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智帆说:“是怕觉得自己在你面前一直卖惨吧。”
这种切切实实发生的事,没有挂在嘴边经常提起,以此来博取什么,怎么可以叫卖惨?
挂断电话,赵词换好衣服,哥哥今天不在家,昨天下午没课就回南城了,年底各个公司都忙得很。
赵词检查行墨的狗狗盆有没有吃的,然后换好有毛的运动鞋。
外面还在下雪,雪下得很大,从早下到晚,积了厚厚一层。
出行的道路雪都被物业铲掉了,赵词拿到驾照后,裴明净就给两人购买了两辆安装好雪地胎的车。
赵词开着自己的小奥迪,去了学校。——谈宴林上个月忽然说要搬去学校住,理由是大学嘛,再不体验宿舍生活以后就没了。
学校车道上的雪也被铲干净了,不过宿舍那一边没有。
赵词将车停好,戴好帽子围巾手套,顶着风雪,踩着别人走过的路,到了谈宴林他们那栋宿舍楼。
好像是在302,风雪天走路累人,赵词略微起伏着,摘掉手套敲门。里面灯亮起的,但没有人应。
赵词边喊谈宴林边拧动门把,门没有上锁,一下就开了。
谈宴林听到敲门声,正烦躁地将被子蒙住头,听到赵词声音后,怀疑里听错,从床上坐了起来,怔愣:“小词,你怎么来了?”
太冷了,赵词小巛着气,仰起裹在脑子围巾里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儿,说:“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何智帆说的?”
“对,你别骂他。我才奇怪呢,我们不是兄弟吗,你生病了干嘛不和我说。”
谈宴林那张俊美的脸上一脸病容,闻言哼笑,“兄弟……那不见得你喊我哥哥。”
赵词就喊,“哥哥。”
“……艹,”谈宴林惬心笑了,看见他还沾着雪的羽绒服,“到床上来,不用脱鞋。”
赵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爬上床。宿舍的床是上床下桌,质量设计显然用了心,是步行楼梯,而不是用爬。
赵词坐在楼梯口的床边,谈宴林坐了过去,给他把肩头的雪随意扫下去,握住他的手,脱掉手套。
手套加了绒,然而赵词娇嫩的手指还是很凉。
谈宴林把自己T恤撩上去一点,抓着赵词的手放自己肚子上,顿时凉得嘶了声。
赵词哈哈乐了一下,“不用这样啦,一下就热了。”宿舍开了空调。
谈宴林没搭理,继续放着,问他:“脚冷不冷?”
赵词摇摇头,鞋子毛很多,热乎乎的,“你干嘛不吃药。”
谈宴林,“不想吃,发个烧而已。”
赵词把手抽出来,下床,拿起他床下书桌上的药,给他放到床上,再拿着杯子去打水。
谈宴林心暖暖的,嘴上还是啧地吃什么药啊……接着把药吃了进去。
他桌上还有一份没喝的粥,热的,赵词也给他递上去。
谈宴林笑,“粥是真的喝不下了,没点味儿。”
视频电话响了,哥哥打来的,赵词边往外走边说,“你怎么像个小孩子呀,快吃吧。”
到了走廊,赵词接通视频,屏幕出现裴明净西装革履的身影,高挺鼻梁一幅椭圆金丝边眼镜,看背景,是在公司办公室。
赵词说,“哥哥,你还没回家啊。”
“嗯,”裴明净与他开着视频,准备继续看资料,不经意看到他戴着毛线帽,“在外面?”
“对呀,”赵词调转后摄像头,“你看,还在下雪呢,下了一天了。”
景色并不熟悉,裴明净皱眉,“这是哪里?”
