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幼青对大多数人的隔间位置都有记忆,比如身下这间,就是那对夫妻之前所待的隔间,其他人忌讳,不敢进来。
他朝下看了眼,黑漆漆的,极其安静,没有人在。
再往前,就是那位大小姐邢如月和保镖高菲。
师幼青此时正在邢如月的上方。
毕竟是异性,师幼青没往下看,贴着耳朵听了听。
两人在小声说话。
邢如月:“你说那对夫妻真的不是杀人犯杀的吗?”
高菲:“不太可能,应该就是规则。”
邢如月:“烦死了,要是能多投,我把那几个怀疑的都投了,就不信里面没有杀人犯!“
高菲:“冷静点儿。”
“都要命了,怎么冷静?”说着,竟没控制住地哽咽了一声,接着是高菲的安慰。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师幼青继续往前爬,他上来前脱了鞋子,衣服布料也很柔软,没有金属一类的扣子和配件,因此爬行时几乎没什么声音。
没多久又到了常方兴的隔间,对方始终沉默地观察自己两边的缝隙,似乎很不信任隔壁的人。
他的隔壁分别是任天羽和俞锡勇。
任天羽的隔间师幼青已经看过,男生特别紧张,一直打着手机光四处照射,似乎怕有什么机关出来。
再往前,是俞锡勇。
中年男人蜷缩着坐在地上,嘴里念着一些他听不太懂的经文,应该在祈祷。
到了封彬的上方,师幼青依旧没有出声,可以在这轮停电后爬管道观察别人这事他还没告知对方,这时候交流,封彬万一被他吓到弄出动静,反而会被人怀疑。
封彬仍在研究自己隔间的红鞋。
之后是段东。
段东的隔间非常黑,但由于隔壁的刘雨开了手机灯,多少也能看到一些光亮。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一直在温和地回答旁边问他后面该怎么办的刘雨。
夏诗潼的隔间没有任何光亮,她完全不参与其余人商量下一轮如何投票的话题,只低声哼着歌。
郝天硕一直在给自己的脚踝按摩。
陈建在隔间不停大声质问隔壁的何弛关于受害者的信息。
何弛已经完全崩溃,一会儿怒骂一会儿诅咒,骂累了才会休息一会儿。
乔明城似乎很怕黑,提前就从洗手池那边砸了几块镜子碎片,然后放在隔间用手机照射反光,于是他的隔间成了整个卫生间里最亮的。
对方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拿着捡来的尖利石块,肩膀颤抖,紧盯着自己眼前的木门。
师幼青爬得很累,终于到了距离自己隔间最近的薄槐上方。
之前为了观察仔细点儿,除了封彬和已经确定npc的何弛,另外有人的十一个隔间上面,他都视情况待了好几分钟,现在距来电还剩十来分钟。
他准备回去了。
从薄槐隔间上方经过时,没有停留。
然而,即将爬过的木板却在这时传来微弱的震响。
师幼青一愣,小心地将眼睛移到孔洞前。
隔间里亮着微弱的光,一双漆黑锋利的眸子近在咫尺,正直勾勾地往孔洞里看。
“……”
师幼青摁了下暗扣,那扇带着孔洞的木板缓缓往下打开。
那对夫妻已经印证过,停电后,两个人不可以挤在一个隔间里。因此,师幼青完全没下去的想法,趴在那儿,瞪着一双眼睛不解地望他。
琥珀瞳孔映着手机灯光,亮晶晶的,像小灯。
薄槐看得微怔,随即踩着马桶,半边身子都探了进来。
师幼青:“?”
他的脸热乎乎的,全是细密的汗,等回过神,汗珠已经被对方用凉丝丝的湿巾擦干净了。
空间逼仄,他们离得很近,额头都快贴到了一起。
师幼青声音很小:“你干什么呀?”
