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先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临槐非常配合地点点头,对苏铭眼中浓重的怀疑并不在意。
就在这时,又一声尖叫传来,苏铭浑身一颤,拧紧眉看向楼上,示意另一位警员去看看。
乔语卿在半路上遇到了小王警员,最后默默蹲到了临槐,两人对视一眼后,他叹了口气。
临槐还真能搞事情。
临槐却比刚才还要轻松得多,甚至有闲心对他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现在临槐的姿态有些狼狈,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掉所有的在场人员,潇洒走开。
但意外的,他并不想这么做。
多么新奇的经历,而在这,只有他与乔语卿两人共同享受。
乔语卿赶紧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收敛点,免得更加被怀疑。
可临槐眼中的笑意却更浓重了,只是把嘴角控制住,没有表露更加明显。
他细细地欣赏着乔语卿的姿态,只见乔语卿眉头微蹙,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皮肤上的血管跳动出美丽的韵律,让人想要贴上去听一听,究竟在唱着怎样动听的歌曲。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此时他的心跳比平常要快些,而心脏的加速收缩,才鼓动起血液的流动,不断冲击他的耳膜,让他的耳尖泛起酥麻。
他想把手按在他的胸口,隔着纤薄的皮肤,更真切、更充分地感受那种鲜活。
再加上远处站着紧张盯梢的警官,身后还有人来来回回走动,这种公共场合,更让人有种偷情的刺激感。
如果他此时亲吻乔语卿的唇,一定会遭到抵抗吧?
毕竟作为人类,羞耻心总是更多一些。
可他不会轻易放过乔语卿,一定会追过去,缠住他,让他无法反抗。
或许乔语卿会用手推拒他,却又害怕被人发现,只能勉强地保持镇定,顺从他的要求。
这样一来,乔语卿应当会非常生气,会用那双漂亮得好似星辰的眼睛瞪着他,甚至狠狠地咬他,以示警告。
可是没关系,即使他的舌头被咬掉,也会重新长出来一根,继续与他纠缠。
等他松开后,乔语卿会微微喘气,脸色红润,眼睛清亮地瞪着他。
越想,临槐的眼睛就越亮,目光盯着乔语卿红润的唇,几乎能拉出丝来,充满了跃跃欲试。
乔语卿感受到了临槐的不同寻常,终于从沉思中分出一丝注意力给他。
本以为有什么正经事,他却差点被临槐的目光烫伤。
他真的想给临槐一面镜子让他好好照一照,那双漆黑的眼瞳像是燃烧起金红色的火苗,疯狂地扭曲摇摆,像是要用火舌舔舐他的皮肤。
他挑了挑眉,假装没看出来,不仅没有躲闪,反而露出一抹微笑。
那笑意明艳动人,好似清晨绽放的玫瑰,鲜嫩到连晶莹的露水都停留不住。
临槐的心脏猛然撞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喉结微动,眸色深不见底。
果然,再多的现象都比不过真实的、鲜活的反应更动人。
乔语卿的反应,显然让他更加难以抵抗。
他知道,甚至还在主动诱惑他。
可他却完全不能应对,因为一旦他动,就是上了他的鱼钩,成为被钩住鱼鳃的活鱼,只能任凭摆布。
想到这,临槐舔了舔尖锐的虎牙,发现自己在与乔语卿的交锋中,看似处于优势,实际却是渐渐落于被动。
因为贪恋乔语卿,所以难以控制;而因为不想被他牵着走,在明面上无法主动进攻。
若他预测不到乔语卿的行为,就只能被动地陷入其中。
临槐的眼眸暗了下来,手指轻措,眼神里透出危险,就像是野兽终于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套着枷锁,想要将控制自己的人撕成碎片。
乔语卿一阵战栗,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被锋利的丝线绳捆索绑,只需一个用力,就切成细小的碎块,散落在地上。
他不敢动,却也不敢不动。
他嘴唇轻启,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老板,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临槐眼神一顿,耳朵不自觉地动了下,捕捉着他的声音:“误会什么?”
