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小结巴他又浪又怂—— by墙上阳光
墙上阳光  发于:2023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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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某个渣男池鸦就一阵心烦,偷偷观察顾怀章并没有注意他,就放下勺子, 把面前的黑森林端起来, 啊呜就是一大口。
呜呜呜呜好好吃!好满足!!一口下去, 可可奶油和黑巧醇厚的香气在口中爆发,奶油里还裹着梅子酒的香气,夹层中去核的车厘子酸甜多汁, 分量十足。
是穷人鸦想也不敢想的星湖~!
池鸦捧着足有四寸的整块黑森林,幸福得差点落泪。
曾经连一块小三角黑森林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品,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后,是未来呀!
天底下有这——么多好吃的!他更要好好生活呀!
事实证明天底下果真没有好吃的解决不了的事情,一整个黑森林蛋糕吃完, 池鸦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哪哪儿又都有劲儿啦!
又是一只活力满满干劲十足的鸦!
池鸦放下只剩一点巧克力和奶油残渣的蛋糕托盘, 心满意足地舔舔唇角奶油, 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蛋糕神请佑我鸦鸦心想事成!
不远处, 顾怀章微微垂眸,抬起一只手,长指微曲,抵着鼻尖。
无人注意处,男人线条锋锐的薄唇,在掌下微微一勾。
池鸦吃完了黑森林,把剩下的几只蛋糕一拎,目不斜视经过顾怀安的病房门前,径直走人,直奔和老板莫失他们的小窝点……呸,工作室!
都快九点了,小别墅里还是静悄悄。
还没有人来么?
池鸦收起钥匙关上门,拎着一大堆吃的上二楼,在楼梯拐角的鞋柜边换了双人字拖。
二楼整块都是办公区,原本的几个房间全部打通,靠窗有沙发和小吧台,房间中央铺着一张超大的银灰色长绒毯,空调显示室内温度18°,毛毯上几个长手长脚的大男生裹着夏凉被呼呼大睡,旁边乱七八糟扔着脚本纸稿和笔电,还有一大袋已经吃空了的外卖盒。
“……”池鸦踢掉拖鞋踩上绒毯,挨个踢人,“快点、起来,视频播放量过、过千万啦!”
老板一骨碌翻身坐起,眼睛还闭着:“听见没老爸!我不是废物!”
池鸦:“…………”
老板终于睁开眼,四目相对,老板一个抱枕砸过来:“你丫缺老德了!”
池鸦忍不住笑,把莫失和关景也叫起来。
几个大男生一脸的困倦,七歪八竖地坐在地毯上醒盹儿,池鸦坐在地毯上翻看脚本,随口道:“你们昨晚都、都没回家啊?”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老板在卫生间里一边嘘嘘一边说,“昨晚不还是你家司机送我们来这儿的么?”
池鸦想了想。那会儿他喝多了正打瞌睡,记忆有点乱,但还是抓住老板话里的重点:“那不是我、我家的,司机……”
是顾家的司机。
老板嘲笑他:“你丫睡得跟小猪仔一样,还记得什么。哎,昨晚你醉成那样儿回去,顾爸爸说你没?”
“他倒是没说我什么……”池鸦想起昨晚的事儿就心烦,“算了,别提了。”
莫失木木地打了个哈欠,满头短发朝四面八方乱翘,想起什么来,说:“你叫我托人给你找房子,有个学弟昨晚上给我打电话了,说他爸非叫他回老家找工作,不在这儿实习了,房东不给他退租金,所以想便宜点转租。你去看看么?”
池鸦愣了愣,有些失落地摇头:“算、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关景也爬起来,一翻身,才发现一个笔记本还在屁股底下压着,翻开的那一页纸都给揉皱了,上面写满了字。
池鸦笑:“怎么你们昨晚上、喝醉了,还弄这个?”
