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代表鳞树蝰能容忍金丝雀的质问,S级气息原地暴起,宛若汹涌的浪潮向站在原地的少年狠狠打去。
“我是没能照顾好温辛,但你又为他做了什么?一号失控那天为什么不赶过来,我不相信你们没有感觉到!”
金丝雀被这气息冲得一滞,基因中同级对抗的本能,叫他下意识也释放气息,忍无可忍地反驳:“我赶过来了,但是一号的气息太强,还没飞到中途我就被冲晕了过去,两天之后才醒!”
鳞树蝰嗤笑:“你个废物。”
金丝雀在基地当了半辈子的废物,但后来他在蔷薇城里翻了盘,再没有人敢质疑他弱,他也从未再把那些诋毁放在眼里。
可此时此刻,鳞树蝰发出的嘲笑仿佛成了扎在他心上的尖刀,让金丝雀嗜血的欲望逐渐暴涨。
庭院的门突然从内被打开,露出紫松鼠那张面无表情的绒毛脸,它一只爪子还滴着水,另一只爪子上拿着把锃亮的菜刀。
“你们想打架?”
紫松鼠的话没起到劝架的作用,反而成了加剧矛盾的催化剂。
三股凶悍的S级气息互不相让,空气中对撞出激烈的火花,偌大的庭院顿时化为战场。
金丝雀揉捏指骨,鳞树蝰露出獠牙,紫松鼠握紧菜刀。
战斗一触即发。
只有A级的小熊猫受到影响,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不断发出哀弱的悲鸣,在恐惧的驱使下,飞快蹿到墙根躲起。
它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上一秒还好好的,却突然翻脸,求助般看向蓝团和粉团。
可这时小熊猫才看见,蓝团子早已变回蓝海象的样子。
水流无风激荡,将水桶拍得啪啪响,像极了小海象同样不稳的情绪。
再看粉团,一边劝着“你们别这样”,一边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绷紧,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空气紧绷得仿佛凝固。
千钧一发之际,市政楼方向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龙吟。
不可抵挡的威压降临在这个小庭院,抽得几只“斗鸡”猝不及防,踉跄摔倒。
“我的头!”“嗷!”“好痛!”
金丝雀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砸在地上的脸没感觉,反倒是地面被砸出个窟窿。
看见那窟窿,金丝雀满脑子都是等会该怎么和温辛交代,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等一下,我刚才在干什么?”
暴龙的痛击不分对象,鳞树蝰浑身鳞片都在颤。
它将尾巴尖当成手,不断揉搓自己嗡嗡响的脑袋瓜,没好气地骂他:“那要问你,突然像吃枪药一样。”
紫松鼠摇摇晃晃地站稳。
一经打岔,暴躁的情绪如风一般从它心里消失。
不多时小松鼠冷静了下来,一语道破冲突激化的原因:“这里的S级太多了。”
变异体中的S级个个都是王者,刻在骨子里的霸道基因,就注定了它们没法友善相处。
气息互斥还不是单对单,是大范围连锁反应,只要一起冲突,就会像大火燎原,顷刻间让所有团子失去理智,打得不可开交。
要不是还有个绝对强大的一号,力压群雄地镇守在这儿,以它们的破坏力,分分钟这个城市就得再重建一遍。
团子们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差点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作为发起冲突的始作俑者,金丝雀抿了抿嘴唇,低头认错。
鳞树蝰的心情更不好了,换平时肯定要拉着金丝雀打一架,现在都懒得理他。
小狐狸甩了甩脑袋,凑过去,用鼻子轻碰少年紧绷的脸颊:“九九,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我感觉你似乎很不开心,还很害怕。”
金丝雀不说话,在小狐狸的百般哄劝下,终于哑声开口:“温辛变了,变化很大。”
鳞树蝰觉得他莫名其妙:“温辛一直在成长,变化大不是很正常?”
