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有了夫君—— by灵河 CP
灵河  发于:202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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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者......”萧厉一时哑然,总不能说自己就是谨遵医嘱,想去看看心上人,结果没控制住吧。
“嗯?”沈怀玉双手抱胸,眉梢一挑,萧厉便把什么话都交代了。
“和你分开后,我回到宫中时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侍从为我请来太医诊治,太医说我是,”萧厉低下头,“害了相思病。”
沈怀玉一怔。
“他说,多去见见心上人就好。”萧厉的声音越来越低,前面出现一片阴影,沈怀玉坐了过来。
萧厉的头顶一痛,沈怀玉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所以你就深夜前来,做了个贼人?”
那力道非常不客气,痛得萧厉倒吸一口冷气,却也没敢躲。
“谁家是这样对心上人的?”
沈怀玉简直要被气笑,若不是之后的相处,他只会觉得萧厉举止轻浮,是在戏弄他,会因此结仇也无不可能。
萧厉挨了一巴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错了,自小也没人教我这些......”
沈怀玉知道他是在装可怜,不搭理他,“那你咬我的那下怎么算?见面礼吗?”
“怀玉若是实在气不过,那就咬回来吧。”萧厉将头低下去,凑到沈怀玉的面前。
他撩起颈后的发,在对方面前俯首。
沈怀玉看着他的动作,学着萧厉最喜欢的动作,用手按住他的脖颈,随后缓缓低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萧厉的颈后,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像极了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沈怀玉起身,“算了,我若是咬你,岂不是和你一样,变成狗了。”
那声音里带着浅淡的笑意,摆明了不打算与萧厉计较。
萧厉呆呆地捂住后颈,像是被抽走了神魂,沈怀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还想挨打?”
萧厉一把抱住他,将沈怀玉整个都拢在怀中,他喃喃道,“哥哥,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沈怀玉没出声,萧厉只作自己方才什么也没问,过了会儿他道,“怀玉,陪我去看看母亲吧,她会想见到你的。”
因为方才刻意的沉默,沈怀玉没有拒绝。
马车驶出宫门,穿过热闹的街道,在一处郊外的后山停下。
萧厉将沈怀玉扶下马车,二人沿着小道步行上山。
这后山绿林森森,偶听鸟鸣,倒是一处隐蔽的清净之处。
穿过几条小道,一块石碑立在不远处,那碑上刻着“阿兰之墓”。
萧厉走进,“阿兰是我母亲的小名。”说着话,他蹲下拔着碑前的杂草,轻声道,“有段时间没来了,母亲,你可别怪我。”
沈怀玉站在一旁,看着萧厉的动作,他蹲下身,拔走了一棵草。
萧厉瞧见了制止道,“这里的泥土会将你的衣摆弄脏,怀玉站着就好,我很快就拔完了。”
沈怀玉没有听他的话,“无事,来见长辈,总是要表示些诚意的,这是礼数。”
萧厉不再劝阻,他看着石碑上的阿兰二字,母亲,这就是我的心上人,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也是我......喜欢的人。我将他带来见你,我想,您也会喜欢他的。
碑旁的柳枝微微拂动,就像是隔世的回应。
萧厉唇角微弯,拂衣跪在石碑前,头微低下,从沈怀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点肃穆的侧颜。
沈怀玉垂眸看着那石碑,它就静静地伫立于此,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罪臣不配下土安葬,都是由牢狱丢进焚炉便草草了事。自己如今,连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了。
萧厉的衣袖被拂开,沈怀玉跪在他身旁。
说来好笑,他们二人前来祭拜,连香与纸钱都没带,就这么干巴巴地跪着。
“我母亲是胡人,她从来都不喜这里的规矩,”萧厉突然道,“所以我想,她应当也不会喜欢这些。”
沈怀玉淡淡地应了一声。
“怀玉,你喜欢这里吗?如果我带你离开,你愿意吗?”萧厉没有看他。
不喜欢。
“萧厉,你当知道身陷囹圄,身不由己。”沈怀玉点到即止。
萧厉早已知道他的答案,只是不甘心地想要再问问罢了,自己如今掌管锦衣阁,早已不是说走便能走的自由身了。
又或者,生于宫墙内,本就没有了自由身。
不追逐权势,便会被碾于权下。
两人对完话后,又安静下来,萧厉起身后向沈怀玉伸出手,“走吧,该回去了。”
山路崎岖,萧厉自始至终都牵着沈怀玉。
可惜天公不作美,不过片刻,正在半山腰的萧厉就见天上乌云密布,心道坏了,恐有大雨。
果不其然,一滴雨水滴在他的颊边,随后“哗啦”声响起,在感受到雨水后萧厉就立马脱下外衣罩在沈怀玉的头上,拉着他轻车熟路的往一旁的山洞里跑。
这雨实在来得太快,泥路湿滑,沈怀玉脚步不稳,踉跄着往旁边倒去,萧厉眼疾手快地抱住他。
但路边的灌木丛枝干划破了沈怀玉的手背,他忍着痛将手掩在袖中。
好在那山洞不算远,只不过以往萧厉一人避雨时绰绰有余的山洞内,如今两人并肩而坐,空间略显局促。
萧厉将湿漉漉的外衣搭在一旁的石头上,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他脸色一沉,“你受伤了?”