他看看扔了满地毯的脚本纸张,还有个素描本,上头全是关景画的分镜,莫失的电脑也在手边,显然是昨晚上吃完火锅回来又工作了。
关景打了个哈欠,摸到眼镜戴上:“莫哥昨晚回来非要把那点视频剪完再睡,结果剪着剪着来灵感了,就把我们踹起来改脚本……喏,半夜还叫了顿小龙虾。”
池鸦眼睛里露出点羡慕。
他也想这样,和兴趣相投的朋友们一起无拘无束,没有任何人的束缚,生活简简单单,只有随时随地为自己梦想努力的热情。
大家都累了的时候,就可以买一点烧烤和小龙虾,嘻嘻哈哈地吃完,又重新投入共同的忙碌里。
“哇!这么多蛋糕。唔……松林家的??!”老板只套了个白背心,露出二十几岁男生特有的充满勃勃生机的肌肉,一边拿毛巾擦着脖子一边随手翻看池鸦捎过来的早餐,后半句话时声调陡然拔高,“池小鸦!你发财了?!”
池鸦茫然:“什么、松林……?”
“我知道他家,蛋糕特好吃,就是死贵,巴掌大点都要一百多。”关景也跑过去看,书生一样的脸上露出惊叹的神色,“全是四寸……天,光这几个都要好几千了吧!”
池鸦瞠目结舌:“好、好几千??”
“你不知道?”
池鸦怔怔的:“这是,是大哥给我、买的……”
虽然几千块钱买几只蛋糕这事儿可能对顾怀章来说稀松平常……但对没见过世面的鸦来说,是真的很受宠若惊了。
“顾爸爸……给你买的?”老板倏地扭头看他,脸色有点儿古怪。
“……”池鸦就知道他不会往好处想,含糊唔了一声,就岔开了话题,“你们赶紧、赶紧吃吧,包子油条凉了就,不好吃了。我问问柳夏吃不吃……”
他正掏手机,正巧柳夏来上班,进来就说:“好啊,你们吃好吃的不带老娘!”
池鸦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几个人闹闹哄哄地吃东西,池鸦坐在一边捧着杯豆浆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默默想了一会儿,就问老板:“你们经常在,在这儿睡觉吗?”
大家其实都各有住处,这儿算是他们上班的地方,他之前总想着攒钱出去租房子,倒还没想到这儿也能住。
“不算经常吧。”关景捧着一块蛋糕走过来坐在他旁边,说,“也就莫哥在这睡的时候多,他工作狂来着。”
老板好容易从柳夏手里抢下一块抹茶蛋糕,闻言回头:“你也想在这儿睡啊?”
池鸦点头:“可、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老板说,“就是这地儿连个床都没有,你放着南湖庄园那样的天仙宝境不住,要跑这儿来睡觉?”
池鸦笑了笑,没说话。
“行,那你想来就来吧,刚好和老莫做个伴儿。”老板随意地摆摆手,“闲了没事拖个地就成。”
池鸦舒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笑起来。
太好了,总算有个去处了。
从这天起他就再没去过医院,顾怀安快要把他手机打爆,池鸦拉黑一个他就换号,简直烦不胜烦,干脆直接关静音,陌生电话都不接了。
南湖倒还是照常回去的,张妈不明就里,只当他狠心,忍不住时时就要催他去看看顾怀安,池鸦都笑笑,说工作忙。
他对张妈也不怨怼,因为理解。她平日里表现得再和善亲昵,可她到底是顾家人,是看着顾家兄弟俩长大的,论感情论亲疏,自然会更偏向顾怀安。
只是这种时候就特别清楚地意识到,没有人是站在他这边的,
唔,除了顾怀章。
顾怀安住院,张妈放心不下护工,每天就两头跑,这几天里南湖比平时更安静。
难得没有某人来闹心,池鸦快乐得过了头。早上早早爬起来,跟着老陈去侍弄荷花,顾怀章正好晨跑,绕着南湖一圈又一圈,包青天要忙坏了,一会儿去追顾怀章,一会儿又跑到湖边来咬荷花。
中午的时候天气热,池鸦收工回来就钻进厨房研究各种冰饮料。自制的冰沙分两杯,一杯给顾怀章一杯给自己,歪在后面花园的凉亭里,听着《牡丹亭》昏昏欲睡。脚底下趴着包青天,顾怀章坐在长椅的另一边,散漫地翻着一本原文书。
晚上如果回来得早,还会跑到顾怀章的书房去看书。原身的那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已经翻了好几遍,除了有点膈应这书的来历,但米兰总是伟大的。只是最后被顾怀章给要走了,就再没瞧见它踪迹。
“你这本看的是什么?”
