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阿哥还在宫里住着逼仄的阿哥所不能搬到园子里,这么个不知道何处来的小崽子,竟能因着大哥的原因先住进来。
大哥,你别怪当弟弟的心狠,谁让你这么受宠呢?
他可不信保成没有一点防着大哥的。
舅舅不让他有任何动作,那他就不动了,长此以往太子不可能不动。
只是可惜了这次的好机会。
“小弘景。”胤祉心思凌乱的走过小石桥,特地在溪岸这边停了停脚步,笑容亲切,“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小弘景抬头,他可不喜欢这个内外不一还喜欢说他爹坏话的三叔了,差点翻个白眼不理他,但是关键时刻小家伙记起了自己是小辈儿,马上露出甜甜一笑:“三叔好,我在这里抓鱼呢。”
这小溪中养的都是观赏鱼吧?
胤祉说道:“这里的鱼都不能吃,你想吃鱼的话,跟身边的人说一声他们就给你做了。”
小弘景乖乖点头:“谢谢三叔提醒,我知道啦。”
然后蹲下来继续从握着小锤子砸冰窟窿。
胤祉低头掩饰住厌恶的神色,脚步匆匆地走了,但在走着的时候,他还提醒自己身边的奴才:“你去跟小弘景身边的人说一声,现在冰面薄,别让小家伙儿跌到了冰水里。”
康熙在等到三儿子求见的消息之前,就已经得知他在外面对小弘景说的那些话,冷冷地笑了声,跟身边的梁九功道:“胤祉自小受他额娘影响颇深,性子乖拗善矫饰,不堪为朕之子。”
我的老天爷。
树洞梁九功都忍不住在旁跪了下来。
三阿哥这次是真惹怒了皇上了。
好好儿的你招惹辰亲王做什么,这个年只怕是过不好了。
梁九功正满头大汗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启禀皇上,三阿哥求见。”
康熙已经恢复了平淡的面色,说道:“让他进来。”
梁九功赶紧爬起来,扑棱扑棱身前的衣摆,昂起下巴站在桌子的一边。
胤祉进来就哭诉,“阿玛,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哥,才知道,大哥竟然扣押了儿子派出去买辣椒的一个小太监,儿子求阿玛做主。”
说着就跪了下来。
康熙问道:“你出去买辣椒做什么?”
胤祉没想到阿玛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表情,抬头看去,注意到阿玛眼神中的冷意,他心底也凉了半截。
难道阿玛就这么讨厌他这个儿子,跟大哥相比他也是不值得重视的那个?
胤祉双手扶着膝盖,说道:“昌运香料行的辣椒都是从川府运来的,香辣够劲儿,儿子一直都比较喜欢。”
康熙才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胤祉道:“儿子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哥,得知大哥无缘无故扣押了儿子的奴才,儿子就去找大哥想把人领回来。若是哪儿冲撞了大哥,儿子自会打了罚了给大哥出气,可是大哥一言不发扣押了那奴才还不算,儿子去找大哥问,大哥也不给。说---”
他吞吞吐吐起来。
康熙心中的不耐已经达到顶点,当初辰儿还是个一两岁小孩儿的时候,马佳氏就经常这般,暗示辰儿不喜欢她。
“有什么话直接说。”
丝毫不含感情的这句话吓得胤祉一抖,又委屈又害怕,还得继续说:“大哥说,辰王大哥怀疑那个京郊杀人的事儿跟儿子有关,还说大哥也可疑,大哥若是想洗清嫌疑,就从儿子身上入手。”
康熙点了点头。
胤褆也不是个省心的。
胤祉仰头孺慕又委屈的眼神看着皇阿玛:“阿玛,两位大哥这不是欺负儿子老实吗?无缘无故的一件事,辰王大哥最先怀疑的竟然是儿子,阿玛,儿子冤枉死了。”
“皇上,大阿哥求见。”
康熙向门口看了眼,说道:“进。”
胤褆在外面都听见胤祉说的话了,进来先跪,说道:“阿玛,儿子可不是无缘无故怀疑老三,而且就只是怀疑而已,他干什么一副露出猴子屁股的着急火燎样子?”
胤祉反驳:“如果大哥被这么怀疑你是什么心情?弟弟就问问你怕不怕?”