薄槐:“你该喝水了。”
师幼青确实渴了,用气音说:“保温杯在我那里,我马上就回去了。”
薄槐:“我这里有矿泉水。”
说完从下面拿过来,拧开喂他。
师幼青的动作不方便拿水,只好仰着脖子喝他喂过来的水,喝了几小口,干涩的嘴唇和嗓子一下子就好受很多。
他攥着拳头调整了下姿势:“谢谢。”
对方无声无息地又撕开了什么东西。
师幼青悄悄问:“那是什么?”
“巧克力,”男生送到他嘴边,“是甜的。”
哦了一声,师幼青张嘴吃下去。
很甜,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吃完好像多了点儿劲儿似的,他说:“我要走了。”
那句话之后,他觉得薄槐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对他点点头。
外面是众人此起彼伏的推测和议论。
他们之间隔着一半黑暗一半微光,师幼青缩着身子往后退了退,即将隐匿在黑暗尽头时,对方猛地探身凑近。
他睁大眼睛,只看见眼睫前滑过的一滴汗珠被轻轻抹掉。
木板合上前,薄槐利索地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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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里只有手机发出的淡淡白光。
手机已经快没电了,可她完全不敢关,倒不是怕黑,谁也不知道隔间里还藏着什么暗器,她只是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隔间里的暗器杀死……
她不想死得不明白!
这里真的很脏,空气里似乎都泛着灰尘,邢如月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偏偏这时,手机一黑,彻底没电了。
隔间重新陷入黑暗。
邢如月有些害怕,过了会儿,忍不住小声和隔壁的高菲说话:“喂,你现在怎么样?”
没有回应。
她顾自说:“我……我手机没电了。”
那边发出微弱的声响,对方好像动了动,但仍没回应她的话。
邢如月开始有些不满:“喂,你怎么不说话?”
“我刚刚试了下门闩……很紧。”
闻言,邢如月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很好吗?起码外面的人进不来。”
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傻了眼。
“我上次进的隔间,门闩是松动的……邢小姐,停电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一瞬间,邢如月心都凉了,她缓慢起身,指尖微颤地去摸木门后的门闩。
老天!门闩的地方虽然挂好了,可十分松动,好像多摇几次,就会掉了一样……
如果那个凶手要在停电期间来找他……
“怎么会这样?”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你、你简直要把我害死了!”
“先别急……我们的隔间是相邻的,距离很近,等会儿趁着外面最安静的时候,我们同时开门,仅仅两秒就能进行互换。”
“什么?”邢如月意外道,“你要跟我换?那你……”
“我不要紧,”对方语气冷静,“你也知道我的身手,我不怕,真来了,说不定还能看看那凶手到底是谁。”
“……”
邢如月不作声了,心里百感交集,有些庆幸,又对自己之前的颐指气使有些愧疚:“……谢谢你。”
“别再说话了,等会儿你看缝隙下面我的手势,我看准时间后,就在缝隙下面拍你的鞋子,到时候你什么都别管,立马出来和我换。”
“……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邢如月焦灼不安地等待着。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隔壁的缝隙下,一只手极快地朝她的鞋子拍了下。
邢如月不敢耽误,想也不想便拉开门闩……
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管道里,师幼青小心地往回爬,摁开暗扣准备回隔间时,耳朵一动,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声。
……似乎是关门的声音?
就在不远处!
他歪头仔细分辨一下,迅速朝着声音的来源地爬去。
首先爬到隔壁那对已死夫妻所在的隔间上方,下边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没有人。
距离来电仅剩不到五分钟。
师幼青加快速度继续往前,爬到下一间。
下面就是邢如月所在的隔间。
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呼吸声……也没有!
师幼青急忙往下看。
之前紧闭的木门居然半开着!
再往右……隔间的墙壁上……一个长长的人影吊在那里!
离地的双脚还在微微晃动……
“!!!”师幼青捂紧嘴巴,强忍着由内而发的战栗……接着,又朝前面爬了一个隔间。
下面是高菲。
里面有手环发出的微光。
借着那道光,师幼青看清了下面的情景——高挑的女人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死了。
隔间外,只有寂静。
这时,薄槐或许发现他没回隔间,一反常态地高声道:“所有人都注意周围和门外的动静,有异常立马说出来!”
