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伸出的手被贺洲言挡下了,男人黑着脸拦住了她。
路丛星摇摇头,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被贺洲言挡得严严实实,黄欣也看不到他的动作。
于是他开了口:“放心吧,李先生并没有被恶鬼上身。”
黄欣不相信,她看着已经大变模样的丈夫发出哽咽:“那、那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路丛星将她的失魂落魄全都收入眼中,他轻轻打出一道灵气将李郭东击晕。
“李先生只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我们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吧。”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唯有黄欣时不时发出几声抽泣声。
李郭东被放在病床上休息,他刚刚清醒了一会和医生谈完后又很快陷入了癫狂,一直对着空气女人的口吻骂人,最后被打了镇定剂。
医生转过头,他的嘴巴鲜红如同饮了血般,只不过在人类眼里只会怀疑他涂了什么小辣椒之类的口红。
这是一只修炼成人的肥遗。
虽然不知道他不务正业的跑来当精神科医生,却意外在这一业内成为了名声大噪的名医。
路丛星刚被认回妖监局的时候很多在人类社会混得有头有脸的妖都将自己的名片送给他,希望有一天能帮上忙,这只肥遗也是在那时候给他送的名片。
并且对于他今天能上门表示十分的激动,就是幼崽身边的白泽太过碍事了。
肥遗想亲近幼崽的心也变得颤颤巍巍了起来。
没想到那只德牧成精的警察居然真的说对了,幼崽的监护妖是白泽!
这一消息在这两天几乎点燃了整个妖界,可是没有人敢不怕死去白泽面前求证。
路丛星没看见肥遗渴望吸灵气的眼神,他的身心都放在那张新鲜出炉的报告上。
上面清楚写了李郭东有精神分裂。
人类很脆弱,有精神病的人类也有不少,但这还是路丛星第一次真正接触到。
他原本也只是怀疑,所以才会带李郭东过来,这下算是彻底的坐实了。
黄欣拿过了那份报告,眼神恍惚:“他明明很正常啊...”
肥遗推了把眼镜道:“请别太难过,这是很正常的,我见过很多例这种平常将自己压迫得过紧导致精神出现问题的人,周围的人往往会不敢相信。”
“您先生在和您的相处中出于劣势,久而久之他就产生了如果我是你的想法,他将自己代入你的角色来想象,这样时间一久他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骂人的还是被骂的,从而导致分裂出一个和你一样的存在。”
“在他的臆想里,你白天那些骂他的话都会在深夜变成他骂你的话,他以为是自己在骂你,而自己就是黄欣。”
在医生的话中黄欣已经满脸都是眼泪,她看向病床上的李郭东。
因为打了镇定剂,他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只不过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话,又伸出手时不时推搡一下空气,好像眼前有一个极度让自己看不起的人。
神态既让她陌生,又让她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肥遗参考了《山海经》
黄欣将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喃喃:“宝宝,你爸爸好像生病了。”
肥遗十分识时务的退出了病房将空间都留给他们。
路丛星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逐渐严肃,他突然问道:“你还是不打算出来吗?”
“出来?”黄欣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她的脸上犹带着泪痕茫然道,“什么出来?”
路丛星摇摇头:“我是在和你体内的恶鬼对话。”
黄欣勉强的笑了下:“大师,这种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
她紧紧盯着路丛星的脸,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类似玩笑的意思,于是她的脸色也逐渐灰败了下去。
路丛星完全没有受到干扰,他眨了眨眼缓缓道:“其实我原本也只是怀疑,贺先生说有这栋楼里有鬼使用了甘晁草寄生,所以我一开始就将所有人都设为可能目标,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你。”
“可是当陈嘉太被抓走的时候就已经坐实了我的怀疑,黄小姐你还记得你一开始是为什么怀疑楼里有人被鬼上身的吗?”
“我经常觉得有人盯着我,家里很有人来过的痕迹。”黄欣声音极小,她有些被这样的路丛星吓住了。
“是的。”路丛星轻轻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所以为什么在证明这些事情都是陈嘉太所为后你还是从来没有一丝怀疑、坚定的认为楼里有人被鬼上身了呢?”