赵词,“学校宿舍,谈宴林发烧了,我来看看他。”
以为赵词又去找张聿年的裴明净闻言,放下心,对于他这个亲弟弟,上个月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相处,倒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不堪。
“去宿舍里,别在外面待着。记得早点回去。”
既然赵词不在家里,裴明净简单叮嘱了赵词几句,便结束通话。
赵词收好手机,没急着进宿舍,走廊上都有雪,半个手掌的厚度。
赵词抓了一团雪,花了几分钟,做好一个小雪人,这才进宿舍,高兴地把小雪人给谈宴林看。
谈宴林失笑,“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边说边打开手机,给他和小雪人拍个照。
赵词等他拍好了,摘掉帽子,轻哼,“南城雪很少有这么大的,鹅毛一样。”
他们南城冬天最爱结冰,一般也一月份才下雪,雪一般也不会很大,有的时候下的雪都不适合堆雪人。
谈宴林说:“等会儿咱俩去楼下堆个大的。”
赵词说:“还是等你发烧好了再说吧。”
“我糙得很。”囫囵喝完粥,谈宴林换了身衣服,帮在说还是别了的受戴好那吊了两个小球的米色毛线帽子。
赵词脸还是个红的,眼睛干净清澈,谈宴林看着他,扬唇说:“真可爱。”
自从今天下雪,赵词早就想堆雪人了,意志不坚定地自己戴好手套,跟着谈宴林出了宿舍。
雪比赵词来的时候小了一些,夜晚的路灯下,美得像萤火虫。
两人来到宿舍楼旁边那块空地,远处有人在打雪仗,赵词就也团了个小雪球,砸在谈宴林身上。
谈宴林低笑,抱起赵词的腰,就在这雪地里原地转了一个圈圈。
赵词吓一跳,被放下的时候,说他:“好端端的,你干嘛呀。”
谈宴林搓了个雪球,开始放地上滚着,说:“谁让你砸我。”
赵词过去帮忙,“打雪仗呀。”
谈宴林说,“我可舍不得,你这小身板儿,打什么打。”
赵词切了一声,“瞧不起谁。”
谈宴林唇角上扬,“你待那儿,冻手。”
赵词说,“我又不是瓷器。”
谈宴林也就随他,两人滚着雪球,花了半个小时,弄了一个戴着雪帽子的雪人。没有东西做眼睛,赵词就去捡了两个石头,最后再把围巾给雪人戴好。
谈宴林让路过的同学给他们仨合个影,然后拉着意犹未尽,还想再堆一个的赵词回了宿舍。
有个室友回来了,他们班的,赵词认识。室友给赵词倒好热水喝的时候,谈宴林也去浴室提了一桶冒着热气的水出来,“来,泡个脚,别感冒了。”
“哦哦。”赵词坐在凳子上,把鞋袜脱了,露出透着诱粉的脚尖脚后跟。
谈宴林扫了眼,把他袜子拿去洗。宿舍有暖气片。
室友见此,压着嗓子说,“卧槽,谈哥居然愿意给人洗袜子。”
谈宴林搬宿舍这一个月以来,好多来找他们要谈宴林微信的,甚至还有男的,然而这位哥看上去谁也不爱。
赵词倒觉得没什么,换成他,他也可以帮谈宴林洗,“他是我哥哥。”
室友说:“知道,就算不是,让我给赵词你洗我也愿意,嘿嘿。”
双方聊几句,哥哥又打电话来了,接通看到他身后的景象后,“怎么还没回去?”
这时谈宴林刚好出来,示意赵词把手机给他,“小词今晚在我这儿睡,外边儿风雪交加的,不安全。”
裴明净怎么可能同意,“让赵词接电话。”
谈宴林直接挂了,过去把赵词的袜子放暖气片上,“今晚住这儿?”
