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会不会是她觉得跟我躺在一个被窝里过,就觉得自己怀孕了,然后才说自己怀孕了?”
保清跪在地上,都没脸看大哥。
到现在了,大哥还是没有怀疑他,尽管他前面才说过曾经和紫簪发生了什么的那些话。
康熙发现自己儿子言语没有作假,竟真是有这个方面的担心。哎,不愿意把身边的人想成坏人,这可能是辰儿身上唯一突出的闪光点了吧。
“叫刘太医来。”
梁九功马上领了吩咐去喊刘太医。
刘太医是御用太医,口风很严,不用担心他在外面说什么。
老太医进来给紫簪把脉时,后者抖得几乎要晕倒,已经不必刘太医说什么,苏辰就知道紫簪的确是有了身孕。
他惊讶的目光投在保清身上。
保清察觉到视线,抬头看向大哥,眼中尽是无声的抱歉:辜负了你这么维护我。
大哥单纯到有些蠢了,保清现在才觉得小时候把大哥当作是敌人的自己错失了多好的良机。
如果当时能够像如今的小四这般,大哥也会跟护着保成、小四一样护着他吧。
阿玛这么疼宠大哥,若干年后,自己不一定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心里不由自主的汩汩冒着这样的念头时,保清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听见大哥说了什么?
不是大哥,这样说他的只能是辰亲王。
辰亲王大哥用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保清才多大,怎么可能让人怀孕呢?刘太医,你的脉可把准了?”
唯一的外人刘太医:很担心被大阿哥灭口有没有。
“微臣以三十多年的行医生涯保证,紫簪姑娘的确是有身孕了,两个月有余。”刘太医躬身垂着脑袋,帽檐把他脸上的表情遮的严严实实的。
苏辰还是不太相信,转而审问紫簪:“你确定你只跟保清那啥了?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其他相好?”
紫簪听了这些话,羞愤欲死,面色一片决绝:“奴婢只跟过您,不可能是大阿哥的,是您的。”
话落就要撞柱而死。
保清:今天才算看清了大哥的真面目,太狠了,杀人只用诛心刀啊。
紫簪的动作被小太监们拦下来,她耍起无赖来:“皇上,您要给奴婢做主啊,您把奴婢派到王爷处,奴婢心里眼里便不敢再有别人。”
康熙冷笑道:“你倒是个去做死士的好苗子,保清都认了,你还不认?”
“奴婢没有跟过大阿哥,奴婢不认。”紫簪就是咬死不认,她不信皇上舍得赌她肚子里的皇孙到底是不是辰亲王的。
如果不是,到时候再处置她也就罢了。
如果是呢,辰亲王的长子,皇上和辰亲王都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她很笃定当今皇上对血脉的看重,但却不知道皇室之人的狠心。
康熙只笑了笑,对保清道:“此女这般坚决的维护你,是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想要毁了你大哥的名誉?”
保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就搬弄出这样的是非来了?
不就是血脉偾张没有控制住跟大哥的一个宫女儿好了吗?他承认了顶多挨训斥,他犯得着勾结这个女人陷害大哥?
“皇阿玛,儿臣冤枉。”保清觉得窦娥都没有他冤,转头瞪着女人道:“那天晚上你去给我送茶,故意弄湿了我的衣裳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咱们就---前几天你还跟我说你有孕了,我、我说找我额娘帮你从大哥那儿要过来,你都同意的,怎么你今天又坚持说这个孩子是大哥的?”
“孩子到底是谁的?”保清问出这一句,都快崩溃了。
以后再也不在外面跟外面的女人亲近了。
苏辰说道:“插一句,保清,她的孩子绝对不是我的,因为大哥对自己还是不是童子之身是很肯定的。”
保清:你保持着童子之身,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苏辰昂昂头,拿了一颗荔枝。
一时间落针可闻的乾清宫响起咔吧咔吧剥荔枝的声音,这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狠狠敲在紫簪以及保清的心头。
剥出来一颗圆溜溜晶莹剔透的荔枝,苏辰才发现没人说话,便提醒道:“不如查查紫簪的物品,确定一下她有无其他相好?”