“误会你喜欢我啊……”
临槐但笑不语,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乔语卿抿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好似有繁花盛开:“不喜欢。”
临槐的笑意猛然僵住,铺天盖地的威压如同泰山般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几乎窒息。
临槐紧紧地盯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宛如被尖锐的银针刺中,疼得钻心。
那一瞬间,所有的丝线都如同毒蛇般扬了起来,弓起身子,直勾勾地面向乔语卿,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像是想要攻击,又像是满身疼痛。
从乔语卿嘴里听见这件事,竟是刺痛得让他难以忍受。
乔语卿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冰冷尖锐,如同刀削般刮在他的身上,恨不得将他的血肉一块块削掉。
他的后背蹿起一阵鸡皮疙瘩,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血流过快,让他眼前出现片刻的眩晕。
可他依旧笑意悠闲,没有泄露半分紧张。
这种怪物,就是得欲擒故纵。
面对他的笑靥,临槐捏紧手指,终究还是慢慢放松下来。
丝线也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挺直,弯曲,想要钩住乔语卿的脚踝。
就算是杀了乔语卿,又有什么意义,他终究得不到他想要的。
在这一刻,临槐突然转变了想法,他漠然地盯着乔语卿,却再无刚才的杀意。
他的内心涌动着一股陌生而奇妙的情绪,像是灌满的水一般鼓胀,又像是灵动的风一样跳跃。
他想……得到乔语卿的心,听着他那甜蜜的嘴唇,吐出温柔的爱语,而不是这样冰冷又尖锐的话。
临槐骤然靠近乔语卿,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会喜欢上我的。”
乔语卿睫毛轻动,面色毫无改变,心底却得逞般地笑了起来。
这不挺好的,不必抽筋剥皮了。
他勾起更加动人的笑容,轻启红唇:“拭目以待。”
临槐妥协了,同时也走入了他布好的陷阱。
从这一刻起,他将彻底在这场关系中沦为被动者。
“快点分开,不许交头接耳。”一直盯着他们的警员走上前,冷声训斥道。
临槐立刻冷眼看向他,非常偏心地把刚才的糟糕情绪转嫁到来来人身上。
他的指尖微动,丝线立刻喷出,横七竖八地困在警员身侧,只需一个令下,就会将他切成肉块。
警员脸色惨白,瞳孔剧烈收缩,像是感受到恐怖的杀意般,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水,周身不自主地颤抖。?
第十九章 枯燥无趣的生命里的一抹光【二更】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手中握枪,而临槐只是手无寸铁地蹲在那里,可他却像是被某种恐怖的存在注视着,身与心都要在绝望中化为乌有。
乔语卿虽然看不到丝线,也觉察到了不对劲,轻咳了一声:“蹲好,我的嫌疑还没解除。”
临槐眼珠古怪地从这一侧滑到了另一侧,冷眼相视:你是在命令我?
乔语卿笑靥如花:如果我说是呢?
他笑得那样甜,丝线们一拥而上,贴着他摩挲。
原本控制住警员的丝线一看,也不干了,争先恐后地回头抢着位置。
临槐缓缓垂下眼眸,默许了丝线的动作。
警员这才感觉到危机接触,双膝一软,险些倒在了地上。
苏铭听到动静,立刻走过来查看,确定自己的同事没有问题,才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警员摇摇头,没办法解释,只是咬牙强撑着又站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再不敢去看临槐。
把现场安排好,并将王芙蓉送到医院后,在场的临槐和乔语卿都被苏铭带了回去分别询问。
苏铭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乔语卿,他实在搞不明白,乔语卿为什么还要跟临槐混在一起,明明他已经警告过了。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只是个外人,无法为乔语卿做决定。
苏铭坐在临槐面前,审视着这个男人。
富有、英俊、温柔,怎么看都是招人喜欢的家伙。
可伪装的羊皮,永远也遮挡不住内里的狼性,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在他的身上,苏铭都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孙林家里?”苏铭问。
临槐语气淡定:“为了洗脱嫌疑,我们最近一直在调查刘福东等人的事。后来在档案室的照片上发现,孙林和苏眉秀也在其中,就想以此为突破口,看看能不能发现线索。”
“对于你出现在孙林棋牌室,你作何解释?”