“不是那么回事,你们来蔷薇城的时候,温辛的变化同样很大,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我感觉他……他好像放弃了某个很重要的东西。”
金丝雀看着鳞树蝰,张了张嘴,又闭上,机械般地重复了很多次,终于自暴自弃地吐露出真心话:“我只是反感,自己没能帮得上忙。”
听他不是没事找事,鳞树蝰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不能这样说。”小狐狸出言打断金丝雀的自暴自弃,认认真真地强调,“我能感觉到,温辛做那些事,心里没有不开心。”
蓝团点头:“有我们在,如果温辛不乐意,没人可以强迫他,他也没必要忍着。”
金丝雀的脸色依旧沉郁。
当初温辛有意愿建立幸存者基地的时候,他就担心过。
一整个城区可以囊括几万个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念,再优秀的统治者,也不可能完全服众。
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安于室的家伙,会跳出来唱反调,也必将涉及一些血腥残酷的处决方式。
温辛会变——在这样的氛围下,只要是个人,就做不到独善其身。
接下来就是意志的动摇,信念的崩塌,乃至于彻底崩溃。
小狐狸一开始觉得金丝雀是瞎担心,可它感受着金丝雀心里的不安,逐渐也变得惶恐起来。
作为唯心教的教皇,麾下所有教众的情绪,在它面前就像没有设置密码的保险柜,柜子里都藏着些什么,一览无遗。
所以小狐狸特别能共情金丝雀的隐忧。
小狐狸静默片刻,也开了口:“刚才那个人,似乎很讨厌变异体。”
这世上讨厌变异体的多了去了,变异体对人类的恨意也不逞多让。
放在平时,这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金丝雀始终觉得不安,面朝鳞树蝰和紫松鼠,比了个和温辛属下相同的手势:“你们知不知道这手势是什么意思?”
每个作战小队都有属于自己的手势和暗号,用以应付一些不能出声的情况。
紫松鼠和鳞树蝰一直跟在温辛身边,耳濡目染,当然也学到了不少。只是当时一个不巧在厨房帮忙备菜,一个视线被挡住没看到。
见金丝雀做出手势,紫松鼠立马认出来:“这手势代表变异体。”
所以属下来通报的预言,和变异体有关?
结合那个人莫名浓烈的敌意,几只团子隐约反应过来,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或者说对它们很不利!
小狐狸有些生气:“那些人难道要和温辛说我们的坏话?”
小海象向来与世无争,除了睡觉就是躺,眼下都忍不住去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刚准备坦白,就出这档子事,鳞树蝰根本淡定不下来。
它火急火燎地往上一蹿,挂在金丝雀的手臂上,催促少年起飞:“别傻站着了,你快飞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金丝雀有些讶异小绿蛇的慌张。
“你难道没看到?一号暴露了,我也暴露了,温辛可能猜到了一些真相,但我不确定他猜到多少!”
鳞树蝰越想越慌,主动坦白和被人揭破谎言完全是两码子事。
金丝雀被小绿蛇吼得一个激灵,脊骨中央反射性钻出两个鼓包,尖锐的羽翅唰一下刺破衣服,变成一对强健有力的翅膀。
他刚要行动,突然右脚一沉,是蓝团子扒拉了上来。
再一动,左脚也被拦住了,小狐狸抱紧金丝雀的小腿,和鳞树蝰一样催促他行动:“九九带我一个,快飞快飞。”
金丝雀:“……”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破开两个洞的衣服就是一紧。
小熊猫尚处于懵逼状态,突然被小松鼠叼住后颈肉扔向了金丝雀,没站稳,又很慌,下意识伸出爪子,想要扒紧对方。
但它明显忽略了自己爪子的尖锐程度。
刺啦——
金丝雀背后一凉。
冷风萧瑟,吹进大开大合的缝隙,全场陷入一时的寂静。
小熊猫哆哆嗦嗦快哭出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松鼠咳嗽两声:“我下次尽量扔准点。”
说话间,它跟着一跳,上了金丝雀另一边肩膀。
“……”几乎可以想到自己的衣服被刮成个露背装,少年额角青筋直跳,“你们就不能自己跑过去吗?!”