光线明亮而静谧的书房里,顾怀章合上电脑,向后靠在椅子里,抬眸望向窗下沙发上坐着看书的青年。
池鸦踢掉了拖鞋,两只脚白嫩嫩,踩在红丝绒面的沙发上,圆圆的脚趾头一翘一翘,居家宽松的大短裤被重力牵引着掉到他的大腿根,仿佛女孩子穿着超短裤,两条腿瘦却不缺肉,大腿莹白细腻,看不到丁点煞风景的腿毛。
他本来是记着要坐有坐相的,但是看书入神就忘了,不知不觉蜷起腿,身子歪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靠枕,两只手压在摊开的书页上,姿态特放松,好像又回到没有那么多忧虑的学生时代里,在午休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天台上看书。
忽然听到顾怀章询问,池鸦回过头,把平摊在怀里靠枕上的书举起来:“是《了不起的盖茨比》。”
“嗯。”顾怀章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慢慢走过去,在池鸦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来,闲聊似的道,“有什么想法?”
池鸦已经往他书房跑了三四天,两人不知不觉就养成了会一起讨论下作品内容的习惯。池鸦手心抚着书,睫毛垂落,看着纸上整齐的文字。
“我只是……为盖茨比,有一点不值。”
顾怀章眼瞳微动:“为什么?”
“黛西、早就不值得了。”池鸦叹息似的说,“可盖茨比……还是把自己、困在过去的感情里。”
他把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抬起一只手在面前张开,灯光从指缝里漏下来,映亮他微微怅惘的眼睛。
“执着于、旧梦的人,最容易书写,悲剧了……”
顾怀章沉默了会儿,再开口时仿佛意有所指:“那黛西若是回心转意,盖茨比的执着还是不值么?”
池鸦摇了摇头:“不值。”
他兀自出了会儿神,然后朝顾怀章笑起来:“大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顾怀章看着他:“什么话?”
“迟来的、深情……”池鸦忍不住笑,“当然、比草还贱呀!”
“……”顾怀章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松。
他盯着面前笑得好像没心没肺的青年看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似乎意味深长:“那就好。”
池鸦:“O.O?”
顾怀章瞥一眼他茫然的脸,却不再说话了,只顾自拿起茶几上的书,翻开到夹了书签的那一页。
池鸦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想了几秒没想到,也就不管了,继续瞧着脚趾头看书。
却没察觉对面的人又抬眸,晦涩深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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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章从来都不是喜欢幻想的人, 可最近他幻想的频率直线上飚。
和池鸦在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上吃饭时,池鸦摘下一朵荷花拿在手里仰起脸朝他笑时,捧着冰饮靠在凉亭柱子上打瞌睡时……他就总是不知觉地幻想, 如果能一直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如果小青年能一直在南湖, 在他的面前, 就好了。
一阵风在湖面上推起微澜,穿过树梢投入亭中,吹动池鸦额前垂落的发丝,放在腿上的书哗啦啦被风吹过好几页,重心渐渐偏移。
却在将将坠落的一瞬间,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
顾怀章抬起手,轻轻把书页抚平,垂眸看面前倚着亭柱睡着了的人。
掉了书池鸦也没醒, 靠着柱子睡得香甜, 风吹开头发露出他饱满白皙的额头, 秀丽的眉毛下睫毛很长,密密匝匝地垂落,挺翘鼻尖下露着一点红润唇线, 习惯性的微微抿起,仿佛在梦里也微笑。
顾怀章本只想帮他拿走快要掉在地上的书, 然而只瞥了一眼,不自觉地便站住了,垂着眼皮定定地看。
他是对皮囊很迟钝很不在意的人, 但此刻他觉得池鸦很好看。
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顾怀章无声一哂, 微微俯身, 手抬起来, 把勾在池鸦睫毛尖上的一丝头发轻轻拨开。
发丝从指尖滑落,有一点微痒,像猫在手边抖了下胡须。
已经没有头发勾着睫毛了,可他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离触碰到青年眼尾只差两厘米。
顾怀章视线落在池鸦淡红湿润的嘴唇上,喉结微微滚动。
夏日的中午总是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噪音嘈杂,树上只有蝉在叫,旁边青年的手机在放小提琴曲《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悠扬哀婉的琴音被风捎出很远。
天时地利人和,好像很适合发生一个只有天知地知……他知的偷吻。
“呜呜……”
一声轻轻的哼唧忽然从脚底下传来,顾怀章视线一落,就跟一双炯炯有神的狗眼四目相对。
看见他看自己,包青天蹲坐着踩了两下前爪,高兴地吐出粉红色的长舌头。
顾怀章:“…………”
空气寂静两秒,包青天收回了舌头,委屈地哼哼两声,把脑袋低下去重新趴在狗爪上,一双狗眼眼角微微下垂,很无辜地朝上望着它忽然之间戾气横生的主人。
顾怀章冷冷瞥了它一眼,重新回头,看向甜睡的青年,微微抿了下唇。
可是还没等他重整旗鼓,池鸦就醒了。
“唔……”池鸦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睛,模糊望见面前一人一狗在对峙,嘟囔,“大、大哥?你们,在做什么……”
顾怀章倏地直起身,不惹人注意地退后半步,拿着书的指尖蓦然压紧又很快松开,面无表情:“包青天咬你的书。”
包青天:“汪??”
