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这是他唯一得到的结论,至于是不是,那还得调查。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最近发生的事真是千头万绪,脑细胞都快被榨干了,怪不得许多皇帝都英年早逝,除了别人的虎视眈眈外,还太费心神,这要能长寿才怪呢。
胡思乱想了一阵,林西便又睡了过去,一个时辰后便又被叫醒,上早朝的时间到了。
林西无奈地睁开眼睛,心中忍不住哀嚎:“凌晨四点就起床,除了特殊职业,谁家上班起那么早!谁能想象太子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老天啊,你若不想让我活,直接收了我便是,干嘛这么折磨我!”
吐槽归吐槽,该起床还是得起床,林西认命地下了床,洗漱穿衣吃早饭,坐上车辇打瞌睡,进了大殿便扯皮,见了皇上打嘴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林西这是第四天上朝,发现所谓的上朝,就是听文官在这儿打口水仗,尤其是督察院那些御史,以及各科给事中,纯属没事找事,正事不干,看谁不顺眼就参谁一本,没成本的事不干白不干。
站在一旁当了两个时辰的背景板,终于在余庆的一声散朝中解脱,林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丝毫不给那些人纠缠的机会。
“殿下。”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林西顿住了脚步,转头看了过去。
甄礼快步上前,行礼道:“臣参见殿下。”
“太师免礼。”林西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师叫住本宫可是有事?”
甄礼四下看了看,从袖中取出一本奏疏,道:“还请殿下过目。”
单独呈折子的事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是呈给林扈,单独呈给他,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林西接过奏折,问道:“现在看?”
“殿下回东宫看也可。”
“那我回去再看。”
“臣恭送殿下。”
林西点点头,抬脚上了车辇,当帘子放下,忍不住好奇地打开折子。这是一封来自督察院巡按御史高曲的奏折,参奏春喜以权谋私,纵容其父兄行不法之事。
“呵。”
林西看笑了,以前他不参与政事,那些言官也不找事,这才上朝了四天,他们就开始将冒头指向了他,先是杨潇,后是春喜,他身边的人挨个参一遍,那下一个就是他了。
甄礼是内阁首辅,将折子扣了下来,单独呈交林西,这是人情,他得领,不过若是被旁人知晓,那此事定不能善了。
林西思量再三,道:“去御书房。”
“是,殿下。”
来到御书房门前,林西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林扈正召见左军都督梁玉知,最近一段时间浙江沿海一代,有倭寇烧杀抢掠,闹得沿海百姓人心惶惶,故上报了朝廷。
林扈发怒道:“几个倭奴都抓不到,朕养你们 有何用?”
梁玉知连忙请罪道:“皇上息怒,臣有罪。”
林西见状连忙劝道:“父皇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朕每年单单花出去的军费就是三百万两,可他们连几个倭奴都抓不到,让那些人肆意烧杀抢掠,弄得各地百姓怨声载道,真真是废物!”
明朝确实是倭寇泛滥的朝代,却也因此出了不少了不起的民族英雄,例如戚继光。可原书里并没提到倭寇的事,这倭寇是哪来的,还真是让人费解。
不过转念一想,最近发生的事原书中都没交代,大概是他闯进剧情后的连锁反应吧。
“父皇,能让儿臣问几句吗?”
林扈喘了口气,道:“好,你问。”
林西转头看向梁玉知,道:“梁都督,敢问这些倭奴有多少人?”
梁玉知忙答道:“上岸的倭奴并不多,每次都只有几十个,他们在附近的村镇内烧杀抢劫,抢完就走,根本不给我们赶到的时间。”
“人数少,武功高,行动迅速,可是他们的特点?”