……他在用这种办法引走其他人的注意力。
太安静地环境,天花板的细微动静也可能会被察觉。
师幼青退回到邢如月的隔间上方,小心地打开暗扣。
他没下去,咬牙伸手过去,在半空中试了试对方的呼吸……
没有呼吸。
身体凉了,部分僵化。
这种程度,人大概已经死去至少半个小时。
凶手早就走了。
距离来电不到两分钟。
时间紧迫,师幼青没时间逗留,合上暗门爬回自己的隔间上方,从管道下去时,第一时间朝隔壁伸过来确定他是否在的手拍了下。
那只手这才缩回去。
卫生间变亮的瞬间,薄槐冷淡的嗓音再次响起:“投何弛!”
尽管他不说,大家其实也会投何弛。
师幼青很快便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如果mvp是按照停电后来计算,那么第一个引导大家投npc的玩家,就拥有爬上管道的权利。
师幼青这次爬了将近一小时就已经累得够呛,下轮如果还是他,体力很难支撑得住。
薄槐这是准备下轮去管道。
何弛被投出后,广播适时响起:“恭喜你们再次找到一位和受害者相识的人……”
何弛大声咒骂起来。
而投票完成后,师幼青就立马开门冲向邢如月的隔间。
薄槐紧随其后。
打开门,里面的情景没有任何改变。
邢如月真的死了,这次有了灯光,可以看清楚尸体脖子上的痕迹。
被人用红鞋上的鞋带勒死,吊在墙壁上的挂钩处……
外面,出来的人关注点还在何弛那边。
亲眼看过朱成海的结局,何弛不愿意穿红鞋,只是不停嚎啕咒骂,最后一阵抽搐,突然靠着墙滑倒下去……
常方兴上前看了看,片刻后,伸手从何弛后颈拿出了一根熟悉的针管:“死了,和那对夫妻一样的死法。”
本来准备上前观望的众人连忙后退。
电子屏里的广播音还在继续:“现在,是奖励线索的时间哦!”
“何弛是受害者生前的同事兼上司,追过受害者,但被受害者当众拒绝。那么接下来,祝你们好运……”
广播结束。
乔明城已经跟在常方兴身侧检查了一遍何弛的尸体,思考着道:“也、也就是说,名叫俞佳甜的受害者在死前三个月和朱成海是同事,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辞职或被辞退,换到了何弛所在的公司,那么何弛的老板和老板娘认识受害者也说得过去……何弛追过俞佳甜,但停电前却骂俞佳甜是贱货……应该是被拒绝后怀恨在心,而作为一个上司,是有可能利用职位之便给俞佳甜穿小鞋……”
常方兴道:“不用说那么委婉,这里除了凶手,和受害者相识的六个人,大概都是间接害死俞佳甜的帮凶!”
“……”
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又开始互相打探起来。
直至邢如月的尸体被薄槐搬出来。
众人神色骤变,有人低呼,有人尖叫。
“……怎么回事?!”
“又死一个?”
“她不是一个人一间吗?为什么也会死……”
师幼青还记得人群里有个医生,正要回头找,就看到封彬拽着瑟瑟发抖的乔明城过来了:“麻烦看下她是怎么死的。”
乔明城白着脸,小心蹲在尸体前,观察半晌后小声道:“被、被勒死的……死亡时间……看僵硬程度,至少有半个小时。”
师幼青抿着嘴。
和他判断一致。
起身时,隔壁的高菲正揉着后颈走出来,她似乎要去隔壁邢如月的隔间,可走了两步,余光瞄到地上被围着检查的尸体,神色猛地僵滞。
“停电的时候,有人杀死了你的雇主。”师幼青看着她道。
“……”高菲还是僵滞着。
“你怎么就确定是人杀的?”那边任天羽质问,“万一她像那对夫妻一样触犯了规则呢?”