胤褆冷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告诉你胤祉,今天如果大哥怀疑的是我,我一定把所有的证据都找出来向大哥自证清白。”
胤祉差点气晕,老大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证清白是那么好证的?
“大哥,屎盆子扣到了头上,你就说怎么才能洗干净?”
康熙点头说道:“胤祉这话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胤褆,你不要故意为难弟弟。”
胤褆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阿玛,您是怎么个意思?
这事明摆着就是老三干的,他都把大哥的名声搞臭到那个样子了,阿玛难道还相信老三?
老三竟然这么受宠吗?
胤褆红着眼睛道:“阿玛,儿子才没有为难弟弟。老三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他就应该主动帮大哥查出真凶。”
康熙再次点头:“胤褆说得也有些道理,胤祉,你怎么说?”
这下胤祉不仅心凉还心慌,阿玛是什么意思?
他要看着自己和大阿哥狗咬狗,啊呸,是鹬蚌相争,好让大哥渔翁得利吗?
胤祉说道:“阿玛,儿子知道您不相信大哥是那种会纵容下人行凶的人,但是下面的人会不会有不听话的惧怕事情闹大的?他们都可能擅自行动追杀那俩告状的,这都有可能啊。”
为什么要怀疑我?
“老三啊老三,朕是白养了你这个儿子,你这类针对你大哥的诛心之言,倘若日后再叫朕听见一字半语。”康熙站起身,看着胤祉满是失望,“朕,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宗室家中,无子嗣承继的人家不是没有,你就出继吧。”
“阿玛,”胤祉跪着上前,拽着龙袍的一角,泪珠滚滚而下,“儿子也是您的儿子啊,儿子也并没有说大哥什么,您就不要儿子了?”
“难道非要儿子说一定不是大哥做的,就是别人的陷害才可以吗?”
胤褆侧头:这不是跟阿玛抬杠吗?
康熙冷眼看着老三:“胤祉,朕亦感受过皇家子嗣的艰难,所以朕对你们尽量一视同仁,该给的都给了,不该给的你现在就妄想要,你若是朕你会怎么办?”
阿玛把每一句话都说得这么平和详细,却让胤祉觉得还不如给他一巴掌或是踹他一脚。
胤祉哽咽道:“可是儿子也没有说这件事是大哥做的,儿子只是猜测会不会底下的奴才胆大包天。”
康熙失望地看他一眼,说道:“放手。出去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阿玛的儿子。”
胤祉不敢再问,放开了手里的衣服,一步一步后退了出去。
剩下胤褆。
康熙问道:“胤褆,朕的大阿哥,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胤褆万万想不到阿玛竟然有了出继老三的心思,整个人都冷得哆嗦,低头道:“儿子没事了,儿子告退。”
“嗯,”康熙摁了摁眉头,“要帮你大哥查就好好查,别做那些无所谓的事。”
“是。”
胤褆弓着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康熙叹气,说道:“孩子大了,心眼也都多了。”
外面,胤褆心里是哗哗的眼泪。
在阿玛心里,他们这些儿子加起来的份量,有大哥一个人的重吗?
大哥比他们每一个都不务正业,阿玛到底是更为喜欢大哥什么。
自这天以后,胤褆查事情就是查事情,一点都不敢在老三和大哥之见下蛆,又查了三五天,竟然真的给他找出来一点端倪。
老三的一个奶兄,在做晋西的煤焦生意,现在全国上下修路的情况更为普遍,煤焦和沥青是修通畅官道必不可少的原料,这种独家生意做起来,比盐酒专卖可要赚得多。
胤褆才发现,老三比他有心眼多了呀。
以前还说大哥与民争利,现在趴在大哥一点点弄出来的这煤业上赚钱也是他。
而老三的那个奶兄,在晋西纳过一房姓吴的小妾。
当日在京郊杀人的凶手,经刑部发文书到晋西核对,叫吴利友,籍贯太原府岚山县。
徐先生把另一份书信送到胤褆面前,“大阿哥,这是我拜托一个山平老友查的,他亲自到吴利友老家,访得了一个消息。那吴利友有个送给远房姑姑家抚养的妹妹,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妹妹是三阿哥奶兄的小妾,但我大胆推测,他们之间逼定有匪浅的关联。”
胤褆拿过信看了看,忍不住佩服道:“老三是真的很有胆啊。”
徐先生在心里补充:“三阿哥不仅有胆略还有谋略,这么一个手笔,谁能料到?如果不是在皇上对辰亲王父子之情依然浓厚的现在出手,辰亲王必定会被打入尘埃。”
胤褆拍了拍书信,问道:“徐先生,可有更确切的人证物证?”
