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小结巴他又浪又怂—— by墙上阳光
墙上阳光  发于:2023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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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男人沉沉开口:“包青天。”
原本还热情洋溢拿舌头给池鸦洗脸的德牧动作一下顿住,爪子扒在池鸦的胸口,一双乌溜溜的狗眼睛抬起来望着主人。
顾怀章道:“下去。”
在池鸦面前总是格外能撒野的德牧这时候乖得跟个绵羊似的,闻言立马就从池鸦怀里跳了下去,吐着舌头坐在一旁,屁股后头的大尾巴讨好似的摇啊摇。
男人靠得太近,身后那具修长挺拔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热度就更明显,隔着初夏薄薄的衣衫烘烤着他,更别提稳稳压着他肩膀的那只大手,掌心里的温度存在感强到离谱。
池鸦愣了愣,赶紧从男人的怀里退出来,有点讪讪地,说:“谢谢、谢谢大哥啊……”
顾怀章垂下手,那双浅浅淡淡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又看看一旁站着的顾怀安。顾怀安咳了一声,问:“哥你怎么忽然出来……”
顾怀章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吃饭了。”
说完,他就转身回到客厅去了。池鸦要跟上去,却被顾怀安又给扯住:“电话——”
“……知道了。”池鸦简直败给了他的执着,只能掏出手机来给他拨了个电话,顾怀安这才满意放人。
顾家的餐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今早上这顿,饭桌边多了个包青天。
池鸦给包青天擦干净了爪子和嘴,就把它放进来了,张妈说早上就已经给它喂过了,不用管它,可包青天闻见小笼包的香味就有点着急,晃着尾巴在桌子旁边一个劲儿地打转,指望着谁给它喂好吃的。
然而主位上的顾怀章无动于衷,顾怀安这人对小动物没什么爱心,也懒得搭理它,包青天也是会找人,哼哼唧唧地就扒拉在池鸦的腿上了。
池鸦原本也不想喂,因为张妈说给狗吃撑了就会吐什么的……可包青天实在叫得太可怜了,那么大一只狗,抬起前爪扒拉着他的膝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池鸦受不了它的撒娇,挺着腰杆坐直了,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只肉包子,若无其事地掰开,放在小碟子里晾着。
晾了一会儿,估摸着不烫了,他就拿起一半来吃,胳膊肘曲起来搭在桌沿,另只手隐蔽地拿走碟子里剩下的半个包子,垂在桌子底下偷偷地喂给包青天。
喂了两次,池鸦胆子就有点大了,又用小勺子剖开一颗蛋黄,照样偷偷喂给它。
包青天埋头大嚼,微微有些粗糙的舌头不停在他手心里舔,痒痒的,池鸦忍不住抿着唇笑,连自己吃都忘了,专心看它吃得香。
然后还想去夹肉的时候,主位上的大家长握拳掩唇,低低咳了一声。
池鸦吓了一跳,倏地抬头,就对上了男人冷淡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是对他们一人一狗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干的事儿心知肚明。
“……”
池鸦一下就不笑了,反手把肉送进自己嘴里,随即欲盖弥彰地挺直了腰,毛茸茸的脑袋却羞耻地垂下去,只露出半张云蒸霞蔚似的脸,乌发里头冒出一点雪白透粉的耳尖。
作者有话说:
狗狗祟祟の小池和德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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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跟导师说好今天下午三点答辩, 池鸦吃完早饭,就急急忙忙抱佛脚去了。
得亏原主这是本科毕论,满打满算也才八千字, 正文也只安排了三个大点, 他先把开题报告背熟了, 每个论点都早在这几天加紧梳理出相关的专业知识,也背得滚瓜烂熟。
人事已尽,只看天命。
好,现在就让我们来祈祷吧!
要实在不行……
“池鸦”啊,对不起啦,回头我买个学位证的壳子,给你拣个十字路口烧了去吧。
鸦鸦我呀,是真的尽力啦!