池鸦揉了揉眼睛,教训包青天:“坏、坏狗……”
包青天愤怒地朝向顾怀章:“汪汪汪汪汪——”
顾怀章垂眸:“再叫今晚没肉吃。”
包青天:“…………”
“你,你吓它、干嘛呀。”池鸦忍不住笑,伸了个懒腰,“几点了?大哥还不、午睡去么?”
“不睡了。”顾怀章把书递给他,淡淡道,“张妈告诉你了么?老二下午出院。”
池鸦:“……”
顾怀章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在想什么?”
池鸦忧伤捧脸:“在悼念我如此短暂的、快乐时光……”
顾怀章扯了下唇角:“既然和他在一起并不高兴,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他看着池鸦,眸色深沉:“我可以送他回法国,再也不来骚扰你。”
“……”池鸦怔了怔,随即笑起来,摇摇头说,“算啦,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顾怀安那家伙就是个越叫他老实他就越要跳墙闹海的主儿,一辈子都叛逆期,不把毛病给他一次性治服了,他总能变着花样儿折腾的。
顾怀章沉默着,居高临下地看他。
他也不知道池鸦到底想做什么了。
但没关系,上天入地,随他玩儿。
他只要把人好好护着就是了。
张妈在医院给池鸦打电话,说顾怀安闹得不行,非叫他去接,不然就一辈子都住这儿了,正副院长正副主任站满了一屋子,都哄不好这祖宗。
池鸦:“…………”
顾怀安,你要不要再幼稚一点!
池鸦很想说其实他还蛮想让他一辈子住医院别回来的,但电话里张妈几乎是要求他了,池鸦有点不太忍心,想想下午倒也没什么事儿,干脆就骑上自行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池鸦把车锁在东门外,慢悠悠地晃进去。
东门这边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花园,专供病人散步锻炼的。私人医院不像公立医院那样人满为患,加上天晴出太阳很晒,这会儿花园里也没几个人,安安静静的很舒服。
花园打理得很美,各种花开得姹紫嫣红,嫁接的月季像棵树一样,花朵很大,馥郁芬芳。
池鸦走走停停地欣赏,伸手勾过一朵花来在鼻尖轻嗅,花香引来蝴蝶飞舞,池鸦眼睛追着一只粉黄的蝴蝶,然后就看见不远处缀满绿藤的长廊下,一个人正在那里静静坐着看他。
那男生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有些像娱乐圈小鲜肉的那种长相,生着一双狐狸眼,很好看,却很苍白,额角有一点头发被剃掉了,露出一道狰狞疤痕,像是大病初愈,身下的轮椅也印证了这一点。
四目相对,池鸦一愣,下意识朝对方友好地笑笑,男生却十分冷淡,绿藤影里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他,距离隔得远,眼中的情绪看不分明。
但肯定算不得友好就是了。
池鸦沉默一瞬,抬脚就走。
这他妈又是原身的哪个仇家?!
这下也没心思赏花了,池鸦头也不回地迈上台阶走进住院楼玻璃门,转弯时余光一瞥,那男生还在原地坐着,繁盛的百日红把树枝压下来,将男生的身形遮掩了大半。
心事重重上了楼,才出电梯,张妈的电话又来了。池鸦抬眸望向前头走廊,就按掉来电走过去。
“张妈,我来了。”
病房门口正拿着手机的张妈一抬头,差点就老泪纵横,一把拉住池鸦说:“你可算来了!”
池鸦抿抿唇,由着她把自己拉进病房,一叠声地叫:“二少爷,小池已经来啦!”
