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只是来传个话,朗月见了人仍是张牙舞爪,显然上次的账,这小家伙又记在寻一头上了……
幸好司景行在一边,阻止了朗月直接扑上去咬人。
司景行朝寻一歉意的笑笑,又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今晚会准时到的,寻一在朗月要吃人的目光了离开了院子。
京城的夜,还是很繁华的,皇子出身的司景行却几乎不曾享受过这种喧嚣的夜生活。到了临江楼,看着夜幕下被灯笼照亮的街道,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深吸口气,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祭典,过了那一天,一切都结束了……
太子早已备好了宴席,京城的世家子弟也几乎全都早早的来了,等着今晚的主角,司景行一出现,太子便率先走过来,拉过司景行,“七弟来的真准时,人刚刚到齐,来,你这些年不在京中,今夜皇兄带你认识一些朋友,你以后也好多走动走动,别整天闷在府里。”
戏,还是做全套。
一手被太子拉着,为防朗月从怀里掉下来,司景行另一只手只能紧了紧,忽然加重的力道让朗月不舒服的叫出声:“汪呜。”太子抱歉的松开手:“不好意思啊七弟,没注意你还抱着这小家伙呢。”说着,继续将司景行往宴席上引。
不是说太子性情阴晴不断,怎么对着七皇子如此热情……众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看来以后要想抱紧太子大腿,可以从七皇子入手。(你们想多了,真的想多了,七皇子比太子可怕多了,哈哈哈)
司景行那个刚一落座,众人便忙不迭的准备敬酒,太子一句“七弟身体刚好,不宜多饮。”众人讪讪,这酒席不饮酒,还怎么聊天。幸好司景行抱了朗月来,这才给众人找到了话题。
“七皇子手里的小奶狗真可爱啊……”
“传言七皇子爱宠如命,果不其然……”
“七皇子哪里找来的如此可爱的小狗……”
七嘴八舌,终于找到了聊天的方向了,不容易啊。有了一个话题,才好继续扯,几家公子有关心了一下司景行的身体,李太师的大儿子说家里有几只千年山参,改日送给七皇子补身体;方太尉家的小儿子说家里有一株天山雪莲,改日也给七皇子送去…………
司景行……这些人是不是太热情了……
太子看着好笑,也不插话,只是跟身边几个亲近一点的聊聊今日京城的大事。其他人不敢往太子跟前凑,纷纷向司景行大献殷勤,越说越起兴,都快给司景行介绍姑娘了……渐渐把太子刚刚不让司景行喝酒的话抛到脑后,开始端起杯子给司景行敬酒……刚好,司景行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开溜,顺势喝了两杯酒,然后装作头晕,给太子使了个眼色,就抱着朗月,盾了。
要说这临江楼,其实还是司景行的产业,只是这些年为了不让皇帝起疑,司景行几乎不曾接触这些,是以对这里并不熟悉,在太子几个暗卫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屋子。里面有两人,不对,是三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一个是之前负责给司景行传递消息的南昭,一个就是一直替司景行主事的李先生,还有一个?司景行不认识,李先生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见自己,以眼神询问,李先生淡笑一声:“他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他的。”往司景行怀里的朗月瞟了一眼。司景行狐疑地扫视了一遍那男子……没明白。倒是怀里的朗月先是往自己怀里缩紧了些,过了会,又挣扎着跳下去,磨磨蹭蹭晃到男子身边,“汪呜。”看着司景行委屈的叫了声,然后乖乖地蹲在男子脚边,挠了挠裤腿。
司景行……
这小家伙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李先生打破了沉默:“小景,我们先说正事。”又看了眼男子的方向,“放心吧,他不会伤害你那只小奶狗的。”
司景行不放心开口问朗月:“小朗?”得到朗月一个委屈却让他放心的眼神才跟李先生到一边去商量正事去了。
告知了李先生自己已经与太子合作,今后宫里的事情太子来运作,南昭负责配合,一月内启动东南西北四院所有可靠人手,协助太子慢慢斩除皇帝在各处的势力,在一个月后的祭典杀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安排好所有事情,李先生打发南昭先出去。
门一关上,李先生就走到刚刚的男子旁边,“姐夫,别这么严肃,小崽儿都被你吓着了。”
司景行又无语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更让他无语的是接下来,屋里没了外人,朗月退后几步,化了人形,怯怯地叫了声:“爹。”低着头,这委屈的,都快对手指了……
“哼,一年不见,我以为你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爹了。”男子放下手里一直把玩的茶杯,朝这边看过来,司景行明白了,一直以为朗月的样貌承袭了据他所说美若天仙的母亲,如今看来,分明是他爹长的太好。嗯,声音也很威严。这是司景行对岳父大人的第一印象,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
第三十七章 都是一家人?