很快中午饭吃完, 池鸦不知道下午应该怎么去学校。南湖庄园建在半山上, 这边没有公共交通也打不到出租, 叫滴滴池鸦肉疼,思来想去,竟然只有:“二、二哥哥……”
顾怀安被他连名带姓叫了老半天, 乍的听见这么娇娇懒懒的一嗓子,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到他脸上。
他才午睡起来, 刺硬扎手的短发乱糟糟的,原本还残留的困意瞬间被吓到爪哇国去了。
“咳咳咳咳咳——!”顾怀安咳了半天,一脸见了鬼, “你突然又抽什么风?”
“……”池鸦决定不跟他计较,低着头期期艾艾, “你下午有、有事吗?”
顾怀安一听, 就把二郎腿翘起来, 转着茶杯好整以暇:“哦,有事儿求我啊?”
池鸦牙根直痒痒,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你送我、送我去、学校,可以吗?”
顾怀安挑挑眉:“叫我送你啊……”
池鸦点头点头,眼巴巴,jpg
谁知顾怀安说:“那你怎么又不叫秦三儿送你呢?”
池鸦:“…………”
这个顾老二,心眼有针尖大吗有针尖大吗?!
“怎么,就许你记仇,不许我惦记?”顾怀安乐了,翘着腿笑得很恶劣,“你求我,求求我,兴许老子一时心软,就受累给你跑这一趟呢?”
池鸦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垂着脑袋站起来就走,却冷不防叫顾怀安伸出长腿在底下一绊,池鸦趔趄一下,就失去平衡烖到沙发上去了。
顾怀安翻身蹦起来一把摁住他,攥着他两个腕子,说:“话还没说完呢,你想往哪儿溜?”
池鸦生无可恋地被他按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两眼呆滞,想。
这就是渣攻特色么?动不动就壁咚墙咚沙发咚,好像不把人压着、不掐着人下巴就不会说话了一样。
虽然但是,这个顾老二不愧是二次元男主啊,连从下往上这么个死亡角度都辣么帅。
颜狗池鸦斯哈一秒,瞬间觉得自己都不是那么生气了,甚至莫名还有种看着熊孩子捣乱的佛系家长的心态。
算啦算啦,你跟动不动就爱蹬鼻子上脸的熊孩子较什么劲呢?
他瞬间摆烂,知道自己越挣扎顾怀安就越起劲儿。他就不挣扎了。
不但不挣扎,他还要红着脸,软唧唧地往顾怀安怀里凑,忍着羞耻结结巴巴:“你、你还要、说什么呀……”
顾怀安浑身的汗毛瞬间都立起来了,下意识就想把手里青年的手腕甩开然后腾的跳起来,最好离这个小结巴十万八千里。
然而就在他忍不住要蹦起来的前一瞬,就看见了池鸦没藏好的小眼神——青年脸上明明是害羞的,是恋慕的,可那眼睛里头却藏着丝狡黠,在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里头打着转。
好像在叫嚣:“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恶心得过谁~”
顾怀安:“…………”
虽然一时间很搞不懂为啥自己脑子里会蹦出这样离谱的猜测,但顾怀安立马就打消了蹦起来的念头,重新把人按住了。
池鸦感受到手腕上不减反增的紧箍感:“??”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往我身上凑啊。”顾怀安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嗤笑,“就这么喜欢我,嗯?”
池鸦眨眨眼,再接再厉,更加羞耻地垂下了睫毛。
知道我就想往你身上凑,那你还不赶紧跑?
怎么忽然就不按剧本来了啊喂!
脑袋顶上的顾怀安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也不知道盯出什么花儿来了,就压着他微微低下头:“你……”
话才出口,两人就听见二楼某扇房门轻轻响了一声,像是被人打开了,随即就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独属于某个人的脚步声。
然后紧接着,那脚步就在二楼楼梯口那儿突兀一停。
沙发上的两个人:“…………”
池鸦微微偏过脸,目光艰难地越过顾怀安,颤巍巍地对上男人从二楼投下来的凉凉的视线。
“……大、大哥,”池鸦讪讪地笑,“你起、起来了、啊?”
顾怀章的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
虽然他高兴不高兴看起来似乎都一样,但池鸦凭借某种求生欲的本能,察觉到大伯哥现在应该是很不高兴。
……因为又又又撞见他这个小妖精跟自家弟弟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了么?