师幼青:“勒死她的是红鞋上的鞋带,她隔间里的红鞋恰好少了鞋带,这里违规的人只会被机关杀死。你觉得除了人,什么机器能自行解开鞋带再去勒死一个灵活的人,还不让她发出声音?”
任天羽张了张嘴巴,没声了。
……这种事,除了人,机关根本就做不到。
身后,常方兴检查完邢如月的隔间走出来,他眯着眼睛瞄了师幼青和薄槐一眼,又看向地上的尸体:“邢如月的门没有被撬,停电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不会开门,让她开门的……只会是最信任的熟人。”
一时间,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站在原地不动的高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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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幼青,出局。”(含入v通知)◎
“快招了吧!”前不久还因邢如月突然死亡而恐惧的任天羽大声道,“你杀她是不是因为她发现了你是凶手?”
“说话啊!你在心虚吗?”
这时,高菲身子动了,她抬脚朝邢如月的尸体走去。
离尸体最近的几人下意识后退远离。
“你们别怕啊!咱们一群人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她?”任天羽叫囔着。
高菲停在那具尸体前,蹲下去,用手试了试邢如月的鼻息。
任天羽:“别演了,除了你,她不可能给别人开门!”
陈建附和道:“那位常大哥说得很有道理,除了你,邢如月根本不认识别人,就算开门那也只会给你开门!下局直接投高菲,绝对不会错……”
段东却道:“还是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高菲还是不说话,她将自己的外套盖在邢如月的脸上,之后去了外面的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居然开始洗起手来。
众人跟过去一看,迷惑极了。
任天羽见此,语气更加确定:“你觉得你的手洗得干净吗?你已经害死了这么多人,你简直丧尽天良!”
师幼青始终没开口,静静观察着周围几人。
任天羽陈建几人较为激动,眼看他们又要对人动手,乔明城怯怯道:“我、我觉得她不是……你们看她后颈上……有淤青,她出来的时候也像是刚醒的样子,她大概被人打晕了一段时间……”
“不是她怎么不是解释?我看就是心虚!”
“可是……”
“我看你问题也很大,究竟怎么才能毒死人、勒死人,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现在突然替她辩解,不会是一伙的吧?”
“……怎么这样说?你简直不可理喻!”
听着那几人愈吵愈烈,洗完脸的高菲缓缓转身看向他们。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凶手,邢如月也不是我杀的。”
陈建:“那你怎么证明?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本来要和邢如月换隔间,”直接打断陈建的话,高菲语气漠然,“她那间门闩很松,我怕凶手会趁机从外面把门撬开,到时候她无法应对凶手……但我可以。”
“……哦,特意把危险留给自己?谁信啊?你是保镖,又不是她爸妈!”
高菲完全不理会质疑,继续道:“我们隔间紧挨着,互换只要两三秒,我没想过会出问题。”
“但我的隔间没光,开门的时候,被突然进来的人劈中了后颈,我根本没看到那是谁……”
“我醒来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任天羽:“就算你这么说,你也没法证明……”
“想投票就投,”高菲后背靠墙,“死之前,我会自己把凶手找出来。”
“……”
任天羽讪笑:“我不接受这样的解释,依我看,就是凶手自导自演,杀了人把自己后颈露出那么一个痕迹并不难,除非现在有凶手自己站出来,不然我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
“没人稀罕你信。”
“你……”
尴尬恼怒间,任天羽还想说什么,这时突然有人开口:
“倘若高菲不是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只可能是男性,”说着,封彬已经走到高菲面前,抬手比了比,“现在活着的刘雨和夏诗潼都比高菲矮很多,先不说力量,仅身高,很难在一瞬间劈到对方后颈并成功将人打晕。”
“而且高菲没有杀死邢如月的动机——如果邢如月临时发现她是凶手,更不可能给她开门才对,不仅不开门,还会第一时间喊叫求救告诉大家凶手是谁。”
“我认为,杀死邢如月的人目的有两个,一来减少投票人数,二来栽赃高菲,浪费我们一次投票次数,还能让场面更加混乱。”
一口气说完,封彬看向不远处喝着营养液的师幼青:“对吗?”