“仅仅凭借那块被阴气腐蚀的玉佩吗,那玉佩可是你带在身上的。”
“黄小姐,你还找得到那块玉佩吗?”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黄欣飞快在随身的包里翻了起来,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她眼神空洞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将那块母亲传给自己的重要玉佩放到哪了。
路丛星叹气:“不用找了,大概我们搬过去的第二天就被那恶灵丢了吧。”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当时贺洲言说在隔壁闻到了南深渊的味道,他因为耽误了时间而导致并没有正面碰到人,可实际上他的内心还有另外一个疑惑。
那恶鬼胆子真的大到敢在白天进入别人家了吗,除非那恶鬼本身就是附在屋里某个人身上。
当时屋里除了李郭东以外就唯有黄欣了。
“真的不出来吗?”他又问了一遍,这回小火焰也跑出来了,虎视眈眈盯着黄欣。
黄欣的情绪起伏波动很大,见那鬼还是装聋作哑路丛星眼神一冷,口袋里几张符咒直接飞出来贴到了门上和窗户上,杜绝了逃跑的任何可能性。
“既然你不出来那就直接驱除吧。”
他的话刚落火焰就将黄欣包裹了起来,几乎有将她整个人灼烧起来的气势,病房内雪白的墙面被火光映成了诡谲的样子,活像是有罗刹在上面狂舞。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那火焰没碰到她的一片衣角,黄欣本人更是毫无察觉。
她只是感觉眼前少年徒然变了个气势像是把开锋的刃将锋利的杀气通通外漏,于是茫然的抱着肚子往后退了退。
可是她体内的恶鬼就不好受了,连声叫骂的从她身上钻了出来。
掉出来后还是没停下骂,十分嚣张对着路丛星大放厥词:“你这个小东西,知道大爷我是谁吗?还不赶紧把火焰停了,这样大爷也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看什么看?小心爷真的吃了你!”
刚出来是还是一大团黑,张牙舞爪的想作出气势,只不过被火焰一燎就变成了只有拳头大小的阴影掉在地上蠕动。
它偏偏又不信邪的骂了一句,路丛星面无表情的提高了火焰的温度,这下它终于害怕了。
意识到眼前的幼崽并不好惹后十分不要脸的开口就是凄戾的大声求饶:“错了我错了,别烧了,放过我吧!”
黄欣看不见火焰,可是从她体内掉出来的这东西她还是看得见的,当即吓得脸色惨白。
想到这团东西原来一直在自己体内,她就止不住的干呕,赶紧跑到床边将自己缩了起来。
那阴影一边求饶一边伺机想跑,老奸巨猾活了上千年的恶鬼变小后盯上了火焰的一个缺口,只不过刚出了火焰圈的包围就被贺洲言直接踩在了脚下。
觉得踩起来有点像烂泥,贺洲言又嫌弃的碾了碾。
白泽自古对邪祟向来是单方面的虐打,只是被踩着那团阴影就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路丛星扯了扯贺洲言的衣角:“能不能把它先抓起来?”
虽然贺洲言想直接灭了这团烂泥,但是幼崽的请求他几乎无所不应,直接拿了个铃铛将它收起来。
那团阴影瑟瑟发抖在铃铛里偷听他们讲话。
路丛星在他眼里本来只是个才活到它指甲盖的奶娃娃,可是见神兽白泽都对他言听计从,它也看出了刚刚如果不是这妖怪幼崽开口自己早就死得灰都不剩了,于是不敢放肆假装自己已经晕了过去。
路丛星接过铃铛好奇的抛了一下,和他手臂上贺洲言送的铃铛乾坤很像,除了花纹不一样。
阴影被放在里面颠簸了几下,千年的孤傲让他忍不住又想张嘴骂人,只不过想到白泽那恐怖的威压后又屈辱的换了个声音:“嘤嘤嘤。”
路丛星停顿了一下,皱眉拎起铃铛:“刚刚它是不是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不等贺洲言回答那铃铛里的阴影就十分识时务的又“嘤”了一声。
路丛星感到一阵恶寒,他晃了下铃铛:“你刚刚不是大爷吗?”