池鸦莫名感觉到一阵心虚,使劲推开顾怀安坐直了身体。
楼梯上的男人停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举步,缓缓地走下楼梯来。客厅里敞亮的自然光逐渐笼罩了他,在他高耸的眉骨下投下一片阴影,更显得那双浅色冷感的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清。
这下连顾怀安都规规矩矩地坐好了。
顾怀章慢慢走下楼梯,他大概是要出门,已经换了板正严谨的衬衫和长裤,皮鞋锃明瓦亮,和男人手臂上的皮质臂缚遥相呼应。深黑色的衣裳更衬出他苍白的肤色,于是淡色薄唇紧紧抿起的线条就更叫人胆战心惊。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客厅里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就一寸寸沉冷下去,安静得只能听见男人皮鞋敲地的声音。
不急不缓,像是一下一下踩到心尖儿。
池鸦也不知道怎么,“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了,绷直了身体老实站好,有点紧张地看着愈走愈近的顾怀章。
“我有没有说过——”
男人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冷淡低沉,隐隐含着不能忽视的压迫:“不准在家里的公共场合……鬼混?”
“鬼混”两个字从严肃禁欲的大伯哥嘴里说出来,羞耻度直接拉满。池鸦的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万分尴尬地垂下脑袋,小小声地嗫嚅:“我、我、我们没、没……鬼混……”
顾怀章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池鸦:“…………”
好、好叭,他承认刚刚两人那姿势确实很像鬼那个混了……
他把脸又往底下埋了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偷偷滚走。
顾怀安看看青年一副羞耻得要抬不起头来的模样儿,心里头莫名生出种异样的感觉,好像看着这小结巴挨训却什么也不做,就很没男人气概一样。
他就跨前一步,隐隐是个把池鸦挡在自己身后的姿势,一腔正气地开口:“大哥,我们刚才那是——”
“你以为,我只是在训池鸦么?”顾怀章冷冷打断他,一双琥珀眸子无机质的玻璃珠一样,转到顾怀安脸上。
顾怀安张了张口,却发现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说自己怎么可能跟这小结巴鬼混?可他哥眼里他俩就是能“鬼混”的那种关系。
说刚才只是自己手欠逗人玩儿?
……那在他哥眼里,跟鬼混又有什么区别。
毕竟在他哥这儿,他干啥都是“鬼混”!
池鸦跟顾怀安两个人就这么排排站着,跟捣蛋完的熊孩子一样,在大家长冷淡又严厉的注视中低垂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大伯哥的目光中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顾怀章淡声开口:“以后再叫我看见你们在家里哪个公共场合这么不庄重……相信我。”
他缓缓吐字:“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
池鸦猜那后果会不会是大伯哥要把他这个小妖精从南湖给赶走。
他偷偷抬起头,瞄了大伯哥一眼,却出乎意料地发现这话竟然是顾怀章盯着顾怀安说的。
OvO??
虽然今天这事儿他完全是被顾怀安牵累的,可这大伯哥竟然一点也不偏袒他弟弟嘛?
毕竟按照一般套路,看见自家儿子跟媳妇亲密,恶婆婆不是都想方设法地折腾儿媳妇呢嘛?不信你看《孔雀东南飞》!
怎么回事,顾家这兄弟俩今天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
可意外之余,池鸦心里头还有点微微的感动。
多明察秋毫的大伯哥呀,不偏袒不护短,瞧这一碗水端得多平!当年要是有顾大哥当婆婆,刘兰芝也不至于去跳湖。
大伯哥=大家长,四舍五入约等于严厉婆婆……池鸦都被自己的脑洞给整笑了。
却忍着,不敢笑。这会儿敢笑出来,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训完了人,顾怀章就开始说正事:“老二,分公司资料我叫人发你邮箱了,下午看完,明天一早就去入职。”
顾怀安应了一声,说:“那等我送小……池去学校……”
“资料很多。”顾怀章给自己倒了杯茶,头也不抬说,“现在就去看。”
看看,看看,他说什么来着?大伯哥这明显是很不喜欢看见他跟自家弟弟两个凑一块呀!
