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鸦捧着杯子等他弄,问顾怀章:“大哥,其他杯子、放哪里?”
秘书小姐姐和老板都在,只他有甜甜的蜂蜜水喝,不合适。
至少该给老板倒杯茶吧。
“没有其他杯子。”顾怀章云淡风轻,垂眸把糖水搅匀,“我不在办公室待客——蜂蜜还要不要?”
“再要、一勺。”池鸦点头,“好叭,没有、其他杯子……嗯?”
等等。不在办公室待客——没有其他杯子——那他手里这杯子是哪儿来的??
或、或者说,它是……谁的?
老板瞳孔地震,下意识想拿手机。
家人们……我真的吃到大瓜了家人们!
你们豪门都是这么会玩儿吗?!
还是说人家弟媳妇和大伯哥就是相处融洽和比骨肉?
“杯子拿稳。”顾怀章抬眸,声音淡淡,“怎么手抖?”
池鸦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他。
这、这么若无其事吗?!
他看看手里的杯子又看看顾怀章,顾怀章把第二勺蜂蜜加进去,道:“放心,是干净的。”
“哦、哦……”池鸦捧着杯子,莫名的有点胆战心惊。
虽然但是……“没有其他杯子”,有没有可能并不代表这就是顾怀章的杯子?
顾怀章总不可能会拿自己的杯子给他用吧?!
啊啊啊啊!池鸦你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怎么敢那么乱想大伯哥!
一定、一定只是备用杯子吧!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池鸦完成了逻辑自洽,却很诡异的,一点也不敢跟男人求证。
这想法本就无比的荒谬,他要是真的开口问,那,那也太自作多情了!
他小心翼翼地偷觑,顾怀章却垂着眸,一副对手上的事情无比专注的样子。
池鸦瞬间就想唾弃自己思想的肮脏。
顾怀章是什么人?他就是座险峻冰山、高岭之花,严正禁欲到稍稍把他跟私情牵扯到一块儿都感觉自己罪不容诛,你你你你,你是怎么敢胡思乱想的啊!
池鸦把自己连敲代打,终于重新冷静下来,却完全不知道男人亲手给他调糖水这件事本身在别人眼里有多么惊悚。
老板在心里狂吼,已经完全不能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来安慰自己了。
没看见秘书小姐姐都已经花容失色,彻底失去表情管理啦!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他对顾爸爸的熟悉,难道还能比过跟老板朝夕相处的秘书姐姐吗?!
看来顾爸爸对池鸦的态度,根本一点儿也不寻常!
然而他们内心世界的翻江倒海十级地震,压根儿就没影响到饮水机边岁月静好的那两人一点。
顾怀章拧好盖子,打开冰箱把蜂蜜放回去,随即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回来。池鸦跟在他后头,一手捧着杯子一手捏着勺子,有点心不在焉地搅糖水。
顾怀章站在桌边抽出纸巾擦手指,动作矜贵而优雅,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冷淡的神情,琥珀眼瞳看向别人时仿佛两块冰:“你怎么还在这里?”
沉浸吃瓜(bushi)的秘书小姐姐倏然回神,赶紧手忙脚乱地抱起文件弯腰告退:“我这就去叫李经理!”
秘书踩着小高跟噔噔蹬蹬跑了,老板伸出尔康手——
你别丢下我啊!能不能带我一起跑啊!
窥见顶级豪门如此淫/乱的秘密他会不会被顾爸爸灭口啊!!
办公室大门被轻轻合上,顾怀章转眼看向老板,朝沙发区一扬颌:“坐。”
老板差点说您老坐,我站着就好……幸亏勉强还记得自己是来谈合作的,还是池鸦的老板,拼拼凑凑也能算池鸦这小笨蛋半个娘家人……不由轻咳一声,挺直了身板,不卑不亢地跟过去,坐在沙发上。
他占了唯一的单人沙发,池鸦只好在顾怀章身边坐下来。
“咚咚——”门又被敲响,秘书小姐姐去而复返,一手端茶盘一手拎水壶,动作飞快地给顾怀章和老板两人倒上茶,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看样子应该是临时把会客室的家当给搬来了。
老板正襟危坐,紧张地等待未来的金主爸爸垂问公事,结果顾怀章一抬眸,问的竟然是:“你们认识多久了?”