赵词一开始没打算住这的,但泡脚骨头都软了,懒得再回去了,这个天气,要一十多分钟呢,乖巧点点头:“好。”
裴明净远在天边,不同意也没有用,何况他也怕赵词开车路上出事,无奈只能再三叮嘱他长记性。
赵词嘴上应着好,可真到了的时候,就又犯迷糊了。
床两个人睡,有点儿挤,不过这种天气睡刚刚好。
在外边儿吹了那么久风,谈宴林脑筋有点胀,可闻着赵词身上清甜的牛奶体香,心思却活络得很。
他面朝赵词,低声道:“小词,给哥哥看看胸呗。”
赵词在玩手机呢,听到这句话,直接就拒绝:“…不要。”
谈宴林抱住他窄细的腰,扬着唇,撒娇的语气,“看看嘛,反正都是男的。”
赵词脸热,架不住谈宴林一直在说,最终还是同意了,“……那,那你自己来。”
赵词细白的手捂着眼睛。
谈宴林看了眼底下在玩游戏的室友,支起身体,帮赵词解开穿了他的,因而松松垮垮过于宽大的睡袍。
然后看着眼前的画面,好半天,他才哑声道:“怎么变大了。”
赵词愣了下,他又没看过……旋即想起对方帮他换过衣服。
赵词害羞地抓拢衣服,说:“可以啦…”
谈宴林笑笑,没再想做什么,从决定搬来宿舍那天开始,他就斩断了自己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这样挺好的,他怎么忍心打破。
谈宴林不受控地有些酸苦,抱住赵词,“别玩手机了,睡吧。”
“好。”
谈宴林帮赵词掖好被子,头显得依偎地挨着赵词的头,闭上眼睛。
当天晚上,谈宴林做了个梦,梦到上个月月底,赵词他们摄影社团聚餐,喝得有点多……
那天是10月29号,赵词不会玩摄影,进入摄影社团,空闲时间如果有什么活动,自动去当助理。那次和社团大一学姐学长完成了一个拍摄,几个庆祝聚餐。
那晚,赵词要走裴明净的最后一个剧情,老套路,假装喝醉了去勾引哥哥。
这个剧情有点危险,虽然哥哥知道他皮肤饥渴症是假的了,可还是很容易把他之前建设好的所有都打破。
所以赵词一边祈祷跟着教授去参加一个研讨会的学霸哥哥别在家,一边多喝啤酒,想让自己真的醉。
可回家后,看到沙发上,闭着眼睛戴着副银边方框眼镜的哥哥,酒就清醒了不少。
没想到哥哥真的回来了……赵词道谢送他回来的学长学姐。
沙发上,感觉自己越来越走到一个死胡同,幻想着如果自己是哥哥,那么赵词一定会是他的、他一定不会这么懦弱的谈宴林,听到动静,回过头。
赵词双颊酡红,眼神清澈但又带着一点迷离,就像一支微醺的红玫瑰。
“哥哥。”一句哥哥,如来北城的第一晚,打断了谈宴林此刻作为他本人的想法。
谈宴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平常道:“回来了?”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赵词走过去,谈宴林闻到他身上混着牛奶的酒味,用他哥面对这种情况,通常会有的反应,微蹙眉,“喝了很多酒?”
“就一点点……”说着,赵词眼神飘忽,跪坐在沙发上,红着脸说,“哥哥,我喝醉了。”
谈宴林有点想笑,真没看出来他喝醉了,面上道:“那就早点休息。”
“不要。”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赵词没说话,按照书里的他一样,抱住哥哥的脖子,然后柔软的嘴唇,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亲了一下。
书里他直接就被哥哥如避蛇蝎的想要甩开,然而现实里,哥哥没有。
他只能心里打鼓,抱着第一天解释是喝醉了的想法,继续像书里一样,去亲哥哥的嘴唇。
哥哥居然还不躲……赵词不敢去看他的神色,颤着睫毛,快亲到的时候,“裴明净”终于微偏头。
于是他亲在了哥哥的嘴角。
赵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敢去看哥哥,剧情到这里就完成了,他就想弱弱退开,这时听见“裴明净”无比平静地出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词发窘,一下子说不上话来,干脆装傻,“我喝醉了。”
谈宴林看着他,“喝醉了就愿意亲我?”
愿意?赵词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没有品得出。
这时,谈宴林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无声一笑,带着稍纵即逝的苦意。
他想说回去休息吧,忽然感觉贴着他的赵词有点儿不对。
他低头看一眼,赵词身上一件学院风的西装外套,内搭白衬衫。
谈宴林道,“没穿内衣?”
赵词顿了一下,本就有些红的脸,那红晕蔓延至了嫩白耳廓,眉眼也不自觉地流露出青涩的媚态。
谈宴林忽然想起自己去扔垃圾,无意看到了属于赵词房里的垃圾袋内的几张产品介绍传单,而那描绘的骚得不行的内衣样式,就算穿了也感觉不出。
谈宴林再次问,清冽的声音低了一个度,“没穿?”
赵词脸红耳热,小声:“穿,穿了……”
谈宴林,“那怎么感觉不出。”他故意沉声,“胡闹,去外面怎么可以不穿!”