康熙:他是白担心了,这个儿子就是心里黑的。
苏辰认真道:“万一紫簪还有别的相好,这孩子八成是那人的,她担心奸情被发现,故意趁着那天保清喝醉跟他亲近,然后把孩子栽在保清头上呢。不过阿玛,儿子跟您求个恩典,如果紫簪真的还有其他相好,就放他们一家三口出宫吧。”
这相好,能是谁?
只能是宫里的侍卫了?
乾清宫外面守着的侍卫们,听到里面辰亲王温润好听的声音,一个个禁不住身子发抖。
保清却是眼睛一亮,抬头道:“阿玛,大哥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紫簪此时此刻真恨不得死了,如果早知道招惹辰亲王是给她带来这么大的羞辱,那她宁可一辈子穷困潦倒也不招惹这样狠心冷情的男人。
苏辰对保清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很勇啊。
保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阿玛一脚踢到了半边膀子。
“你大哥都清楚有没有失去童子之身、”
察觉到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康熙差点呸出声来,站起身指着保清道:“你没有跟一个女人睡过,你还不清楚吗?”
完了,皇上都气得爆粗口了。
梁九功悄悄向辰亲王看一眼,却见他正用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在轻轻松松的剥着荔枝,在他面前艳红的荔枝壳儿已经堆成了小山。
而大阿哥,还有这个想算计王爷的胆大包天的宫女儿,此时已经完全惹了皇上的厌弃。
保清委屈的不行,大哥说他还保留着童子身您就信,儿子说的怎么便不能信了?
况且,紫簪可能有其他的相好,这话是大哥说的。
康熙现在看见保清就厌烦,摆手道:“把她送到延禧宫,叫你额娘看管着。”
孩子生下来,人就去了吧。
保清震惊抬头:“阿玛,儿子真的不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儿子的。”
“还不滚下去,”康熙一把扫掉桌子上的茶杯,自己的儿子竟是这么一个敢做不敢认的货,远远比得知他享用了辰儿的女人更让康熙愤怒。
苏辰对保清道:“保清啊,我知道你也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先把人带回去,大哥帮你查。”
保清只得起身带紫簪去延禧宫,可以预料到,在阿玛这里受的委屈,到额娘那儿还得再受一遍。
看着保清一步一挪的离开乾清宫,苏辰摇头感慨:“这就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下场,可怜的保清。”
保清被辰儿坑得这么惨,康熙却是忍不住想笑,道:“你回去,叫身边的奴才把篱笆扎紧,类似的事情切不可再出了。”
再出了我这个老父亲也不管了。
雪白的碎冰上堆着一堆儿苏辰刚刚剥好的荔枝,他一口吃一个,说道:“阿玛,您不给我送伺候宫女儿,啥事没有。走了啊,剩下的荔枝给您吃。”
他抓着两颗荔枝摇摇晃晃走出乾清宫。
康熙还听见这小子嘀咕道:“白白浪费一个大课间,说好的跟大家比赛投篮呢。”
“这还是朕多管闲事了。”
梁九功赔笑说道:“奴才觉得,王爷可能是怕气着您,才这般插科打诨。”
康熙拈起一颗剥的完好无损的荔枝吃着,说道:“梁九功,朕是小看辰儿了,这件事若是等他发现了,想必他也能处理的很好。”
第135章 巧合
苏辰回去没投两个球就上课了,他坐在窗户边,新换上的玻璃窗很清晰,又过好一会儿他看见保清一瘸一拐的,扶着一个小太监往甲班走去。
不用说,肯定是挨揍了。
对此,苏辰只奉送给他两个字:活该。
保成坐在甲班视线最好的位置上,保清和他哥一起被叫到乾清宫到现在才回来,他自然要关注的,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挨了打还得来上课的保清。
保清的几个原哈哈珠子现同学都坐在他旁边,另有两个在开学后融入大阿哥团体的郡王家的儿子。
见保清进来,最前面坐着的一人起身,把大阿哥从太监手里扶到座位上坐好了,全程没有一点杂声发出影响先生讲课。
保清坐下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娘下手也太狠,今天他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保成回头看了眼,心里暗笑,却没有主动过去招惹大阿哥的意思,虽然很好奇,他还是一直忍到了放学。
噔噔噔。
跑到丙班等大哥出来,走出来皇家学院,保成才笑着问道:“大哥,保清怎么挨打了?”