老板:“???”
老板看了眼池鸦,咽了口唾沫:“已经有,快两年了吧。”
……不是只有两个月吗?池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和原主认识的时间。
顾怀章竟然像是对这种事情挺感兴趣似的,指尖点着膝盖,又问:“怎么认识的?”
老板一头雾水但很快适应了这种闲聊天的节奏,如实回答:“小池想做兼职,认识的莫失,莫失把他介绍给我的。”
池鸦抱着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喝,一点也不敢插话,顺便偷听原主的经历。
顾怀章接着又问了些他们小团队的事儿,老板有心观察,话题重心都在池鸦身上,果然捕捉到未来金主爸爸微微满意的神色。
……果然,果然!
老板一点也不敢多揣摩男人的心思,他现在只想把池鸦抓起来赶紧跑。
什么合作,什么投资,没有也饿不死,但继续谈下去,姓池的小笨蛋可能就要送入狼口了!
老板说着话,趁空看了眼池鸦。
池鸦手里的杯子已经空了一半儿,察觉他的视线,很茫然地看他。
一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的懵懂样儿。
老板心里掬一把辛酸泪。
这个小笨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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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会儿话, 池鸦看见顾怀章捏了好几下眉心。
“你是不是、困了?”池鸦抱着蜂蜜水,有些担忧地望着身边的男人,“中午没有睡、睡好吗?”
“唔。”顾怀章放下手, 捕捉到他神色中的自责, 淡声道, “还好。”
顿了顿,又补充:“不是因为你。”
——怎么可能。
中午他躺在沙发上,一想到池鸦此刻就睡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甚至就躺在他躺过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说不定还脱了外裤,白嫩嫩的小屁股就隔着一层小内裤蹭在他的床单上……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忍不住翻身起来开了窗。五十层楼高让风足够大也足够冷, 裹着清凉雨丝扑面而来, 也浇不息他心里那把欲孽的火。
顾怀章躺在沙发上, 手臂折起来枕在后脑勺,望向窗外天空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因为他终于觉察了自己越来越火热的体温和内心。
原来他不是没有欲望的。
冰山下炽烫的岩浆不动声色地藏匿了那么久, 终于叫他领会了如此狰狞的灼痛。
他垂眸看着池鸦。
这小孩儿还这样担心地看他,好像为自己睡了他的床导致他没午休好而感到十分的不安和内疚。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纯净, 他知道面前的“大哥”对他存了怎样肮脏变态的欲望么。
“咚咚咚——”
顾怀章倏地闭眼,再睁开时眸底蠢蠢欲动的幽暗重新被压回波澜未惊的表象之下,沉声道:“进。”
秘书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老板, 李经理到了。”
李经理是顾氏投资发展部经理,专管顾氏对外投资项目的一应事宜。顾怀章给双方做了简单介绍, 让老板和李经理去详谈。
大老板亲自引荐的人, 哪怕看上去只是个初出茅庐奶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李经理也丝毫不敢怠慢,更何况来的路上又被秘书不着痕迹地提点过,心知这俩小孩哪怕想造时光机,今天这个事儿也必然是得谈成的,于是很热情地跟许星河握手,请他去自己办公室喝茶。
池鸦把喝空的杯子放到茶几上,跟着站起身,回头看顾怀章,不好意思被别人知道他和总裁的“裙带”关系,故意严肃着脸,跟着叫“顾总”,说:“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顾怀章突然被他这么生疏又正式地叫“顾总”,微微一怔,眼底眸色跟着一深,看着池鸦低沉应:“……嗯,去吧。”
池鸦被他这么看着,莫名有点不大好意思的心虚,匆匆对一旁的秘书姐姐笑了下,转头跟着老板和李经理走了。
秘书也跟着出去,办公室大门轻轻一声合上。
顾怀章在原地站了会儿,俯身拿起桌上的杯子。
轻轻嗅,还能闻到蜂蜜水一点残留的甜味。
大概也是青年此时唇齿间的味道。
顾怀章喉间微动,手指很紧的攥着杯身,指尖压得泛白。
然后将残留水渍的杯口轻轻的,往薄薄的下唇上贴了贴。
只贴了一下,很快就拿开。
顾怀章紧紧握住杯子,眼皮半垂着,眼睛里露出深深的自嘲,嘴唇却很紧地抿起来。
猝不及防的怦然心动,三十年禁欲一朝破功。
可爱情的甜没尝到一点,心里就已经苦涩难言。
攥着杯子的力道仿佛恨不得把它弄碎,手背青筋可怖地暴起……但到底没舍得。
……算了,权当留个念想。
顾怀章薄唇抿成一条冷漠的线,握着杯子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神情淡漠动作却珍而重之,慢慢地把杯子放进了抽屉里。
有顾怀章背书,这桩合作谈不顺利才是怪事。
李经理有心在“活阎王”跟前卖个好,完全没有顾氏集团一部之总的架子,再加上短视频投资这事儿本来就挺有前景,前不久刚在公司例会上讨论过,现在活阎王把人送来,正好也练练手试试水,再说几个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弄的小作坊,就算投资了也不过是丢两瓶高级会所的红酒钱,玩玩而已,还能讨活阎王龙心大悦,何乐而不为?
