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震心中没底,越发怀疑温劲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独揽权力。
于是他看了看老会长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到底忍着膈应,去帮人把胶带撕了下来。
仇震:“嘿左会长,你知不知道温劲风他……”
老会长理都没理他。
可以出声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是沉寂的音箱突然爆响,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义愤填膺地叱骂。
“当初温劲风找上门来谈合作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图谋不轨,果然不出我所料!”
“今天大家都看到了吧,他既然这一次敢派军队把大家都掳过来,下一次就敢让军队的枪对准我们的脑袋,在A市称王称霸!”
“这种狼子野心的人,我们还能再留他?!”
仇震:“……”
他看着满屋子人被老会长三言两语煽动得怨气冲天,群情激愤,一时间深觉胃疼。
管不了,也不想管。
仇震看着环绕在屋子里的军队,深知没有跑出去的可能,郁闷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温劲风回来给个说法。
众人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紧紧封闭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鹳骨偏瘦,眉宇狭长,一双眼睛黑如寒潭,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走进屋时仿佛也裹挟来了晚夜的寒风,风衣后摆猎猎起舞。
看到正主出现,刚还骂骂咧咧的众人霎时间偃旗息鼓。
可是一想到还有基地监管会的老会长给他们撑腰,他们立马又像找回了场子,张嘴就准备质问。
温劲风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那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动作。
伴随着枪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人群中响起。
“啊啊啊啊——”
温热的液体溅射在了就近的人脸上。
他们茫然地低下头,看到了伤者大腿底下迅速朝外弥漫的鲜血,空白的脸逐渐写满了恐惧。
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
温劲风持枪的手稳若磐石,在伤者不断痛叫扭动的情况下,精准地照着他的小腿又来了一枪!
再然后。
砰!砰!
一连四枪,一枪左大腿,一枪左小腿,一枪右大腿,一枪右小腿。
不致命,却叫中枪的人痛不欲生。
温劲风将手中的枪递给了李永明,脚下生风,朝着哭嚎的人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众人的怒骂、质疑、愤恨全都被那四声连贯且平稳的枪响给震回了肚子里。
他们看着温劲风来到伤者的面前。
什么也没说,什么东西也没问。
温劲风将这人的脑袋狠狠地掼在了桌子上,又是一声惨叫响彻屋内。
“啊——”
老会长浑身一震,怒喝:“温劲风,你还有没有王法?!”
尽管他努力忍耐,但看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王法?”
听到这个词,温劲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眸色黑沉地盯着他。
明明男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让所有人骨子里发寒。
突然,温劲风笑了。
他说:“我之前就是太讲理了,才会让一些老鼠杂碎敢从阴沟里冒头。”
话音未落,温劲风又抓着手底下的人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下,连梨花木做的桌子都差点被震碎。
所有人都能看出温劲风起了杀心,一举一动根本就没打算留手,包括被打的人。
他脸上出现了大片的空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温劲风会杀了他。
真的会杀了他!
在男人又一次要下手的时候,那人终于在极致的痛苦不安中崩溃,眼泪鼻涕与血液混成一团。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对您的弟弟下手,我不该把他的行踪卖给基地外的人,饶了我,求您放过我!”
听到这话,不明所以的众人终于知道了温劲风突然对人来上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他们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紧跟着又是一声枪响,让众人哆嗦着回头看去。
得到答案的温劲风没有再浪费时间,果断地让李永明解决了这个人。
末了,他接过副官递来的帕子,将手指上的血擦干净。
“其实我这里已经掌握了他对外出卖基地信息的确实证据,但走流程要花费的时间太多了,所以决定干脆利落一点,让大家见笑。”
大家……笑不出来。
这就是温劲风的高明之处。
从他进门到现在,一句对方出卖信息的事情都没提,招供的人却忍不住说了出来,瞬间排除掉温劲风屈打成招的嫌疑。
哪怕温劲风之后没有拿出什么确实的证据,众人也奈何不了他。
不然要怎么说?
难道招供的人能够听到温劲风的心声,所以顺着人的心意开口求饶?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必然是死去的人心里有鬼,清楚地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违心事,才能如实招来。
死一般的寂静中,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那,那这事算是解决了吧?我们什么都没做,能不能先放我们走?”
他承认自己平白无故被绑来,心里憋着火气。
但事到如今,他什么都不想追究了,只想离温劲风这个魔鬼远远的,能跑多远算多远!
