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为了报复他的逃离,宁愿摔断两条腿也要在他高考那天跳楼。
而他为了报复阮闲,不惜在自己腿上留下一道伤口,也要用对方陷害他的手段如数奉还,所谓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对于道德底线高的人来说,在对方没有伤害到他之前用这种同态复仇的手段是不合理的,甚至是卑劣的。
但林凤鸣没有丝毫道德包袱,他看着指尖上的血,第一反应竟然是燕云看到恐怕要不高兴了。
事实证明他担心的果然没错。
燕云走到离他们十步的距离便看到了林凤鸣手指上的血,他脑子轰的一声,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到了林凤鸣面前,握着他的手腕厉声道:“谁的血?!”
阮闲站在旁边几乎快被吓得背过气去了,弹幕都在企图跟燕云交流,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林凤鸣轻描淡写道,“刚刚用镰刀不小心,划破了腿,没什么大事。”
他没说是谁用也没说自己是被谁划破了腿,燕云闻言却立刻品出了不对劲,低头半跪在了他的腿前,看到那处伤口了脸色直接沉到了谷底,抬眸冷声道:“谁干的?”
林凤鸣不说话,阮闲见状带着哭腔道:“是、是我不小心……林教授帮我的时候,我力道使偏了……对不起……”
燕云咬着牙关蹙眉看向他,眸底尽是冷意,阮闲被他看得心下发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低着头哽咽。
“没什么大事。”林凤鸣拉了拉燕云让他起来,“起来。”
燕云抿着唇死死地盯着那道伤口,半晌突然站起来,直接把人打横抱起,不顾林凤鸣骤然睁大的眼睛,大步向田头走去。
其他人很快也听到了消息,闻讯立马赶了过来,穆央还贴心地拿了消毒的碘伏和棉签递给燕云,节目组又匆匆拿来了纱布还有双氧水。
段星贝热得快虚脱了,秦枫在后面给他扇着风,但他还是忍着难受关切道:“林教授没事吧?”
林凤鸣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燕云此刻的眉毛能拧死一只蚂蚁,一时间非常有眼力见地闭了嘴。
林凤鸣坐在土堆上,裤腿被燕云用剪刀减开,半条腿露在外面,雪白的肌肤上印着鲜红的伤口,燕云拿着棉签,每一次擦拭手都在抖。
林凤鸣原本想说两句调侃一下,看到对方沉如黑炭般的神情后又作罢了。
一群人和摄像头都围着林凤鸣,这是阮闲原本想得到的,众人的关心和直播的热度,可他现在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在微博中不断攀升的黑热搜。
阮闲站在一旁胆怯又害怕地低着头,生怕林凤鸣把他真正的目的说出来,脑海中一片混乱,一时间又想起了他之前参加过的一次综艺。
综艺上那个被他以相同招式陷害的女孩,那时就像他现在一样站在角落里,抿着唇委屈又难受。
之后女孩遭到了全网的斥责,过了很久网上提起她还是这件事,为此许久没有收到通告。
但那个女孩和他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从始至终就没有害人,所以她完全不害怕事情的真相被披露,她有的只是愤怒和委屈。
而阮闲此时看着林凤鸣,心底却只有惶恐和胆怯。
“刚刚发生了什么?”程旭忍不住道,“林教授不是很擅长农事吗?怎么好端端的就割了腿?”
林凤鸣随口道:“没什么,手误而已。”
程旭显然不信,他蹙眉看向阮闲,在这里没人比他更懂这个人。
果不其然阮闲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嗫嚅半晌才带着哭腔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是、是我不小心……林教授教我的时候,我力道使偏了……对不起……”
程旭的眉毛蹙得更深了,他很聪明,联想过阮闲之前干过的事情,再看到阮闲除了内疚之外的恐惧,几乎是瞬间就把真正的事情经过给理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蓦然闭了闭眼,他已经猜到了此刻网上的风评和接下来的热搜会是什么,他头一次对阮闲产生了一股难言的失望。
用惯的害人伎俩终于遇到了真正的聪明人,最终孽力回馈在了他自己身上,自以为是的聪明实则又蠢又坏。
林凤鸣没搭理阮闲,他低头看着燕云道:“行了,别擦了,再擦你自己的手都该破皮了。”
燕云抿着唇没说话,手上停下了动作。
穆央递过来了节目组准备的纱布和清创药,跟个百宝箱一样,燕云事无巨细地把林凤鸣的伤口包裹好,众人才在二人的感谢和礼送中回到自己的田地。
人一走,田间立刻安静了不少。
但是身处火热的夏天,林凤鸣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丝冷意,他扭头看向沉着脸坐在自己身旁的燕云,自知理亏,便没话找话道:“芝麻收完了?”