苏辰帮乖乖扯着他衣服的小四背着书包,兀自想着事情,听到保成的疑问,回神。
“你确定要知道?”苏辰问道。
保成点头:“弟弟很感兴趣。”
苏辰就说了。
胤禛的眼睛都不自觉瞪大,正要插话,耳朵就被捂住,隐约听到大哥对一哥说:“保清这就是前车之鉴,你可要做到洁身自好啊。”
保成:第一次知道在大哥这里,洁身自好是可以这么解释的。
两天后淑慧公主才从两个说闲话的嬷嬷耳朵里听见保清这事儿,甚至辰儿如何以此为鉴教育保成的,底下这些人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淑慧公主跟太皇太后感叹:“现在像辰儿这样的好孩子,可难找呢。”
太皇太后摇摇头没说话,随后却是皱眉,皇贵妃近来不管事,纵得这些奴才们也太不像个样子,竟跟乡下婆子似的开始议论起主子的是非来了。
第一天惠妃等妃嫔来慈宁宫请安,就领了严查宫廷的任务,一时间宫中风气为之一清。
佟佳氏守着空荡荡的宫殿,每天除了念经还是念经,对外面的事一点都不关心,宫务被别人接走了又怎么样,她的份例却是谁也不敢克扣。
偶尔八阿哥会跑到翊坤宫来玩,总能说出一些叫佟佳氏心头宽慰的话来,因此更加看只每天放学后过来请安的胤禛不喜。
夏日炎炎,宫里的房子住起来开始闷热了,这一天有人从宫外送来很大一筐半开的白青槐花,苏辰才察觉到日子已经飞速的过去。
晚上,好几个宫中的饭桌上都出现了蒸槐花、槐花饼。
淑慧公主虽然在之前几天已经吃过,但今天乾清宫送来的蒸槐花和槐花饼她依然吃得很开心,吃过饭就让人给辰儿和保成送了些奶膏回礼。
送奶膏的嬷嬷说,这奶膏是巴林最巧手的姑娘熬制的,通过朝廷给找的渠道运送到江南地区,奶膏卖得比其他东西都要好呢。
奶膏的颜色金黄,很像苏辰前世最爱吃的那款炼乳,他便冲了四杯给阿玛和弟弟们都尝尝。
甜味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很是不错。
明亮的灯光下,康熙把奶膏茶放在一边澄凉,这么热的茶,喝了怕不得出一身汗。
这么想着抬眼看了看,三个儿子一个个额头上冒着汗,还在一口一口的喝着热茶,让康熙不由暗暗吐槽他那老姑母。
要不是蹭辰儿的光,他们敢情都喝不上这么好的奶膏茶呢。
“落棋不悔啊。”
保成一声喊,阻止了苏辰拿回来棋子的动作。
前世的生活过得太简单了吧可能,小时候还能仗着比保成高那么多的成人智谋在围棋上赢他几个子,现在---
呵呵,跟胤禛下棋他都输。
现在就是苏辰和胤禛对弈,保成在旁边做裁判。
弟弟长大了就不像小时候那样,觉得他哥做什么都是对的了,以前跟小保成下棋没少悔棋的苏辰,在他的监督下彻底一个子都悔不掉。
不能跟他们下围棋了。
回去就跟复康说,让他去找玻璃处造一些同花色的琉璃珠来。
内造处弄出玻璃之后,因为玻璃的巨大价值,又单单设了一个玻璃处,地址移在宫外,对外经营的同时,还负责皇家所需的一切玻璃制品。
对外经营赚来的钱,康熙让全给入到辰儿如今在养心殿的库房里,因着才开张一个多月,盈利还不算太大。
不过看现在这趋势,康熙觉得他以后要跟儿子借钱花的日子不远了。
因着三个孩子在那边因为一个子两个子的争执声,乾清宫都像是一个充满了童趣的地方。
梁九功还担心三位爷吵到了万岁爷,正要过去提醒呢,近来总是跟他抢出头机会的顾问行跑过来了,跪在地上大惊失色道:“皇上,云常在,小产了。”
康熙皱眉道:“说清楚。”
午后他去看过云常在,那时人还一点事情都没有。
顾问行道:“听说是傍晚云常在去御花园散步,碰见了领着八阿哥在凉亭看花的皇贵妃,皇贵妃邀云常在说了会儿话,云常在回去就觉得不舒服。荣飞娘娘正巧去看云常在,当即便请了太医。”
说道此处,顾问行的声音顿住,惋惜道:“但太医过去的时候,胎已经下来了,还是个男胎,若非有此不幸,根据预产日期,这还是个能跟辰亲王同一天生辰的阿哥爷。”
然后他的泪就下来了。