他问得十分认真,只不过在阴影听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于是它又嘤得更加九曲回肠了:“嘤嘤嘤,刚刚只是有点太激动了,其实我很脆弱的嘤。”
贺洲言深吸一口气将铃铛从幼崽手上拿走了,他紧锁眉头:“不要玩这个。”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害幼崽身心健康。”
阴影彻底自闭了。
路丛星这才抬脚走向黄欣,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抱着肚子躲在最角落,听到脚步声还害怕的抖了抖。
路丛星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可是一天接连受到精神上重创的黄欣已经快将自己逼到了崩溃边缘,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被鬼上身的会是自己。
见状路丛星没再靠近,他站在距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安全距离道:“一开始我以为你一直执着鬼上身这件事是因为你的潜意识,你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身体被入侵了所以才不断发出这个警告让你一直默认楼里就是有鬼,可其实不是的。”
“真正发出警告的是你肚子的孩子,婴儿和动物对于邪祟都是很敏感的,虽然这种东西听起来十分虚无缥缈,但母子连心是真实存在的现象,并不是你的潜意识救了你,而是你肚子里的小孩感受到了母体的危机,一直朝你输送着信号,所以你才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找到了我,向我发出求助。”
他声音很平静,正是这种描述事实般的口吻神奇的让黄欣停止了颤抖,她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变得十分温柔:“是宝宝,宝宝救了妈妈...”
“妈妈很没用...”她眼眶通红的从地上站起来。
“不,您会是一个伟大的母亲。”路丛星摇摇头,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母亲,但这不代表他对母爱不了解。
哪怕是刚刚怕到了极点,黄欣下意识护住的也是肚子里的孩子,冥冥之中母子俩都在守护着彼此。
黄欣神情复杂,她十分真诚道:“谢谢你。”
路丛星笑了笑,他从乾坤里掏出一把东西:“这个给你,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好好生活。”
黄欣刚一凑近就被忘忧粉扑了满脸。
她的眼神涣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清明,望向病床上的李郭东满脸悲伤。
忘忧粉会让人忘了正面撞鬼的大部分细节,于是现在的黄欣也只记得自己从事务所请了大师抓鬼,最后鬼没抓到倒是查出了自己老公患了精神分裂。
而撒了把忘忧粉的路丛星早就拉着贺洲言跑出去了。
他回头看向医院的大门感叹道:“终于结束了。”
一栋楼里九个人,每个人都藏了不一样的秘密,有时候人心远比邪祟恐怖。
路丛星想到了什么,他重新将小火焰召唤出来,看着亲昵蹭着自己指缝的小火焰他有些奇怪的问:“贺先生,刚刚在黄欣家里你是不是喂了小火焰吃了什么?”
刚刚他没在意,现在看来小火焰好像有些过于亢奋,身上还带着白泽的味道。
这可是他的本源火焰,带上了别人的味道简直就像是一种标记。
路丛星的脸红了红。
贺洲言垂眸含糊道:“嗯,可能它刚刚蹭了点我的灵气吧。”
只字不提自己刚刚给它偷喂了自己的灵气。
路丛星虽然怀疑,可是盯着满是白泽味道的本源也没办法,只好将它又收了回去。
他偷偷吸了吸鼻子,脸依旧红红的,唔,自己身上也全是贺先生的味道了。
贺洲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的将关押了恶鬼的铃铛一丢,及时的换了话题:“你想怎么处理那邪祟?”
路丛星想了想:“回去把它给镜鬼当饲料吧。”
说不定镜鬼吃了它以后就能回忆起来自己的生前,也就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呆在那个镜子里了。
贺洲言完全没有意见,淡淡嘱咐:“不要养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点也不惊讶幼崽家里藏了只镜鬼,在他看来都只是拿来当幼崽玩具的小玩意儿。
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答案揭晓!真正被上身的是黄欣,有小可爱猜对了吗?
刚回到家镜鬼就出来了,他出现在桌子上的镜面花瓶上盯着路丛星。
语气十分幽怨:“不着家好几天,还带回来一个小三鬼。”
这什么鬼称呼?