和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别说刚才众人表现得恨不能将温劲风撕了痛快,那都是纸老虎,活得好好的,谁想拼命?
“别急啊。”他坐在了早就说不出话来的老会长面前,低笑出声,“第一个叛徒解决了,这不是还有第二个么?”
“不知道你们中有多少人认识张泉勇这个人,据我所知,他可是研发出疫苗的关键。”
疫苗两个字,让所有人又一次震惊抬头。
连对一切漠不关心的仇震,也跟着露出了错愕脸。
“你说的难道是丧尸病毒的疫苗?”
“对,就是它,只要能够得到了疫苗,就相当于得到了一切,金钱、名誉、名声、权利,乃至于免死金牌。”
仇震眼睛都红了,丧尸疫苗意味着什么,活在这末世里的人谁能不清楚?
“你说的那人在哪儿?”
“或许被人掳走了,或许死了。”
“什么?”
“听不懂话?”
面对情绪不稳的众人,温劲风充满笑意的脸一点点地变冷,冷到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川。
“他可能死了,就像这一次从总队中调遣出来参与到救援行动中的几百名战士。他可能被掳走了,就像我那天生脑子里缺根筋儿、哪里危险往哪儿窜的傻弟弟。”
他起身,踱步走在了汗流浃背的老会长身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的战士们,经历了严格苛刻的训练,末世的风浪没有打垮他们,丧尸的尖牙利爪没有杀死他们,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家人,也因此被卷入其中,到现在死活不知。”
温劲风俯下身子,在老会长的耳边轻声说道:“您说说,我要是不生气,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他的话里全是压抑着的疯劲儿,指尖点在老会长的后脑勺,让人觉得那不是手指,而是一把上了膛的枪。
老会长喉头鼓动,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温劲风的人突然搬来了几个铁罐子。
漆黑的液体泼洒在地板上,立马就有人嗅出了那浓烈的味道。
“汽油,这是汽油!”
所有人肝胆俱裂。
“天啊温劲风你想干什么,你要烧死大家?!”
温劲风慢条斯理地挺起身,俯视众人,笑道:“放宽心,我不是也在这?”
“那躲在暗处的人实在太狡猾了,也太阴毒了,要是放着这样的人继续祸害基地,可能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被别人一窝端。”
“要真是这样,破釜沉舟倒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当然。”他强调道,“非必要,我还是不想这么做。所以请大家配合调查,早点揪出叛徒,也早点放大家回去。”
看着温劲风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众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一晚,A市基地遭到了大清洗。
也因为管理层的突然消失,基地陷入了大半天的停摆,闹出不少事,之后才陆续恢复运作。
温劲风借着这个机会,将监管会那些贪污受贿、勾结外敌的蛀虫清理了干净,监管会瞬间少了一大半的人,连老会长都差点没了半条命。
此事之后,A市基地三大巨头名存实亡,权柄天平也朝着温劲风发生了坠崖式的倾斜。
再无人敢去触及温劲风的霉头。
坐在办公椅上,温劲风眼下一圈黑影。
他已经熬了两天两夜,不断按揉着额头也没有让那困意消解半分。
温劲风哑声问:“……还是没有找到?”
支队成员的尸体已经找回来了,没有感染成丧尸的,基本上都已经入土为安。
唯独温辛还没有下落。
李永明神色黯然,话还没出口,就被温劲风挥手打断。
“算了,我睡四个小时,等我起来后亲自带人去东南地区问一问。”
说是“问”,话里全是压不住的杀伐气,令人不寒而栗。
李永明嚅嗫嘴唇:“可是长官,东南地区的唯心教已经没了……”
温劲风眼皮子一抬,皱眉凌厉看过去:“谁做的?”
李永明:“情报上说,是唯心教的主教,也就是他们的总教,亲手灭了他们。”
温劲风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李永明第一次听到这情报的时候,和他一样不敢置信。
他瞅了眼温劲风的脸色,语气艰涩地说:“还,还有一件事。”
“先前您让我们把消息带到其他基地,发布重金悬赏寻找温辛的下落。”
“但我们的人去了,才发现不止是我们在找温辛,西边、东边、南边,处处都有人发布悬赏令,时间就在这几天。”
“因为那些不明势力组织发布的赏金是我们的五倍,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加价,才能得到雇佣兵们的优先权。”
温劲风:“…………”
三天前。
看到粉色团子的那一刻,温辛的瞳孔颤动不已。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将团子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小七……”温辛的声线发着抖,“是小七,对么?”