于是很利索就确定了投资意向,只等后面详细跟进。
老板没想到进展能这么顺利,强装冷静地起身和李经理握手,又依次和在场几位主管握手道劳,请大家晚上一起吃饭。
李经理笑呵呵地婉拒了。事情办得好看就行了,再跟着去吃饭,看在顶头上司眼里未免谄媚过头。
过犹不及。
老板也知道,笑眯眯地互相客气几下,终于告辞,领着池鸦心满意足地走人。
走出电梯门的时候池鸦脑袋还是胀的,伸出两根手指头把快要笑木的嘴角手动扯下来,一脸呆滞:“所、所以,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还不如叫、叫莫哥来呢……”
什么调研什么数据什么市场流量,他一个只想拉拉小提琴的文艺青年坐在生意场上就只会微笑。
隔行如隔山啊大哥!
“嘿,老莫来可能还真没你有用,你可是咱们的吉祥物呀池小鸦!”老板嘻嘻哈哈地想揽他脖子,好歹想起来场合严肃,就只笑着,怼了下池鸦的胳膊,喜滋滋掏手机,“今晚我请客,一起炫火锅!”
然而下一秒忽的想起暂时遗忘的东西,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就一僵。
老板扯住池鸦的胳膊,语气变得严肃:“哎,问你个事儿。”
池鸦揉着脸,转头看他:“什、什么?”
“就是……”老板斟酌着措辞,“你跟顾爸爸,关系很好么?”
“喔,他是比较、照顾我。”池鸦没多想,说,“他、人好!”
“对了,你不、提醒我,差点就忘了……”池鸦嘀咕着,摸出手机,给顾怀章打电话。
电话接通,男人的声音即便冷淡也是那么的低沉好听:“——池鸦?”
“唔,大哥。”
顾怀章问:“事情谈完了?”
“嗯嗯,谈完了。”池鸦抓着手机,偏头看旁边停在五十层的总裁专属电梯,“就是,想问大哥,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还有一个半小时,怎么了?”
“那,那我们就不上去找你啦,这个电梯、得刷卡,就不麻烦、秘书姐姐了……”
“嗯。”顾怀章道,“你要回去了?”
“先不回。”池鸦摇头,“我们晚上去、吃火锅。”
电话那头顿了顿:“你们?”
“昂。”池鸦揉着头发,说,“就是老板、莫哥他们……”
“几点结束?”顾怀章声音低沉,“要司机接么?”
老板在旁边听着,面目一阵扭曲。
池鸦完全没注意他的表情,老老实实回答:“还不、知道呢,不用司机,我坐、坐公交就行。”
顾怀章不置可否,只叫他别喝酒,又问他们去哪里吃,池鸦抬头看老板,老板一脸严肃地出神,被他戳戳才回神,说了个地址。
池鸦转告,男人沉沉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池鸦取下手机,还未及跳出通话记录页面,手腕就被老板一把攥住了:“不行,我憋不住了!”
池鸦吓了一跳,赶紧转着脑袋到处找:“卫生间、卫生间……”
“什么卫生间!我问你——”老板抓着他手腕,声音压低神情肃穆,“你有没有觉得,顾总对你也太好了?”