临槐笑了笑:“我的鼻子很灵,闻到棋牌室有些味道,就想着进去查看。”
苏铭冷笑,压低身子,直盯着临槐的眼睛:“别墅这么大,你怎么就好巧不巧地转到棋牌室附近了?还有,为什么乔语卿没有跟你在一起,是你故意支开他的吗?”
临槐依旧笑容淡淡,不带任何慌张:“当时语卿要和王芙蓉上楼去看卧室,不过我想着毕竟是女生的卧室,语卿去就可以了。我自己留在下面转悠,好巧不巧就转到了棋牌室附近。警官,有问题吗?”
苏铭直起身子,他跟很多犯罪分子打过交道,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像临槐这般无懈可击。
“那就说说你看到的情况吧。”
“当时是下午三点十二分,我推门进入的时候,看见大量血迹,但既没有尸体,也没有凶手。正当我准备报警,被佣人发现尖叫,之后……你们都知道了。”
时间清楚,条理清晰,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这绝不是普通人的心理素质。
苏铭耸了耸肩,接过下属递来的纸条看了眼,又将其塞在档案袋下。
“也许你的嫌疑真要洗清了,刚刚王芙蓉在医院醒来,说根本就没有见过乔语卿,是自己打算回房间换衣服,不小心晕倒了。”
“乔语卿伤害王芙蓉的嫌疑倒是洗清了,但他同样没有了不在场证明,加上他一直在撒谎,所以,现在他杀害孙林的可能性非常高。”
临槐一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深邃的眼瞳冰冷地盯着苏铭,宛如一潭冰泉般冷冽:“他没有动机,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甚至跟这些都不会有交集。”
苏铭勾唇轻笑,现在处于上风的人已经成了他。
“是吗?恐怕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据查到的信息,乔语卿的父母也都是青塘村的村民,只不过逝世了。他隐瞒这点靠近你,或许就是为了更好地获得他们的信息。”
临槐薄唇抿紧:“这一点只是你们的猜测,没有实际证据做支撑。”
“或许吧,不过随着调查的进行,他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不知道你还能不能保住他?”
临槐眼色转暗:“卑鄙。”
苏铭轻笑了起来:“比起凶手,我算不得卑鄙。我给你时间再想想怎么说,如果你相信乔语卿不是凶手,就尽力提供线索。如果你不相信,那也要想办法为他争取宽大处理,不是吗?”
临槐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许久,他才再开口:“我说。”
在暂时结束对临槐的审问后,苏铭才接着去找了乔语卿。
“王芙蓉说你并没有跟她上过楼,那会儿她已经晕倒了,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房间。”
“佣人们也说没看见你上楼,好一段时间不知道你去了哪。”
“而恰巧,孙林就在这段时间内死亡。”
乔语卿并没有感到慌张,他得罪了王芙蓉肚子里的小鬼,它这么说很正常。
至于仆人,当时可能遇到了鬼打墙,根本就看不见它。
但这些话他没办法跟苏铭说,只能低声道:“我老板都听到了,他可以为我作证。”
苏铭眼神犀利:“临槐刚才已经说了,那段时间他同样没见到你,也没有看见你跟王芙蓉一起上去。”
乔语卿哑然,但也觉得不算意外,临槐这个神经病,干出这种事不意外。
“但我为什么要杀孙林?我甚至都不认识他。”
可苏铭却拿出了一张老照片,上面是一群青年男女,能看出刘福东几人的模样。
“别装了,看看这张照片,还不熟悉吗?
“你的父母就来自青塘村,跟刘福东几人认识,后来不幸逝世。
“你作为他们的儿子,必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恐怕就是你的动机!而临槐,不过是你接近他们的工具。”
乔语卿蓦地一愣,还有这设定,系统没跟他说啊?
系统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给出了他肯定答复。
乔语卿:……
行、吧。
总而言之先把眼前的问题扯过去。
“就算我出身在青塘村又如何?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毕竟出身青塘村的又何止我一个呢。”乔语卿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你们有指纹、DNA、凶器来证明是我杀害了孙林吗?”