粉团子眼中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怯缩和心虚,被青年这么一抱,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只是它还没来得及说话,温辛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心力憔悴,再一次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小狐狸吓了一跳,连忙甩出大尾巴帮他垫了一下后背。
嘭的一声,柔软的尾巴差点被砸扁。
但和没有进化之前比,小狐狸感受到的只是一点轻微的疼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即使是昏迷中,温辛也下意识抱着小狐狸,生怕丢了它似的,力道非常紧。
紧到所有的近乡情怯,都在这一个毫无保留的拥抱中,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弭散去。
小狐狸低下头,看着温辛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心疼地舔上了对方的眉心。
“嘤……”
对不起温辛,我来晚了……
这一次昏睡过去,温辛睡了整整一天。
当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小狐狸的影子,只听见门外传来充斥着冷意的斥问。
“你们差点害我失去了他,还来请求我的宽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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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质问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同时降下难以抵抗的威压。
温辛听了一耳朵,只觉得脑子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
他身子摇晃,刹那间神情一片空白, 膝盖更是径直弯了下去。
……不!
情急之下,温辛一手攀在床柱子上。
手掌与木质床柱拍出重响。
他咬紧后槽牙, 好险没让自己真正地屈膝。
这动静不大不小, 却足够让门外的人听清。
霎时间,温辛又感觉压着自己肩膀的那股力量撤走了。
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怪异的想法。
门外似乎有个不好惹的存在,而且不确定具体有多少人。
温辛一边警戒着, 一边打量周遭。
上一次醒来,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小狐狸身上,没来得及细致观察。
此时仔细看了,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家豪华大酒店。
金黄色的主色调,精致华美的装潢布置,墙壁上镌刻着自然优美的纹路,地板玻璃被擦得一尘不染。
温辛又侧头, 看了看自己刚睡过的床。
不管是松松软软的被子,还是底下弹软的床垫, 都崭新得像是才从包装里拆出来的一样。
这绝对不是对待俘虏的态度。
温辛原以为自己落在了唯心教的手里。
现在看来,好像是什么人救下了他。
正琢磨着,温辛转过身来,猝不及防地在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配枪!
他愣了一下,继而瞳孔微缩, 连忙快步走过去。
卸出弹夹一数, 竟然还剩下四发子弹!
温辛心里那股诡异的感觉立马就坐实了。
不正常, 这待遇哪儿哪儿都不正常。
一般人可能认不出真枪, 但肯定认得出枪型,毕竟几岁小孩的玩具枪满大街都是。
换作温辛自己,抿心自问,他会放心把枪留给自己的救助对象吗?
他必定不会。
哪怕是救人,他也会把枪这种危险的武器秘密藏匿起来,如果人问起,就谎称东西可能掉了。
直到确认救助对象没有攻击性,或者能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伤害,温辛才会把东西还给对方。
温辛在想那些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放下戒心。
他很快想到一种联系,可能会带来当前的变化。
如果是小七帮他在其中周旋,那么这样的待遇也就说得通了。
但也因为想到了小狐狸,以往不曾忽略过的细节,再一次浮现于温辛的脑海中。
——神似小七的狐狸雕像,是唯心教的神像。
——麻子脸临死前绝望地喊出了一声“神”,然后他就看见了粉团子的幻影,并且真的见到了小七。
温辛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巧合。
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部队的死亡历历在目,私心里,温辛不想小狐狸和唯心教扯上什么关系。
尽管他已经有不下六成的把握,确定两者关系匪浅。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温辛将枪收好。
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手上的掐痕。
那上面被人细细地涂过了一层乳白色的药膏,还没有干涸。
深红泛紫的痕迹被覆盖在药膏下,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明显。
但是掐痕模糊了,温辛却忘不了掐出这痕迹的感觉。
就像教官所担心的那样,他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教官曾对他说,在现如今这个秩序逐渐崩坏的世界里,人类真正需要警惕的敌人,不是凶猛的丧尸,也不是强到离谱的变异体。
而是人类自己。
早晚有一天,他要摈弃人性中悲悯怯弱的那一部分,对自己的同类开枪。
如果那时候还心软,必将成为一种折磨和负担。
昔日教官所言,今天一语成箴。
只是有一点,教官没能想到。
——对麻子脸痛下杀手,温辛并不后悔。
看着人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也感到了不真切,但没有后悔。
一丁点也没有。
温辛摸了摸掐痕,垂睫想,或许他也不能算一个好人……
屋外已经沉寂了很久。
除了刚才听到的那一声怒骂,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传过来。
加上温辛也没说话,下意识地控制了呼吸的频率,整间屋子安静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温辛有预感。
他在等待屋外人的反应,而屋外的人很有可能也在等着他的行动。
温辛不是喜欢拖沓的性子,不打算就这么僵持下去。
他暗自握紧手中的枪,手指扣上扳机,缓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吱呀——
还没等温辛靠近房间门,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了!