顾怀安皱皱眉,看了眼池鸦,还想说什么,池鸦赶紧开口:“没、没事,我可以、打车去。”
刚刚才在大伯哥眼里跟顾怀安“鬼混”完,现在要是叫顾怀安撇下工作跑去给他当司机,在大伯哥心里头,他可不就成了小男狐狸精了……
他还得在南湖住一段时间,好容易叫大伯哥对他印象好一点了,可不能这么快又给败干净了呀!
池鸦抿抿唇,很温婉贤淑地对兄弟俩笑了笑,就起身到客房去,拿了论文和其他资料装进书包,背起来走出去。
顾家兄弟俩还在客厅里坐着,池鸦装模作样地看手机:“我叫的车、快到啦,我就、先走啦!”
顾怀安头回想给他做个事儿却没做成,心里不痛快,看了他一眼也没吭声,站起来上楼去了。
沙发上只剩下顾怀章,也没说什么,只抬了下眼皮和池鸦短暂一对视,就算是应过他的告别了。
池鸦笑了笑,攥着书包带子走出去。
可是哪里有车呢。
池鸦背着书包独个儿走着,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盘山路叹了口气。
南湖偏远,又是众所周知的富人区,出租车都不爱往这儿白费油,叫车倒是可以,就是贵。
为了省下叫车的那几十块钱,他得从南湖一直走到山底下的公交站才行。
池鸦又叹了口气。
他现在仅有的一点钱,还是原主微信里头三位数的零钱,1打头的,这怎么叫他敢乱花。直到现在,他还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穿着顾家大哥的衣裳呢。
现在他腿也好了,赚钱这事儿,迫在眉睫。
昨天章谣说她表哥还想找他做兼职,也不知道这活儿怎么样。
池鸦想自己今天答辩完,要不要联系下章谣,看看具体情况。
而且想尽快从南湖走人的话,他可能还得做些其他兼职,才能攒下房租来。
池鸦心里头慢慢盘算着,踩着路边树荫快步走。
初夏了,有太阳的时候还挺晒。
“……老板,”司机转着方向盘,有点迟疑地开口,“那小孩怎么瞧着像是池少爷呢?”
车厢里的冷气无声逸散,后座上阖目假寐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司机减缓了车速,给男人指了下路边:“您看。”
顾怀章抬眸看去,正好瞧见路边那穿白衬衫和牛仔裤的青年小跑了两步,蹦起来去够一根垂下来的枝条,黑色的书包在他的屁股后面跟着一颠。
“…………”
的确眼熟。
可青年不是说他叫了车么?
顾怀章指尖敲了敲膝头,侧目看着窗外。
司机把车速降得很慢,小青年一直无所察觉地在他们车子前头走着。从洋槐树的枝条上拽下一片叶子来,他把叶子合在两只手的大拇指之间,凑到嘴巴上吹。
“哔——”
声音还怪响亮。
司机一下忍不住笑了,说:“小池少爷还挺会玩儿……”
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赶紧噤了声,小心翼翼地看后座上的男人。
顾怀章眸色淡淡地望着窗外自得其乐的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寂静后,屏息凝神的司机终于听见他开口,说:“停车。”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昨晚上就能更的,结果看小说忘了嗐
今晚上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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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鸦夹着叶子吹了几声口哨, 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一看就吓了一跳。
天爷,都快两点啦!他三点就要开始答辩, 而光从这盘山路上走下去, 就得半个多小时!
他心里一紧, 赶紧丢了槐树叶子,拽住书包带子撒腿跑起来。
身后那辆车第一次按喇叭的时候他没反应过来是冲他,第二次摁喇叭的时候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回过头有点迟疑地看向身后那辆低调的黑色豪车。
驾驶座上的车窗降下去,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热情洋溢:“小池少爷,快上车!”
池鸦愣了愣,司机看他没反应, 又笑说:“大少爷叫你上车呢!”
池鸦承认, 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落荒而逃。
亏他还装模作样的说什么打车……谁能想到转头就撞上顾怀章。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令鸦窒息的社死!!!