苏铭眉头紧皱,看着乔语卿强势的模样,感觉到了棘手。
因为乔语卿说的没错,他们在现场没有勘察到任何能指认他为凶手的线索。
难道真的是他?从头到尾他都在撒谎?
但不管如何猜测,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盖棺定论。
“连临槐都怀疑你是凶手,你难道不觉得可悲吗?”
乔语卿轻笑:“他怀不怀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为什么要觉得可悲?”
苏铭一顿:“你不是喜欢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怀疑自己……”
乔语卿疑惑歪头:“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上次我告诉你的是,他似乎对我有意思。”
苏铭沉默了,他一直以为乔语卿对临槐有意思,毕竟在临槐受到怀疑的时候,是他毫不动摇地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帮助他。
可现在,他却告诉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样。
看来乔语卿也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
没有证据的话,二十四小时他们就得放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讯问的人换了好几波,可乔语卿都没有露出半点疲态。
他依旧温柔如水,却又深水静流,难以捉摸。
苏铭抱臂站在外面,许久才沙哑着嗓子说:“放人吧。”
就算他们不放,临槐的律师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还是得放。
一旁警员问:“队长,您觉得他们两人谁是凶手?”
苏铭摇了摇头:“记住,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谁都要怀疑,但谁也不要定罪。”
走出警局,乔语卿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眼睛感到些许酸涩,流出些眼泪。
风中还透着青草的香气,自由的味道令人眷恋无比。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见乔语卿神态自若地拉开车门坐进去,临槐按住要关闭的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乔语卿睫毛微颤,眼神平静:“问什么?”
临槐哑然,片刻后失笑,笑声越来越大,甚至连肩膀都颤了起来。
“那,能走了吗?”
临槐觉得好玩,而既然他愿意玩,他也乐意奉陪,就这么简单。
乔语卿眼波流转,透出淡淡的笑意。
反正玩到最后,输的肯定都是临槐。
他还没在主神这里输过呢。
许久,临槐才直起身子,伸出手轻轻为他整理了一下散落的碎发。
蚕丝制作的手套与细密的发勾缠,依依不舍地离开后,又不着痕迹地碰触了一下雪白的衣领。
他就像是遇到了最喜欢的慕斯蛋糕,想要品尝,又舍不得破坏精美的造型。
“可以,我们回去。”
他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看向窗外的乔语卿,他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浮起金色的光晕。
如果说,他无趣又枯燥的生命里一直都是阴暗,那乔语卿好似这阳光,让他满心抗拒,却又无法抗拒,强势地、难以抵挡地,入侵到他的世界来。?
第二十章 想把他做成最漂亮的娃娃
对临槐而言,他其实根本不需要那如同烛火般细碎的温暖和关怀。
他要的,是能与自己对抗,让一切变得有趣的同伴,又或者敌人。
就好比乔语卿,他们既是并肩同行的同伴,也是彼此拉扯、互相算计的敌人。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场交锋中,他一直落于下风。
乔语卿显然比他,更懂人心,又或者更懂他的心。
“语卿,你真的很不一样。”
“老板谬赞了,比起你,我还差得远。”乔语卿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临槐失笑,小刺猬,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乔语卿重新恢复了沉默,一直看着窗外。
最终倒还是临槐又先开了口:“警方怀疑你是凶手,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乔语卿睫毛轻颤一下,仿佛被蝴蝶掠过的花丛:“你也会怀疑我是凶手吗?”
“当然不。”
乔语卿勾起嘴角,笑意融化在阳光中:“那我也告诉你,我不是凶手,你呢?”