温辛神色一凛,枪口飞快抬高。
却见一只小小的粉色团子飞在半空中,是被从外面丢进来的!
“小七!”
温辛脸色大变,急忙伸手去接。
团子落在他的怀里,呜咽了一声,可怜无助地往青年臂弯里钻。
“嘤嘤嘤!!”
声音里满是自己受尽委屈的控诉。
对上粉团子那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温辛一时间心疼不已,眉头唰一下拧紧。
他一边把团子护在怀里,一边警惕冰冷地朝着门外看去。
立在门口的,是一位身穿深红色衣袍的陌生人。
这人已经上了年纪,脸上布满褶皱,头顶灰发稀疏。
在石主教的身后,十几位跪伏在地上的黑袍人正缓慢地站起身。
温辛认得他们衣袍的制式,上面的图腾纹路和麻子脸身上的那件一模一样。
唯独胸口的徽记存在不同。
那徽记是一朵绽放的花,朴素的黑袍有三瓣,纹路多一点的黑袍有四瓣,红袍则有五瓣,形状上有点像温辛曾经养过的多肉植物。
但教官提过,任何宗教的徽记都有着特别的意义,应该不会是这么普通的种类。
具体是什么花,温辛的脑子里只掠过了一抹似曾相识的念头。
他没有深思,也毫不关心。
“阁下是唯心教的成员?你们抓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妨直说。”
石主教好言好语地劝道:“别这么紧张年轻人,如果我们真有什么恶意,就不会把那家伙留在你的手中了。”
温辛看了看手里的枪,不置可否。
神情依然没有一丁点的放松。
石主教清楚他为什么充满敌意,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唯心教的红衣主教,姓石。”
“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我很抱歉。”
一提到这个事情,温辛的脸皮一下子就绷紧了,抱着小狐狸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加了力。
小狐狸缩在他怀里,感受到温辛正憋着怒火,身体愈发僵硬。
出乎意料的,温辛没有歇斯底里地发火。
“言重了,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利益有别。”
听到这话,石主教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温辛手里的枪就对准了他的额头,眼神比刚才还要冷上三分!
“所以,立刻给我准备食物和水,还有支持离开这里的交通工具。”
望着那漆黑的枪口,石主教的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请你相信,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温辛神色不变:“先叫人去准备,东西到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会慢慢听。”
没想到青年这么年轻,性格却油盐不进。
见对方的手指已经干脆地扣在了扳机上,石主教额上渗出冷汗:“好,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他看向身边的几名黑袍人,怒骂道:“都傻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他的要求吗?还不快去!”
手下们忙不迭地去了。
温辛将石主教的恐惧看在眼里。
他很奇怪。
表情可以作假,但出汗的生理反应很难伪装。
既然这样,对方为什么没有收走自己的枪?
仅仅是因为没有恶意?
温辛忍不住低头,狐疑地看了小狐狸一眼。
石主教将他的怀疑看在眼里,脸色微变,一改刚才的慌张,冷声说:“不过你走没问题,但你带不走怀里的这只……”
他哽了哽,脸上有种世界崩塌的扭曲感。
“这只蠢狐狸。”
石主教快速收拾了一下语气,恶狠狠地说道:“教皇殿下的爱宠,也是你可以妄自带走的?”
教皇殿下的爱宠……
温辛神色微动。
这个身份,似乎既能解释为什么小狐狸会出现在唯心教,又能解释为什么狐狸雕像神似小狐狸。
毕竟教皇信仰神明,依照神明的模样收了长相类似的小狐狸做宠物,又有什么问题?
可温辛并没有仅凭这三言两语就打消心中的疑虑,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所思所想。
他顺着石主教的话茬反刺了回去。
“所以你就是那位所谓的教皇?”