苏辰:谢邀,勿cue。
康熙的眉心几乎皱成一个结,声音隐含怒气:“说云常在的事,别牵三挂四的。”
辰儿小时候经过大难,他很忌讳这些。
梁九功也说道:“顾总管,你这么说就不怕不吉利?哼,还不如说说太医对云常在的小产是个如何的说法。”
顾问行没想到辰亲王在皇上心里位置这么重,往常看着皇上对云主子颇有情谊,也并非不喜欢还未出世的小阿哥。
原以为这么一说,皇上能恨死了害小阿哥的皇贵妃,不想却先惹了厌恶。
“是奴才失言,”顾问行忙认错,“据太医所说,娘娘是误服了极为霸道的堕胎药,才致滑胎的。”
康熙不耐烦:“有话直说。”
“云常在,只是在皇贵妃处吃了一块栗子糕,其余地方的东西碰都没有碰。”
这话的倾向性就已经很明显,是皇贵妃嫉妒云常在有孕,故意给她吃掺了堕胎药的糕点。
但康熙心里也有自己的倾向性,表妹不可能因为嫉妒害其他嫔妃堕胎,她不是好人,却也不会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这件事情,不是有别人的插手,就是有什么巧合的意外。
顾问行:皇上怎么无动于衷呢?
康熙没有无动于衷,他喝完温度已经降下来的奶膏茶,叫苏辰带着小四、保成分别回去睡觉,然后才起驾去了钟粹宫。
云常在是荣妃宫里的。
康熙怀疑荣妃更多过皇贵妃。
只是御驾还在半路上的时候,翊坤宫那边派人来,直接在半路堵住了康熙,说八阿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从半个时辰前就高热寒战腹泻不止。
“怎么会高热寒战?”
康熙面色凝重的大步跨过门槛,佟佳氏眼角红着,没有过份的上心却任谁都不能说她对八阿哥的关心不够。
惠妃也在,她匆忙迎住康熙,担忧道:“皇上,臣妾带了钱太医来,皇贵妃请的是梁太医,他们、他们都说胤禩这情况,像是疟疾。”
在清朝,除了天花最让人恐惧的就是疟疾。
这么小的孩子得了疟疾,是很大可能救治不下来的。
而且,疟疾能传人。
康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辰儿和保成,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说道:“你先别慌。说不定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梁九功,”马上就转身吩咐,“你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叫来两个,要医术最好的。”
梁九功脸色煞白的出去了。
康熙又吩咐人持令牌调来宫廷侍卫,务必将翊坤宫几个入口堵死,在确定是否是疟疾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养心殿。
复康伺候着主子淋浴冲了个凉,翻腾出来一件据说穿上沁凉的鲛绡纱做里儿睡衣:“主子,您试试这个,去年海南的官员进的,说是做帐子的,您说浪费做成了睡衣,还没穿天就凉了。”
苏辰身上就穿着个四角裤,正趴在凉席上看画册,在复康的唠叨声里穿上了睡衣,点头道:“确实挺凉快的,没有夸张。”
去年的鲛纱,保成那里也有,他的是做成了帐子,不过睡在里面一点冰凉的效果都没有。
苏辰打听过了,这鲛纱名为鲛纱,但跟传说中鲛人的关系只有一点,那就是名字里都有一个鲛字。
其实这是用一种睡莲的茎抽丝而知制得,因质地轻盈薄如烟雾,才取名鲛绡纱。
制作工序复杂,也就难得,于是便很珍贵。
但穿着一会儿体温暖热了那层纱,感觉和江苏、杭州的丝绸差不多。
“王爷,时辰不早了,睡吧?”
复康在外面做了会儿他自己的事情,洗洗脸刷刷牙什么的,一看天色不早了,就过来催促苏辰上床睡觉。
苏辰点点头,把书放到一边,都躺下来了又想起来:“你去乾清宫问问,阿玛回来了没有?”