赵词穿好去了外面才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糊涂了,眼下面对哥哥,更加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想离开。
谈宴林搂住了他的腰。
“…哥哥。”
谈宴林伸手解着他的西装扣子,赵词急忙去抓他的手,“真的穿了…”
谈宴林充耳不闻,全部解开,而后掀起他的衬衫,目光瞬间暗了下去。
连体衣的样式,白色蕾丝花纹镂空的网纱,裹住那截不堪一握的细腰,往下裤腰掩了看不见。
他继续往上看,胸口缀了一个大蝴蝶结,遮了半个杯,肩带的设计很骚。
赵词差点羞坏了,可是,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亲近的哥哥,所以他没有、也不太敢阻拦,只是羞涩地把脸埋在“裴明净”胸口。
在“哥哥”提出想吃的时候,尽管他脸都好像热得冒烟,纠结了一会儿,依然点头答应。
其实谈宴林从开学起,就知道自己在赵词这里,从来都没有试错的成本。
他不像裴明净一样,跟赵词有着十年的牢固感情。
他也不像张聿年,看到赵词就变成单细胞的痴狗。
他渴望赵词对裴明净的那种像个棉袄一样的陪伴。
他好想自己是裴明净那个傻逼哥哥。
可他不是。
他确实是个废物,没哪里值得赵词喜欢的地方。
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敢在赵词问自己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说:对啊。
如果再待在这里,他肯定会把和赵词建立起的关系搞砸。
他不想一个人了。
宿舍外风声呼啸,室友已经关灯睡觉了,黑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梦醒了的谈宴林,双眼有些红的看着赵词。
反正,现在这样挺好的。
第50章 男大学生50
全球变暖的原因,这两年气候总会出现各种异常,这场初雪持续了两天,厚度快达到成年人膝盖。
周日这天晚上,学校通知停课两天,并让学生们尽量减少出行。
恶劣天气,南城飞北城的航班也被取消,恰好裴明净与堂哥裴成浩合伙经营的公司年底事物繁多,既然多增两天假期,这位年纪轻轻的总裁,便决定延后一天回北城。
12月5号,周一,按照中国农历来算,则是11月12日。今天是张聿年的十九岁生日。
下午1:00,午觉睡醒的赵词看到微信上张聿年的留言,问他醒了吗。——吃过午饭,赵词跟对方说过自己要午睡。
赵词细白手指揉揉眼睛,原本跟他一起睡觉的比熊犬行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床下去了,似是察觉到他醒了,迈着短腿跑了过来。
赵词把它抱到床上,给张聿年发语音消息:“刚刚才睡醒,等下就起床准备。”
学校附近有个温泉村,半个小时车程,今天下午张聿年约了他一起去泡温泉。
信息发送出去,那边秒回,同是一条语音消息,张聿年清竹一样的声音传出。
“好,那小词,我出门去你家楼下等你啦。”
赵词想说外面冷,他准备好了再给他打电话,话到嘴边,转念一想行墨好多天没有看到他爸爸了,而且哥哥不在家。
于是赵词道:“那你直接来我家,哥哥在南城还没有回来。”
两栋楼离得本就不远,没过多长时间,赵词就听见门铃声,他把水烧好的热水壶拔掉,走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外套,不过这几个月来,对于张聿年这个坏东西朋友那里,真的都无所谓了,反正有穿内衣。
赵词打开门,张聿年的身影就出现了在了视线里,再熟悉不过的温润笑容,然而维持不过两秒,看到他穿的衣服后,直接便露出本性。
“小词,怎,怎么没穿外套……”张聿年呼吸不稳,目光死死锁在赵词衣服上。
赵词看他这副样子,又无语又有些脸热,弯腰给他拿拖鞋,“张聿年,你能不能去找个女朋友……”
这句话张聿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一开始还会着急,现在淡定得很,嘴上却委屈道:“小词,你又这样说……你知道的,我害羞,不好意思和女生接触。”
他还害羞?赵词现在才不会信他纯情的鬼话,不过确实,因为他是男的,多了两个地方也改变不了他是男的事实。
男人之间接触,和男女接触是不同的,他作为男的当然知道。
赵词让他去沙发坐,而后往一个干净杯子里放茶叶,弯腰给他倒茶。
今天穿的上衣领子有些宽,随着他这个动作,衣领自然地敞开来,现出偏少女风的蕾丝半杯小衣服。
刚脱掉身上羽绒服的张聿年,转眼便看到正对着他的这副画面。
赵词很快就注意到了,尽管已经接受并习惯这个了,可也难以避免会因为这个害羞,下意识用手按住衣领,红着一张漂亮脸,就想骂他坏东西。
可看到张聿年被他抓包,明明是个色胚,却还眼神闪躲,耳朵红了的样子,忽然起了玩心。
赵词把烧水壶放好,坐到他旁边,粉白的手抓住他的衣服,在他耳边小声问:“张聿年,想看吗?”