路丛星顿了顿:“这是给你带的饲料。”
镜鬼原本丧丧耸拉着的眼皮听到这句话微微睁大:“唔,那我原谅你了。”
铃铛里的阴影竖起耳朵偷听,确定那只白泽不在后又变得嚣张了起来,语气变回大爷:“谁说要吃大爷我?我直接反噬了他!”
镜鬼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獠牙,眼下青黑:“哦?”
路丛星直接将它倒出铃铛,像是在倒一个小垃圾,阴影掉在地上后还滚了两圈。
它怒而发狂,身形猛的变大一下子就变得有两米高,柒柒柒的邪笑着对路丛星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可惜帅不过两秒,下一刻就又反弹似的变回了拳头大小,还被狠狠电了一通。
它痛得在地上乱转,同时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路丛星抬脚绕过它,拿牛奶喝的时候顺便解释道:“忘了告诉你,我在这里布了结界,外面的鬼进不来,被我带进来的鬼也会被压制到只有十分之一的能量。”
身为一个一天能被鬼上门十次的人,这是他每次搬家的好习惯。
阴影不信邪的试图冲破体内这股压制,结果只能又被反弹了一下缩得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了。
它用见鬼的眼神看向路丛星,终于不得不承认哪怕他的监护妖白泽不在这里,自己也似乎并不是这只幼崽的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阴影向来能屈能伸,它很快又换了嘴脸,小小一团试图黏上去:“嘤,主人我错了!”
路丛星差点被牛奶呛到,他皱起眉:“你喊我什么?”
阴影理直气壮:“主人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对于活了上千年的它来说脸这种东西早就不重要了。
跑出来迎接幼崽的熊猫闹钟刚走到这就听到这句话,被注入了白泽灵气的熊猫闹钟变得更加暴力了,闻言直接拿出比自己大上不少的扫地机器人要将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扫掉。
阴影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被一个圆圆的机器追得满屋子跑。
镜鬼冷漠的在花瓶倒影里开口:“真聒噪,我现在能吃掉它了吗?”
路丛星将牛奶瓶丢在垃圾桶里,坐在舒服的沙发上摇摇头:“不行,我还有些话没问它。”
阴影乘机跳上他的膝盖,打了个滚嘤道:“嘤主人我一定知而不言!”
熊猫闹钟坐在扫地机器人上虎视眈眈盯着它,仿佛想将它盯出一个洞。
阴影狗仗人势的对熊猫闹钟做了个鬼脸,只不过它本来就是黑漆漆一团根本看不清表情变化。
路丛星有些嫌弃的拎起它:“楼里的那个留守老人是不是跟你做的契约?”
阴影点点头:“是他自己鬼迷心窍来找我许愿的,愿望就是想让他孙女来见见他,我这么神通广大当下就托梦给他孙女逼她过去了!”
说到这里它还十分得意的摇了摇头。
难怪当时周梓洁说那老人的孙女有一段时间去看了他几次,只不过后来还是一次也没来看过了。
他不知道老人最后会如何,不过没了这阴影的压迫,他以后也再也不用假装老年痴呆,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走出那栋楼了。
阴影接着嘤道:“我一直是一只遵纪守法的好鬼,我到现在连一个人也没吃过,就连鬼魂也是签订了契约才吃,不像有些鬼那么随便。”
哪怕是路丛星这么香的存在,对于它们邪祟简直有致命的诱惑它也一直没露出马脚缩在黄欣体内。
说到这里他又瞥了下镜鬼,带着浓浓的讽刺暗示。
被内涵随便的镜鬼嗤笑一声,看向它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路丛星不为所动:“真正遵纪守法的好鬼都去轮回了。”
阴影:“嘤。”
路丛星:“你能不能别嘤了。”
他确实没从这只邪祟上感到食人的恶臭,不然早就在病房里将他驱除了。
阴影:“嘤,好的。”
路丛星放弃了他正常交流,他接着问:“你是怎么得到南深渊里用来寄生的甘晁草的?”
阴影犹豫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自己混混沌沌的停留在世间千年,等我有了神智的时候就有人给了我这个草说有了它我就能拥有□□再次为人活一次。”
身为一只千年的鬼,没杀害过人还能一直停留在世间那怨念必然是极大的,可是阴影却说它忘了。
路丛星看向它的眼神带着审视:“那个给你草的人,该不会身上穿着带天字的衣服吧?”