梁玉知点点头,道:“正是。这些人多数是武士,普通军士根本无法相比。若两军对垒,我们不怕他们。只是他们不与我们正面交锋,且行踪琢磨不定,我们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
林西点点头,道:“确实有难办之处,只是我泱泱大国,几十万大军,竟连几个倭奴都防不了,也确实说不过去。这与朝廷军士的整体素质有莫大关联,梁都督还需多费费心。”
言下之意就是‘我承认这事有点难,但你不能找借口不办。你们军部那点事,我心知肚明,你们也心里有点数,别到时候撕破脸,谁都不好看。’
“殿下教训的是。”梁玉知连忙应声。
“你抽调一些精兵强将,我这有些战法,你安排下去让他们操练,对付倭奴或许有用。”
“战法?”梁玉知的眼神闪了闪,心中十分不以为意,嘴上却道:“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梁玉知的心思,林西怎会不懂,不过是觉得他如那赵括一般纸上谈兵。他说的战法可是戚家军所用的战法,当时对付倭寇几乎没有败绩,当初看《明史》的时候,他还专门研究过,‘纸上谈兵’还是行的。他不在乎梁玉知如何想,只要能对付倭寇,能为林扈分忧就行。
“本宫有事要与父皇讲,梁都督若无其他事,便到殿外稍候。”
梁玉知抬头看向林扈,他能不能走,不是他说了算的。
林扈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退下吧。”
梁玉知躬身说道:“臣告退。”
待梁玉知退出殿外,余庆在收到林西的眼神后,也跟着走了出去,就守在殿门外。
林西走上前,给林扈倒了杯茶,道:“父皇,您怎么又动怒?”
“那些人吃着朕的俸禄,却不为朕办事,朕怎能不怒?”
“他们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撤,咱们林国乃泱泱大国,人才辈出,多少人挤破头想在父皇面前露个脸,不珍惜可是他们的损失。”
林扈听得一阵好笑,道:“西儿说的过于简单,这官员的任免牵涉太多,不是说罢了谁,就能罢得了谁。”
“您可是皇上,至高无上的存在,就算不能罢他们的官,还能收拾不了他们。”林西扶着林扈来到了窗边坐下。
“倒也是。”林扈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怒气被冲散,道:“西儿过来所为何事?”
“父皇,儿臣有事不瞒您,不过您可不能再动气了。”林西提前打好预防针。
“好,朕不气,西儿说吧。”
林西将甄礼给他的奏折拿了出来,道:“这是甄太师给儿臣的,请父皇过目。”
林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随即冷哼一声,道:“这些混账东西!”
“父皇,您可刚答应儿臣不动气的。”林西将茶杯递了过去。
林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心中的火气依旧不减,道:“敢打你的主意,他们这是想造反吗?”
“父皇,这事还未经调查,现在还不能判定真假,不过儿臣保证,春喜对此并不知情。”
林扈眉头微皱,道:“西儿的意思是此事有可能为真?”
“不无可能。除夕宴后,儿臣曾问过春喜,可曾想念家人,若是想,儿臣便准他回家看看。可他说不想,还说已记不起家人长什么模样。他除了每三个月托人往家里带些银子,基本没有联络。
既然他们敢参,那就不太可能空口无凭,毕竟儿臣的身份在这儿放着。儿臣猜他们说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春喜家里十有**真犯了事,至于为何犯事,就耐人寻味了。”
“西儿打算如何处理?”
“先公事公办,再酌情处理。”林西顿了顿,接着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甄太师将奏折呈给儿臣有些不妥,若被有心人利用,恐又要引来一场风波。”
“你是怀疑甄礼别有用心?”
“甄太师或许只是好意提醒,但奏折呈上来,可不止甄太师一人知道,至少还有写奏折的人知情,若他们当真以此做饵,怕甄太师也会牵连其中。”
林扈冷哼一声,道:“他们无非是想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只要朕不放在心上,他们又能如何?”
“他们不是想看戏吗?那咱们就配合着演那么一出,引蛇出洞,否则总有那么一个人藏在暗处窥视,总让人不安心不是。儿臣觉得此事凶险,却也是一个契机。”
林扈见林西一副小狐狸算计人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道:“好,那就按西儿的意思办。”
“对了,父皇,还有一件事,儿臣要向您禀告。”
“何事?”