燕云冷笑道:“你都这样了我还有空收芝麻?你怎么不直接把腿砍掉,我好直接给你买副拐。”
林凤鸣呼吸一顿,抬眸对上燕云带着明火的目光,心下猛地一跳意识到——他知道了。
同床共枕七年,相识相知十三年。燕云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
如果真的是阮闲不小心蹭到了他,他绝对不会就此姑息。
就像他对林家人一样,以德报怨从来不是林凤鸣的性格,以直报怨,甚至以怨报怨才是。
没人比燕云更清楚林凤鸣在农事上的熟练程度,如果他不想,别说镰刀了,就是割麦机在他手上过去他也不会伤到分毫。
林凤鸣突然没了声响,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内心有些茫然。
燕云会怎么看自己?他冷不丁地想起了这个自己离婚前最经常想的问题。
两人结婚刚满两年时,林安的腿开始持续恶化,分明是用钱就能轻而易举解决的事情,林凤鸣一开始故意答应借给他们,待对方燃起巨大希望并且开始断药后又断然拒绝,导致了对方的截肢。
那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燕云会怎么看自己?
后来林建坤突发脑梗住院,林凤鸣联系了一个他和燕云共同的朋友,是大医院鼎鼎有名的脑科专家,为林建坤问诊。
在清楚地知道人活不过一年的情况下,林建坤的每一个儿女都不想治,想要林建坤留下的那笔遗产。
林凤鸣告诉林建坤只要治就有希望,林建坤闻言大喜过望,执意要活下去,为此“不计前嫌”把钱都给了林凤鸣,企图能多活几天。
林凤鸣拿着他的积蓄把他送进了最好的病房,接受着最好的治疗,烧光了他的所有积蓄,没给那些林家人留一分。
林勇辉朝思暮想,无比需要这笔钱给林安看病,却全都付之东流,他的大儿子只能继续以断肢之体受苦。
林建坤的身体很快恶化,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只能依偎在病榻之间。
最后半年林建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依靠鼻饲苟延残喘,每天浑身上下疼得睡不着觉,无数次用眼神表达自己痛不欲生到想死的念头。
林凤鸣却不允许他在没花完积蓄前死去,他不愿意花这些钱,嫌脏,但也不可能让那些人拿到一分钱。
为了让林建坤保持清醒尽量多活几天,林凤鸣不允许他打吗啡和杜冷丁,所有的痛苦都由林建坤自己承受,他疼到甚至无法昏迷。
看着他在病榻间痛苦到说不出话来,林凤鸣仿佛看到了年幼时在他鞭子下被打到呼吸渐无的自己。
林建坤终于去世的那天,账上还剩下一万五,林凤鸣拿走了五千,扬言是燕云收麦子的劳务费,之后硬是在一众人的谩骂下把林建坤送进了抢救室,剩下一万块花完的那一刻,他反手拔了管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看,扭头离开医院。
那五千块林凤鸣当着任敏和林勇辉的面,捐给了同病房的另一个白血病小姑娘。
任敏骂他白眼狼,宁愿把钱给一个短命鬼也不愿给他亲哥。
林凤鸣淡淡瞟了她一眼:“短命鬼?你说的是林安?”
言罢转身离开,听着背后林勇辉的谩骂和任敏的质问,林凤鸣没有丝毫报仇的痛快,他只是再一次忍不住想到,燕云会怎么看自己?
最终他决定离婚时,脑海中是否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正当他陷于囹圄有些无法自拔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带着怒意的声音:“林宁宁,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爱惜一点你的身体?!”
林凤鸣骤然回神,抬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燕云。
对方实在压不住火气了,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恨不得把他生吃了的怒火,但里面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一丝失望。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远离危险。”燕云忍无可忍,甚至称得上是勃然大怒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生命只有一次,意识到你受伤了我会难过会自责会心疼到滴血?”
“难道真的要哪一天我也断一条腿躺在你面前,你才能真正意识到吗?!”