石主教微微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气到脸皮子都哆嗦了起来:“大胆!”
“既然你不是,那你怎么敢称呼教皇殿下的爱宠为‘蠢狐狸’?”
温辛:“既然你不是,你怎么敢把教皇殿下的爱宠随意地丢进屋?”
听到这句咄咄逼人的话,小狐狸和石主教却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很好,和计划的一样。
石主教冷笑依旧:“身为教皇殿下的爱宠,却恃宠而骄,非要在紧要关头跑过去救你,差一点就坏了教皇殿下的大事,它不是蠢是什么!”
温辛:“……”
小狐狸将青年的软化看在眼里,眼神示意石主教:快一点,再接再厉!
怎么再接再厉?
那当然是把事情往严重了说。
“年轻人,你觉得丢它就很过分了?我告诉你,等回到了唯心教,教皇殿下一定会将它发落,呵,到时候它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小狐狸配合地在温辛的怀里瑟瑟发抖。
温辛连忙将它抱紧,捋顺毛发不断安慰,冷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更要带走它了。”
两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走?”石主教笑道,“你怎么走?”
“你只有一个人,还要带上一只累赘,外面到处都是唯心教的成员。”
“就算你能跑得出这家酒店,也跑不了多远,早晚会被我们给抓回来!”
“这好办。”
温辛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同样笑了一声:“只要你跟我们一起走,唯心教的人就算追上来了,也不敢擅自下手。”
“你放心,石主教,A市热情好客,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石主教:“……”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反将了一军。
温辛说到做到。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了石主教的面前,枪抵着他的心口,一个字斩钉截铁:“走。”
石主教怎么可能跟着温辛到A市去做什么阶下囚?
他喉头一滚,连忙在心里呼唤小狐狸的尊讳。
可是不管他怎么千呼万唤,小狐狸都没有回应他。
低头一看,好家伙。
温辛居然一边威胁他,一边还在挠小狐狸的下巴!
也不知道他用了怎么样的手法,就看见几根没入绒毛中的手指微动,小狐狸立马就发出了舒服的嘤叫声。
耳朵往后一贴,眼睛微微眯起,整只狐完全瘫软在了青年的怀中。
石主教:遇到特大紧急情况,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小狐狸:你所呼叫的狐狸正在被顺毛,请稍后再拨。
石主教:……
糟心的哟!
石主教只能顺着温辛的意思,僵硬地往房间外走。
“年轻人,我知道你很怀疑我们的意图,但我还是得解释一下,之前对你们下手的唯心教成员是自作主张,总教毫不知情。”
温辛抬了下眼皮。
石主教发现还有回旋的余地,连忙将姿态放低,语气诚恳地说道。
“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没人经营的信号塔几乎全都废了,网络瘫痪,手机没有信号,要想找外地的人联系下情况,得托人开车带口信,慢的时候耗上好几天,最快都要十几个小时。”
“等我们从来往的赏金猎人嘴里听到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唉!”
石主教心里苦笑不已。
这事要真追究起来,唯心教简直是无妄之灾,毕竟张泉勇是他们先找到的。
A市基地打着救援的名号,实则行着强盗抢人的行为,怎么看,都是唯心教占理。
但麻子脸万万不该自作主张,和A市内部的人员勾结在一起。
这样一来,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变成是他们在早就图谋不轨,在A市安插内/应!
没人想要平白无故给自己树敌,特别是石主教之前听说过温劲风的名号,那就是一个明晃晃的疯子。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地方。
最要命的是……
一连呼叫了小狐狸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石主教苦笑不已。
温辛将石主教的话听在耳里。
说实话,他已经信了七、八分。
不是因为石主教的态度表现得如何恳切,而是他冷不丁想起来,麻子脸在临死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
——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向主教求助,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掉你们所有人!
麻子脸是嚣张意满地说出这句话,说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由此可见,东南地区的唯心教对A市基地下手的这件事,他们总教这边确实不清楚状况。
这让温辛对唯心教的敌意稍微减轻了一点。
他没有停下脚步,边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既然你说一切都是误会,那张泉勇现在在什么地方?”
温辛话里有技巧。
他没问石主教认不认识张泉勇,也没问张泉勇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
而是直接问对方在哪儿。
只要石主教答得上来,就说明有张泉勇这个人,并且对方一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