“儿臣发现城西小吴庄大宅,不单纯只是那些人的秘密据点,其地下还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西将这几天的发现,详细地讲给林扈听。
林扈的眉头皱紧,道:“西儿是说他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私造铜钱?”
林西见状连忙劝道:“父皇莫要动怒,现在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将其一网打尽。”
“信王,朕的这个皇弟还真是真人不露像啊!”
其实林江和林扈并非同母兄弟,之所以他能留在京都,是因为当年太子薨逝,只有少数皇子支持林扈,其中就包括林江,在林扈面前营造出不爱权势,只爱经商的形象,几十年如一日。
“父皇,您可还记得大同总兵孙兴,还有兵部侍郎江流?”
“孙兴?江流?”林扈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两人的记忆。
林西解释道:“二十七年前,您还未登基。时任大同副总兵的焦廉上奏疏,参奏大同总兵孙兴贪腐军饷,杀良冒功,兵部侍郎江流为其求情,最后孙兴被杀,江流被贬。”
林扈疑惑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林西一怔,心里‘咯噔’一声,他早就对林扈彻底放下了戒心,所以才会毫无戒备地说出此事。
“儿臣是从平南王口中得知。”林西很快反应过来,将焦战如何得知焦齐的真正死因,以及与焦廉的对话,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
“这么说焦战的父亲并非病逝,而是被信王害死的。”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看,确实如此。”林西悄悄地松了口气,道:“焦廉和焦战也对此事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信王会对焦齐下手,在焦廉的回忆中,二十七年前除了打仗,只有这件事让他印象深刻,所以儿臣才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林扈点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有些印象,当年这件事闹得动静确实不小,很多人被牵涉其中,并不只是江流。西儿是怀疑,孙兴与信王是同伙,焦廉动了孙兴,损害了他的利益,所以信王为了报复焦廉,派人暗害了焦齐?”
“儿臣确实是这般猜测,不过事实究竟如何,怕是只有信王知晓了。”
林扈的眉头皱紧,道:“朕有些想不明白,若信王想要权势,为何当初不与朕争夺太子之位,而是到今日才开始争权夺势?”
“父皇曾说过,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或许当初他并不喜权势,但不代表他现在也不喜权势。”
其实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当初章家势大,就连皇后和太子都被章家算计致死,更何况是势单力孤的林江。他选择投靠林扈是明智之举,否则就会和那些竞争者一样,被埋进坟墓,这会儿只剩下一堆枯骨。只是这话林西不能说。
林扈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西,道:“这般说来信王用了二十多年下了一盘大棋……难道当初给西儿下毒的是他?”
林西听得一怔,随即说道:“可三娘说当初来找杜娘子的是个女人,再说信王并不在宫中,如何给儿臣下毒,除非……他在宫中还有一个同谋。父皇,您体内的毒说不准也是他这个同谋下的。”
林扈的神情一怔,随即变了脸色。
林西见状接着说道:“他之所以给儿臣下‘融’这种毒,就是不想儿臣死的那么早,给他足够的时间发展势力。因为一旦我死了,父皇就会立其他人为太子,那他就得重新计划,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就会翻倍。这么一想,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林扈的神色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皇,给您下毒的,到底是谁?”
林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林西,欲言又止。
“父皇……”
林西见状心里一揪,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被自己的猜测吓到,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林扈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只是他的眼神变得暗淡,挺直的腰背也佝偻下来,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去了精气神。
“父皇,这……这是真的?”
林扈的表现已经给了他答案,林西却依旧不敢相信,因为这样的事实对于林扈来说过于残忍。
林扈看向林西,慈爱地笑了笑,道:“西儿,此时朕来处理,你不要插手。”
林西看着他,鼻头忍不住发酸,走到近前跪了下来,趴在他的膝上,心疼地说道:“父皇,您还有儿臣,儿臣永远爱您,永远不会背叛您!”