沈怀玉慢吞吞地将藏在衣袖里受伤的手背拿出,“不妨事,只是破了点皮。”
他口中“破了点皮”的手背上,一指长的伤口处正缓缓渗透出血迹。
沈怀玉正想收回手,手腕便被萧厉握住,几乎是拖到他的面前,萧厉低头,伸舌舔走渗出的血。
温热粗糙的触感落在手背上,沈怀玉一时惊得忘记抽回,他的脸颊发烫,直到被风吹斜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这微凉之感才使他回神。
“......殿下!”
沈怀玉看着萧厉,萧厉抬起头,唇缝上还沾有一丝鲜红的血迹,配上那墨绿的异瞳,就像是深山里专食人精气的妖精山鬼。
“嗯?”他舌尖吐露,舔走那丝血迹。
沈怀玉猛地抽回手,粘腻的触感犹如附骨之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你怎么能!怎么能......”
萧厉看着身旁人如此强烈的反应,奇怪地眨眨眼,“我听说,这样对伤口有好处。”
沈怀玉气恼地想干脆用雨水洗一遍手算了,说不定就能将那种恼人的触感洗掉。
手心被一只大掌拖住,二人手心交叠,萧厉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细细地在沈怀玉的手背上围上一圈,“闹什么?”
沈怀玉跟他说不清,好在洞穴昏暗,身旁人应当看不清自己热得发烫的脸颊。
“没闹,”沈怀玉低声道,“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萧厉往外面看了两眼,“很快,过了这阵就停了。”他看见沈怀玉湿了的衣摆,心想这人身子弱,这样贴在腿上也许会受凉生病。
他伸手撩起沈怀玉的衣摆,沈怀玉正思索着事情,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闹得一脚踢了过去。
萧厉握住他的脚踝,搭在自己的腿上,将他的鞋袜脱掉放在一旁,将湿掉的衣摆掀起。
“我没事。”沈怀玉刚一动,肩膀便被按住,萧厉语气有点严肃,“你的身子你还不清楚吗?老实坐着。”
沈怀玉怏怏地坐回去,刚想辩驳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萧厉整理好后放下他的腿,招手道,“过来。”
沈怀玉不明所以,刚起身就被萧厉抱进怀中,他将下巴搭在沈怀玉的发上。
有力的双臂将沈怀玉紧紧搂住,炙热的双手扣住他的手,不忘小心避开他的伤口,热意浸入他的肌理。
“殿下对我太好了些。”沈怀玉出神地望着洞外的大雨,倾泻而下的声音掩住了他们的衣料摩擦声,仿佛将一些细腻的遐思也掩藏。
萧厉不以为意,“这算什么好?”他心里琢磨着,回去定要给沈怀玉熬碗姜汤喝下......
“殿下对心上人都是这般吗?”沈怀玉垂眸,目光落在萧厉的腰带旁,那里曾被萧厉系过一枚玉佩。
听清沈怀玉所言之句的萧厉闷笑一声,沈怀玉不明所以,“殿下笑什么?”
“哥哥,”萧厉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你以为我有几个心上人?”
