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晚其实也无所谓,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反正这样轻松的学习多少让他有点闲,所以他答应了教授。
也就有了现在的攒学分之旅。
古代文字这个专业开课时间比较早,不过南大整体上课时间都比较早,等到了八月底,新生军训快要结束的那两天,各个专业的学长学姐也开始返校了。
陈山晚整理完资料出来,就看见等着他一起去吃饭的郑晨和任燃西。
郑晨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豁,晚啊,你又出名了你知道吗?”
陈山晚撩起眼皮,一旁的任燃西把手机递给他看:“有新生偷拍了你,发到了大学墙和论坛问你是谁。”
底下的回复不用看,陈山晚都倒背如流。全是对他的吹捧。
他其实不怎么关注这些,但无奈自己的三个室友都是吃瓜第一线,冲浪第一人,就被迫关注到了。
他们到食堂时,三个人先一起去买了饭,还帮占座的谢想带了一份。
落座后就开始聊抢课的事了。
课今晚七点开抢,陈山晚对选修课的态度素来就是有什么上什么,不是很在意要抢什么。
但他大一鬼使神差地上了一年的人工智能。
听是真的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偏偏那个教授还有点严格,甚至要考试。他一开始成绩也不是太好,还好后面教授看他第二个学期在那么多人退却的情况下又选了,以为他是真爱这个专业,加上陈山晚长得喜人,性格又好,就大发慈悲给了他高分。
郑晨现在就是问他:“你这学期还选人工智能吗?”
陈山晚也说不准:“再看吧。”
然而说再看的人,还是在晚上选课时,选了人工智能的公开课。
谢想看见他的选课,感慨了句:“你是真的喜欢啊。”
陈山晚垂下眼,语气听上去有几分无奈:“没办法,也找不到别的有什么兴趣的了。”
陈山晚以为今年开学生活会一如既往地平淡。
但他们送走了七月流火,八月萑苇,九月授衣,再到公历跨年,临近寒假时,南大出了件很意外的事。
几乎已经淡出校园传说了的那位学长忽然又有了动静。
谢想是计算机科学那边的,只不过学的不是人工智能,而是软件工程。
他有天回到宿舍,跟陈山晚他们说隔壁人工智能的那个学长有了消息。
郑晨和任燃西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学长?”
陈山晚却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已经变成了校园传说的案子:“…三年前人工智能的学长在实验室研究项目时无端失踪的案子?”
谢想打了个响指,有点嫌弃地看着郑晨和任燃西:“亏你们大一刚进来时还说要偷摸着去那个实验室探险呢,什么记忆啊?还不如当时压根没听我们说话的陈山晚好。”
三人:“……”
怎么感觉你都阴阳了一遍?
任燃西来了兴趣:“他有什么消息啊?”
谢想嘿嘿一声,坐在椅子上,压低了声音营造说秘密的氛围:“据说——据说啊,我也是听别人听说来的——人找到了。”
郑晨不可思议:“找到了?死的活的?”
“活的。”谢想说:“而且很神奇的是,听说他失去了从他失踪开始到现在的记忆,但——技术和脑子都没问题,可能下周或者下个学期就会回学校实验室继续工作了。”
任燃西:“???啥啊?所以他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谢想摊手:“你这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说:“我还想问你和晚哥知道什么不。”
任燃西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你滚蛋,我们学的是古代文字,正儿八经的文字课和文字历史课,不是学道法修仙术好吗?”