林扈红了眼眶,轻抚他的头发,道:“父皇知道,父皇都知道。”
阳光下,两父子依偎在一起,竭尽全力给对方温暖,那画面是那么美好,那么……让人眷恋。
转眼三天过去,正如林西所料,幕后之人开始运作,早朝之上吏部给事中徐茂臣上书,参内阁大学士太子太师甄礼截留奏疏,私呈太子,欺君罔上,意图不轨。
林扈大怒,在朝堂之上狠狠训斥了甄礼,甚至要做免官处理,徐臻等人连忙求情,这才算保下了甄礼。
只是自此林扈对林西的态度发生转变,时常训斥,甚至收回林西批阅奏折的权利。
后春喜老家爆出其父兄行不法之事,打着林西的名义迫害百姓,侵占土地,甚至是售卖私盐。
林扈下令东厂彻查此事,并当众训斥林西御下不严。林西出声反驳,气怒之下,晕死了过去。被送回东宫后,周钰奉命给其看诊,汪桥连面都没露。
自此后,林西便一病不起,病了多半年,林扈竟一次都没去看过,只有两人例外,一个是平南王焦战,一个是七皇子林路。
焦战每隔两三日便会去一次,丝毫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为此也逐渐不受林扈待见,甚至收了他手中的兵权。
林路也是隔三差五跑一趟东宫,丝毫不理会林清的阻拦,两姐弟的关系因此疏远了不少。
宫中人都知道林西失宠了,除夕宴和往年一样热热闹闹,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直平平无奇的四皇子林硕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
林路看着小眉头直皱,天真的性子也因林西的事悄然发生转变。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厌恶和憎恨,厌恶这些趋炎附势的大臣,憎恨那些落井下石的兄弟。
第100章
东宫小厨房内,众人正在忙活,煎炒烹炸蒸煮闷炖,厨子们使劲浑身解数,来做这顿年夜饭,当然因为林西失宠,宫里的食材不多,也不够精细,但这不影响他们做出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他们不为别的,就为林西能吃顿好的,开心开心。
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一桌菜,林西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招呼众人坐下,道:“今儿是除夕,咱们不分主仆,你们都坐下,陪我吃顿年夜饭,好好过个年。”
他们清楚林西现在需要什么,便没有多说,相继坐了下来。
“主子,今年有我们陪您过除夕,比和那些大臣强多了……”
“去去去,一边去!”花海棠打断春喜的话,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这几年你都跟庆公公学了点什么。”
花海棠了解内情,并不担心林西,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演戏而已。
春喜抽了自己的嘴巴两下,道:“主子,奴才说错话,奴才认罚!”
“无妨。这半年来,我也想通了,这太子之位除了催命,没什么好处,不当也罢,说不准我还能多活几年。”
花海棠不满地说道:“殿下,大过年的,您怎么说这种丧气话?快‘呸呸呸’。”
“呸呸呸。”林西微笑地配合着,道:“我只是想说,我现在失了宠,说不准哪日太子之位便没了,以后的日子会更难挨。你们若是有好的去处,不要犹豫,我不想连累你们。”
春喜闻言连忙说道:“主子,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奴才永远跟着您。”
春寿接话道:“是啊,主子,您对奴才们那么好,奴才们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落井下石。”
“是啊,殿下这样的主子,这宫里能有几个,奴才们能跟着您,那是奴才们上辈子修来的。”
众人纷纷表了态。
林西欣慰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道:“好,你们这份情谊,我记下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众人见状纷纷举起酒杯,“殿下言重,奴才们承受不起。”
“今日只有朋友,没有主仆,大家干杯!”
花海棠率先应了声,道:“好,今儿三娘便陪殿下喝尽兴!”
众人见状纷纷举起了杯子,道:“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西仰头喝下杯中的茶,众人也一饮而尽。
“坐,快尝尝咱们大厨的手艺,光闻着味,我都直吞口水。”
待林西动了筷子,其他人才相继拿起了筷子。
一开始,他们还端着,几杯酒下肚,便热络了起来,在林西刻意地引导下,天南海北地胡侃着。大殿内热热闹闹,完全不似别人想象中的冷清。
为了装病,林西没有呆太久,便回了寝殿,让他们自己去闹腾。今晚是除夕,忙忙碌碌了一年,也该高兴高兴。
林西刚回到寝宫,就听到窗前有动静,他抬脚走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窗外的焦战。
林西愣了愣,随即让开窗前的位置,示意他进来,随口问道:“今儿是除夕,你没参加宴会?”