鳞树蝰:“我这个样子要怎么跑?再说跑哪有飞快,别发牢骚,谁叫你刚才发疯搞事,载我们是应该的。”
金丝雀:“那还有S级之间的互斥——”
安安静静的蓝团子冷不丁说:“互斥有温辛发火可怕吗?”
金丝雀瞬间一哽,其他团子陷入沉默。
作为局外团的小熊猫总算搞清是什么状况,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骗了温辛?”
“……”
“没关系,不要怕。”小熊猫试着安慰它们,“温辛很好说话的,他说过生气解决不了任何事,所以很少发脾气。”
团子们心情一松。
小熊猫:“不过后面好像也说过,某些原则性的问题不容姑息。”
鳞树蝰拿尾巴将它的嘴一堵:“闭嘴别说了!”
“……”小松鼠冷静说,“没事没事,童言无忌。”
小狐狸:“而且我们又不是原则性问题!”
蓝海象担心的点和它们不一样,毕竟它从来没有对温辛隐瞒过身份。
只是提到预言,想起师父蓝鲸对人类的恨意,它的内心忍不住有些惴惴不安。
再耽误下去,恐怕那边坏话都说完了,它们还没到地方。
金丝雀只好驮着这大大小小好几只,任劳任怨地飞向市政楼。
漆黑巨兽掀开眼帘,淡淡地扫视着它们:“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一号可没温辛那样好说话。
想起差点打架闹出乱子,团子们屏住呼吸,鳞树蝰率先说道:“我们想知道预言的内容是不是和我们有关。”
暴龙的眼底划过一抹讥诮:“预言从来都做不了准。”
第一基地也曾预言它注定失控,对世界造成不可估计的破坏,结果却是温辛先一步救下了它。
鳞树蝰:“但一号,温辛可能会通过这件事猜出我们的身份,难道你就不怕他生气?”
“生气什么?”
“我们瞒着他啊,你忘了当初我们是以猫的形态接近温辛的吗?”
暴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团子们总觉得暴龙看过来的目光中,掺杂着几分欲言又止的费解,像在看傻子。
但暴龙还是矜持的,只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给它们放了行。
团子们争先恐后地窜进去,只要它们不主动暴露自己,没有警卫可以发现它们的踪迹。
就这样,它们找到了会议室的位置。
会议室的墙壁采用隔音材质,正常来说,从外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S级变异体的听力早已脱离正常范畴。
刚一靠近,某个大嗓门的声音就怒气腾腾地传了出来:“它们是骗您的,那些变异体接近您完全是不安好心!”
霎时间,所有团子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根据是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它们以无害的表象来蒙骗您,骗取您的怜悯和同情,之后再把矛头指向第一基地,撺掇您和全人类为敌!”
小狐狸忍不住想反驳:“我们怎么可能……”
“嘘。”金丝雀说,“别出声。”
他沉下脸,继续聆听,抓着门沿的指尖因大力而泛白。
放在以前金丝雀完全不会在意这样的污蔑,但温辛现在成为了统治者,人类势力的统治者,立场也会更加偏向人类。
如果隐瞒身份的事情被揭穿,它们只会有口难言。
会议室里明显已经讨论了好一会儿,嘈嘈杂杂,不止大嗓门一个人在说话。
然后温辛开了口,一句话叫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照你们分析的情况来看,我确实有可能因为恻隐之心,且在幻术的有意引导下,选择和第一基地作对。”
幻术是小狐狸的技能,听到这话,它的脸色一片惨白。
其他团子更是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谁知道之前撒下的一个小谎,会被指摘成更加严重的图谋不轨?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温辛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他会不会真的认为它们是不安好心?
心虚的团子们根本不敢去想象温辛的表情。
会议室中一阵应和声,不少人开始拿以前变异体袭击人类的事情,来痛斥它们的狡诈和恶毒。
鳞树蝰心里又惊又怒,忍不住想冲进去辩解,却又像是被冻僵了一样,胆怯地在门前刹停。
却听温辛用平静的嗓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那些人的话:“但这个预言中,有一件事不成立。”
“什么?”