病房里确实站了几个人,但不像张妈说的那样夸张,也就护士长和主任在,看见他进来,就都松一口气的样子,很热情地打了招呼,就和张妈一起出去了。顾怀安正坐在床上没事人一样玩手机,池鸦一眼望去,还瞧见了个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的人。
秦玉泽看见他,就笑嘻嘻地站起来,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儿,就是皮肤变得有点黑,咧嘴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呦,更漂亮了。”
“……”池鸦直接忽略“漂亮”俩字儿,瞧着他,“在病房里还、抽烟啊?”
秦玉泽“嗐”了一声,摆摆手:“别提了,这段时间都快憋死哥了。”
池鸦想起来之前哪天顾怀安隐约提过一回,说是秦玉泽被他哥丢去非洲挖矿去了。
秦玉泽直叫倒霉,抱怨说:“棺材脸一看老顾都乖乖上班去了,就也抓我去干活儿,这他妈全是无妄之灾!”
池鸦眨眨眼:“棺、棺材脸……?”
秦玉泽牙疼似的哼哼:“我哥。”
池鸦:“……”
被两人晾在一边的顾怀安沉着脸,抬手就把手机给砸了。
秦玉泽夹着烟一扭头,看见顾怀安脸色,就叫起来:“靠,看这么紧啊老顾,说几句话都不行?”
顾怀安拿枕头砸他:“滚一边儿抽烟去!老子他妈是伤号!”
“伤号”俩字儿咬很重,池鸦全当没听见,顾自走到旁边小茶几跟前去,弯腰在一桌子的水果礼盒中挑挑拣拣,掰了根香蕉慢吞吞剥皮。
“……”顾怀安沉不住气了,咬牙切齿地叫,“池、鸦!”
池鸦转头给秦玉泽递了根香蕉:“挺甜的,吃不吃?”
顾怀安快把牙给咬碎了。
秦玉泽呛了一口烟,摆手咳嗽着笑:“你别害我。”
顾怀安看他:“你先出去。”
秦玉泽倒愣了下,指指自己:“还要我出去?”
倒不是他没眼色。俩人当了快十年的死党,吃喝玩乐都形影不离互不避讳,还真没有过谁要钓凯子就叫另一个走人的时候。
他今天才回国,一落地听说兄弟脑袋被砸开花了,立马就跑来瞧乐子……咳,看病人来了,顾怀安给他说自己现在真喜欢上小结巴了,他嘴上笑着,心里其实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但现在??
不是,他这才走了多久啊!
秦玉泽看看池鸦又瞅瞅死党,啧了一声,转身要走,池鸦却说:“要他出去、干什么?你跟我还有什么事儿见、见不得人么?”
两人到如今这场面他是有错,但被捏着“见不得人”的把柄的又不是他。
顾怀安:“……”
秦玉泽:“……”
要不他经常觉得口吃限制了这小结巴的发挥呢?还是这么结结巴巴还噎死人不偿命的德行!
顾怀安咬着牙瞪了池鸦老半天,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池鸦又说:“不、不是要我来接你、出院么?”
他咬一口香蕉,腮帮子很奶地鼓起来,含糊不清地说:“我来了,你走、走不走?”
顾怀安瞬间感觉自己像一个鼓鼓的气球被根针给扎漏了。
他沉默几秒,从牙缝里挤字:“……走。”
说完大概觉得自己这样太没气势,很快又恶狠狠地放狠话:“回去再跟你算账!”
池鸦抱着香蕉吃,一脸无所谓:“随便你。”
秦玉泽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还真喜欢上了啊?这么轻易就被安抚,哥们你能不能值点钱!
“看什么看!”顾怀安转头一见他,气势立马又有了,“没见过有对象的人?”
池鸦竖起一根手指头摇啊摇:“我单身,你不要、污我清名。”
顾怀安:“……”
“噗……”秦玉泽幸灾乐祸,“是啊,我就是没见过有对象的人啊!”
顾怀安恼羞烧成怒,跳下床抬脚踹他屁股:“瞎乐什么?迟早是!”
祖宗终于肯出院,副院长领着一众科室主任、护士长列队欢送,终于不用再伺候这二世祖了!
张妈和司机往车上搬东西,顾怀安冷不丁把胳膊搭上池鸦的肩膀:“喂,那儿有个大花园,你去不去看?”