他看了眼陈山晚:“你看晚都不想理你了。”
陈山晚确实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话题里去,主要是他不是很感兴趣。
但当天晚上,陈山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有人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拂过他的脸庞,轻吻过他的眉心,由此往下,鼻尖、嘴唇、脖颈、胸膛、腰腹……一路连绵再到足尖。
最后他对上了一双充满了侵略和攻击性的眼睛,那双眼睛阒黑得让人发毛,无端生出危险寒意。
陈山晚醒来时,就是被手机来电闹醒。
是谢想打电话给他。
陈山晚直接挂掉了。
谢想也不在意,和陈山晚走得近的都知道陈山晚不爱接电话,非特别特别必要,无论谁的电话他都不会接,就连教授他都是等响完了,然后发消息给教授说自己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问教授有什么事。
【谢想:社团聚餐,别忘了啊。】
除了学生会,陈山晚还加入了一个社团。
是被谢想拉进去的,因为他也以为陈山晚喜欢人工智能,这个社团就是这方面的兴趣爱好者。
但都不算很厉害,毕竟真正厉害的都加入正规的人工智能社团,而不是这种有点闹着玩的,纯粹兴趣爱好者。
陈山晚回了个ok,就起来洗漱了。
社团聚餐定在校外的一家小餐厅,小贵,但东西很好吃,装修也很漂亮。
社长是大四的学长了,下学期就去实习,社团已经定了到时候要交给谁。
陈山晚到时,社长正在笑吟吟地跟大家玩神秘:“我还请到了一个超级牛并且超级神秘的大佬来参加我们的聚会,让他给我们讲讲人工智能。”
大家七嘴八舌的——
“谁啊?”
“该不会是那个学长吧?”
“哪个学长啊?”
“你没看学校公告和警方通报吗?今天早上贴出来的,正式宣布已经找到学长了。”
“不可能能请到他吧,人现在可能还在警局又或者医院休养。”
“他真的就无端失踪了三年吗???”
“不知道,社长要是真请到他说不定我们可以问问?”
“别吧,我看荣誉栏上他的寸照就怕怕的。”
“论坛以前关于他的帖子也有说过他很高冷,而且有点阴郁。”
“我大三,身为学长可以跟你们说一句,当时真的很多人怀疑他是杀了人跑了,但学校为了名声压下来了这件事。”
“他性格是真的很阴郁可怕,就感觉像个杀人犯,不是杀人犯也是在去成为杀人犯的路上。”
“别说性格了,光看脸也会这么觉得吧…他虽然长得好,但真的好凶。”
陈山晚微微拧眉,谢想也喂了声:“你们这样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吧?”
“对啊对啊。”有个大一的学妹厌恶地看着那两个男学生:“你们就是嫉妒人家厉害长得好看吧?”
眼见要吵起来,社长马上出来打圆场,也瞪了那两个人一眼。
没人向着他们,他们也就悻悻收声。
团建先开始,等他们吃了一会儿,社长接了个电话,说自己出去接人,就立马跑了出去。
陈山晚用叉子切了一下块面前的提拉米苏,苦与甜一同在口腔里炸开蔓延。
没一会儿他就听见社长用热情洋溢还有点紧张的声音说:“这边这边,我们人有点多,可能有点吵。”
低沉含笑的男声说话声音有点小,陈山晚没听见他说什么,但总觉得声音似乎有一点耳熟。
直至社长将人领过来,大家自觉收声,陈山晚听见了好几个同学的吸气声。
他抬眼看向站在灯光中心的男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盖不住精致五官的艷丽辉煌,漂亮到宛若天外来物。
陈山晚对上他的眼睛,微微一怔。
这张脸…为什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并没有给学校的荣誉栏分过眼神,更遑论驻足。
可他们……是认识吗?
因为从进来开始,男人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哪怕嘴角的笑是温和儒雅还透着一点疏离的,也依旧盖不住那双眼睛里的侵略性。
让陈山晚有点发毛。
社长笑眯眯地跟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请到的大牛,我们的学长,他可以给大家讲讲现在人工智能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满足我们对人工智能的好奇心。”
男人看似冲大家颔首示意,实际目光就像是胶水一样死死黏在陈山晚身上。
他轻轻开口,低沉的嗓音和含笑的语调在陈山晚看来都因为他说出来的话,还有他对于他来说格外熟悉的声音,而显得分外诡谲。
他说——
“你们好,我叫郁睢。浓郁的郁,恣睢的睢。”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郁睢他又杀回来啦!!!!