“你说它们欺骗了我很久,直到我和第一基地同归于尽的那一刻,才看清楚它们的真面目,这件事不成立。”
大嗓门听懂青年话里的深意,似乎非常惊讶:“您是说……”
“对,我知道。”温辛说,“知道它们是从第一基地逃出来的实验体,知道猫的形态是伪装,也知道和它们的相遇不是偶然。”
说到这里,温辛停了一下,眉眼竟是轻松地舒展开,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从最初见到它们的时候,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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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两个词来形容几只团子此时的表情, 那就是茫然和无所适从。
金丝雀攀着门沿的手指微松。
这时他才发现铁制的门框被自己捏变了形,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暇去理会这种小事,下意识和其他团子一起看向鳞树蝰。
最早来到温辛家里的团子是一号, 其次是鳞树蝰。
后来的团子看它们都是伪装的形态,才先入为主地以为温辛没有识破它们的身份, 纷纷效仿。
小绿蛇的迷茫不比其他团子少, 似乎因为过于震惊,蛇信都忘了收。
半根鲜红的蛇信耷拉在外面, 两只蛇瞳微微瞪大,显得有些傻乎乎。
温辛竟然知道?
在最初相见的时候, 就知道了?
被一个人类识破伪装, 是一件极其尴尬且令蛇羞恼的事情。
但鳞树蝰的脑子里反反复复浮现起青年温柔的笑脸,将所有的羞恼,化为更深切的困惑。
——如果温辛从见面就知道了它们的身份,为什么从来都不害怕?
诚然,现在的温辛可以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但很早之前,还未遭遇过任何磨难的青年, 连和陌生人多说两句话,都会紧张得搓手指, 那个时候的温辛又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鳞树蝰仿佛陷入了某种魔障之中。
它跃下金丝雀的手臂,将自己变成如蚯蚓般细小,三两下的功夫就顺着后门的缝隙钻了进去。
小蛇速度很快,其他团子根本来不及拦住它。
蛇体柔软,随意变化大小是鳞树蝰的能力之一, 金丝雀它们没法这样作弊, 又不甘心只能像这样留在外面偷听。
突然蓝海象头顶电灯泡一亮, 挥动鱼鳍向小狐狸不断比划。
小狐狸很快看明白, 蓝团是让自己用幻术更改所有人的认知,这样温辛就不会发现它们了。
小狐狸有些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蓝团摇摇头:我要知道预言的内容,这很重要。
传闻海族中有几只古老且神秘的血脉,早在第一基地的时候,小狐狸就听说过蓝鲸的传闻,预知是海族特有的能力。
它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幻术的施法悄无声息。
咔嚓,吱——
后门被推开,会议室的其他人正聚精会神地看向前方,果然没有人发现它们的踪迹。
团子们蹑手蹑脚地摸了进来,金丝雀留在最后,用最轻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就是当初准备从第一基地逃出来的时候,它们也没这样提心吊胆过。
金丝雀扶着小心脏怦怦跳的胸口,一转身,猛然对上温辛如潭水般深沉的目光。
……他差点转身夺门而出。
幸好,座下有属下发现了温辛的停顿,疑惑开口:“阁下?出什么事了吗?”
温辛凝视着看起来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后排,有些疑惑,他似乎感觉到了几道窥探的视线?
“大家稍等。”
出于谨慎考虑,温辛叫停会议,在后排转了一圈,又将门打开,看向外面静悄悄的走廊。
除却巡逻的警卫,走廊上没有发现其他人或生物的影子。
温辛按捺住内心的狐疑,对戒备的众人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我多心了。”
他转过身来,没看到几只团子鹌鹑似的缩在角落,身体贴紧墙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鳞树蝰自己躲藏得好好的,没想到几只团子会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进来就算了,还差点引起温辛的注意,气恼地磨了磨牙。
温辛却像是又感觉到了什么,脚步一停,不解地往后打量好几眼。
这也太敏锐了!