池鸦一愣,随即失笑:“什么啊,他……他就是、心好……”
“这话你自己信吗?”老板知道一点二十年前顾家动荡的新闻,完全不觉得年纪轻轻就身在如此高位的男人是个善茬儿,“我说,你跟顾二少要分开,不会真是因为顾总吧?!”
比如顾总横刀夺爱、兄夺弟媳……
“……”池鸦无语,“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就、就我?”
他有什么啊?又没本事又没钱,还是个结巴,就算这张脸生得秀气些,可难道顾怀章见过的美人会少吗?
谁能看得上他啊!
先前怀疑杯子那会儿他就是一时迷糊脑子没转过弯儿,过后再细细一想,就尴尬到差点在茶几底下抠出一套海景房。
苍天,你算个什么登西啊,竟然敢肖想人大家长对他有心思?
啊啊啊啊这是多大脸才能这么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啊!
他好不容易才按下了那股子尴尬,结果老板又提这个,池鸦忍不住脸上发烫,很想找个什么东西堵上老板的嘴。
“真的,虽然很感激你这么、看得起我,但你就是想、想多了。人家看不上我的,前几天还、还训我来着。”池鸦反手抓住老板胳膊,一脸诚恳,“再、再说,我最多再待个几天,就要、离开南湖了,到时候,一拍两散,各走各路,什么关系都、都没有……”
老板一脸狐疑:“真的?”
池鸦眨眼睛:“比珍珠还真!”
“……好吧。”老板只能说,“那可能就是我多想了。”
池鸦点头点头:“必须是!”
说了不喝酒,但是年轻人玩上头了哪儿有不嗨的,被麻辣火锅辣得斯哈斯哈,什么都不如一瓶冰啤过瘾。
池鸦嘴馋,闻见金灿灿的啤酒在杯子里爆开橘皮和麦芽的香气,就完全把顾怀章的嘱咐丢到了脑后,跟老板几个推杯换盏,最后难免就有点上头。
直到司机打电话来问吃完了没,几个人这才惊觉竟然已经快十点了。
于是散场,南湖的司机竟然已经在外头等,池鸦下意识往车后座看了眼,去没看到男人的身影,反应过来又忍不住一阵羞愧。
……淦,难不成真被老板给洗脑了?
司机不辞辛苦,先送了姑娘回家,再依次送完三个大男生,最后载着昏昏欲睡的池鸦一脚油门送回南湖。
池鸦晚上喝了不少,酒劲起来,浑身软得像是没了骨头,蜷缩在椅子里打瞌睡,车门被忽然拉开的时候扑进来一股冷风,池鸦打了个哆嗦,不乐意地哼哼唧唧。
只是那人的动作有点粗暴,根本不管他情不情愿,直接弯腰进来抱了就走,池鸦不喜欢这人怀抱里的香水味,挣扎着要下地。
太、太甜腻了……
却被人冷冷呵斥:“老实点!”
迷迷糊糊好像有另一个人在不远处叫了声“老二”,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放心吧哥,我不胡来。”
顾怀安颠了颠怀里的人,大步走上台阶,和立在台阶之上的男人擦肩而过,脚步在客房门口顿了顿,垂眸瞧瞧怀里人红彤彤的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头也不回地上了三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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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章站在客厅里, 仰头久久凝望盘旋而上的楼梯,脸色冷得仿佛一块冰。
张妈端着解酒汤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还在这里站着, 就叫了声大少爷, 说:“二少爷早把小池抱上去啦, 你也快去睡觉吧。”
顾怀章回头,瞥一眼她手里的醒酒汤,有些不悦地开口:“老二把人抱到他房里去,你觉得合适?”
张妈一愣,不由笑起来:“这有什么呀,他们本来不就在处对象吗?”
顾怀章神色微沉:“就算是……那也不能趁人喝醉了,就胡来。”
他的语气里带点斩钉截铁的不认同:“他们不是还没有结婚?”
张妈一下呆住了。她看看男人一脸的笃定,恍惚之间怀疑自己的观念是不是有点太开放?
21世纪了……要结了婚, 才、才能睡一张床吗?