徐先生说道:“时间太短了,还没有找到更多的。依我看,您不用着急把这些消息递给皇上,不如趁着这个先机,去找三阿哥谈一谈。”
胤褆:“徐先生让我帮老三遮掩?”
“三阿哥受宠有限,大阿哥帮帮他又有何不可?”徐先生低声,“这次您帮了三阿哥,以后他也能帮您啊。”
胤褆还没有跟徐先生说过那天在清溪书屋,阿玛说老三的那些话。
出继啊。
当年的大哥都害怕,老三能不怕吗?
胤褆说:“先生让我想想。”
徐先生便安静的站在一边,过了好一阵儿,胤褆说道:“皇阿玛也在派人查这件事,您确定这个消息皇阿玛那边查不到?”
徐先生似乎胸有成竹:“爷,您仔细看看信上,我那老友说了,这个消息是很隐秘的,他能够查到一些还是因为他的老姑祖母正巧住在哪个村子上。”
胤褆不再犹豫。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跟老三有点同病相怜,他们在阿玛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儿子。
看在都这么可怜的份上,胤褆想要提醒一下老三。
或者及时把这个漏洞补上,或者主动去向阿玛承认错误。
翌日,京城郊外一间普通的小茶楼中,胤禔和胤祉相对而坐。
胤祉突然笑道:“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拿到我的铁证了?让我跟皇阿玛去认错,难道他就能因为我认错态度良好不让我出继?”
胤褆捧着面前的茶杯,“你别管我有没有铁证,我都能查出来的事,你觉得阿玛查不出来?现在认错,我再替你求求情,说不定大哥也能替你说句话,到时候就让阿玛冷你一两年,以后照样是风风光光的三阿哥。”
胤祉唇角的笑容非常冷淡,道:“他不是我们的阿玛,大哥不是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吗?”
胤褆:---
“那你就死扛着?”
胤祉说道:“除非有人证物证齐全,摆明京郊的劫杀是我故意陷害大哥,再经由三法司会审,我才认。”
这实在出乎胤褆的意料,劝说道:“民间的人还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况且我们的爹是皇帝,退一步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办得不地道?你看看京城里大哥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
“大哥,我也叫你一声大哥,今儿个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有那一位大哥在,我们能分得一点什么东西?”
胤祉冷嘲说道:“他日,连他收养的一个汉人儿子,都能踩在我们儿子的头上了。”
胤褆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叹气说道:“老三,其实小弘景挺可爱的,大哥教他的也都跟朝廷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么说,我还说咱们这位长在民间的大哥是想要帮助汉人夺江山呢。”胤祉语气淡淡的说道。
胤褆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京郊劫杀这件事能够成功让阿玛对大哥生出不喜不信任,总之是任何一点裂缝,以后小弘景的出身,是不是就会被老三翻出来大做文章?
这个老三。
这是个厉害的,如果没有大哥,老三最后没有成功撅掉太子和他坐上那个位置,他胤褆第一个不同意。
胤祉瞧着胤褆的表情变化,说道:“大哥,我觉得在目前阶段,让辰王大哥淡出朝堂视野,彻底去他的民间当皇子,应该是我们的共同目标。”
胤褆的神色更加复杂,徐先生也说过大哥的威胁更大,但是他经过很多次观察,可以十分肯定,大哥根本无意于那个位置。
大哥的威胁,只是在于有他在,阿玛对他和太子一脉,就永远是那个有民间温情的阿玛,他们就很难撼动太子之位。
胤褆似乎是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叹气说道:“胤祉,我还是建议你主动去找阿玛认错,京城里的风声也蹊跷,我虽然还没有查出来跟你有关的证据,但想必那么大的风不会是空穴来的。你在皇阿玛的眼皮子地下动手脚,皇阿玛会查不出来吗?”
胤祉经此提醒想到那日皇阿玛对他说的那些毫不留情的话,猛然一股没着没落的感觉袭来。
难道皇阿玛那天说的话,其实就是在点他,皇阿玛已经什么都查到了,而且为了绝他的登天念想,决定出继他?