“昨儿上了告病的折子。”焦战将抱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转身看向林西,道:“奶茶还热着,殿下快点喝。”
“小厨房也能做,用不着你这么大老远送来。”
虽然这么说,林西还是走了过去,将奶茶捧进手里,让他惊讶的是,在这寒冷的冬日,奶茶居然还有些烫手。
“小厨房里的水果不新鲜。”
在焦战心里,林西吃的用的,都还是最好的。
林西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道:“你不在家里陪国公爷?”
“陪了,一起吃了年夜饭。”
林西随口问道:“吃的什么?”
“麻辣鱼,红烧肉,清炒虾仁……”焦战一样不落地说了出来,认真到就像是在汇报工作,“殿下呢?”
“差不多吧。年夜饭嘛,都大差不差。”
两人一如既往地坐在床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半年,焦战每日都会来,有时是光明正大,有时是背着人,不过相同的是他每次来都会带些好吃的,点心.水果.奶茶等等,一个月三十天不带重样的。别人都以为林西失宠,日子过得艰难,可真实情况却是林西被喂得胖了一圈,多数都是晚上吃,不胖才怪。
林西时常抱怨,却又经不住馋,不过好在他也只是看上去圆润了些,丝毫不损他的容貌,反而加分了不少。不过他脸色越发红润,没了之前的病态,不太像失宠且又体弱的太子,于是为了掩人耳目,只能让花海棠帮他化妆。
两人的关系也因此越发亲密,相处时已没了之前的尴尬,主要是焦战没了之前的强势,分寸把握得很好,不会让他感受到不舒服。
闲聊完,焦战进入了正题,道:“殿下,他们已经开始行动。”
林西神情一怔,随即笑着叹了口气,道:“陪他们演了半年的戏,终于要开始了。说来也巧,就算他们不行动,我们也要行动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经过半年的调查,除了隐藏在宫中的那个神秘人,林江和林玖的行踪,宫中的钉子和宫外的据点,都已在林西他们的监控之内,他们之所以没有行动,就是想等那个神秘人现身,看来是时机已到。
“殿下说笑了。”焦战掏出帕子,递给林西,指了指嘴角的位置。
林西自然地接了过来,擦了擦嘴角,道:“他们打算怎么做?”
焦战伸手接过用过的帕子,重新放进了怀里,道:“由督察院御史上书,以体弱多病.难堪大任为由,要求另立太子。”
“体弱多病.难堪大任?”林西嘲讽地笑了笑,道:“以前他们可没少用这个理由上书另立太子,只可惜父皇一意孤行,而我又是名副其实的嫡子,他们也无能为力。如今确定我失了宠,再上书便觉得十拿九稳,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痴心妄想。”
焦战认同地点点头,“前几日,林玖从城外接来一名女子,看他的模样似乎对那女子很是在意,不知为何,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见他蹙起眉头,林西倒来了几分兴趣,道:“什么样的女子,可查到她的出处?”
“这女子二十岁左右的模样,长得并不出众,只是气质有所不同,有几分别样的韵味。”焦战努力回想着,道:“我已派人去查,不过现在还没收到消息。”
焦战极少夸人,尤其是女子,这让林西对她更多了几分好奇,道:“你可是对她一见钟情?”
“嗯?”焦战在出神,没听到林西的话,疑惑地看了过去。
“我是问你是否对她一见钟情。”林西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怎会?”焦战连忙否认,道:“我只是觉得她有些不同寻常。”
“能让林玖亲自去接的人,自然不同寻常,不过若连你都这么觉得,那我对这名女子就更加好奇了,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
“殿下,直觉告诉我,那女子很危险!”焦战眼神微眯,道:“我会尽快查清她的身份,若她对殿下不利,我便先下手为强。”
林西听得一阵好笑,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啊!”