顾怀章坐在车里, 看那青年原地僵了僵,随即慢吞吞地蹭过来,司机给他拉开了后车门, 小青年拽着书包带子看进车厢里,和他对上视线后, 那对晶莹黑亮的眼珠子就心虚地一闪。
午后的温度已经露了热夏的端倪,明晃晃的太阳光洒下来,照出池鸦额头上星星点点的汗珠。
小青年含糊地叫了声大哥, 气息里还有些轻喘,有一点奶膘的脸很红。
不知道是因为热, 还是因为羞愧。
顾怀章没多言, 只淡淡嗯了一声, 说:“上车。”
池鸦抱着书包,讪讪地坐进车子里,结结巴巴地跟他解释:“叫的、叫的车,他给我、给我取消订单了……”
欲盖弥彰。
顾怀章又嗯了一声,没拆穿他错漏百出的谎言。
车子重新启动,密闭的空间里,身侧缓缓飘来青年身上的气息,是被他衣柜里挥发的精油熏染过的味道,浅浅淡淡的沉香味,和他身上的有些相似。
却因为在阳光下奔跑过,变得热腾腾,混着青年本身一种说不上来的体味,不难闻,反倒鲜嫩嫩的生机勃勃。
顾怀章微微偏开脸,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树影,想。
老二竟然不给他钱么。
青年带着伤来南湖,已经快一个月,除了去医院复查,他没见过他出门,当然也从没见过他工作。
这也正常,刚刚本科毕业的小年轻,现在社会竞争又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合适工作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他以为池鸦跟顾怀安谈恋爱,顾怀安怎么也会给他钱的。
池家的事情他知道一点,他以为池鸦攀上他弟弟,就是为了钱来的。
可现在池鸦还穿着他的旧衣服,从不出去像一般年轻人那样把钱花在游乐和网吧,出门连车都舍不得叫,却舍得花钱买玫瑰,喝醉后流着眼泪叫顾怀安。
他就那么喜欢老二么。
顾怀章的脸色有点冷,薄薄的唇轻抿着,眼底神色微微的复杂。
他可以确定,老二是真的不喜欢池鸦了。
他知道弟弟在外头是个什么德行,对情人只有一掷千金的份,以至于他根本没想到,对池鸦,顾怀安竟然真的这么……抠。
这是有多不上心,才会任由自己的恋人每天都穿着别人的旧衣裳,却始终视而不见。
所以,老二跟池鸦,又是怎么会在一块儿的呢。毕竟从客观来讲,两人身份悬殊,老二要是不喜欢池鸦,又怎么会叫他缠着自己,甚至还把他带回南湖。
顾怀章微微垂着眸,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池鸦不知道顾怀章已经对他和顾怀安“在一起”的原因起了疑心。
他还沉浸在谎话被大伯哥撞破后的羞耻里无法自拔。
怎么就这么倒霉啊……(T▽T)
车厢里没有一个人说话,身侧的男人靠在椅背上偏着头,一直望着窗外头,池鸦也就不敢吱声,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坐得端端正正,垂着脑袋假装看论文。
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纸页偶尔被轻轻翻动的声音。
坐车就是快,靠两条腿得走半小时的山路没一会儿开下去了,池鸦把装订好的论文卷起来在手里拿着,偏头看窗外。
“刘叔,麻烦、停一下。”池鸦看见了路边的公交站牌,赶紧坐直了身体出声,“我在、这里下。”
“你要坐公交?”司机也看见公交站牌了,减下车速,犹豫地看向后视镜中的男人。
顾怀章抬眸,淡淡瞥向身边的青年。
“我坐、公交就、可以,”池鸦朝他笑,“不用麻烦、送我啦。”
顾怀章道:“你去哪儿?”
池鸦说:“A大。”
司机就皱眉:“从这坐公交到A大,起码快一个小时,中间还得转乘,耽搁时间得很。”
一听时间要这么久,池鸦就有点犹豫。顾怀章看了他一眼,就对司机说:“接着走。”
车子重新加速,池鸦抱着书包坐回去,有点尴尬又有点感激地朝顾怀章笑笑:“谢谢、大哥……”
顾怀章的目光在他红红的脸蛋上落了几秒钟,忽然说:“坐公交是麻烦。”
池鸦:“啊?”
然后就看顾怀章那双浅浅淡淡的眸子看着他,说:“但打车很快。”
随即他又补充:“——如果司机不取消订单的话。”
池鸦:“…………”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就懵懵地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觉着……大伯哥这是话里有话呢?