第三更在18点~
陈山晚在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如遭雷劈”这四个字是多么的贴切。
他很确定这个“郁睢”的声音和他那个AI郁睢几乎一样, 甚至他敢说这个郁睢一定和那个有万千关联。不然为什么这么看他?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说从一开始就是真人?
但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来找他?为什么会因为卸载一个软件而那么紧张?
陈山晚的思绪十分混乱,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社长他们说自己要去一趟卫生间, 以此逃离了郁睢直勾勾黏在他身上的视线。
陈山晚撑在盥洗台上,卫生间内的灯光有几分幽暗凄白, 打在他身上, 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陈山晚深呼吸了口气,低下头, 刚打开水龙头洗把脸清醒一下,他的脊背就突然炸寒, 鸡皮疙瘩齐了一片, 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那种黏腻的窥视感让他有点神经质般的猛地扭头,就看见郁睢靠站在门口, 微偏头看着他, 好像很是困惑一样:“学弟?你怎么了?”
他朝陈山晚慢慢走过来, 陈山晚这才惊觉郁睢很高, 在南方这身高绝对是鹤立鸡群的。
陈山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郁睢停住, 不确定地:“你是在害怕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点无奈且失落地叹口气:“确实有很多人说我长得像个杀人犯。”
郁睢笑:“那种食人花…还有人说我像是恐怖片里那种长得漂亮的疯批连环杀人犯。”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无奈, 但听着是很风趣幽默的, 任谁都会被蛊惑得卸下心防。
陈山晚却不会。
他后退到贴上了墙壁, 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想要寻找能够防身的物件。
因为他的神经,一直在向他发出危险的警告。
“你到底想做什么?”
“唔……”
郁睢轻唔了声, 像是在思索, 视线却始终黏在陈山晚身上。
他那双眼睛太过具有攻击性, 哪怕笑着都没有冲淡半分, 反而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危险。
可郁睢只是微歪着脑袋,用很无辜却带有不解的语气说:“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和你互换一个联系方式…你长得很好看,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你。而且我听说你是古代文字专业的,好巧我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当年选修公开课还选过呢。”
他弯着眼,语气温柔且带有些钦慕,乍一听好像只是又一个折服于陈山晚的魅力下的“迷弟”,但陈山晚却无端觉得他的声音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痴恋病态。
就像他的目光一样。
陈山晚始终警惕地看着他。
郁睢好像很无奈一样,他举起双手示意投降:“你不想给就算了。不过学弟…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陈山晚也没有回答他。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来卫生间这边,还发出了一声惊咦:“咦?门怎么锁上了?”
陈山晚本来耷拉下来的眼皮又掀起,看着完全没有心虚的郁睢,眸光有几分冷意:“这就是原因。”
“…啊。”
郁睢轻啊了一声,仿佛很歉疚一样,可却没有动,更没有打算去开门的样子:“因为我感觉学弟你好像对我有一些误会,所以我着急跟你解释,又怕别人打扰。”
他还是掏出手机,恳求似的:“真的不能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外面的人已经在敲门了,甚至大概因为喝了酒,脾气也有点爆:“不是兄弟,外面的大门你们锁什么啊?”
他不知道里面是陈山晚和郁睢,也只有他们俩,所以自然以为里面的人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因此又爆了句粗口:“哥们儿,要做回家去做行吗?这里就这一个卫生间啊!”
陈山晚:“……”
他偏过头,避开郁睢的视线。
郁睢扬扬眉,清楚地看见哪怕在这样的情形下,陈山晚还是因为有人的话涉及了“性”而微红了耳朵,纯情得可爱。
他无声低笑,原本紧绷的气氛无端朝着暧丨昧的方向发展,郁睢正要再上前一步,陈山晚就深吸了口气,直接掠过他往门口走去。
郁睢没有拦他,他只是慢悠悠地转身,看着陈山晚打开了被他反锁的门,有点冷地扫了一眼砸门的那个同学,那个同学显然没想到里面的会是他们,所以怔了一下。
陈山晚没有说什么,直接离开。
同学一脸懵地走进来,酒都醒了几分。
…陈山晚好像是第一次冷脸?