临槐手指一顿,面容沉浸在阴影里,看得有些不清楚。
“我也不是。”
“我相信你。”乔语卿的应对干净利落。
临槐笑了起来:“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我说什么都信。”
可手指却愉快地点了点方向盘,泄露了好心情。
“那你可说错了,我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基于我自己的判断。如果真要临时回答你的问题,我肯定会犹豫两秒。”
临槐笑容一顿,仿佛被定格的画面一般。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刚才的愉悦如同扑上海滩的海浪般退散尽,只留下一片深沉而冰冷的沙子。
他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透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烦躁,就像是夏日炎炎的蝉鸣,又好似暴雨来临前的蛙叫。
乔语卿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笑道:“亲自动手,会很脏吧?”
以这些天他对临槐的了解,这人显然会更喜欢当一个旁观的玩家,故意设下圈套,迷惑他人,搅乱浑水,看着别人焦头烂额、心烦意燥,才是乐趣。
临槐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低声笑起来。
乔语卿总是会给他意外和惊喜。
“你真的很不一样。”
乔语卿淡淡回复:“这句话刚才你已经说过了,如果老板你想夸我,麻烦换点词,不然听着总觉得不那么真心。”
临槐失笑摇头:“你啊……”
不过不管案件如何,乔语卿都避免不了继续上班。
这天临槐说是有事没来,店里就他一个人,倒是乐得自在。
打扫完卫生,他发现手机忘在了二楼,又回头上去取。
二楼的灯早已关闭,此时天色渐晚,走廊黑洞洞的一片,看不太清楚。
他只好摸索着墙壁,想要找到开关。
可摸着摸着,他就发现了不对——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然抬头看向天花板。
黑暗之中,一双幽绿色的眼瞳正死死地盯着他。
见他发现,便宛如弹射出一般,朝他扑来。
乔语卿就地一滚,直接躲开,却不小心撞入门中。
这里是……
他看不太清楚,但也感觉到不好,立刻爬起身,想要出去,却见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
尝试扭动把手,果然打不开。
他只好转身打开灯,看见熟悉的桌椅,立刻明白来到了哪。
临槐的工作室,干净的桌椅,半点都看不出诡异。
可他却知道,这里不同寻常。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雪松的清冽味道,房间里没有放水,但空气的湿润度却很高,露在外面的皮肤总感觉到黏腻。
灯光很亮,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然而乔语卿却总是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盯着他。
明明温度不高,可此时他的鼻尖却冒出细小的汗珠,缓步朝里走去。
他在墙壁上反复敲击后,很快就发现了暗室。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暗室的门。
外面的灯光照了进去,让一切都显露得清清楚楚。
四个娃娃整齐地坐在柜子上,瞳孔幽深地盯着他,几乎是成人等比例地缩小。
如果只是平常看,未必觉得有什么。
可乔语卿见过好几个真人,此时再看,不免心生寒意。
尤其是穿着白色玫瑰刺绣婚纱裙的娃娃,跟白雨一模一样,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嫉妒和怨毒。
而角落的缝纫机上,还有一张新鲜的皮。
皮轻薄如蝉翼,像是打过蜡一般,光泽滋润,脸部轮廓清晰,只有眼眶黑洞洞的。
就在旁边桌子上摆放着透明玻璃盒,里面容纳着粘稠的液体,两颗眼珠赫然就在里面。
是孙林。
他缓缓后退几步,快要靠到门上,却忽然被一双冰冷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捂住了嘴。
温柔的声音好似冬日流水,柔和中透着令人发毛的寒意。
“不听话啊,都已经警告过你好多次了……”
乔语卿骤然睁大眼睛,瞳孔微缩,反身想要反抗,却被死死捂住口鼻。
一股淡香吸入,刹那间,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最后的意识是,他仿佛落尽了雪的怀抱中。