但他很快又反驳了自己——你在想什么啊,那可是大伯哥,是最最严肃古板一丝不苟的大家长!他怎么可能会嘲讽他??
嗯,一定是他想多了!顾怀章怎么可能会嘲讽他?他一定只是在提醒他以后不要坐公交,可以直接打车的!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池小鸦!
池鸦在心里默默唾弃着自己,然后抬起头,很诚恳地对顾怀章说:“谢谢、大哥,我记、记住了!”
顾怀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忽然会说那样的话。好像就是看着小青年红红的脸蛋,就莫名其妙地想叫他更红一点。
……这是什么诡异的心理。
可他冷眼瞧着池鸦先是懵懵地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他话里的嘲讽。他以为这小孩儿大概会很羞愤很窘迫,为自己的谎言早就被看穿而更羞红了脖颈。
但是没有。
不但没有,这小青年在短暂地思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后,竟然还对他露出感激的表情,还对他道谢。
好像是真的以为他只是在好心地提点他。
顾怀章:“…………”
他怎么会忘了,这小孩有多么笨。
心底隐秘处那抹堪堪冒出点头的恶劣又悄无声息地消散殆尽,顾怀章被池鸦透出真诚的纯净的眼睛望着,喉结微微一动,眼神略复杂地撇开了目光。

下午的答辩意外的顺利。
大约是导师有意放水的缘故, 提出的问题都在他的论文范围之内,也不算太高深复杂。得亏他早有准备,结结巴巴的, 竟然也一个一个回答下去了。
三点半, 池鸦收拾起东西, 攥着书包带子走出答辩教室,心里大松一口气。
原身的这纸文凭,他还真给保住了。
半下午的阳光灿烂,从一根根栏杆外透进来,把长长的天桥切割成了无数块,像地上铺了大片的金箔。
天桥上没人,池鸦心情雀跃,忍不住跑了几步, 一只手轻轻搭着栏杆, 另一条手臂舒展举高, 脚尖踮起,做了个简单的芭蕾舞的姿势。
他以前为芭蕾舞剧配乐,最喜欢《茶花女》, 一首小提琴拉得缠绵悱恻,听过的人无不拍手叫好。
穿书前不久那场演出完, 有位老先生找来后台,给他递了名片,说他的才华在小乐团可惜, 他正好可以把他介绍进自己之前的乐团。
他高兴极了,终于咬咬牙取了点存款出来, 想去给他的琴换上更好的弦。
然后, 然后……
池鸦眼底黯然一瞬, 摇摇头不再多想。
人生际遇各有缘法,他也没本事抗争什么,只有从善如流,顺其自然。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来到这里,他已经再回不去。
阳光落在他脸上,有一点灼热,池鸦迎着光,踮起脚尖轻盈地转了个圈。
“咔嚓。”
池鸦耳朵里忽然捕捉到快门按下时轻微的一声,动作一顿,倏地回头,就看见天桥底下站着一个个子瘦高的男生,穿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胸前衣服上,有一个简单的白色线条勾勒出来的猫头,毛茸茸,格外引人注意。
那猫头……那男生骨节分明的手里正端着一个摄像机,嘴里叼着烟,镜头对着他,又是“咔嚓”一下。
池鸦愣了愣,看见那双手落下去,露出摄像机后一双格外桀骜明亮的眼睛。
池鸦抓着栏杆,低头看天桥下的人,想问他怎么未经允许就拍他,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那男生却咬着烟先开了口,一张嘴就准确叫出他名字:“池鸦——”
声线清冷,沙沙的,大概因为叼着烟,咬字有一些含糊。他仰头望着他,朝他一招手:“下来,看我给你拍的照片儿。”
池鸦:O_O??
池鸦有点慌。
大哥你又是谁啊!
他犹豫了下,慢慢吞吞哦了一声,拽着书包带子转身走下了天桥。
男生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样儿,一只手拿着相机看,另只手就伸过来要揽他的肩,池鸦下意识侧身避开,那男生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什么似的,落空的那只手收回去,取下嘴角的烟,说:“我忘了,你不爱人碰你。”
池鸦攥了攥书包带子,没说话。
“站过来点。”男生微微向他偏着脸,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的相机,瘦长的手夹着烟,在几个按键上灵活地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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