这是怎么了?
他不确定地看向郁睢:“学、学长。”
虽说郁睢笑得温和,从出现开始就在展露“我很好相处”的信号,但他们大部分人还是莫名地怕他。
那种恐惧是没由来的,找不到源头。
郁睢朝他走了两步,一边点头微微示意,看上去好像真的就是个儒雅的学长。
然而在与他错身而过时,他盯上他的眼睛,如恶魔低喃般说了句:“忘掉你刚刚看见的一切。”
他的确很想被人误会和陈山晚的关系,但刚刚那么可爱的阿晚……
他不可能分享给任何人看。
同学的眼神茫然了一瞬,显得空洞苍白。
但仅仅一秒,光彩就恢复,郁睢也离开了卫生间。
他没在桌上再看见陈山晚,也不是很意外。
以阿晚的性格,这会儿肯定说一句自己有事就跑了。
哎,真是可爱。
让人忍不住想要再逗一逗^^
陈山晚当天晚上没有睡着。
郁睢占全部原因。
尤其当天晚上熄灯前,谢想还在那儿跟任燃西和郑晨吹郁睢。
“…你们是不知道,人工智能这个早几年才有的新专业有多难,这个专业要学的东西特别多,我的专业都是囊括在人工智能里面的,但学长他是真的牛,我们现在校内的系统就是他做的。”
谢想说:“校内整个系统都是他做的,至今都没有出现bug和卡顿,我们抢课能那么丝滑拼手速而不是拼网速,就是靠他。还有那个学校APP,下载app就可以靠一部手机进出学校借书刷食堂,甚至还有清晰的全景地图、共享单车小电瓶的标点,停车场内部指引等等这些都是他做的。”
谢想:“而且我听说他这一次回来虽然不记得自己失踪后发生了什么,但他的能力本事是一点没少,他研发的智能AI等到通过审核就会现在我们学校试行!啊啊啊!好期待!”
陈山晚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并不想试行郁睢研发出来的智能AI。
因为他的本能在让他不停地警惕有关郁睢的一切。
他有种朦胧却庞大的危险感,而且他甚至有种直觉——是冲着他来的。
郁睢是冲他而来,无论做什么,归根结底都会落在他身上。
这天晚上,陈山晚成功失眠。
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大家都看出来了,任燃西不免有些担忧:“今天期末考诶,晚你确定你没事?”
“没事。”陈山晚低声:“没睡好而已。”
没睡好的确不会影响到陈山晚考试,但期末考结束后学校宣布在校内试行郁睢研发的智能AI“初一”,却让陈山晚浑身发冷。
初一是直接和学校APP绑定的,每个同学都不能拒绝,因为如果卸载了学校APP,就没法在食堂买饭,没法去图书室借还书籍,甚至出入学校都会变得困难。
而且除了陈山晚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很期待初一。
APP更新后,任燃西他们就在食堂设置初一。
郁睢推出的初一的确超出了人们现阶段对以现在技术人工智能可以达到什么程度的想象,他推出的AI,人们可以自己先设置年龄和性格,AI会根据设定年龄和性格选择说话方式,声音也可以由人做调整。
初一的初始版本是只有学校APP的控制权,类似于现在手机智能助手,你喊初一,然后跟它说需要借还书、查看各个食堂人数、开启校内导航、寻找单车/摩托/小车的室内/室外停车位、寻找电量在百分之多少以上的共享电瓶车/充电宝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可以做到。
还有一个防丢失功能是如果拥有两台电子设备,比如手机和电脑,只要都下载了学校APP——有电脑版——那么丢了手机是可以直接利用智能AI定位,初一会很详细地告诉你另一个设备在哪个位置。
而如果愿意开放其他软件授权,那么初一的用处就更大了。
无论是帮忙发送消息还是拨打电话,甚至可以帮忙点外卖,设置提醒备忘录,有什么需要搜索的问题都可以通过问初一得到答案。
甚至就连拍照,如果拍糊了,初一都能提醒这张照片有点糊,需要帮忙删除吗。
短短两天,校内就掀起了使用AI初一的热潮。
陈山晚没有办法避免,只能封锁了自己手机里AI所有的权限,仅限于捆绑的校园APP,但他并不觉得这样就安全了。
而且陈山晚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担心泄露隐私。
陈山晚本来还在为郁睢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而松了口气,但当AI初一推至整个学校时,甚至就连他们专业的教授都觉得好用,陈山晚又觉得……
郁睢好像无处不在。
他在他的周围布下了足够细密坚韧的网,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他在其中如困兽般挣扎。
陈山晚不知道郁睢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在观赏,但他知道那种令人发毛的窥视感,由早到晚,24小时不间断地笼罩着他。
陈山晚几乎要被勒到窒息。
好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在学校待不到一周,确认不需要重考后就可以离校了。
陈山晚在可以离校的当天就毫不犹豫地收拾东西跑了。
【作者有话说】
晚啊,跑不掉的
(摇头)
今天没有啦,明天继续三更哦!