胤褆说道:“你好好想想吧。”
等胤褆离开之后,胤祉才浑浑噩噩地回到宫中。
回宫之前,他先去城内给他修建的阿哥府看了看。
按照他现在的年龄,至多再过一年他就可以大婚分府出来了。
难道真要等到分府出来的时候,连皇阿玛的儿子都不是吗?
回到南三所住处,一个脸生的小太监站在外面张望,看见他过来就好像抓到了主心骨。
“发生了什么事?”进到屋子里,胤祉才问,“你怎么过来了?不知道现在很敏感吗?”
小太监跪下道:“爷,桂仙不见了。”
桂仙是曾经在胤祉身边服侍的一个不起眼二等宫女,三年前荣妃娘娘做主放出的宫,嫁了外城一个开了间小门面的匠人为妻。
小太监说:“老赵今天去找奴才,说桂仙昨天上午出门买粉饼,后半晌都没回,他出去找了一夜,也报了官,但是官府那边一味敷衍,什么找人的动静都没有。”
胤祉坐在凳子上,手臂撑着桌子,听完了却也只平静地摆摆手:“爷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监一愣,不找吗?
胤祉苦笑,官府都不给动静,只有一个可能,是暗绣卫或者御前侍卫带走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当初想要布局对付大哥的时候,胤祉就已经料到各种可能的无法挽回的结局,现在只是他都没有想到的最坏的一种发生了而已。
第250章 堆雪人
早晨推开窗,入目便是一片洁白,高过墙角的梅梢上有被雪映衬的点点红意,纯红纯白相互掩映非常漂亮。
苏辰伸了个懒腰,床上小弘景已经从这头儿转到了那头儿。
这睡觉的时候跟个陀螺一样也是没谁了。
苏辰走过去,揪住小家伙睡衣上的棉花尾巴提起小家伙,抖了抖。
小弘景从沉沉的睡意中清醒,迷糊地看着把他折腾醒来的老爹:“爹,睡觉觉。”
苏辰说道:“下雪了,要不要去堆雪人?”
堆雪人?
小家伙那垂在帽子上的两只棉花耳朵都在一瞬间精神起来。
“要要要。”小弘景的腿儿也不蜷着了,落在床上跺了跺,欢乐道:“我要堆雪人。”
住进园子之后,康熙召开御门听政的地方就换到了澹宁居,这天清晨起来虽然风中夹带着雪花,听政也没有取消。
去的时候路上才只见一些奴才们忙来忙去的清雪,回来就看见路两边的花坛里、假山上都蹲着大小不一的雪人。
也不单纯是那种胖墩墩的雪人,还有半人高举着枪投掷的猴子,卧在假山头的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
康熙感慨道:“好久没有看冰雕了,改日让人做一些来。”
跟在御辇旁走着的梁九功笑道:“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诶?皇上您看那个亭子的石墩上是什么?”
康熙顺着梁九功指的方向看见了,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那是一个光屁股撒尿的小人扶着小鸡鸡撒尿的小雪人。
梁九功笑道:“皇上,那孩子胖乎乎的,跟圣母画像上的小孩儿一模一样喂,这么好的手工,肯定不是王爷做的。”
苏辰正觉得他儿子很有雕塑天分呢,他们的雪人已经堆到了胤礽的院子,胤礽帮他们铲雪,小弘景决定给他一叔堆一个貔貅镇宅。
胤禛挑选的院子在隔壁,不过他现在还要去书院读书,一大早上就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皇家书院一年前搬到外面,在园子一里外的正北方。
堆完了貔貅,小弘景又去给他四叔堆老鹰。
探仙在院子里看家,就前后跟着给小弘景帮忙,它用嘴叼雪,没多久就冷得打哆嗦不说还没工效。
苏辰和胤礽站在不远处,一边看着忙忙碌碌的小弘景,一边说话。
胤礽想到自己早就想说的一件事,道:“哥,你不准备让小弘景去皇家书院读书吗?我看回来这段时间他都玩疯了。”
苏辰把刚刚团好的一个雪球递给胤礽,胤礽光着手就来接,苏辰提醒他带上手套,这样雪球化得慢。
“开春吧。小孩子的童年本来就短暂,多给他一些快乐时光。”
胤礽说道:“你觉得书院的课业重,可以让他去上书房先上几个月。”
皇宫的上书房现在就是一个托班,小皇子们虚岁三岁以后就要被保母们带着过去一边学习一边玩。
苏辰看了眼小弘景跟探仙一人一鸟玩得开心的样子,说道:“还是算了,他去了还不当小霸王?”