既然打定主意要追人,那自然是得有个追人样儿,他好歹记着这小结巴喜欢花,看见那花园就想带池鸦来看,谁知道这家伙死活不接他电话。
池鸦却并不想跟他去看花,抬手拨开他胳膊:“我看,看过了。”
说完就抬脚走开,去旁边的垃圾桶丢香蕉皮。
身后的人却忽然之间就没声儿了。
池鸦没在意,丢了香蕉皮回身,就看见顾怀安偏着头,呆呆地朝一个方向看,他跟着瞥了一眼,一下愣住。
——半小时前刚在花园见过的男生赫然就在不远处,正控着轮椅慢慢地从一株月季花后面转过来。
他们这一大堆人在这站着,是个瞎子也看见了。那男生原是垂着眼睛的,听见了动静,就抬头,目光从池鸦脸上掠过去,落在顾怀安身上,明显也是一怔。
某种雷达敏锐出动,池鸦转着脑袋看看男生再瞅瞅顾怀安,眼睛微微一亮。
有情况??
旁边的秦玉泽也看见男生了,愣了愣,就很快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意味复杂。
池鸦:“…………”
怎、怎么,跟他也有情况?
不要啊!鸦只想在瓜田里做个安静的小胖猹!
那男生只和顾怀安对视了短短几秒,就又垂下眼睛去,依旧转着轮椅不紧不慢地驶过来。
却被挡在了通往大门的小坡前。
轮椅是看起来很高档的电动轮椅,可不知道是电量忽然不足了还是什么,男生只催动轮椅慢慢上去了一点,忽然就往后倒回去。
“小心!”顾怀安蓦地开口,在所有人之前迅速反应,立刻就大步过去稳稳抓住了不断倒退的轮椅。
那男生抬头,自下往上地望了他一眼,轻声道:“……谢谢。”
他一开口顾怀安就皱了下眉,池鸦知道他为什么皱眉——因为男生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声带受损才导致的那种很难听的嘶哑。
看他好像呆呆的,秦玉泽忍不住凑过来,轻轻碰碰他胳膊:“哎,你别难过,我可以作证,老顾跟你弟……呃,跟池安没关系的。”
池鸦哦了一声,停顿几秒,倏地睁大了眼睛。
谁谁谁、谁弟????
他一下扭头看秦玉泽,秦玉泽不明所以地挑眉:“怎么?”
池鸦张了张嘴,想问,又忍住了,回头看向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那男生,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这这,这竟然是……是“他”的那个弟、弟弟吗?叫池安?
这段日子过得兵荒马乱一地鸡毛,他竟然都忘了,原身的养父母都没了,可人家亲生儿子还在啊!
难怪呢,那会儿在花园那样盯着他看。
池家唯一活下来的亲儿子,能对他这个“克死全家”的“天煞孤星”有丁点友好才怪!
秦玉泽在旁边轻轻一嘶:“这人从车祸后就不见了,我当早跑国外治疗去了,谁知道却在这儿藏着呢……”
池鸦想起来,秦家好像是干医疗的,这个私人医院应该是秦家大哥早些年跟顾怀章一起投资建成,医生水平自不必说,私密性那必然是一流。
池安在车祸之前好像是混娱乐圈来着,也是个公众人物,况且那场车祸来得蹊跷,不排除池崇山背后一些人想灭口的可能。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池安已经出国疗养时,他竟然秘密地藏在这儿,连秦玉泽都不知道……而且看顾怀安刚刚的表情,大概率也是不知道的。
那这两人之间……
池鸦看着不远处一坐一立的那两人。顾怀安已经把池安推上去了,两人就站在住院部的大门前,顾怀安神色有些不明显的激动,看着池安在说什么。
而池安脸上表情平平淡淡,只是垂着眼,眼尾看起来格外修长而且翘。
池鸦忽然就想起不久前莫失他们来南湖拍视频的那天,柳夏要给他画眼线,顾怀安抬起他下巴说眼尾翘点更好看。
他当时还以为顾怀安的口味是妖艳贱货来着。
“…………”
池鸦脸上一片空白。
他大意了。他单知道这是本渣攻贱受狗血文,单知道“狗血”指的是渣攻贱受,是你死活要爱我时我死活不爱你你死去活来后不爱我了我又要死要活只爱你。
他不知道原来还狗血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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