索片刻,说,“原哥,如果你在那边方便,可以帮我们先看看租房吗?面积不用太大,一室两厅,小区安静一些就行,离舒游意的学校和我妈的医院都能近一点就最好了,价格可能得稍微便宜一点……”
“行,我帮你们看看。”原港顿了下,又说,“小意那边多亏有你在,我这个哥哥也谢谢你。”
跟原港聊完,宋浮云蓦然听到对面传来了钢琴声,他看东西收得差不多了,站起身走过去,开门如往常一样坐在地垫上。
宋浮云四处看了看,发现钢琴房也被收拾过了,录音录像的设备都被装进了箱子里,装谱子的箱子被封起来,还多了一个大箱子,他看见露出一角奖杯,意识到是这些年舒游意参加钢琴比赛得到的奖杯和奖状,现在都被放在了一起,看样子是不打算带走了。
舒游意弹熟悉的曲子时都不会看乐谱,今天面前却摆着谱子,说明他并不怎么弹这首曲子。
第一乐章是段快板,旋律似有不可遏制的沉重郁闷之感,却也不失欢快热情,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奇异地混杂在一起,缔造出玄妙的和谐。
宋浮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这世上应该只有那个双耳失聪却与命运不屈抗争的作曲家才能创造出如此独特的风格吧。
乐曲里藏着作曲者不可避免的悲痛叹息,但更多的还是对命运发出的呐喊,是抗争,是不甘,亦是激情。
古典乐厚重的庄严感也铺陈开来,宋浮云越听越耳熟,渐渐地从自己常听的音乐播放列表中找到了这首曲子的记忆。
贝多芬《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又名《悲怆奏鸣曲》。
此时乐曲进入了第二乐章的慢板之中,旋律变作抒情缓慢的曲调,像是在激昂之后内心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之中,命运之门在面前打开,我们已然踏上了这条路,无论前方是幸运或不幸,我们都无法逃避,唯有平心静气地面对,往前走,莫回头。
第三乐章回归快板,是贝多芬经典的回旋奏鸣曲式,有如《田园交响曲》一般的优美灵动,不失古典乐的优雅,又富有浪漫的幻想气氛。
曲名叫“悲怆”,但曲子真正展现悲怆的内容却少之又少,悲怆只是贝多芬的遭遇,他作为一个作曲家却被命运捉弄失去听力,这是内心痛苦的来源,可最终他表达在音乐中的还是自己抗争命运的澎湃热情。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乐曲结束于一段忽强忽弱的旋律之中,弱音似是命运的垂问,强音似是人的回答,坚定有力,无畏无惧。
一曲完,舒游意随意地在钢琴上弹了几个音,像是有几分留恋,随后轻轻盖上了琴盖,宋浮云走过去问:“钢琴……怎么办?”
“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同学,他帮我找到了一个人买下这台钢琴。”舒游意在琴盖上敲了两下,“搬也搬不走,卖了还能换一笔钱。”
宋浮云有点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舒游意已经把钢琴卖掉了。
原来前面是舒游意最后一次用这台钢琴弹琴,也是他最后一次听到这台钢琴上弹出的旋律。
这台钢琴陪伴了舒游意很多很多年,舒家不缺钱,但舒游意始终没换过琴,这是秦书柔在的时候为他买的,他和秦书柔在这台钢琴上有很多回忆,所以他一直用着,舍不得换掉,平时也保养妥帖,钢琴上从来一尘不染。
而自从宋浮云来到舒家,这台钢琴也一直陪伴着他,坐在地上听舒游意弹琴已经成为他学习之余最常做的事,琴声能让他放松,让他平静,他还用过这台钢琴跟舒游意学琴,弹简单的曲子,矫正他糟糕的音准。
现在舒游意说有人要买走钢琴,为了……换一笔钱。
宋浮云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悲伤,之前出了那么多事他都尚能镇静,此时却因为舒游意要卖掉这台钢琴而在心底积压了一层又一层无力又浓重的感伤。
舒游意卖掉的不止是一台钢琴,还有他们许多许多的回忆,那才是无价的。
从小到大,他能抓住的美好都太少太少了,于是他总会对美好的事物格外珍惜,看到难能可贵的美好在眼前破碎,他会想起曾经很多次濒临绝境的无望。
现在他又看到过去的美好永远地消失了,可他们都没有办法……
舒游意转头就看到宋浮云眼眶通红,像是强忍着泪水,他怔了怔,手脚无措,软着声音哄人:“哥,你……你别难过……以后我会再买一台钢琴的,我还会弹琴的,也会继续教你。你看我接下来要好好读书,肯定没时间再弹琴了,等以后……以后我重新买好不好?”
宋浮云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但他知道,他都这么难过,舒游意心里只会更难过。
宋浮云缓过来一些后,去舒游意房间一起收拾东西,看到地上摆着一堆从游戏房拿来的东西,还有很多比较贵重的电子产品,他心里一震,问舒游意:“这些……你都要卖了?”
“我都找人帮我联系二手店或者想买的人接手了,我手里也就这些东西还比较值钱,应该能拿到一些钱,凑个几万吧。”舒游意表情却很淡,“我等会儿再看看手表和书包,保存好能卖的也卖了,有一千是一千,有几百是几百,总比丢在这被他们扔了得好。”
宋浮云眼眶又是一阵酸涩,舒游意是真的做好了跟舒家了断的准备,已经在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了。
“能留的还是留一些吧。”宋浮云说,“也别太委屈自己了。”
舒游意还笑得出来,说:“这些东西我之后也不太适合继续用了,在明外谁都认识我,我可以高调一点,但在京市谁认识我啊?我不得低调一点吗?”
宋浮云也笑了出来,帮他把衣服叠好。
第二天一早,宋浮云把他们打包好的箱子交给快递寄出去,舒游意联系的买家也上门来搬走了钢琴,之后又陆续来了三拨人拿走了舒游意要卖掉的游戏机、摄像机等,一些手表和包也被卖掉了,大部分都保存得不错,奢侈品二手好卖,给的价钱不低。
那台钢琴因为急着卖,加上用了有十几年,舒游意说卖的价钱低了点,但还是有十万,宋浮云可以想象这台钢琴原价有多贵。
宋浮云前两天抽空去银行办过一张卡,这回舒游意把所有钱都转到宋浮云的卡里了,说:“哥,钱都你拿着,你管钱,放我手上我自己都不放心。”
有些事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舒游意攥着他的钱就是不给,现在轮到他拿着所有钱了。
中午宋浮云在看去京市的机票,舒游意说:“坐高铁吧,是不是便宜点?”
“京市远,飞机和高铁价格差不多。”
舒游意凑过来看了看,又说:“那火车?我看这个便宜很多。”
“这个得过夜。”宋浮云犹豫了一下,否决了,“火车条件很一般,你应该受不了。”
舒游意说:“我也没那么娇气,没事,现在省钱更重要,这都忍不了,我以后是不是真不用活了?”
宋浮云看他坚决,最后买了两张火车硬卧票,下午四点多出发,第二天下午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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