叹息般的话语顺着沈怀玉的颈窝飘进他的心口,像是被烫到般轻颤了一瞬。
“那些事我怎么会知道。”
扶在手背上的手挪开,停在半空,准确无误地在沈怀玉的心口一点,萧厉小声嘀咕,“沈怀玉明明只有一个。”
心上人自然,也只一个。

沈怀玉明明只有一个。
听见这话,沈怀玉还没回应,突然传来一阵心悸之感,就像是心脏在胸腔内猛烈的跳动着。
他心想,他的心跳声有这么快吗?
但抚上心口时,虽是比以往跳得稍快,但也没快到令自己眩晕的程度,那种这种感觉是......
沈怀玉此时正靠在萧厉的怀中,背部感受到了对方心口处的那极快的震动。
原本有些暧昧凝肃的气氛也被这看似淡定实则心跳快得都快破出胸口的萧厉给扰散。
沈怀玉捂住心口,奇怪地喃喃,“萧厉,为何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
“嗯?”萧厉坐直了些,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复情绪,果然,沈怀玉的心悸感也逐渐消散。
沈怀玉严肃起来,“怎么会这样?”他将手贴在萧厉的胸口,一只手贴住自己的,不一会儿,心跳又剧烈起来。
“冷静。”沈怀玉抬眼,萧厉抿唇,竭力遏制自己那过于活泼的心跳。
就这么反复试了三次,沈怀玉肯定地放下手,他能感觉到萧厉的情绪,不是错觉。
萧厉此时也有了些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困惑着什么,这不是自己的情绪。
他们对视一眼,萧厉笑出声,“哥哥,你不会真的会什么妖术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沈怀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怀疑是你做了什么。”
“那可真是冤枉。”萧厉就差举手发誓了,他要是有这法子,那何至于猜沈怀玉的心思猜得这么辛苦。
实乃天助。
总归这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只是过于匪夷所思。沈怀玉暂且停止审问某人,雨停了。
二人总算坐上回程的马车,萧厉时不时地就要问沈怀玉一句,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沈怀玉斜他一眼,“没有,不过你应当感觉到我的烦了。”
萧厉向来是个讨人嫌,他只作没听见,他见沈怀玉望着车帘外的漫山桃花,忽然出声,“哥哥。”
沈怀玉侧头看来,萧厉伸手,折下了悄声探入窗口的一朵桃花,别在了他的鬓角。
那动作实在轻的过分,沈怀玉只觉耳尖传来一丝痒,侧头时正好撞上萧厉倾身而来的目光,他在萧厉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鬓旁的桃花。
“哥哥,”萧厉歪头打量,收手时指尖有意无意地在他的颊边勾了下,“你心跳快了。”
沈怀玉垂下眼眸,“那分明是你的。”
“怀玉。”萧厉突然靠近,在他耳边道。
在沈怀玉想要后退时扣住他的腰身,萧厉的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更快了,哥哥听见了吗?”
“萧厉!”沈怀玉用手扶住他的胸口,眼见着面前人要恼了,萧厉适时地坐正。
“好好,是我的,哥哥别生气。”
那模样要多得瑟有多得瑟,像是发现了什么罕见秘密,看得沈怀玉想揍他几下。
下马车时沈怀玉带好帷帽,和萧厉回到寝殿,刚回去,皇帝那就派了人传唤萧厉过去。
萧厉安顿好沈怀玉,看着他喝下姜汤后才离开。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萧厉一走,这寝殿就变得格外空旷起来,让沈怀玉觉得有些不适。
他闲来无事,踱步到书架旁打算找本杂记打发时间,左右都挑不到感兴趣的,他往下看去,发现书架角落处有一个木匣子。
漆黑的木匣藏在角落阴影下,轻易不能发现。
沈怀玉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木匣看得出好久没有动过,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犹豫间,沈怀玉定了定心神,他伸向暗扣,打来了木匣。
里面是层层叠叠早已泛黄的信纸。
萧厉坐在皇帝对面,二人正在品茶。
袅袅细烟从红泥小炉上飘来,皇帝手执茶盏,看着萧厉,“仲伯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萧厉面不改色地为自己倒了杯茶,他学不会皇帝那慢条斯理品茗的模样,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是,父皇是在问罪吗?”
皇帝淡笑着摇头,“自然不是,仲伯最近是浮躁了些,在深宫呆久了,去外面磨练磨练对他也好。”
萧厉闻言,在心里暗嘲,这老东西惯会装模作样,这几个皇子,他哪个都不在乎,偏偏又要装作是为他们好的模样,惺惺作态。
“那父皇此次唤儿臣前来是为了何事?”