第43章 手机恋人16
南方大学所在的城市在冬天很舒服, 只有过年那几天会冷一点,但这种冷也是烤个火就能过去了。
所以陈山晚在这边买了房子。
当初知道他考了省状元后——班主任通知到的——他父母就一人往他卡里打了一百万,加上之前每个月几万的生活费, 还有平时偶尔时不时的一些转账,陈山晚要买房完全可以闭着眼睛全款买房。
尤其他上大学后, 生活费就以多一个零的方式翻倍了。
就是父母到现在也还才见了一面。
真·一面。
还是正好陈山晚的母亲要回国内亲自参与一个竞标, 又恰好在陈山晚学校这边的城市。她想着因为陈山晚考上了南方大学,来给南方大学捐栋楼, 陈山晚才被校长喊出来,和她见了面。
但也只是一面, 因为陈山晚说自己待会有课, 她挥挥手让他去上课,别耽误学业, 他们就再没有说别的话了。
陈山晚背着包拖着小行李箱站定在家门口时, 终于感觉自己摆脱了那种黏腻的视线感。
他放松了很多, 用指纹开锁进了家门。
他住的高档小区, 一梯两户, 隔音效果很好, 而且陈山晚买的楼层也挺高,三十一楼, 是个很好俯瞰城市夜景的位置。
陈山晚在回来的路上就预约了保洁, 他把行李箱和背包放好后, 门铃就被按响。
上门的保洁意外的是个男性,个头还挺高, 体形看上去也很壮实。
他戴着口罩和防护眼镜, 还有他们公司统一发的帽子, 灰绿色的制服上面还有保洁公司的logo。
“陈先生, 你好。”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但并没有给陈山晚带了半点熟悉感:“我是您在平台上预约的保洁。”
陈山晚看了他两秒,侧身让开:“麻烦了。”
保洁:“您客气,这是应该的。”
陈山晚没有盯着保洁做事的习惯,一是因为他家里也没什么值钱好拿走的东西,二是他觉得这样有一点点不礼貌,好像怀疑别人手脚不干净一样。陈山晚的性格让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所以在保洁开始搞卫生时,陈山晚就在落地窗前看书。
逃离了窒息环境让陈山晚放松了太多,心防都卸下来了。
因此书也能够看进去了。
陈山晚手里的书是一本很小众的悬疑故事集,评分并不高,但陈山晚看得挺入迷。
他看完第二个故事时,保洁也把卫生打扫到了阳台:“陈先生,您换个地方看书?”