胤礽不赞同:“小弘景是孙辈第一人,本来就该当小霸王。”
苏辰:“你这么想可不代表别人这么想。”
主要是宫里小九小十小十一等小孩子最大的也没有满五岁,小狗牙进去都能当一个最大的,别到时候闹出来他欺负叔叔。
自己被朝臣弹劾就算了,小狗牙可不能被弹劾。
“对了保成,”苏辰笑道,“我这儿刚得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
胤礽抛着手里的雪球:“什么啊?”
都不在意的样子。
满朝上下天天不就那点事儿,这些天最轰动的是,就是当初参股的那些人拿到分红了。
有一个回家继续倒腾钱给他哥送过来,大家送绰号钱眼子。
另一个直接花几千两从江南买了一个色艺双绝的清倌儿当小妾,人称钱篓子。
苏辰看了眼保成这个百无聊赖的样子,觉得有些危险,别抑郁。
从古至今一把手都不好当啊。
“听噶勒丹说,咱们北边儿的沙鄂新换的皇帝彼得,装作普通人跟他国家派出的使团去西洋学习去了。”
胤礽不明白:“他不巩固政权,去西方干什么?”
苏辰:“西方人嘛,自来喜欢航海,他们的造船技术还不错,我猜沙鄂的彼得帝是去学造船了。”
胤礽立刻生出危机意识,“大哥,你是说,他们还想要跟我们争夺黑龙江流域?”
“啊,昂!”管他是不是,自家得拿人当榜样,苏辰点点头,“漠北没有溃散,土谢图、札萨克、车臣汗那么大的一片领土他们一块儿都没有占领到,能不记着?”
双方之间的和约早在噶尔丹溃败之际就已经签订,佟国纲等人带的谈判队,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他们又亲自跟沙鄂那边的代表划好疆界共同立了三个界碑才回来的。
前天代表团才回到京城。
前天的早朝都是在皇宫的乾清宫召开的,苏辰和胤褆、胤礽这些年长皇子都出席了。
阿玛对使团完美完成任务非常满意,给升官的升官赏赐的赏赐。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张鹏翮,他不仅声情并茂的讲述了谈判期间发生的事,还把他在途中记录所见所闻所写的一本札记当作奏折呈上。
这份札记的价值非常高,记录了他们沿途所见的很多民族,也有关于沙鄂官员和他从沙鄂官员口中得知的沙鄂那边的官员体系。
他们阿玛很喜欢,昨儿个晚上吃饭的时候还给苏辰看,听阿玛的意思,是想让他把张英兼管的印书局接过来,他不是喜欢杂记游记这些书吗?让他自己想看什么印什么。
苏辰手里管的都是他自己的产业,想着领一个衙门的闲差也不错。
而且印书这个事是他想干的,就答应了。
不过他去西方探险之心仍然没绝。
现在跟保成提,也是确确实实看到他当太子不容易。
阿玛现在是很扶持保成的,从前线一回来即在畅春园无逸斋给他开辟了单独的太子书房,从文武官员中选了宿儒宿将给他当老师。
而保成的这些老师,在朝中也都有一定话语权,可以说是阿玛给他指定的太子御用班底了。
看起来一切都很好是不是。
但只要政令不是出自一人之后,在最高的这个人旁边有另一个掌握着话语权的人,必不可免的就会有矛盾产生。
弹劾保成的,维护保成的,一件事一人一个想法,就回来这段时间,苏辰在场时已经感觉到两次,阿玛和保成在谈事时紧张的氛围感了。
今日早晨保成肚子疼请假不去上朝,苏辰有空跟他闲聊,特意提起彼得帝,然后跟自己弟弟说道:“等你什么时候烦了,我俩也出海去。”
胤礽说道:“我们大清的造船技术,西方比得上?我们根本不用去学,有这空,咱们叫草鞋夹船厂的匠人多多打磨战船就是了。”
在胤礽看来海上还是很危险的,他和哥哥没必要远航涉险。
发国英吉利那些国家距离太远,一舅姥爷和明珠出去这好几年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音信,也不知道他们航程是否顺利。
他哥想出海,可以先去小日等临近小国就是。
胤礽还知道他哥隐隐的很惧怕西方的那些国家,便又说道:“广东十三行那边,每个月都有很多西洋航船停泊,他们带来的书籍和匠人,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收取。所以去西方学造船,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
苏辰:这小孩儿现在一点都不好勾引。
“你看小狗牙雕的那个探仙,看那翅膀的张力,跟西方雕塑很像吧,我觉得小狗牙可以去西方的大学深造一下。”
胤礽仔细看了看,才从那突出的振翅欲飞的翅膀上体会到一丝美感,“没有我们自家的石雕好看。”
这熊孩子。
胤礽突然笑起来,说道:“哥,我啥时候决定了出去玩,你就带我去?”