萧厉在皇帝面前向来不卑不亢,他对于皇帝而言,比起名义上的六子,更是皇帝趁手的一把利刃。
皇帝借着他的手,除去了不少隐患,但也因此,萧厉在朝堂中树敌无数,无数人想要将他撕咬下去,但无一人做到。
皇帝满意地打量着萧厉,这孩子原本因为血统问题,自己从未加以关注,没想到也正是因为血统,萧厉后来反而成为了他最亲近的孩子。
他这几个皇子,大都平庸无奇,这最不像自己的萧厉,在某些方面反而最像自己。
只是,可惜了。
“陈家家主近日似有不妥。”皇帝淡声道,慢悠悠地轻呷一口茶。
萧厉点头,“儿臣知晓了。”
心口忽然传来一阵烦闷忧思,萧厉疑心是沈怀玉在寝殿出了什么事。
萧厉耐着性子陪着皇帝又演了几番“父慈子孝”,皇帝总算放他离开。
出了宫殿大门,萧厉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推门进入寝殿,视线所致处没有看到沈怀玉的身影,萧厉的心里紧了一瞬,直到又走了几步,才瞧见跪坐在书案旁的沈怀玉。
他的周身散落着泛黄纸页,现在正低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纸张。
在萧厉进屋前沈怀玉就感觉到了,但他没有抬头,他拧着眉,看着这信上的内容,
手指骤然用力,差点将本就脆弱的信纸揉烂。
这信,是萧厉与旁人三年间的互诉衷肠,情丝遥寄。
哈,沈怀玉笑出声,萧厉这个骗子,明明说过,他从前,从未有过心上人的。
感受到怀玉的情绪不对,萧厉莫名地捡起地上的信纸,看清内容后脸色骤然僵住。这是什么?
事实上他也问出了声。
沈怀玉放下手中的信纸,这些信在萧厉回来前他已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现在信封的主人,反倒问他这是什么。
这简直,岂有此理。
“这些是殿下与旁人三年间往来的信件。”沈怀玉看着目露茫然的萧厉,心道皇室中人,果然皆不可信。
“......我不记得了。”萧厉拿着信纸,看着上面的字句,“哥哥,我不记得了。”
萧厉反复端详着纸上的字迹,似乎是有意处理过,像是自己用左手写的。
奇怪,他虽会用左手写字,但也只是会,在他记忆中从未在正式的书信上写过,难道当时的自己,是在刻意模糊什么吗?还是在保护着什么人?
“怀玉,我的记忆关于往事,始终有很多地方都是模糊的,我没有故意欺瞒,我是真的不记得这些信。”
萧厉走上前,和沈怀玉并膝而坐。
他们如今有奇怪的心灵共感,沈怀玉自然知道,萧厉说得都是真话,只是......
“殿下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沈怀玉将信纸交叠放入木匣中,“这些事本就与我无关,殿下无需再言。”
靠近木匣的腕骨被人紧紧扣住,萧厉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无关吗?那为什么哥哥的心口,在发疼呢?”
沈怀玉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一松,信纸翩然散落开来,萧厉将他往身前带了带,二人衣袖交叠,沈怀玉避无可避。
萧厉的声音忽然放缓,“哥哥,看着我,”沈怀玉抬眼,撞入墨绿色的眸中。
“哥哥是不是在难过?”
他是在难过吗?沈怀玉恍惚地想,这种酸涩泛着苦味的感觉,原来就是难过吗?
“我......”话语在已至喉间,却怎么也吐露不出。
萧厉轻抚过他的脸颊,“我会去调查清楚的,但哥哥也要相信我,我只心悦哥哥,这是我唯一能确定的事。”
沈怀玉哑然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事查起来也不难,联系三年前负责送信的驿站,萧厉知道了自己那时候正在战场上,确实与人有着三年的信件往来。
但是找到京城的发信地点,却每次都不同。
看来对方也在刻意模糊自己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也总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萧厉找到每一个送信的商铺地点。
虽时间已经过了三年,但这三年间店主大都还在老地方做着生意,一个一个地去问,总会有人对这件事有些印象的。
不过在调查的时候,萧厉还有一个惊奇的发现,这些店主人分明看到信件的时侯眼神闪动。
明明记得,问道时却皆是摆手摇头,“这时间过得太久了些,实在抱歉,真记不清了。”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萧厉发现,这些商铺,大都曾经是沈家的。
萧厉拿着信纸沉思,脑中掠过一丝快得近乎不可捉摸的念头,如果说,他与沈怀玉本就应该认识呢?