青年闻声一愣,忙不迭点头:“……啊,很对。”
封彬这才转身坐到一旁的石台上,稍稍松了口气。
众人:“……”
当这现场答辩呢?
不过,封彬那段话虽让高菲的嫌疑减轻很多,可焦躁的气氛并没因此缓解。
高菲若不是凶手,那凶手就还藏在他们之中。
精神高度紧张下,又经过了两轮投票,大家都有些疲惫,各自拿了营养液找地方坐下补充体力。
师幼青坐在靠墙的角落,在管道里爬了那么久,手肘和膝盖都有些不舒服,下意识揉了几下。
本来站着的薄槐蹲下,捏着他的胳膊直接就按摩起来。
手法还很……专业。
师幼青:“这……”
薄槐:“这是我的工作。”
“……”
努力忽视周围那些奇异的目光,师幼青别扭地顺着对方动作把腿搭过去:“……我妈到底给了你多少薪水?”
“很多。”
“……”
师幼青偏过头,悄悄叹了口气。
这次来电时间很长,休息了大半个小时后,那边以常方兴为首又开始了新一轮谁是凶手的探讨。
大多人都很积极,只有刘雨看上去蔫蔫的,始终缩在角落里揉眼睛。
期间段东拿了营养液给她,她摇摇头,说自己不饿。
师幼青看着那边。
段东在她一旁坐下,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似乎是在开导,女生点着头,这才接过营养液慢慢喝了。
段东若有似无地摸了她的头。
恰好这时郝天硕过来洗脸,瞄到后便开始嘴欠:“嘿,这节目还带相亲属性呢!”
段东斜了他一眼,刘雨倒是对此毫无反应,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郝天硕这么一嘴欠,段东就板着脸走了,去了常方兴那边听他们的推测。
互相猜忌,互相辩解。
到最后,似乎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是凶手。
那边讨论的没有更多进展后,封彬过来了,三人待在一处。
趁着周围没人,师幼青招手让封彬靠近,悄声说了爬管道的事。
对方没想到还有管道的存在,一脸惊异。
师幼青压着声音继续说:“这种事还不能告诉他们。”
封彬自然明白,停电后死了人,如果他们知道这期间有人可以通过管道观察其他隔间甚至进去,不仅会引起玩家恐慌和npc的警惕,师幼青还很可能会因此被指认成凶手。
师幼青:“如果按照停电期间判定mvp,下一轮就是薄槐上管道。如果是根据全局,可能还是我。”
封彬拧着眉头:“不能中途换吗?”
师幼青笑了:“没说,但是最好不要试探规则。”
封彬:“……那你们小心。”
他们这边聊完,那边的话题已经变了,都在猜测讨论受害者俞佳甜的死因。
但都仅限在脑补阶段。
经过薄槐按摩后,师幼青四肢舒缓不少,起身时,扶他的薄槐动作顿了下,突然俯身道:“下一轮我上去。”
……看来是依据停电期间判定。
师幼青:“情况允许的话,你注意下刘雨,我觉得她现在有点儿奇怪。”
薄槐:“嗯。”
每次停电后,隔间里也会停水,因此,大家都是在来电期间解决三急,好在这个副本里都是封闭的隔间,倒也不至于尴尬。
断断续续有人去了隔间,不一会儿又出来。
最后大家全部待在外面的洗手池附近,等待新一轮的到来。
百无聊赖中,有人开始闲聊,有人观察周围,有人闭目冥想。
高菲始终单独待着,沉默不语。
郝天硕最为积极,似乎都忘了自己在哪儿,笑呵呵地说他去过的国家,玩过的奇葩游戏,见过的古董珍宝……
任天羽呵呵:“都这时候还有心思炫……”
郝天硕:“都天字辈的你怎么说话呢?还有凭什么不让我炫!”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
“哦,说到脑子,我最喜欢猪脑了,吃火锅必刷!兔头我也喜欢,你们呢?对了青青哥,回头我请你吃啊!”