好吧,算你们狠。司景行已经做不出惊讶的表情了。这又是姐夫,又是爹的,都是一家人?就自己是外人?不,我是朗月的夫君,也是内人……
几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静的可怕,最后还是朗月憋不住了,先开口道:“爹,这是小景,云娘娘的儿子,小景,这是,我爹。”互相介绍了一下,朗月又低下头了,不安的绞着手指。老爹肯定是来算离家出走的账的,这可怎么办。
“小崽子,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说一下你的事?”果然,老爹开口,直奔主题。
“伯父,小朗离家都是为了我,他惦记着幼时的情义,才不顾自己伤势未愈就来找我,这事,您要怪,就怪我。”走到朗月身边,拉过小家伙的手,轻轻安抚。朗月看看司景行,又看看自家老爹,瘪瘪嘴,继续低下头,这时候,沉默是金,只是身体倒是不由自主的向司景行靠近了些。看着朗月的小动作,他家老爹差点没翻白眼,这小崽子,真是只养不熟的小狼崽……
“小朗?你取的名字,倒是风雅……”这个是重点吗?
李先生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姐夫,你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两个孩子都吓着了。”招呼着几人都坐下来。李先生向司景行解释了一下:
朗月的爹爹名叫玉自清,是前苍渊谷谷主,至于为什么是前?因为现任谷主是那位玉道长,他的师弟。
李先生自己呢,是朗月老爹妻子的弟弟,对,也是狼族。全名叫李巴,(因为小时候天天玩泥巴,姐姐给取的)觉得这名字实在难听,所以一直只说自己姓李……
所以当年感应到灵族的力量,(司景行不小心打碎母妃玉镯的时候)便千方百计找到了司景行,为他筹划了这么多年。灵暮山的生灵都依附于灵族,换句话说,李先生效忠于顾云容,只是他们这些野生的,呃,生灵,从来不讲究那些俗礼,所以当年云容一直把他们当成好朋友。
当年姐姐贪玩出去了大半年,回来就说自己嫁给了一个道士,他们都是祝福的,没想到过了几年,姐姐带着个不会化形的小狼崽回到灵暮山,闭口不提自家夫君,那时,云容已经进宫,李先生也不敢多问,怕招惹了易怒的姐姐,只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再后来,灵暮山出事,姐姐拼尽全力,让自己带着一些能化形的小家伙突围,为灵暮山保存实力,并且让自己去找苍渊谷的谷主,让他来救人。
只是当年找到苍渊谷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再回到灵暮山,只见到姐姐的新坟,小狼崽不知所踪。李先生只能带着为数不多的伙伴在凡尘中隐匿起来。
他也是几日前才联系上朗月老爹,听到那老男人的描述,才想起来,自家外甥,很可能就是小景身边那只小奶狗。于是赶紧安排了今晚的见面……
当年这些事,还真是,够狗血的。司景行也想翻个白眼。
“当年我千方百计打探到小崽儿的下落,好不容易混进宫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却因为擅自动用过多灵力,受了内伤。我当年由于被师弟重伤,亦是未愈,便没有出面,带着小崽儿悄悄的离开了……”
朗月老爹简单说了一下当年带走朗月时候的情形。那时他也不清楚具体状况,只记得自己刚抱着小崽儿离开,身后的宫殿就燃起了漫天的大火……妻子已经不在了,他不能再失去他们唯一的骨肉,所以无暇去探听这些事,匆匆带着小崽儿回到雾山—妻子的老窝。雾山是灵暮山的一个支脉,是朗月的娘亲和李先生的诞生之地,只是当初李先生怕皇帝的势力还在周围,不敢回去,玉自清却是为了悼念亡妻,一直守在那里。这一错过,便是光阴荏苒,时光不复……
朗月因为是人与狼的后人,灵力不纯,无法像娘亲一样早早的化形,又受了重伤,只能静养,他爹为了让他尽快恢复,一直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安心修炼,只是十年过去,还是一副小奶狗的样子,内力倒是精进不少,可是无法化形,不会用啊……日复一日枯燥的修炼,加上思念当年对自己特别好的七小胖,于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吃饱了睡午觉的小狗崽,趁着老爹出去有事,偷偷的从后院的狗洞,溜了……
不知不觉话题又扯到了朗月离家出走的事情。
被自家老爹狠狠瞪了一眼,朗月的心里一颤,又往司景行身边挪了挪。