也不知道云常在小产的背后会牵涉出什么样的事情。
复康把夏天的凉被给王爷盖好,他亲自跑到乾清宫问了一趟,乾清宫的人只说皇上还没回来,其他的都不知道。
具体的事情他们知道了就奇怪了。
复康腹诽着离开乾清宫,半路上却是一会儿看见一波侍卫经过,不由得泛起嘀咕来。
苏辰还等着回复,听完坐起来道:“你说看见好几波侍卫,往哪个方向去的?”
复康回想了一下,道:“似乎是转到去翊坤宫那条路上了。”
苏辰马上换衣服,“咱们去看看,我觉得可能是出事了。”
他以为的出事,是皇贵妃可能真的给云常在的糕点动了手脚,翊坤宫这是要被封宫的节奏啊。
虽然不知道自己过去有什么用,但这种事情苏辰还是想知道的。
而且八阿哥近来都在翊坤宫住,这算是苏辰坚持把胤禛带在养心殿生活造成的一个蝴蝶效应,也不知道历史上有名的八贤王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被阿玛厌恶了。
当然,苏辰这么想完全没有针对小孩子的意思。
萌萌的小八在他心里还是很可爱的。
但苏辰到了地方,才发现翊坤宫是如何一副紧张的局面,前门后门、东侧门西侧门,侍卫林立,一道道明亮的枪头在火把下却闪烁出寒冷的光芒。
“发生什么事了?”
苏辰跑过去,只是未到跟前就被一个侍卫上前抬手拦住。
“武进,发生什么事了?”苏辰认识这个侍卫,再次询问,声音也比刚才严厉。
“八阿哥确诊疟疾,奴才奉命镇守,辰亲王您不能靠近。”
苏辰的脸一下就白了,他阿玛有一个疟疾劫,是用了传教士进上的金鸡纳霜才好的,后世也一律认为康熙对西学感兴趣是这个原因。
这件事苏辰是一直记着的,前两年带着荣广在外面活动,他跟好些在路途中认识走南闯北的商人交代过寻找金鸡纳霜的事情。
从外面回宫之后,他天天往御膳房跑,就是为了趁那些御厨做饭的时候,给他们的瓮里换上空间水。
按照清朝历史的记载,康熙得疟疾是三十几年的事,怎么才一十一年,这宫里就有了疟疾?
对了,有的人猜测,康熙的疟疾,就是征讨三藩之后返京的士兵带回来的。
据苏辰所知,拿下云南之后,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前线的士兵回来了,所以说京城里这时候可能会出现疟疾的病原体。
但是进出宫廷的人,一般不会和下级士兵有关联,他们携带病毒的可能就很小了,而且身体不舒服的人是不能面圣的。
这么快就把疟疾病毒传到宫里,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还只是苏辰的猜测,前线归来的那些士兵有没有患有疟疾的还不一定。
也就是说,这个病毒,可能是有人故意带到宫里来的?
夏夜的风也带着一定的温度,苏辰却觉得浑身发冷。
“王爷,您快回去吧,这个翊坤宫,奴才们不可能让您进去。”武进担忧的劝说。
现在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让出了,刚才梁公公还让人去设置后宫到乾清宫的防线呢。
翊坤宫大门紧闭,苏辰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真到危机时刻,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只希望他阿玛能没事。
“行吧,我不进去。”苏辰说道,“但是你进去跟我阿玛说,让他一定要小心,然后,尽快出来。”
武进答应道:“奴才一定把话传到,您快回去吧。”
苏辰就回去了,但是他没有回养心殿,而是去了乾清宫的御药房,御药房此时有两个太医留守,过于安静的氛围反而让两人心底不安。
看见王爷从外面进来,赵太医和张太医眼睛一亮,终于是找到了主心骨了。
苏辰说出一串配置消毒液需要的药材,再加上现在易得的生石灰,叫他们准备好去给翊坤宫周围消毒。
同时,有什么防治的方子,马上开大锅熬煮,每隔两个时辰就去翊坤宫那边送一趟。
给翊坤宫和外面把守的侍卫喝。
御药房所有的驱蚊药草拿出来,先在几大宫点上,务必保证没有一只蚊子出现。
御药房的人手不够,苏辰就把养心殿的人都调了来,两位太医只让他们配药材,熬煮的事情让下人们来。
因为胤禩还伴有腹泻症状,苏辰又去宫里的针线房,把已经睡下的以及没有睡的秀女们都叫过来,让她们缝制口罩。
前头一十个口罩缝好之后苏辰就把这些带走了,再次来到翊坤宫大门口,这里又多了两队举着火把的人。
这些人是来做消毒工作的,每个人脸上都系着布,这是现在大夫的智慧。