顾怀章道:“没结婚之前太过随便, 是不是很不负责任?”
张妈恍恍惚惚:“好、好像是?”
“嗯。”顾怀章满意点头, 随即不容置疑地吩咐,“你上去,叫老二把人送回他自己房间去。”
顿了顿, 又道:“就说是我说的。”
“好……”
张妈又看了看他,到底不敢违背他, 只好端着醒酒汤到三楼去了。
顾怀章手插在兜里,仰脸看她背影消失在三楼。
没过两分钟,张妈又下来了。顾怀章看看她手里, 醒酒汤没有了,再看看她身后, 也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
顾怀章眸色更沉, 冷冷看着张妈走到面前来。
张妈脸上笑眯眯的, 跟他讲:“哎呀,大少爷你就放心吧,我看二少爷懂事着呢!我敲门进去送醒酒汤,就看见二少爷正翻箱倒柜的,说是要给小池找睡衣呢!”
还要脱衣服?顾怀章眉头一皱,道:“你没按我的话跟他说?”
“说了,当然说了!”张妈赶紧道,“二少爷也说啦,说他心里有数,保证不胡来的!”
顾怀章沉默几秒,一声冷笑:“他心里有什么数。”
张妈噤声,忐忑不安地搓着围裙。
怎、怎么感觉,今晚上大少爷好像格外烦躁的样子……?
明明下班回来的时候看着心情还不错啊,把中午送去的食盒还给她的时候还夸了句她做饭好吃呢。
“……算了。”顾怀章忽然开口,“你去休息吧。”
张妈看他好像还不准备上楼回房的样子,有些犹豫:“那大少爷……”
“不用管我。”顾怀章眼睑半垂,走到饮水机前去接水,“我等会再上去。”
张妈看他并不想再说话的样子,只好闭了嘴,解着围裙回自己的保姆房了。
不远处的房门轻声闭合,顾怀章的脸色彻底沉下去,举起水杯大口吞咽,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灌入肠胃,压不平心里的烦乱。
他知道自己答应了弟弟要去追池鸦的请求,就该认清并遵守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可一想到池鸦现在就躺在老二的床上,要被老二照顾,可能已经被老二亲手脱了衣裳换睡衣……他就克制不住心里头那股横冲直撞的怒意和毁灭欲。
他是应允了让老二去追池鸦,但池鸦到底还不知道,还没答应,张妈不明真相可他知道,在池鸦心里根本就不喜欢老二,就不觉得跟老二是真情侣。
要是他放任,等明天酒醒,池鸦心里,又会是怎么样的感受?
顾怀章薄唇沾了水,紧紧抿成了一条发白的细线。
他冷漠地、近乎残忍地审视、剖析自己的内心——惊觉他竟然害怕,害怕两人的相处唤起池鸦的记忆,害怕……池鸦对弟弟,旧情复燃。
毕竟是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人。
顾怀章把手里的纸杯攥到变形,蓦然回头,冰冷晦暗的眼睛直直望向楼梯的尽头。
或许他就是这样卑鄙的人,强撑着理智的伪装,却压不下心里的欲孽,但至少——池鸦应该在清醒的状态下对老二理智思考后再做出抉择。
而不是酒意昏沉中,稀里糊涂就被人趁虚而入。
被酒精麻痹的脑子昏昏沉沉,一切感知都模糊得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池鸦想睡觉,可身体总是摇摇晃晃不得安稳。
他难受得不停把自己蜷缩得更紧,却被人抓着两只手强迫他展开,然后紧接着,他就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脱他衣服。
鸦的清白不保!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上心头,这下是个死人也得活过来了。
池鸦费劲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壁灯,勉强照亮头顶男人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眸。
“顾……”池鸦难受拧眉,本能地抬手阻挡男人的动作,“顾怀安,你干、干什么?”
“嗯?醒了?”顾怀安手里解着他衬衫扣子,不怀好意地笑,“这儿除了你,我还能干什么?啧,把手拿开。”
他也就习惯性地嘴上耍流氓,其实是想表现下自己的温柔体贴,要给池鸦换身睡衣来着,但是池鸦不知道啊。
池鸦又被他解开颗扣子,酒直接吓醒一大半儿,死死抓住衣领就要往起爬,结结巴巴地挣扎:“不要……你走、你走开!”