苏辰点头:“当然啊。”
看他一眼道:“随你心意吧。以后谁说你就跟他怼,太子爷做得混不吝一点,大臣们对你的期望值降低应该好做一些。”
从小就优秀到大的胤礽笑了笑,道:“好。”
苏辰给弟弟出招:“谁弹劾你小事你就关心他后院,谁夸你你就把他当做优秀对照组嘲笑他的对家。”
长此以往保管没人敢招保成。
胤礽的心情彻底好了。
阿玛回来这段时间,弹劾他的人是有,但也没有特别多,夸他的还不少,不过阿玛修正了他曾经处理过的几件事,而且给他的折子都成了闲折,他心里有落差才觉得不太舒服。
其实他也没有他哥以为的那么难。
“奴才参见王爷,参见太子爷。”
李煦带着几个手拿铁锹扫帚的小太监经过,停下来见礼,正好听到了刚才王爷那两句话的他在心底抽抽。
王爷竟然教太子爷不学好,要给前朝的大臣知道,又要弹劾他了。
这难道就是虱子多了不痒?
这位爷到现在不娶亲,都已经是被很多闲得没事干的大臣要为之专门上折子与皇上探讨的一件事了。
苏辰看见他,笑道:“李总管,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这场雪下得大,奴才担心有些地方清扫不到,再带人去检查一遍。”
苏辰点头:“还是李总管上心。”
这家伙竟然是畅春园总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派去当苏州织造。
虽然现在他阿玛有暗绣卫,但很多事情暗绣卫做着还是没有专门在江南地区放一一心腹方便。
苏辰就怕阿玛对李煦太仁慈,N年以后李家又称为江南的最大蛀虫。
好家伙到时老爹下一趟江南就让他们的腰包吃饱一次,虽然现在不缺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想到就生气系列。
李煦感觉到辰亲王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小心地看过来笑道:“王爷,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奴才的吗?”
“也没什么要吩咐的,”苏辰说道,“我想吃城外那家竹林鸭,你去买两只来,中午吃烤鸭鸭杂汤。”
李煦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苏辰又道:“你再问问那边谁家的咸鸭蛋腌得好,买一篮子。”
李煦说检查完了他就去买,苏辰提醒道:“按照市价给人钱,别仗着你的官位就欺负老百姓。”
“奴才不敢。”李煦谦虚极了,心里也慌极了,辰亲王这么点他,难道是他以前当官时候的失误叫他知道了?
那可真要了老命了。
谁都知道辰亲王在民间流浪过一阵子,在心底里就把他自己当成底层百姓的,万一不满意他给皇上掏掏耳朵眼,这畅春园总管怕是也要悬。
李煦忙完事情就赶紧去城外竹林卖竹林鸭和咸鸭蛋。
胤礽今天想去城里转转,和他哥也正好要出门,马车经过畅春园南门的时候看见急匆匆出去的李煦,胤礽终于忍不住说他哥:“好好的,你总吓李大人做什么?”
苏辰:“我什么时候吓他了?”
胤礽说道:“就感觉你是要吓唬李煦。”
弟弟的感知太敏锐,苏辰只好实话实说:“我就想看看他会不会在鸡蛋价格上欺瞒我们。”
虽然这样做显得有些小气,但苏辰觉得是有必要的。
当年他查看内务府的账目时,发现过一只鸡上百两的问题,叫人来询问,那负责采买的人还振振有词,从鸡的饲养环境到鸡吃的东西来论证皇上要吃的那一只就是值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