沈怀玉身为沈家长公子,后任官职,本就应当时常出入宫中,自己却对他全然没有半分印象。
这自然是万分不合理的。
最新的密报被暗卫送到萧厉的手中,萧厉展开,有户店家没有经住金银的诱惑,说了曾经那经他手的两封信的出处。
只见那细窄的字条上,末尾落笔写道:
沈家长子
公子怀玉。

第67章 往事一角
即便心中已模模糊糊地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的那一刻,萧厉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沈怀玉,竟然真的是沈怀玉。
是了,除了沈怀玉,也不会有旁人了。
萧厉收下字条,他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沈怀玉,告诉他。
在脚步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萧厉的脚步骤然慢了下来,他与沈怀玉皆是忘了关于彼此的记忆,这定不是偶然。
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萧厉在推开房门走出时,已恢复了平常规整严肃的模样,总之,这件事是定要告诉怀玉的。
至于之后,他自会处理。
萧厉回到寝殿时,沈怀玉正在煮茶,带着浅淡茶香的气息从他的袖间飘来。
沈怀玉低眉,执起一只茶壶,将茶倒入青瓷茶盏。
萧厉走上前,自觉地接过,惹得沈怀玉抬头看了他眼,瞧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轻笑一声,“做什么愁眉苦脸的?”
萧厉轻饮一口热茶,将茶盏放下,“哥哥。”
沈怀玉从他难得正经的称呼中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意味,“怎么了?”
不过几息,萧厉便已经下了决定,罢了。
待他彻底查清自己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何事后,再一并告诉沈怀玉也不迟。
“无事,只是又见了几个讨厌的人。”萧厉按捺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微微一笑。
“哥哥,近日在殿中闷坏了吧,萧仲伯就要远行,今日不少人前去他的宅邸,哥哥想去吗?”
萧厉想到萧仲伯今日下早朝时萎靡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临走前还搞这么大阵仗,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多位重臣交好。
沈怀玉放下茶壶,“我瞧你不是想让我出门透气,只是想让带我去看热闹罢了。”
萧仲伯是除了萧厉唯一知晓他身份的人,去他的府邸确实会方便许多。
沈怀玉看着萧厉那嘴角带笑的模样,摇了摇头,“想去便去吧,我就不去了。”不然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刀解决了他。
萧仲伯正站在大厅里和方才刚到的户部侍郎攀谈,忽然进来一位侍从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萧仲伯的额角不自觉地一抽。
好在他与户部侍郎的聊谈已近尾声,结束后萧仲伯脚步一转,来到了偏厅。
萧厉正一点都不客气地吃着桌上的茶点。
自己就要离开京城,罪魁祸首居然就在这里大刺刺地吃着自己府中的东西。
萧仲伯觉得自己就要呕出血来。
萧厉见人来了,站起身,“皇兄这里的茶点果然精细,与我府上的粗糙点心格外的不同。”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萧仲伯也懒得装成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他满脸不愉,“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我笑话?我倒是不知,六弟你日理万机,竟然还有闲暇来为兄这里唠嗑。”
萧厉轻笑一声,“虽比不得皇兄悠闲,但皇兄临行前来看看还是得空的。”
萧仲伯的眼神瞬间冷下,“你也别得意,你以为将我赶出京城就放心了吗?萧厉,我最讨厌你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是吗?”萧厉负手晃悠到他身边,萧仲伯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后退完才想到,萧厉如今在自己的府中,难道有胆子对自己做什么吗?