“小崽儿,你真是太胡闹了,尚未化形就私自离开,知不知道多危险。”朗月老爹气的拍桌子,之前的风度,荡然无存。
“可是,离开雾山一样可以修炼,我现在已经可以化形了。”朗月狡辩。
“你还有理了……”
“我……”
司景行及时拉了拉朗月,示意他不要再顶撞了,这时候,认错才能大事化小.……
“伯父,事已至此,您就别再责怪小朗了。他那时,还不能化形,又不知道我在那里,一路找过来,吃了不少苦……”先卖个可怜,父子血亲,总归是心疼自家孩子的,再怎么责怪也不外乎是因为在意。果然,听到朗月一系列惨兮兮的经历时,玉自清皱眉望着朗月,欲言又止,目光了多了些慈爱和心疼。
“哼,自作自受。”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强自严厉。
岳父这边动容了,司景行继续加把火,“伯父,如今我与小朗,两情相悦,以后,您就放心把他交给我吧,司景行保证,一定不会让小朗再受到伤害。”司景行站起身,在玉自清面前跪下了。
“你说什么。”玉自清,愤怒的想一掌拍死他。还好被李先生拉住了,“姐夫,你冷静点。听听孩子的说法,别激动,别激动。”事实上,李先生自己拉着人的手都有些抖,小景啊小景,你这是搞事情啊,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人家老爹我把你儿子拐跑了的,你好歹先缓一缓,徐徐图之啊……
朗月已经呆掉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不是示意我老老实实认错嘛,你这叫认错?虽然,虽然,和小景什么都干过了,这几日,也算是默认了彼此的关系,只是两人都没有说出来过。如今司景行直接在自家老爹面前来这么一出,朗月懵了,不过,内心里,有些激动。
其实司景行不过是因为不愿意遮遮掩掩跟朗月的关系,人家老爹都找过来了,那肯定是想把儿子带走的,索性直接挑明了说,总不能棒打鸳鸯吧。反正由自己说出来,岳父大人再生气,也是冲自己发火,烧不到小朗。
“呵呵,七皇子殿下以为,可以用你皇族的身份向我施压?”玉自清拍开你先生拉着自己的手,重新坐下来,看着司景行冷冷的说道。
“伯父,景行跪在您面前,便只是司景行,不是七皇子。我对小朗,真心以待,此情不逾。”很直白的剖心。司景行不想说那些天花乱坠的保证,只是表达自己内心深处,对朗月的情感:唯愿今生永相伴。
“‘天命’在身,你用什么承诺永远。”这些年里,把朗月安置在家里养伤,玉自清从第二年开始便着手调查当年的事情,虽然皇帝瞒的紧,但以苍渊谷残余的精锐势力,查出蛛丝马迹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料到岳父居然知道这么多,看来,岳父大人是个厉害角色,“伯父放心,‘天命’已解,而且,这京里的事情很快便结束了,届时我会带朗月回灵暮山定居,您若愿意,景行便与朗月一样,奉您为父。”
“是啊是啊,姐夫,你刚刚不是都听见了吗,我们在安排接下来的部署,小景这次来,就是与我商讨具体事宜的,之前时间仓促,有些事我没跟你说清楚,我也不知道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啊,我……”司景行刚说完,李先生就接茬替他分辨。
“你闭嘴。”不耐烦的打断这喋喋不休的陈述。小梅(朗月母亲闺名)那般火爆的人,怎么有个这么呱噪的弟弟……
某人在玉自清不耐的眼神下,老老实实的闭嘴……
“灵族血脉?”又看了一眼司景行,想到其母顾云容的身份。又看看自己儿子,罢了,都是天意。当年自己和小梅生下这混血的孩儿,既不像母亲那样,灵力充足,也不像自己有武学天分,小梅更是一度担心这孩子养不活,连名字都不让取,说这样好养……后来,小梅将这小崽子托付给了云妃娘娘……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司景行不明白岳父怎么忽然为了这么个问题,刚想回答,就听到岳父大人说,“罢了罢了,我管不了他,也管不了你,待京里的事情结束,我便回去了,你们,随意!不过这段时间,我要检查小崽儿的内力如何了,你们无事的时候,来找我。”
这么简单就过关了?司景行想了很多用来说服岳父大人的说法,这怎么,还没开始呢,就同意了?“多谢伯父成全。”管他呢,能拐跑小朗就行。
“爹?”朗月还云里雾里呢,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惯不好说话的老爹这次这么好说话,看了一眼司景行,该不会,因为小景长得好看吧!好看也是我一个人的。朗月不悦的嘟嘴。
小奶狗,咱脑洞能别这么大吗?