张聿年顿了下,瞬间心情浮动,说:“想。”
赵词继续问,“那,想摸吗?”
张聿年点头,“想,想。”
“吃呢?”
张聿年愣了下,猛地转头看向他,而后目光落在赵词衣服被撑开的地方。
那口吞咽口水的动作,甚至听得到声儿。
“……”赵词脸红,松开抓住他手的衣服,“不准多想,开玩笑的。”
张聿年眼神一黯,如果换作两个多月前,他必定装傻做点什么,可如今……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赵词太听裴明净的话,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对方对赵词有所想法。
他将会毫无胜算。
张聿年想到这点,心内涌现浓浓的闷涩,而且赵词和裴明净在一起了。
他想盼着裴明净早点死,然后他就能当个续弦都不行……
因为他比裴明净还大一岁……
不行,他怎么能产生这种恶毒的想法……可他凭什么不能这样。
罢了,想这些有的没的,没有意义,更重要的是珍惜当下。
赵词去卧室换衣服了。
张聿年苦闷地喝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到他的儿子行墨在地毯上玩玩具。
他这才留意到,自从他进了家门,行墨都没有来找他。
仔细想想,似乎行墨跟着赵词来这里后,每次再见面,都不怎么搭理他了。
张聿年走过去,抱起行墨,有些不悦地教育道:“行墨,你这是认贼作父了吗,看到爸爸来了都没反应?”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你姓张!”
“你是我们老张家的孩子!”
“你叫张行墨,不叫裴行墨!”
“汪汪汪,汪汪汪。”行墨吠他。
张聿年如果一开始是跟行墨闹着玩,如今真的咯噔了。
怎么他的儿子,性格都有些像裴明净了?!
“行墨怎么啦?”
这时,赵词换好衣服出来了,张聿年连忙把行墨放下,聪明的男人,从不会拿这种醋做文章,“没呢,跟它闹着玩。”
赵词走过来,蹲下摸摸行墨的狗头,“行墨,自己在家乖乖待着哦。”站起身,“好啦,我们可以出门了。”
张聿年点头,走到门口后,倏然想起一件事,“小词,你带了泳衣吗?”
赵词一顿,“没有带。”他都忘记这件事了,去泡温泉当然要穿泳衣,可是他现在……
两个人目光同时落在他胸口,张聿年按耐上浮的心情,说:“没关系,订的是单独的房间,只有两个池子,中间有屏风隔断。”
赵词放下心,不过他想得很开,只要不碰到熟人就好了,陌生人又不认识他。
“好,那我去拿一套泳衣。”
赵词的泳衣,能是什么泳衣……
张聿年胸口起伏,到底没有忍住,亦步亦趋跟在赵词身后,急急问:“小词,能,能让我给你选吗?”