小绿蛇浑身一抖,分分钟闭嘴,把自己盘成安静的一小团。
会议继续。
温辛对会议记录员比了个手势,点名刚才的大嗓门,即看到未来的那名预知异能者:“你将自己看到的画面细节再复述一遍。”
经过温辛刚才的反驳,大嗓门明显气弱了不少,其他人怀疑的眼神也叫他如坐针毡:“如果您真的……那我,我可能看错了。”
“不,你也可能没看错。”
底下传来无数道疑惑的目光。
温辛拿唐启举例:“我有一个好友,他以前经常梦到一些还未发生的事件。后来种种细节重合在了一起,才让他惊觉自己可能预知到了未来。”
大嗓门有些吃惊:“他也是预知异能者?”
“无法证实,且他所看到的未来,有很多地方和现实存在出入。”温辛说,“排除巧合,我现在有两个猜测。”
“第一个猜测,你们看到的是未来,却不是我们所在的未来。物理学上存在一种概念,叫平行宇宙,囊括我们所有的人、物、现象和自然发展趋势,却因为历史上一次不同的事件,而走向不同的未来。”
“简要概述,你们看到的是另一个时空的未来。”
会议桌上响起一片喧哗声,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问道:“那第二种可能是什么?”
温辛:“第二种猜测,没有所谓的平行时空,那些未来也是实实在在会经历的事情,但是有人力挽狂澜,改变了这一切。”
什么?!
比起第一种猜测,第二种听上去要更加惊悚。
改变未来,也是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吗?如果真能做到,那么这个人该有多强大!
“怎么不可能?”温辛毫不客气地打破了他们的侥幸心理,“丧尸和变异体的出现,异能者的现世,各种层出不穷的非凡能力,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我们所熟知的模样,再荒谬的事情都很有可能发生!”
“我们必须要尽可能全面地考虑所有的状况,这样才不会在意外来临时陷入被动。”
温辛的声音有一股坚定且平和的力量,很好地安抚住了略微慌张的众人。
众人就这两种可能性开始议论纷纷,渐而提出更多可能出现的问题。
等讨论声逐渐变小,预知异能者在温辛的示意下,缓声复述自己看到的未来景象。
“……我看到第一基地的安齐博士落入圈套,死在一只海象的手下,而您作为接待安齐博士的主要负责人,却没有保护好对方,被诬告成叛族投敌的主谋,十几天后才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
刚才大嗓门情绪激动,说出的话颠三倒四,现在冷静下来,倏然想起很多忽略的画面。
他接着说到海象的意外死亡,让温辛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青年执行官本就是铁血风格,从那之后行事作风更加狠绝。
接着雇佣兵中又有隐约的传言说,安齐博士那一天是诈死,本人还好好地活在第一幸存者基地,不少人看到过他的踪迹。
对上温辛淡然沉静的视线,大嗓门顿了顿:“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知道这件事的您非常激动。也是这个时候,有很多‘动物’陆续找上了您。”
“狐狸,猫,小鸟,松鼠,还有一只小熊猫。它们都是以软萌无害且伤痕累累的模样出现在您的面前,您看到它们伤势惨重,立马就动了……恻隐之心,将它们带回去治疗,却不知道,那些伤口都是它们自己制造出来的,为的就是骗取您的同情心。”
小海象没想到自己居然最早领便当,怔愣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大嗓门后来的叙述,它心里突然产生一股身临其境的酸涩感,几乎要叫它落下泪来。
其他团子则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出声反驳:不可能,如果温辛已经知道变异体的存在,那它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欺骗对方!