阴影马上吹起了彩虹屁:“主人你怎么知道的!实在是太英明了!”
意料之中。
路丛星没想到哪怕自己确定了这次雇主和那神秘的算命先生无关,他也还是参与进来了这件事。
他眼神变得严肃:“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能再找到那个人吗?”
阴影摇摇头:“只记得他是个男的,长得好像没什么特色,他给了那个草以后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在哪能再见到他。”
路丛星哦了一声,将阴影递给镜鬼,神色淡然道:“问完了,吃吧。”
镜鬼歪头笑了笑,镜面变得混沌就要将阴影吸附进去。
阴影吓得紧紧像坨黑色史莱姆一样扒拉住路丛星的手臂尖叫:“主人别放弃我!我还有用!”
路丛星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它:“你还有什么用?”
阴影:“嘤嘤嘤我可以给主人打扫看家。”
镜鬼发出不屑的声音:“呵。”
旁观的熊猫闹钟也不满的敲了敲,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就是我也可以。
路丛星点点头又将自己的手往前伸,半个身子都要被吸进镜面的阴影再次大喊:“如果我再见到那个人一定能认出他!”
这句话戳中了生存密码,路丛星想了想将它放下了:“好吧,那你就先留下吧,但是你能不能换个形象?”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直嘤嘤嘤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当然可以嘤!”阴影跳下来,在落地的瞬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刚到人腰间的红衣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红裙子和黑色小皮鞋,抬起脸正是那天幻境里没有五官的小女孩,只不过这次她的脸上有了阴影般黑乎乎的圆骷髅眼睛和弯弯的嘴巴,像个诡异的笑脸。
说是黑乎乎的圆眼睛也不完全是,更像是被用线条随意涂黑的两团眼睛,一点也不匀称像极了随意的小孩子涂鸦,和看起来就像是由一团乱线组成的眼睛不一样,嘴巴则是十分干脆利落的一道弯弯,张开的时候也是弯弯的,能看见里面深不见底的黑。
阴影讨好道:“这个形象可以吗?”
它记不起自己的性别,所以变成什么都可以。
路丛星点点头,他在自己指尖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给它。
嘤影原本还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不绑定傀儡契约,但一闻到这血的味道瞬间就被迷得七晕八素,把刚刚想的全都抛之耳后狂热的扑上去叫道:“主人!主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永远的主人!”
契约就这样成立了。
喝了一滴血的阴影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成仙了,从此再美味的灵魂也黯淡无光。
路丛星:“你没有名字吗?”
签订了契约以后双方都必须有名字才能正式生效。
阴影给自己当场取了个新名字,扭捏道:“之前的名字忘了,从今天起我就叫嘤影吧。”
它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十分符合这个新名字。
话音刚落契约就闪起了金光,在它身上多了一层看不见的束缚。
路丛星想了想点点头,又不放心的再次嘱咐道:“那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要打架哦。”
说完这句话他就回房间了,想将这两天缺的觉都补回来。
嘤影高兴的蹦了蹦,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快的声音,头顶上的羊角辫也跟着上下跳。
镜鬼十分不满的嘲讽:“真不要脸。”
熊猫闹钟默默看了镜鬼一眼,用不太聪明的脑子默默想,你不也是死缠烂打留在幼崽身边的吗?
嘤影可不管这么多,它也看出了镜鬼只能在镜子里厉害,反刺了回去:“有本事你出来啊?”
原本丧丧的镜鬼仿佛被踩了脚般炸毛:“有本事你进来?”
路丛星一觉睡到了晚上,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灵气不稳定发生□□变成了幼崽模式。
他默默一抬起脚,就看到了软软粉粉的肉垫。
这次又变成了什么?
他跌跌撞撞起来想去照照镜子,奈何自己太小一只只能啪叽摔在地上。
“噫呜呜!”摔在地上的幼崽叫出声。
抬起四只爪子看了看,猫?不像?狗?有点接近了。
他再次起身用屁.股对着地板爪子勾住床单慢慢滑落到了地上。
有着厚实绒毛的尾巴一甩给自己做了缓冲,一点也不疼。
嘤影听到了房间内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震惊的看着地上的一小团:“主人!你怎么变小了!”