你的报复,你的怨恨,你的本性,我都理解,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
我从始至终就知道你的本性,所谓的本性不过是人类都有的报复心,他们以恶意对你,你自当以恶意奉还,我从始至终不觉得有什么。
但能不能不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能不能不要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达到目的?
你不在乎甚至漠视的你的身体,是我殚精竭虑到彻夜难眠的珍宝。
燕云的怒意实在是太明显了,弹幕都被他吓到了:
“林林也不是故意的啊!你这么凶干什么!”
“好好说话,凶老婆干什么嘛!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嘶,云子哥生气我能理解,毕竟宁宁伤了身体,但这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弱弱+1……感觉有点疯”
“云子哥好担心宁宁的身体啊,是之前出过什么事吗?”
“好好跟你老婆说话哎喂!明明是阮闲的锅,凶宁宁干什么!”
燕云说话间声音都在发抖,额头的汗珠沿着脸庞滑下,林凤鸣突然没由来地感受到了一丝酸麻。
燕云说完又开始后悔,抿着唇不说话,心底翻着难言的情绪,半晌道:“对不起。”
林凤鸣一顿:“对不起什么?”
燕云拖拖拉拉道:“我不该那么大声跟你说话。”
“行啊,我原谅你了。”林凤鸣立刻道,“你也把你的狗脾气收了。”
“那不行。”燕云前脚刚忏悔完,后脚立刻沉着臭脸道,“一码归一码,我还在生气,你想想办法好好哄哄我,不然这茬没完。”
“我伤了我自己的腿,”林凤鸣被他气笑了,“我还得哄你?你脸挺大啊?”
燕云瞟了他一眼:“那不然呢?我难道没资格生气?”
林凤鸣和他对视了三秒,突然服了软:“行,去把新割的芝麻拿过来一捆。”
燕云嘴上说生气,闻言却立刻站起来,拿了一把芝麻杆走过来。
很多观众是城里人,根本没见过这种刚割下来的新鲜状态的芝麻,其实别说观众了,燕云也没见过。
林凤鸣拿过一根芝麻,掰下上面呈矩圆形宛如长方体小房子一样的蒴果:“吃过生芝麻吗?”
燕云:“没有。”
林凤鸣捏着蒴果的外壳,一掰便把它掰成了两瓣,内里裹着芝麻的囊室暴露在外面,上面覆盖着一层微微发硬的皮。
他把蒴果凑到燕云嘴边,面无表情命令道:“张嘴。”
燕云狐疑地张嘴,林凤鸣掰开那层皮一用力,松手时内里的芝麻便被全部弹了出来,一半进了燕云的嘴里,另一半沾在了他的嘴唇上。
燕云狐疑地咀嚼了两下,新鲜芝麻的香气立刻在口腔中弥漫。
“就这?”但他咽下去之后还是匪夷所思道,“不是啊,林教授,你哄人喂点芝麻就打发了啊?我之前哄你的时候可不是……”
林凤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骤然红了耳根,当即打断道:“之前我们小时候在乡下没什么玩也没什么吃的时候,就会崩芝麻解闷。”
燕云一听这个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显然是又想起了林凤鸣小时候的苦日子,他刚蹙眉到一半却又品出了不对劲:“你们?你和谁?”
林凤鸣立刻闭上了嘴,燕云却警铃大响道:“不会又是你那个什么青梅竹马吧?”
眼看醋坛子又翻了,林凤鸣立刻掰了一蒴果芝麻下来。
燕云还准备张嘴翻旧账,猝不及防又被人弹了一嘴芝麻,咽下去后继续不依不饶道:“一说他,你不是转移话题就是沉默,今天一口芝麻就想把这事掀过去?”
林凤鸣闻言轻笑一声,掰了一口芝麻吃下后故意道:“是啊,就是他。算起来我们俩确实是青梅竹马,不止一起放过羊吃过芝麻,还……”
燕云突然扭头在林凤鸣的嘴唇印下了一个吻,炙热伴随着夏日的暖风扑面而来,林凤鸣骤然僵在了原地。
燕云没有退开,反倒是掐着他的下巴,探出舌尖把对方嘴唇上的芝麻慢条斯理地舔进了嘴中,而后语气危险道:“还聊青梅竹马吗?”