苏辰没有说什么,走过去把口罩交给武进。
外面的气氛很紧张,但在漩涡的中心却是很安静,皇贵妃撑不住已经去她的寝殿休息了,康熙在外间坐着,惠妃却一直守在床边。
躺在床上的八阿哥脸色苍白,高烧到呓语。
听他一直喊额娘,惠妃看着可怜,起身来到内外相隔的月亮门前,屈膝请示道:“皇上,不如派人把卫氏带来吧。”
康熙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道:“她又不是太医。”
这时候,梁九功捧着一个包袱进来,放到桌子上打开:“皇上,这是王爷叫人做的口罩,说是戴上能防病毒,王爷叫咱们都带上呢。”
他说着,就把一只奇奇怪怪的东西双手托着呈给皇上看。
中间一块布,是那种细软的未经织染的棉布,长方的形状,两段均有两条系带,一看就知道怎么用的。
康熙犹豫了下,还是拿起来系上了,刚好遮挡住口鼻处,梁九功给惠妃和屋里的几位太医一人分一个,这才拿一个给自己系上。
“王爷的主意真多,”梁九功摸了摸嘴巴前的那块布,笑得两眼弯,“这比太医们用帕子遮挡口鼻的方法高明多了。”
康熙笑了笑,问道:“辰儿还在外面?”
“没有,回去了。”梁九功说道,“但奴才也不知道王爷是去睡了还是做别的什么去了。”
康熙道:“你去外面说一声,叫辰儿安心去睡,这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会好。”
不过梁九功出去传话没多久,外面又有东西送来,是一托盘满当当的药碗,“辰亲王说,叫靠近过八阿哥的人都喝一碗,能防治。”
梁九功端了进来,把话也给转达了。
康熙没奈何,端起一碗喝了。
里面的惠妃也得了一碗,她看看能够清晰照出人影的药碗,心想怪不得皇上最疼爱辰亲王,她那儿子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信儿呢。
其他人都是第一天知道的八阿哥确诊疟疾的消息,不过今日的大朝没停,皇家书院的课也没停,恐慌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保成知道他哥昨晚上熬了大半晚上,上午就给他请了个假,让他在养心殿补觉。
没有及时醒来跟大哥一起去翊坤宫的胤禛很愧疚,中午一放学便跑回来,前后跟着刚睡醒的苏辰。
这让苏辰想到了出门两年之后再见到阿玛的自己,他洗好脸呼了下胤禛的小脑袋。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蹲下来和小家伙平齐,把他的额头摁在自己的额头上,这温度。
胤禛有些不好意思,但却觉得这个动作很让人心安,不自觉一笑露出小米牙:“大哥,我不热。”
他见过胤祐的额娘这么给他试体温,当时还很羡慕。
苏辰捏了捏他的脸蛋儿,“有点热,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别怕啊。”
胤禛点头。
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热啊。
苏辰牵住胤禛的手,也觉得他手心热的异常。
一刻钟后。
顾沿己收回脉诊,说道:“王爷,四阿哥这体温,的确是比常人高,脉象也有些异常,但还没有发作出来,微臣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疟疾。不过、”
四阿哥每天都去翊坤宫请安,而这些天八阿哥又经常待在翊坤宫,四阿哥被不知不觉过了病症,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这时候,复康在外面喊道:“太子爷,王爷说了不让您进去,四阿哥的情况不明朗,您这样不是让咱家王爷多一份担心吗?”
安装上玻璃窗的窗户看外面很清楚,苏辰一抬眼就看见想要踹人进来的保成。
保成这一脚终究没有踹下去,复康是他哥手边最得用的人,踹复康就是打他哥脸。
“你让开,孤只是进去看看小四的情况,”保成深吸一口气说道。
复康摇摇头,坚持:“王爷的吩咐,不让您靠近。”
保成骂道:“狗奴才。”
“保成。”
听见喊声,保成抬头,看见干净的玻璃窗后面,他哥那张笑得过于灿烂的脸,好像能把他拦在外面挺开心似的。
“哥,你和小四怎么样?”他皱着眉,一幅不想理你但我还是理一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