赵词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娇声骂他,“坏东西,别想。”
“你又想被谈宴林打……”
剩下的话,赵词没有说得出来,他是那次去隔壁市找哥哥回来,第三天才知道谈宴林脸上的伤是和张聿年打架的。
张聿年比起谈宴林,要严重许多,特别是腿,一大片青紫,走路都一瘸一拐。
张聿年眼中闪过冷芒,那次他由着对方打了三次,当作兄长保护弟弟对他的教训,再发生那种事,他不会那么严重。
张聿年嘴上委屈道:“我只是想帮你选,没有想做别的……”
“而且,他们都不在…”
“小词,今天是我的生日……”
赵词,“…我给你发红包了。”
他早上就给张聿年发了一个8888红包,因为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直接给钱让他自己去买好了,虽然张聿年不差钱。
张聿年立马拿手机,“那我退给你,我更想要这个礼物。”
“……”无语,赵词阻拦他,红着脸道,“……知道了,不用退给我。”
他转身,朝卧室走,“你想选就选吧……”
赵词有女的穿的泳衣,都是姐姐给他买的,姐姐前两个月很乐衷于给他买这些,三天两头就要去驿站拿快递。
虽然他尺码大了,但是泳衣基本不存在这个困扰。
赵词把泳衣从柜子里都拿出来,张聿年眼花缭乱,最后红着耳朵,挑了一件暗金色三点式的比基尼。
“……?”赵词不愿意,泡温泉穿这个,怎么可以。
张聿年眼巴巴地恳求,“求你了小词,小词,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又拿这个说事,坏东西,坏胚。
赵词纠结了一会儿,轻咬嫣红唇肉,把那团起来就一点儿的布料放到口袋,“……那,那到时候穿好了,你只可以看看,不准哄骗我。”
他知道自己容易犯迷糊,虽然每次做的那些事没关系,可他怕万一哥哥知道了,又会教育他。
赵词跟张聿年出门的时候,对面阿尔维斯家的门也刚好打开,目光不期然相撞。
“……”赵词不自然地别开眼,没有打招呼,那天晚上后,每次碰到阿尔维斯都觉得好尴尬。
反倒是张聿年,有些微讶,“Alvis,你住在这里么。”
“是的。”阿尔维斯礼貌性微笑,微不可查地在他和赵词身上看了一眼。
张聿年在外人面前,谈吐向来文质彬彬。双方简单聊几句,三人共同走向电梯,到了停车场,各自分开后。
赵词好奇,“你和阿尔维斯认识吗?”
张聿年解释,“点头之交,他家跟我姥爷家有贸易往来,去年年底宴会见过一次。”
张聿年是第二次来赵词他们家,同在一个小区,但上下学开车的关系,倒是一次都没遇到过。
这个小插曲,两人很快抛之脑后。
外面漫天飞雪,由于下雪前下了两天雨,道路已经结了一层冰,到达温泉村的时候,比预期多了半个钟。
这两天北城大部分公司都停工,原本工作日的周一,也有许多人来此游玩。
到达张聿年预订好的那一家,有专门的更衣室,可是人多,赵词就去了卫生间,有些羞耻地换好那身泳衣,外面套着羽绒服,走进只有两个池子的房间。
张聿年已经在里面等候,似是有些焦急,在原地走来走去。
听见声音,他扭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一下便偏开头,明明两人都穿了羽绒服。
赵词放在兜里的手指无意识挠了挠口袋,问他,“……你还穿着外套做什么。”
“…啊,好。”张聿年说着,看了赵词一眼,腼腆地把外套脱掉,然后就不敢看赵词了。
赵词还是第一次这样看张聿年的身体,先前只看过对方的腹肌。
那个时候,张聿年人比裴明净他们要瘦,如今倒是差不多了。
而且,六块腹肌也变成了八块。
张聿年感受到赵词一直看自己的目光,耳朵热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局促过了。
赵词见他这样,原本有点紧张的心,逐渐消散。
他稍顿一下,手从兜里拿出来,然后那嫩嫩粉粉的手指,捏住拉链。
张聿年听到拉链声音,眸子动了下,屏住呼吸,看向赵词。
赵词羞涩地看他一眼,颤着眼睫,直接把羽绒服脱了,然后没再看张聿年,把衣服放好,下到温泉池子里。
身后一直没有传来张聿年的动静,赵词脸却红红的,心里莫名也火烧烧的。
他在池子里走了两步,忽然,系在脖子上的挂绳松了。
他低呼,下意识捂住胸,混乱的脑子刚提供解决办法,快点系上的时候。
听到下水的声音,一只手捡起了他的带子,给他系好。
这不是第一次了,在青城古镇就有过一次。
赵词脸红耳热,然后有点烦,张聿年一直不说话干什么,害得他都不自在了。
“……张聿年,为什么一直不说话。”赵词小声说。
张聿年没说话,看着赵词绑在雪白细腻后背上的带子,还有因为他们在这,因此而荡漾的温泉池中。
那隐隐约约,若隐若现,连臀都包不住的金色布料。
到处到处,张聿年喉结不住滚动,清润的声音无比沙哑,“小词,这身泳衣太那个了。”
“……”赵词闻言,脸热了一分,他也知道?是谁选这身的?
“坏东西。”他娇娇地骂。
骂完,赵词就走开了,走到对面池子边,前方是一整面的玻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