“怎么,你这是不愿意跟着他?”看着自家儿子的表情,身为亲爹也没能理解这孩子在想什么,难道是不愿意?那刚刚扯半天……
“谁不愿意了。”朗月气呼呼的把司景行拉起来,抓着手不放,“小景是我的。”嗯,宣示主权。
朗月老爹……这孩子,不像爹,不像娘,难道说,外甥像舅?又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勒令闭嘴的人,皱眉。
李先生……感觉有点冷,姐夫太可怕了。
司景行看着朗月抓着自己的手,生怕松开的样子,心情很愉悦……
第三十九章 当年迷雾
因为是私下里会面,外面还一堆人,为了不引起猜疑,草草告别了朗月爹爹和李先生,司景行抱着朗月回到宴席上。因为已经离席多时,众人也差不多快聊完了,一桌狼藉,有些人已经喝醉了,事情已经办好,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司景行和太子交换了一下眼色,太子站起来,表示自己七弟不胜酒力,今天到此为止。太子发话,哪有人敢不从,纷纷抱拳多谢太子和七皇子的款待,然后就慢慢的散了,各回各家……
回到太子府,司景行给了太子联系南昭的令牌,这一刻起,计划真正的展开了……
半年前,司景行从京郊别院回到这繁华的都城,那时,带着一身的毒和未知的命运,只有陪伴在身边一只小奶狗给了他安全感。如今,半年的时间,他将命运的掌控权从那人手里拿回来,欠下的债,是时候还了。
司景行并没有把全部的势力都暴露在太子眼下,自然也没有告知太子朗月父亲的事,合作而已,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相互利用,没必要傻到倾心以待。
太子已经将司景行的计划全面展开,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皇帝解毒时饮下的司景行的血,玉道长亲自取血,司景行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动手脚。只是,司景行每日吃的补品里,多加了一味药,一味补药—宁心,安抚心神,延年益寿,是李先生耗时多年找来的。只是没有人能想到,这味药的药性能很好的在人体内潜伏下来,一旦受到另一种药物的刺激……心脉俱损,回天无力。
当初花了几年时间在皇帝的汤药里下毒,用的也是这样的法子。许多药物,相生相克,小心翼翼的在皇帝补身的汤药里,加一点点毫无毒性的补药,分量及少,没有人能察觉,人手隐蔽,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人,而每一年,都有被放出宫的侍人,所以从来不曾被察觉。司景行下令催发毒性的时候,这一批安排在宫里的人刚好用尽,现如今,幸而有太子殿下帮忙,不然没有人在宫里,司景行还得伤脑筋想想办法才行。
万事俱备,只要等到祭典那天……司景行出神的望着天空:“母妃,一切都快结束了。”
边界,各封地,京城……这片皇帝主宰了大半生的江山,这一段时间,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太子的势力,司景行的势力,整合到一起,冲击着本来就对皇帝不是很忠心的各地官员,将领……
外界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子去主持,有李先生在,司景行并不担心。这段时日,司景行在悄悄的,启动封灵之阵。皇帝以为,离开了皇宫,司景行便断开了与阵法之间的牵绊,孰不知,司景行早已在无声无息之间掌握了许多皇帝无法预知的力量。