听到外面的更鼓声,焦战站起身,行礼道:“愿殿下新一年平安顺遂。”
林西一怔,随即笑着说道:“愿焦战新一年心想事成。”
“借殿下吉言。”焦战嘴角含笑,道:“子时过了,殿下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好,你回去时小心点。”
“好。”焦战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东宫。
第二日早朝,督察院御史高曲上奏疏,言东宫太子体弱多病,难堪大任,需尽早另立太子,安抚民心。
朝中大臣多数赞同,唯有内阁首辅甄礼和次辅徐臻出声反对,言太子聪慧机敏,仁善好学,又心怀天下,是不可多得的太子人选。
两方在大殿之上展开辩论,各种引经据典,长篇大论,若是全部记录下来,能出一本长篇小说。自此,一场由林西引发的大战,悄然拉开序幕。
口水战持续了半个月,每日早朝的内容,基本皆是如此,御史及各科给事中撸胳膊上阵,甄礼和徐臻应战,后来加入战斗的还有刑部尚书郭江,刑部右侍郎阎良,以及左军都督府都督梁玉知。
甄礼是太子太师,徐臻是太子太傅,两人都是林西的老师,更是他坚定的拥护者,自然站在林西一边。而郭江和阎良是被林西的人品和才华折服,也成了他的拥护者。最让人意外的是左军都督梁玉知,他们怎么想也没想通,他与林西是何时有了交情的。
梁玉知之所以站出来维护林西,是因为林西给他的战法,经过数月的训练,士兵的战斗力提升了两倍不止,面对倭寇变得游刃有余,沿海的倭患得到缓解,甚至是压制,这让他对林西刮目相看。所以在两位阁老表明态度后,也加入了林西的阵营。
对方虽然人多,还是靠嘴吃饭的官员,但架不住支持林西的都是朝廷高层,尤其是内阁两名阁老,他们的门生便天下,绝对是最难啃的骨头,所以两方一直处于僵持的状态。直到一封奏疏的上呈,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吏部左侍郎王默上书,言‘狼妖案多有疑点,恐另有内情,刘家虽有反意,但五皇子并不知情,不该牵累其中,求皇上重审此案,还五皇子以公道’。
自这道奏疏呈上,他们的狐狸尾巴彻底露了出来。
又是半个月过去,林扈虽然不再亲近林西,却也未有废黜他太子之位的意思,这不禁让那些人心急如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林西正在书房练字,门外突然传来通秉,“主子,广信公公求见。”
“进。”林西放下笔,抬头看向门口。
广信推门走了进来,行礼道:“奴才参见殿下。”
“公公怎会来此,可是父皇找我有事?”
为了演戏足够逼真,余庆等人皆不知情,他们还以为林扈真的被挑拨成功,厌恶了林西,为此他们经常在林扈面前说好话,只是向来冷静的林扈,每每听到他们这么说,都会狠狠训斥一顿。
就在昨日,林扈竟动了废太子的念头,余庆顿时慌了,冒死进言,道:“皇上,您是否忘了半年前曾叮嘱过奴才什么?当时说要奴才护着殿下,不能让人欺负了去。现在朝堂上下那么多人,都在欺负殿下,您不管也就算了,怎么还和他们一样……”
“放肆!”林扈愤怒地拍在桌子上,道:“你敢如此和朕说话,是想造反吗?”
余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皇上,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不想皇上事后后悔,不想您伤了与殿下间的父子情。”
“朕这些年护着他.宠着他,他要什么给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曾想竟养了个白眼狼。朕还有几年好活,他居然都等不及,勾结朝臣想要架空朕,朕还留着他作甚?”
“皇上,殿下从未将权势放在眼中,接手朝政也是为了您的身子考虑,殿下一片孝心,感天动地,您不能信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挑拨,错怪殿下啊……”
“连朕身边的近侍都被他买通,若朕再不管,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来人!”
“皇上息怒!”广信连忙出声劝道:“皇上,余庆一时失言,还请皇上看在他侍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