林凤鸣一顿,抬眸看着他,语气间充满了挑衅:“不是你说这事今天掀不过去的吗?说起来我们其实还一起……”
下一秒,不出他所料,那人拽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按在了怀里,当着无数瞠目结舌的网友面,含着他的嘴唇直接撬开唇舌吻了上来。
夏日炎热的风吹过庄稼,掀起阵阵金黄色的浪潮。
树荫之下勉强有一丝凉气,林凤鸣却被烫得连呼吸都是炙热的。
有力的双手牢牢地扣着腰肢,唇缝被人舔吻开,舌尖都被吮吸得发麻。
肤色白皙细腻的美人被人死死地圈在怀里,手臂环在腰上几乎要把人嵌进怀里。
燕云侧着脸把林凤鸣遮了个严实,从镜头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和一点点微微扬起的下巴,配上接吻时暧昧的水声,反倒比直截了当的接吻更让观众们兴奋:
“啊啊啊啊让我康康!!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让我康康!”
“谁懂,宁宁按着他老公肩膀的手上还带着血,真的有些双疯批的感觉”
“云子哥占有欲强到隔着屏幕我都能起鸡皮疙瘩,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让看你老婆是吧?#燕云小气#”
“啊啊啊你亲就亲,舔什么啊!舔了还不让我看!涩死我们算了!”
观众们心潮澎湃时,林凤鸣却不合时宜地有些走神,隐约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天,新婚的爱侣浓情蜜意,纵然有一些摩擦也是甜蜜的,可能上一秒还在吵架,下一秒就吻在了一起,深刻展现了什么叫“床头吵架床尾和”。
燕云仿佛看出了他的走神,惩罚般咬了下他的嘴唇,林凤鸣吃痛,立刻翻脸不认人,抬手直接把他推开。
“嘶……”燕云差点咬到舌头。
林凤鸣却恶人先告状,眉毛一蹙道:“你是狗吗,乱咬什么?”
燕云一听就不乐意了,牵着人的手去摸自己嘴上还没好彻底的疤,挑了挑眉质问道:“谁是狗?”
他刚亲完林凤鸣,嘴唇上还带着不可言说的湿意,林凤鸣一碰便忍不住轻颤,骤然抽回手指,红着耳根嘴硬:“你。”
燕云气笑了,低头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那狗睡你……”
那声音小到除了他们没人能听见,林凤鸣闻言恼羞成怒,推着他的下巴把他扔到了一边,冷冷地看着那人含笑的眼睛:“让你休息了吗?滚去干你的活去。”
“杨白劳都没你这么周扒皮。”燕云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拎着镰刀站了起来,他看了林凤鸣三秒后突然冷不丁道,“树底下蚊子多,看好蚊子,别又挨了咬,痒得半夜撒娇让我给你挠。”
预料到林凤鸣要骂他一样,说完扭头走了。
三秒过去,林凤鸣陡然回过神,恼羞成怒想骂他的时候人已经滚得不见踪影了,只能暗暗把这笔记下。
观众们闻言乐不可支,弹幕立刻开始了小作文创作:
“哟哟哟,《半夜撒娇》”
“云子哥今晚睡觉眼睛别闭太死,我怕嫂子给你喂药”
“云子哥左眼放哨右眼站岗,主打一个等着老婆撒娇”
“胡说什么呢,我们云子哥如此玉树临风哪能是大郎啊,至少也得是个西门大官人吧!”
“那行,我直接穿越之我是武松,弄死西门大官人为民除害,至于我的亲嫂嫂,区区杀兄之仇,嫂嫂一定是被奸人蒙蔽!”
“细说宁宁半夜怎么撒娇的!!我要看!!”