一点点,将封灵之阵里母亲留给自己的灵力收归己用,皇帝觊觎了多年的灵族之力,如今正在司景行体内流转……
这段日子,司景行做个闲散皇子,在太子府过的十分惬意,最让他高兴的不是封灵之阵的启动,而是……这些日子,跟朗月的夫夫生活,十分,和谐。那小家伙自从上回自己在他老爹面前表露心迹之后,对司景行更加黏的不行,一到夜里,常常点火,最后又哭着闹着不要了……
小奶狗这也是激动的嘛,谁让司景行那时候那么深情,让小奶狗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一看见司景行就高兴的不行……幸好,晚上虽然胡闹了些,两人白天都没耽搁了练功,不然朗月老爹检查起朗月的内力,又要发火了。说来也奇怪,这段时日,小奶狗的内力进步神速,而且越来越纯,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朗月老爹皱眉深思,最后在司景行身上扫视了几眼,没说话,临出门的时候嘱咐,“还是,要节制一点。”朗月没听懂,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司景行:我老爹啥意思啊?
司景行……
离祭典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今晚,司景行将要最后一次启动封灵之阵。今夜之后,封灵之阵将只剩下在毓灵宫旧址之上的一个空壳,里面的全部力量都将为司景行控制。为了不被皇帝发现,这些时日,司景行只是一点一点的启动阵法,今日这最后一次,至关重要,稍有闪失,引起皇帝的警觉,后面的事,都会受到影响。
朗月小心翼翼的为司景行护法,看着司景行比以往辛苦的皱眉,艰难的凝气,喃喃的念着口诀,心疼却没有办法帮忙,急的团团转。眼看一炷香即将烧完,按照之前的经验,再有一会,司景行便可以撤功了。只是,忽然之间,司景行睁开双眼,满目红光,神情痛苦,朗月刚扶住他,“哇”,一口鲜血吐出,朗月急的快哭了,幸好忽然进来一个人,几下封住司景行身上几处大脉,稳定了伤情。
“伯父。”
来人正是朗月的爹爹玉自清。
稍稍输了点内力给司景行,眼里的红光渐渐消散。“有人阻挠我撤功,当时我已经将阵中全部灵力吸收,正准备撤功,忽然有一股力量朝我袭来,为了与他对峙,我被自己没有及时撤回的内力反噬,差点走火入魔。”司景行解释了之前的遭遇,只是不明白谁有这么大的力量暗中破坏。
“我知道是谁,我感觉到了,所以立刻赶过来看看。”玉自清知道那人是谁,有些事情,当年没有说清楚的,是时候清算了……
“伯父知道?”
“是我师弟,皇帝身边的那个玉道长。他应该还在附近,小崽儿,你给他疗伤,爹出去办点事。”交代完便离开了。
“师叔?”看着自家爹爹的背影,朗月心知当年有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也就没有追问,爹爹他,会处理好的。
玉自清是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林子里见到那位久违的师弟的。
十多年了,师弟已不是当年跟在自己身后软软糯糯叫着自己师兄的少年。因为走火入魔,发已花白,一身华丽的道袍,眼神清冷还有些狠戾,早起不复少年时的模样。玉自清一时有些伤感:“师弟,你我兄弟之间,从何时起,反目成仇的呢?”