镜鬼从卫生间的镜子里发出嘲讽:“他这是幼崽不稳定期,土包子。”
嘤影不甘示弱:“只能呆在镜子里的家伙就闭嘴吧!”
它小心翼翼将地上的一小团火红色的毛茸茸抱了起来:“主人,原来你原型这么可爱!”
路丛星懒得解释这不是它真正的原型,伸出爪子指挥道:“噫呜呜。”去那里看看镜子!
嘤影抱着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因为个子太矮在镜子里只能看到它扎起来的两只羊角辫。
“...”
“嗤。”
感觉自己又被镜鬼嘲笑了,嘤影愤怒的高高举起路丛星。
这下子他就能照到镜子了,镜子里一只皮毛漂亮的火红色小狐狸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歪了歪头。
“噫呜呜。”谢谢你。
路丛星不习惯的摸了摸大大的耳朵,对着嘤影感谢道。
嘤影瞬间骄傲,它狠狠瞪了眼在缩在镜子角落的镜鬼。
为了不妨碍路丛星照镜子,镜鬼将大部分镜子都让了出来,感觉到被瞪以后也只是嘲讽的垂下眼,一字一顿道:“小、矮、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小狐狸要去碰瓷了!
没理会两个幼稚鬼吵架,路丛星一点一点爬上了饭桌窝在上面舔毛。
明明人形的时候很纤细,可是他每次变成动物的时候总是圆滚滚像一颗蓬松的球。
嘤影趴在椅子上眼巴巴看着他细心的舔那火红的大尾巴,如果忽略掉它恐怖的脸从背后看完全就是小女孩和小狐狸的温馨时光。
只不过看正面就是一个恐怖故事了。
路丛星舔完了尾巴又想去舔大耳朵,可惜够不着只能像小猫洗脸一样去洗洗耳朵。
当他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清理干净后才觉得那股来自动物蠢蠢欲动的本能被压下了。
嘤影:“主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啊?”
路丛星想了想:“噫呜呜。”
一张嘴就是一串小奶音。
于是他郁闷的又闭上了嘴。
好在主宠契约可以帮傀儡鬼翻译,嘤影恍然大悟:“是要去蹭那只白泽的灵气才能快点恢复吗?那我马上就去给你抓来!”
看着他摩拳擦掌,路丛星有些担忧。
难道说这只邪祟缺少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智商?
它是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被贺洲言踩扁这件事的。
镜鬼及时的再次出现在花瓶倒影里,出声嘲讽:“就你?不够白泽塞牙缝的。”
虽然气得不行,嘤影还是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要怎么办嘛?”嘤影仗着自己和路丛星签订了契约,看镜鬼的眼神都嚣张了不少。
镜鬼神色冷冷,他本来心里就还带了点气,毕竟他之前跟路丛星提过想当他的傀儡鬼被拒绝了,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邪祟居然那么轻松就和路丛星签订了契约。
镜鬼想不明白自己比那混球差在了哪里,唯一的差别就是他没办法离开镜子无法自由行动。
行动上赢不过人家就要在智商上取胜。
他咳嗽了一声,丧丧的招手:“过来。”
于是路丛星就看着勉强算得上是家养的两只邪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
他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起来这两个好像已经能友好相处了。
幼稚园老大路丛星十分满意。
然后他就被嘤影抱了起来。
它身上还挂着不知道从什么哪里找来的一块小镜子,镜鬼也移到了里面。
嘤影激动道:“主人!我有办法让你蹭到那只白泽灵气了!”
还不等怀里的小狐狸反应过来它已经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大晚上的没什么人,可是嘤影还是选择走安全楼梯。
十分随遇而安的路丛星就这样趴在他怀里,好奇问:“为什么不坐电梯呢?”
哪怕是遇到了人也看不到嘤影的,而且普通人也看不到被鬼拿着的东西。
嘤影顿了一下:“我们邪祟是坐不了电梯的,每次坐电梯必会坏。”
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恐怖故事热衷于描写在电梯里发生了...
路丛星“唔”了一声表示十分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