“……”
师幼青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小声问薄槐:“你吃过猪脑吗?”
对方一顿,摇头:“出去后去吃?”
师幼青:“好。”
薄槐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答应,愣了下。
师幼青一直看着那边的人群,自然没注意。
等再看向薄槐时,眼前忽地一片漆黑。
上一秒还闲聊的人撒腿就跑。
混乱间,师幼青这次没被人撞,仅仅几秒的功夫,薄槐就一把将他抱回了隔间,迅速回到隔壁。
外面恢复安静后,薄槐在下面的缝隙对他做了个上去的手势,随后没了动静。
他上了管道。
师幼青耳朵贴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短暂的寂静后,一阵毫无预兆的脚步声响起,在空旷的卫生间里清晰地回荡着。
下一秒,是“哐当”作响的刀具砍伐声!
有人在外面!
对面的隔间有人被吓得叫了出来,之后强行忍住,可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对方的恐惧。
外面那人的脚步很快,几乎是跑着在一间间门前经过,疯了一样在门前重重砍伐划拉……简直就像是一个杀人魔守在门外。
哪怕出去有极大概率锁定凶手,可也必须要等到来电才能投票,根本没有任何人敢在这时候出去。
“报数!”封彬当即大喊着,“可以通过报数排除!”
其他人纷纷响应。
然而报数结束后,每个人竟然都报上了,且位置没错!
薄槐则是赶在师幼青报数前回到自己隔间上的管道进行报数。
“没用的,”常方兴说,“你们没听到吗?谁报数ta就去谁门前乱砍,到了ta自己,跑到自己隔间边砍边报名字就是!”
这下,没人说话了。
低低的啜泣声和咒骂声若隐若现。
谁都知道出去就能看到那人的真面目,可没人做得到。
都是肉体凡胎,没有人能保证自己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面对疯砍的钢刀活下来。
不出去,或许还能活,开门出去,必定会死在对方刀下……
“凶手已经疯了,”段东咬牙道,“ta想在这一轮把我们都弄死,这样就没人投ta了……”
还有人跟着说话,可很快就淹没在恐怖的砍撞声中……
师幼青坐回垫子上,盯着腕表开始算时间。
只能等待。
约莫四十分钟后,出去了一圈的薄槐回来了。
门前的脚步声远去,那个疯子似乎回了隔间里。
几秒后,察觉顶部的细微响动,师幼青立马站了起来。
薄槐打开了他上方的暗扣。
他仰头去看,对方已经探身下来,唇与他的耳朵离得很近:“刘雨反应不正常,她好像不怕外面那阵动静。”
师幼青思索着:“可她之前的表现都很胆小……”但身高体能在那儿摆着,打晕高菲的又不是可能是她。
薄槐继续道:“高菲的隔间在我回来前,一直没人。”
师幼青怔住。
薄槐侧首看他。
过了会儿,师幼青垫脚问他:“你觉得凶手是高菲吗?”
他声音特别小,呼出的热气都是轻柔的。
薄槐莫名觉得耳朵很痒,侧过头忍着,脸绷得很紧:“不像。”
“为什么?”
“这么暴露自己很蠢,也和上一轮悄无声息杀邢如月的行为矛盾。”
“嗯,我觉得她在故意引凶手出来……或许,是在为邢如月报仇。”
如果邢如月和高菲都是玩家,那她们应该就不仅仅是雇佣关系,更可能是一起闯关的队友。
但队友的关系说出来就会违规,这也能当做她之前不解释的原因。
不过前提是,她真的是玩家。
此时距离来电还有十分钟。
师幼青正要和薄槐讨论一下其他疑点,原本离开的脚步声再次出现,一步一步走到他门前!
“刺啦——”
刀尖划过木板的声音极其刺耳。
师幼青刚被薄槐捂住耳朵,门就剧烈地摇晃起来。
外面的人在撞门!!!
他有些懵,这时身体一轻,胳膊肘竟被探身过来的薄槐穿过搂住,猛地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