林凤鸣坐在树下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田地,端着燕云给他拿来的杯子,看着那人忙碌的背影,过了良久后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似乎和这片金黄的大地和解了。
仇恨和痛苦都被眼下的恬静洗去,那些黑暗的忧愁的回忆,也都被那段吵闹而幸福的回忆覆盖。
林凤鸣嘴上嘲讽燕云五谷不分,实际上这人真干起活来还是相当麻利的。
到了晌午,燕云把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其他组的成果则有些惨不忍睹,众人在大巴车上集合时,段星贝一脸的土印子,配上他那双大眼,活像是去土堆里挖煤才回来。
剩下的人也没好到哪,唯独林凤鸣干干净净的,衣服都晾干了,和众人格格不入。
燕云汗流浃背地坐在他旁边灌水,身上挂着细小的芝麻叶和干枯的杂草,林凤鸣蹙眉给他往下摘叶子,看着对方身上晒出的红印子,满眼都写着心疼。
穆央擦完汗感叹道:“二位对彼此还真是一片真心。”
林凤鸣闻言还没说什么,燕云放下杯子后先嗤笑道:“他?他那是对我一片真心吗?那分明是对……”
眼看着他的狗嘴里又要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词来,林凤鸣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冷笑道:“我对狗一片真心。”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燕云也带着笑意垂眸看他,等人把他身上的杂物全部拨下去后才按着林凤鸣的后颈,低头凑到对方耳边,带着说不尽的狭昵低语道:“那狗干你干得舒服吗?”
他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二人听见,林凤鸣闻言眼都不带眨的,抬眸掀了他一眼不甘示弱道:“勉勉强强,比你强。”
燕云眯了眯眼,观众们没听到他们在聊什么,但看他们又这么剑拔弩张,直播间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弹幕一时间都在起哄。
车内的气氛相当不错,唯独阮闲和程旭没有说话。
前者依旧是白着脸,不知道是累得还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后者则是蹙着眉,一直看向车外。
回到别墅,众人先下了车。
燕云害怕林凤鸣破伤风,执意拉着林凤鸣去打了针,打完随便在街头吃了顿牛肉面。
燕云嫌弃人家面油大,林凤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怎么办?我把油喝干净你再吃?”
燕云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吃完饭回屋洗澡休息了,大家都体会到了这种天气劳作的不易,也属于是给农民的艰辛做了正面宣传,饭一粒都没剩。
中午阳光正盛,外面也宛如火炉一般能把人热化,网上的热度比之倒也不遑多让。
有人扒出了阮闲之前参加综艺的片段,网友们震惊地发现,单是综艺上因为和他在一起偶然受伤的人就不下三个,加上林凤鸣这次甚至已经四个了。
有些事发生多了就不可能是单单的因为巧合,网友们立刻坐不住了。
曾经被埋藏的事情越来越多地被挖了出来,包括阮闲和程旭的事情。
原本阮闲走的是万人迷团宠路线,自然不可能一早就敲定正宫,不然各路cp粉就能少一半。
但有一次他的几对cp掐架,掐到最后战况正激烈的时候,有些营销号爆出了和阮闲炒cp那几个人私下说过类似“倦了,软软是很可爱,但是我们的命也是命,跟后宫一样等着翻牌子真的没意思”的话。
cp粉瞬间下头了一半,为此一下子惹恼了阮闲,他委屈巴巴地去找程旭,头脑一热答应了对方的求婚,好巧不巧,领证当天被人拍了下来。
阮闲一开始当然是悔不当初,恨不得当场离婚自证清白的,却不料这一招出了奇效。
一部分cp粉在心碎之余,认为是那几个男人出言不逊惹了阮闲,才使得对方为了出气一怒之下和程旭结了婚。
打脸的爽点立刻拉满,许多粉丝都在畅快地脑补阮闲结婚后那些男人追悔莫及的画面,甚至还创作出了某些人直接“为爱当三”这种炸裂无比的同人文。
一时间“修罗场+火葬场”成了阮闲的话题主流,甚至又引了一大波流量。
程旭脸长得不错,又年轻又有钱,再加上不是娱乐圈的人,在阮闲粉丝的眼中颇有些与众不同的清纯感,不少人一下子就认同了他的“正宫”地位。
阮闲逐渐尝到了甜头,该逢场作戏逢场作戏,遇到几人为他争风吃醋的事情,也不忘把程旭挂在嘴边,一副懵懂无知的纯情样,惹得其他几个人更吃醋,粉丝们的情绪越发高涨。
一次他的队长因为一些小事训了他两句,事后还没哄他,惹恼了cp粉和阮闲唯粉,当晚阮闲便秀出了一张和程旭一起进行烛光晚宴的照片,配文是“结婚纪念日”快乐。
一下子把粉丝们的爽点拉到了极致,纷纷吆喝着要队长追妻火葬场。
而程旭每一次都是积极配合,没有一丝抱怨,直到这次上婚综。
时至今日,真正置身事外的网友们抽丝剥茧理清事情的过程后,无不震惊恼怒,替程旭不平:
“什么又蠢又坏的东西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程旭自始至终都不是阮闲的首选,每一次出现都是为了打其他人的脸”
“卧槽好虐,一腔真心错付了”
“感觉不像是爱情,像是养了一只满眼都是他的小狗,喜欢时抱起来和别人炫耀一下,不喜欢时抛之脑后,遇上让他不满意的人了就放狗去咬他,自始至终没考虑过小狗也会心痛”
“呜呜呜他从始至终都是备选项,小狗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快跟他离婚啊啊啊啊离了娶我们貌美寡夫!寡夫好啊,寡夫温柔又漂亮,男人还死的早,正是适合趁虚而入的时节,程旭你好好考虑啊!”