陈山晚拿起书起身:“好。”
他往客厅沙发那边走,坐在了沙发上,低头继续看书。
保洁好像在阳台上清理了特别久,也不知道是窗户框的缝隙里积了太多灰还是怎么样,反正等到保洁跟陈山晚说好了后,陈山晚已经看完了这本不算厚书。
他合上书,又听对方问:“您需要检查一下家里的灯都还亮着吗?我可以免费帮您换灯泡。”
陈山晚愣了下,知道对方大概是想让他下次还让他来做保洁,所以想尽量表现得好一点,毕竟陈山晚出手给钱很大方。
他之前每次找的保洁都会想办法让他下次再指定她们,有些是比较隐晦地说一句,有些则是试图和他打好关系。
但陈山晚是那种不太喜欢和这种有工作关系的人产生太多交集,他是心软善良,却不是那种不顾自己的性格。
他也会担心如果对方知道他常年一个人在家,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不在家会带来的问题,毕竟现代社会,男性独自在家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尤其陈山晚对自己这张脸有多优越以及自己真的要和人发生搏斗会得来什么样的结果都很有数。
陈山晚想了想,没拒绝:“麻烦了。”
他起身,走到灯开关前,那位保洁也就跟着他。
陈山晚把家里的灯都试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可以了,谢谢。”
保洁压了压帽子,陈山晚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好像在盯自己。
他微微拧眉,但见他抽身又很快:“那行,您满意的话麻烦给个好评。”
他拿上自己的清洁装备,跟陈山晚说了再见。
陈山晚看了下时间,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他点了外卖,吃过晚饭后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洗澡。
从十七岁到快十九岁,陈山晚的个头长了不少,他现在净身高一米八了,身形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不算太爱运动,军训那会儿练出来的薄薄的肌肉线条已经消失,陈山晚现在还是那样偏清瘦。
漂亮如蝶翼的肩胛骨、纤细白皙的窄腰,还有脊柱沟靠下的三枚红痣,都是那样的诱丨人。
他打开热水,热雾慢慢浓郁,犹如纱衣般将他的身形半遮半掩起来,反而显得更加漂亮。
陈山晚的皮肤很白,水温稍高一点就容易烫出粉红色,美得令人窒息。
一双阒黑的眼睛借着最隐蔽的摄像头肆无忌惮地窥视着属于陈山晚的一切,郁睢独坐在黑暗中,面前没有电脑屏幕,但他却能很清晰的看到。
毕竟他现在不是人,是“他”。
“他”仍旧是可以寄居于那些电子设备里的AI,因此陈山晚逃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只是他自己舒不舒服而已。
离开了学校对于郁睢来说更好。
“他”嘴角缓缓勾起,呼吸不自觉沉重,原本放在扶手上的手也往下,解开了裤腰的松紧带。
不用忍受陈山晚跟别的人共处一室,不用跟别人的眼睛分享陈山晚。
陈山晚又回到了一间房子里,一间牢笼里。
只有“他”可以看见。
陈山晚这个澡洗完出来,郁睢也没弄出什么。
“他”本就弄不出,毕竟“他”不是个人,“他”已经死了,这具身体也是尸体。
没有温度的尸体。
只要陈山晚碰一碰“他”,冰冷的体温就会暴露。
不过也正是因此……
郁睢的视线跟着陈山晚离开浴室,切换到另一个摄像头上,注视着陈山晚身上的某一处。
以后要吃很多苦头啊。
陈山晚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离开了学校,却还是有点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很担心这个郁睢就是那个郁睢,会来找自己。
反正他辗转反侧了很久,最后好像终于迷迷瞪瞪地睡着了,也睡得并不安分。
尤其他好像梦见自己侧着身子睡,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腰,禁丨锢着,还有好像无数双手在他身上不断摩挲游移,将他扒得干干净净,扫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是划过了某些入口。
等陈山晚醒来时,头疼欲裂到昏沉。
他缓了好一会儿,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和太阳穴,再去看时间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陈山晚很少睡到这么迟,这个点完全可以把早饭和中饭合并起来一起吃了。
他洗漱过后,正要点个外卖,门铃却意外被按响。
陈山晚现在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以他先切换软件去看智控锁的监控。
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监控一片漆黑,还弹出了弹窗提醒——
【检测不到摄像头】
智控锁的监控坏了?
陈山晚皱紧了眉头。
门铃又还在被按响,陈山晚走到门口去,问了声:“谁啊?”
铃声停止,门外响起一声笑,透过门锁自带的通话功能传进来,音质多少有点低劣,听上去像是被砂纸磨过,十分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