也因着这露出的一角胆怯,萧仲伯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皇兄,我今日来找你了,确实是有事想问问。”
萧厉悠闲地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他这皇兄胆子小得不行,若是被他吓死了可怎么是好。
萧仲伯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我之前受伤昏迷,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这点你们都知道,”萧厉笑了笑,“皇兄能告诉我,我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萧仲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些事你不是在醒来后就有人同你说了吗?三弟在宴会上刺杀,被父皇的人当场斩杀,你刚好在场,护驾有功,捞了个大便宜。”
这些事萧厉自然是知道,他只是想看看萧仲伯嘴里事件的侧重点罢了。
之前的萧厉无意追查此事,但既然如今牵连到他与沈怀玉的过往,那便不得不细究。
“那场宴会是什么?”萧厉靠在墙边,双手抱胸。
萧仲伯看着他这散漫的姿势,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锦衣阁不是什么都能查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当然是因为,关于那场宴会,锦衣阁的记载也是模糊的。
萧厉挥挥手,“皇兄不要那么小气嘛,皇兄可别忘了,这路上护送的侍卫,可大多都是我的人呢。”
赤裸裸的威胁,萧仲伯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是部落首领前来我朝,带着结好之意的接风洗尘宴。”
部落首领,萧厉沉吟片刻,他记得这个人,阿卡纱。
“喂,我说,你今日前来,就是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吗?”萧仲伯突然出声,打断了萧厉的思绪。
萧厉偏头看来,弹了弹衣袖,“倒也不是,只是来看看皇兄,看完了我也就走了。”
他来得莫名,走得也莫名。
萧厉在踏出门槛的前一刻突然回头,“萧仲伯,陈皇后是怎么死的?”
这问题实在来得突然,萧仲伯瞳孔紧缩。
他的反应已经从侧面告诉了萧厉很多,他再没有追问,消失在了萧仲伯的视线中。
萧厉在宫中慢慢走着,他心烦意乱地走在小径上,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锦衣阁历代都是皇帝的亲兵,阁中关于皇室的很多记载都并不完善。
自己究竟应该从何下手?兴许是本就松动的记忆被突然点了一下,以往一些模糊的被他遗忘在角落的记忆也不断闪现。
阿卡纱。
他曾经在外打仗时结识了这位部族首领,那时他带着一支奇兵,正埋伏在敌军的必经之路上。
而阿卡纱就是在那个时候放弃抵抗地站在原地,萧厉还记得那位女子的模样。
她浑身浴血,身上伤痕累累脏污不堪,但她有一双极亮的眼睛,“你是萧厉?如果你不杀我,那我们就来做个交易吧。”
他与阿卡纱都只有一个目的,结束这场战争。
他们达成共识,阿卡纱借萧厉的手杀死了当时的部族族长,而她自己也没有让萧厉失望,成为了新任族长。
战争结束的那天,阿卡纱看着萧厉,“欸,最近怎么没见你寄信了?”
“这都要回去了,还寄什么信。”萧厉坐在石上,擦拭着手中的一枚玉佩。
“这玉佩你怎么这么宝贝,平时都没见你戴着。”阿卡纱好奇地看了几眼,还想伸手摸。
萧厉赶紧挪开,“别碰,才擦干净的。我平素也戴着的,只不过是穿了条长线戴在脖子上。”
“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吗?”阿卡纱怏怏地收回手,金银珠宝她有的是,不让她碰她还不稀罕呢。
萧厉将那玉佩戴在腰间,“在我们那里,如果有人赠你玉佩,是示爱之意。”
阿卡纱听得似懂非懂,为什么?难道小小的玉佩还没有一箱黄金来得更适合表达心意吗?
这些外族人可真奇怪。
思即此。
也许,阿卡纱那里,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萧厉打定主意后便快步走向书房,当即书写封信,将信封好,命人快马加鞭送到驿站。
做好这一切后,萧厉靠坐在木椅上,手背搭在眉眼上方,叹了口气。
希望,皆如自己所料吧。
萧厉回到寝殿时,沈怀玉早已沐浴完毕,正在拿纸笔画着什么,见他进来,挑眉道,“今日倒是忙,难道被什么棘手的事绊住了脚步不成?”
沈怀玉实在太过敏锐,萧厉强压着心里翻涌的情绪。
隔着时间相望的情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但见到沈怀玉的那刻,却几乎要停住呼吸。
不能让沈怀玉察觉。萧厉无奈道,“是啊,讨人嫌的家伙太多,哥哥我先去沐浴。”
沈怀玉“嗯”了一声,作完画后抬头时发现萧厉将换下的外衣随意地搭在屏风上,现已快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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