顾怀安冷不防还真被他拍开了手,手背上被挠了一爪子,登时就浮出三道红抓痕,顾怀安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攥住池鸦的手腕:“你他妈——”
池鸦被他抓着手腕按在枕头上挣不脱,一双水凌凌的眼睛瞪得溜圆,怯怯地望着他,酒气蒸红了白脸皮,连锁骨尖上都透着粉,头发也乱了,衣裳扣子被他扯开了大半,胸膛白生生,阴影里藏着一点小樱桃,在昏蒙蒙的灯光下瞧着简直又媚又可怜。
顾怀安心里又抽一口凉气。
本来真没打算做什么,但现在也是真的不好说。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的人,不是么?
顾怀安眸色变暗,睫毛下的阴影里渐渐滋生出晦涩的欲望。他呼吸微重,长腿一迈上了床,虚虚跨坐在池鸦的腰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池鸦真的有点怕了,声音都发抖:“我我警告你!你、你别乱乱、乱来呀……”
“……本来我是真想做个君子的。”顾怀安咬着牙笑,一只手松开了,慢慢摸到池鸦的脸上,语气暧昧至极,“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池鸦身体的颤栗已经无法伪装,咬着嘴唇又使劲挣扎了一下:“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听!”
“——那就是,”顾怀安置若罔闻,笑得很痞,“在床上的时候,你越挣扎,男人就越,兴、奋……”
池鸦气得骂:“变态!”
顾怀安喉咙里模糊地笑了一声,就朝他俯下身来,滚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说:“还蛮好听的,你再骂几句。”
池鸦抿紧了嘴唇别过脸,被松开的右手竭力向一旁伸出去摸索,终于不知道抓住个什么东西,想也不想就抡起来狠狠一砸!
“啊——”顾怀安骤然一声惨叫,浑身抽搐一下,一把扶住了脑袋,下一秒就清晰地感觉到手底下迅速蔓延出一片湿滑的液体来。
热而黏稠……是、是血!!
顾怀安愣了愣,反应过来一下就从床上跳起来,手指着池鸦哆哆嗦嗦,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够狠……!”
池鸦眼见着他脖子上慢慢地淌下一线深色痕迹,也给吓蒙了,胳膊在床上支起半个身子,就看见顾怀安捂着脑袋往出跑,一边跑一边喊:“哥!张妈!妈的赶紧给我叫医生——”
池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鞋也顾不上穿,赶紧就跑去追人:“你、你别动!我去、我去给你叫叫、叫——”
门忽的一下被拉开,顾怀安头晕目眩走路不稳,猝不及防就撞到一个人身上:“哥……?”
池鸦一愣。
顾怀章也怔住,下意识抬手扶住顾怀安,走廊上明亮的灯光落下来,他一眼瞥见顾怀安手上鲜红刺目的血。
“哥!哥!”顾怀安一把抓住他胳膊,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快……快给我,叫、医生……”
顾怀章顾不得多想,迅速搀住直往下倒的人,转头厉声道:“张妈!叫司机开车!”
楼下房门立马打开,张妈趿拉着拖鞋跑出来:“来了来了!发生什么事啦——?”
顾怀章回头,视线越过怀里弟弟的肩头,看向房间里僵住的人。
池鸦已经开了大灯,刺目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他一片惨白的脸。
作者有话说:
可恶啊,码字的时候小兔子不停把他脑袋往我手底下钻要我摸他,来晚了给大家噗通一个!
感谢在2023-09-17 00:05:14~2023-09-18 03:1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二、34168963 2瓶;鸽鸽鸽子精、稻草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司机很快被叫起来, 打着哈欠跑出来开车。顾怀章把顾怀安搀下楼送进车里,吩咐张妈给医院打电话,一回头, 就瞥见池鸦还在后头跟着, 头发乱翘还赤着脚, 手指紧紧抓着散乱的衣裳,一张脸上毫无血色,很惶然地望着他。
看见他看自己,池鸦嗫嚅着,小声叫:“大、大哥……”
顾怀章扶着车门,沉声道:“不怪你,我知道。”
池鸦张了张嘴,鼻子莫名的一酸, 好像快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