未来的片段并不全面,大嗓门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温辛率领在灾难中饱受折磨的幸存者,向第一基地发起进攻。
那场战斗似乎异常凶险,死了不少人,隐约能听到恐龙的怒吼,和漫天雷动的轰鸣。
温辛拼死拼活,终于抓住机会,与复生后的安齐博士同归于尽。
“猫变成绿色的巨蟒,鸟变成几米高的雕类,狐狸的毛发变成粉色,松鼠变成紫色,小海象也变成紫色,它们在您倒下的时候冲了过来。”
大嗓门声音沉痛:“您,死去之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您说——‘原来你们长这样啊’。”
鳞树蝰的脑子突然传出一阵刺痛。
恍惚中,它好像看到一具削瘦且笔挺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摇晃两下,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中。
那双深沉冷肃、仿佛时刻都揣着沉沉心事的眸眼,似乎因为完成使命而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一点宛若惊喜的笑意。
【原来你们长这样啊。】
青年伸出手来,指尖失去血色,白到透明,如羽毛一般轻轻地落在它的额头上。
【真是条帅气的大蛇,怎么就不敢让我看呢?】
鳞树蝰浑身都好像被恐惧所裹挟,不敢动,不敢说话,像有狰狞的荆棘卡在喉咙口,连尾巴尖都痛到颤抖。
它紧盯着青年一点点黯淡灰白下去的瞳孔,满脑子疯狂和混乱,仿佛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声嘶力竭地叫——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盘踞在市政楼上的暴龙,突然睁开了眼睛。
即将因幻想而陷入狂暴状态的鳞树蝰,就像被人兜头打了一下,闷哼一声,清醒过来。
清醒的第一时间,小绿蛇想也没想地左顾右盼,发现其他团子的情况比它好不到哪里去。
团子们似乎看到了同一个温辛死去的场景,脸色难看至极,颇显仓惶地看向前面的青年。
幸好,温辛活生生地站在它们的面前,呼吸平缓,身体安康。
温辛条理不紊的分析从前方传来:“你所预知的未来,和现有情况不符,但某些东西却是有迹可循。”
“比如我为什么要执意和第一基地作对,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听从我的领导,决意对第一基地发起进攻?”
要知道第一基地可是攻歼丧尸病毒的主力,人们赖以生存的希望,全都寄托在第一基地的身上。
即便事后知道,一切的罪恶皆由第一基地而起,考虑到日益艰难的生存境况,就会有不少人选择忍让,对第一基地一再妥协。
除非后面第一基地做了什么事,让大家宁愿冒着感染丧尸病毒的风险,也不愿再忍。
温辛:“其次,那么多S级变异体伪装身份接近我,说明它们很有把握:我,或者我率领的幸存者部队,有解决掉第一基地的能力。”
这一次的预言结果,先是发出预警:第一基地很可能有不可告人的预谋,即将再度引起世界的震荡。
后又指明了一条看似明确的解决办法:变异体对第一基地无可奈何,人类群体亦对第一基地深恶痛绝。
两者都奈何不了第一基地,但只要联手,便有解决强敌的机会。
代价是,温辛极有可能在这一次战役中付出自己的生命。
会议商讨在最后,众人一筹莫展。
联合全人类对第一基地下手,还要和变异体联手,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那些仇恨变异体又信奉第一基地的幸存者,只会反过来辱骂他们脑子进了水。
预知异能者又不能将未来的画面共享给其他人看,没准还会指责他胡编乱造。
还得是温辛头脑清醒,将具体会发生的可能情况剖析了出来。
温辛拍板道:“再派出一些精锐人手,去打探第一基地最近有什么异动。”
属下们毕恭毕敬地应是。
结束会议之后,温辛似有所觉地又往后排看了一眼。
团子们已经离开,自然没让他发现端倪。
他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走出会议室,不经意地瞥眼,又倏然定住。
只见那原本笔直的铁制门框形状扭曲,铁皮上还残留着两枚清晰的手指印。
温辛照着手指印大概一比划,稍作沉吟,走出去朝漆黑巨兽招了招手。
“阿绿它们是不是来过了?”
暴龙从善如流地落在青年身边,反手从后将他抱住,沉闷地嗯了一声。
“你们讨论的预言,有几分真假?”
“怎么了?”温辛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并不意外原岩中能知道会议的内容,“你不是说过吗,预言都当不了真。”
“唐启当初还梦到他会死在斗兽场,结果前段时间给我送信报平安,说他找了个漂亮可爱的女朋友,还让我等着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