“我从未把你当作兄弟,你知道的。”对面那人眼眸猩红,咬牙抛出这么一句话。
“你从小在武艺上的天分便很惊人,师父和我都对你寄予厚望,师父给你取名玉无暇,是盼望你修身养性,于道法上能有大成,能与我一起将苍渊谷发扬光大。”提起当年,玉自清有些怀念,那是有家的时光啊。“可你呢,堕入魔道,残杀同门。”那是的腥风血雨让玉自清至今耿耿于怀。
“你要谷主之位,我可以给你,可你为何,用那般手段,让我,妻离子散……”这个师弟,自己一向疼爱的师弟,却是让自己和小梅夫妻之间产生误会,最后甚至让自己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幕后黑手。玉自清满目哀伤。
“那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人的声音有些飘渺。
“师兄,我从小跟在你身边长大,你喜欢外面的世界,常常离开谷里,我就每天等着你回来。你总是会回来的,可你为何,要带回那个女人呢!”说着,那人笑了,笑的凄凉。“如果没有她,我们之间怎么会走到今日的地步,所以我恨她,她该死。”眼神里满是杀意,至此,玉自清才知道,他原来,从来不曾了解过这个师弟。
“师兄,你自以为与她情比金坚,可为何我只是略施小计,就让你们争吵不休?那日,我不过在你茶水里下了药,然后扶你回房,替你宽衣,故意教她看见了而已。她就与你大吵一架,离家出走。”想起当年自己那么简单就拆散了他们,玉道长有些得意。
“小梅之所以生气,不过因为,我太在乎你而已……我真心将你当成兄弟,你却……呵呵,说什么都晚了,早知如此,我当年便该不顾一切,随她携手山林,她也不会枉送了性命……”
“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你为了她,连我也不要了!”
“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可我爱她。”
“师兄,当年是我把灵暮山的事告诉皇帝的,也是我告诉他,除了顾云容这个灵族女子之外,灵暮山的其他生灵也拥有灵力,是我领兵灭了灵暮山,因为她抢走了你。”玉道长说的疯狂,当年的一切,不过因为一己执念。“后来我借助皇帝的力量,抢了谷主之位,那时我就想,只要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就是我的了……”
看着昔日天真纯善的小师弟变成如斯模样,玉自清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要狠下心的,再睁开,已是一派坚毅,“师弟,有些事,该是清算的时候了。”再也不能心软,他已经作恶太多,不能再放过他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要我的命师兄是不会再见我的。”他说的有些委屈。却在下一刻,率先出手,直击玉自清面门,四下里一时之间,被强劲的内力,带起了狂风大作。玉自清出手相档,闪身避过。本就出自同门,武功自出一脉,三五个回合下来,势均力敌。就在玉自清准备凝聚内力奋力一击的时候,对面那人却忽然撞上来,迎像他的掌风,带着七八成内力的一掌,准确的拍在那人胸口,身躯,向落叶般飘落,倒在地上,止不住的鲜血从口中流出。终究还是不忍,上前抱起他,“师弟,这是何苦?”
“我累了,师兄,我知道怎么样我都得不到你了,还让你恨了我,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只是……”说着,语带哽咽,哀哀地哭出来,像小时候那样……
“对不起,师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在你手上,让你亲手,为……为嫂子报仇。”终于还是叫出了那个称呼,想到那女子起初待自己也是极好的,如果不是自己对师兄的畸恋,苍渊谷,如今该是一片欢声笑语吧……
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只想让自己最后在师兄眼里还是最初的模样,这个人,作了半生的恶,最后无声无息的躺在了最爱的人的怀里。
玉自清忽然想笑,一个个的,都离开了自己,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笑着笑着,留下了泪,抱起怀里开始冰冷的身体,离开了这片沙沙作响的树林……
第四十一章 祭典
第二日,李公公匆匆带着一个小太监去跟皇帝汇报,玉道长昨夜外出,至今未归,离开前曾交代说自己有些私人恩怨要处理,若天亮未归,则不必等他回来了,祭典事宜,还请陛下交予他人。如今,已是正午,玉道长还没有消息,怕是,已遭不测。李公公这才带着人前来禀报。
皇帝微微皱眉,没有玉道长在,事情怕是不太好办,只是自己身上的毒已经全解,祭典上该准备的东西、阵法之类找他人代劳亦可,重点是,七皇子没有逃了便好……
想到这些,对玉道长的离开,皇帝无甚在意。摆摆手示意小太监退下,又交代了李公公物色新的主持祭典的人选,便不再理会……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已是隆冬,京城里一片银装素裹,还有三天,便是大章王朝百年一次的祭天盛典。
司景行是在祭典前一天晚上被一队禁军“请”走的。理由是七皇子久未在京,于礼法不熟,明日祭典乃百年盛事,不得出错,故请七皇子回宫,熟悉礼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