“温柔貌美男寡夫就要配年下热情小狼狗!!渣男都滚,纯爱天下第一!!”
“和云子哥一比,程旭好可怜一男的”
“该说不说,阮闲和郑楚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啊啊啊啊阴间cp给我锁死!!”
网友们群情激奋,热搜一下子冲到了第一,中午正是大部分人休息的时候,流量比之早上好了不少。
再加上阮闲的国民度还是有的,他脸长得可爱,之前粉丝营销得也卖力,很多不明所以吃万人迷这一口的路人对他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故而点进热搜吃瓜的人着实不少。
一开始还有些不知道真假的路人为他说话,扬言:
“颜值就是正义,心机美人也很好嗑啊!”
“白莲花看腻了,这种有心机又坏的笨蛋美人好戳我”
“阮闲虽蠢,但实在好看,朕不忍怒斥啊”
“不蠢啊,这么一看挺有脑子的,聪明的小美人,喜欢”
“程旭喜欢他,他就得全心全意对程旭好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热度炒一下怎么了”
生动形象地证明了什么叫外貌协会,根本没办法用逻辑沟通,看过直播的网友们忍无可忍,费尽心思据理力争,对方却完全不在乎。
直到网友们恼怒之际放出了林凤鸣露着伤口坐在田头垂眸的那张截图,那些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路人的人瞬间便安静了,过了片刻像是炸了锅一般:
“???这位美人是谁!!”
“腿上好大的口子,在哪伤了??”
“我靠这长得也太牛逼了”
“我的妈呀这就是仙品吗?!”
看过直播的网友立刻冷笑道:
“这是谁?这是被你们亲亲阮闲划伤的大美人!”
“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既然颜值就是正义,那赶紧给我们宁宁磕头道歉吧”
“小聪明在大智慧面前不值一提,你软连字都认不全还好意思营销心机美人?又蠢又坏罢了!”
“这综艺比颜值轮得到阮闲?!笑掉大牙了好吗,别说宁宁和他老公,就是星贝他比得过吗?”
“你他妈搞心机搞到影帝的老婆身上还好意思吹心机美人,蠢得要死,你信不信云子哥现在不说,之后能让他拍戏都没门路?”
不少对阮闲没什么观感的真正路人围观了整场闹剧,一下子给这场瓜棚盛宴又添了一把大火。
而身处话题中央的林凤鸣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牵扯上热闹了一番,他吃完饭刚一进屋,抬脚便往浴室走,进去之后反手就要关门,但同一招用两遍就有些不灵了,下一秒便被人一只手卡着门沿。
林凤鸣立刻抵着门,燕云挑了挑眉:“你腿上有伤,自己洗不了。”
林凤鸣一口咬定:“用花洒冲的时候隔开就好。”
燕云闻言索性也不装了,硬是靠着蛮力直接挤了进来。
林凤鸣退无可退,被人抓着腰往洗手台上一放,身后是冰凉的镜面,面前是刚被他骂过是狗的男人,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地垂着眸。
“骂的时候不是挺尽兴的吗?躲什么?”燕云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谁是狗?”
林凤鸣这次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颤抖着睫毛不说话。
“又开始装哑巴是吧林宁宁。”燕云似乎见惯了他这一套,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地掀开他的衬衫,“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刚刚那个问题,你选一个回答。”
林凤鸣不见棺材不落泪,闻言下意识嘴硬:“……不选。”
燕云被他气笑了,探手下去,挑开他亲手剪开的布料缝隙按在伤口边缘,林凤鸣一下子僵住了。
顺着边缘一路往上,林凤鸣的呼吸一下子便乱了,轻咬着下唇,忍不住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