等乔语卿再睁开眼,已经躺在了冰冷的白色长桌上,手脚被拷住,无法动弹。
他抬眼看去,临槐已经穿上了工作服,白色的长围裙纤尘不染。
“你醒了。”
见他醒来,临槐放下正在欣赏的轻薄小刀,笑着走到他身边。
就在乔语卿目光所及之处,能够清楚地看见推拉滑轮工作台上,摆放着一整排各式各样的小刀。
乔语卿的眼中立时浮现出惊慌恐惧,试图挣脱手上的铁链。
可除了制造出两声哗啦,根本连起来的可能都没有。
乔语卿表面扮得再慌张不过,心底却是不紧不慢地嘀咕,剥皮抽筋还是爱得要死要活,就看这一回了。
临槐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被恐惧浸染的味道,好似冥河的彼岸花般绚烂阴森,甜美中带着绝望。
漂亮少年宛如羔羊般躺在桌子上,每一寸肌肤都无法遮掩地朝他展示而出。
上衣的扣子被解开两颗,露出纤细单薄的肩膀和锁骨。
乌发散乱,一双眼暗含惊惧,却又潜藏着锐利,唇红如血,皓齿似贝。
他忍不住走过去,用手在空中抚摸过乔语卿的脸颊。
就是这样,明明看起来柔弱温顺,可内里却隐藏着强大的韧性。
既不会尖锐得令人反感,又不会安静得让人无趣。
所以,从见到乔语卿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他当然舍不得杀死乔语卿,但让他恐惧,让他露出更多令人心动的表情,似乎也是不错的游戏。
“抱歉,让你失望了,他们都是我杀了。”
“或许我就是这么无聊,无聊到想把他们做成娃娃,欣赏他们恐惧的样子。”
“你不该知道这么多的,我一直留着你,舍不得动你,可惜……不过别怕,我会轻轻的。”
临槐的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锋利的小刀在灯光下反射出寒光,随着临槐的动作,落在乔语卿的胸口上,微微刺痛后,一滴血珠渗了出来。
乔语卿立刻痛呼出声,并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细碎珠泪沾在睫羽上摇摇欲坠。
他咬着下唇,好似娇弱可怜,却依旧倔着出声:“可你并不是凶手,何必摆出一副变态的样子。我倒是觉得你更像清道夫,把别人丢弃不用的尸体捡回来处理,有意思吗?”
临槐眯起眼睛,眼瞳深处仿佛有黑影涌动:“你不会还相信我是那种温柔无辜的人吧?”
乔语卿颇觉好笑。
“你,温柔?”乔语卿垂眸看了眼刚渗出血珠的伤口,“临槐,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他喘了口气后,声音微微低了下去,似显出一分撒娇的意味:“但我不想死,真的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临槐挑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控制住情绪,跟他谈条件,乔语卿还是第一人。
他的眼角涌动着笑意,心中充满愉悦。
丝线感受到他的心情,如同一张大网般覆盖在乔语卿的身上,不断收缩,又在弄疼他之前放开,只在雪一般的皮肤上留下红梅般的痕迹。
“如果我说没有呢?”
堵掉他所有的退路,无视他痛苦的叫喊,只是沉浸在他的痛苦中,如同吸满水分的水仙花般畅快淋漓。
他的眼珠非常美,灵动清澈,温柔的表面下是数不清的复杂心思,必须要最先挖出来,含在嘴里,轻轻抿一抿,感受其中的甜美。
他会恐惧吗?
说不定,他的睫毛会飞快地颤动,如同小刷子般摩挲着壁腔,带来酥麻的瘙痒。眼珠也会不安地转动,企图寻找摆脱困境的方法。
接下来是他的手指,每一根都好似精雕细琢般美丽,必须一根根地切下来,放在手中仿佛把玩。
而他只能无力地张开,任自己抚摸过指节的每一个缝隙。
最后就是临槐最爱的皮肤了,需要在胸口开个缝,一点点地用刀剥落掉。
每一个部位,需要的刀具都不一样,必须精准把控,这样才能保证皮囊的完整性。
不过没关系,他早已烂熟于心。?
到时乔语卿又会是什么表情?
不不不,不对,那会儿他美丽的眼睛已经卸下,恐怕无法准确表达出当时的情绪。
这样想来,竟然有点可惜了。
在他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时候,乔语卿脸色微微苍白,却悄悄挣脱手铐,猛然起身撞向临槐的头。
趁临槐后退,他强忍住眩晕,翻身从桌子上下来,朝门口跑去。
门并没有锁,轻易就拉开了。
可当他正准备开门出去时,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骤然拉着直直后退,竟又回到了临槐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