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小海象气息微弱,呜咽着伸长脖子,想去舔舐青年通红的眼眶。
它对青年说:和你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自从和你认识以后,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特别特别的开心,也不会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了。
可是太晚啦。
为了活命,为了成为海族的王,它的这对前鳍沾满了无数的血。
每次睡觉,都能梦见好多变异体和人直勾勾地盯着它看。
它不是无辜纯真的幼崽,它是坏事做尽的幼崽。
就算死掉,也是死得其所。
可听着青年压抑的哭声,看着对方佝偻下去的腰背,小海象也会感到心痛。
痛到灵魂都在颤抖。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能早点来找你吗?
到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晒太阳呀。
未来的片段戛然而止。
海底的小海象发着呆,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它突然感觉眼睛有点热乎乎的,微微抬头,流下了一连串的泪水。
温辛……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情感跨越时间长河,如惊涛骇浪,直冲向小海象的心头。
它无声哽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去找温辛,现在就要去找他。
——我一定要找到他。
却听见蓝鲸在旁边骇然呼喊。
“为什么,怎么会……未来改变了?!”
小海象茫然抬头,发现脑子里关于未来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包括青年执行官的形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它顿时恐慌地瞪大了眼睛,连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
又用前鳍抱住脑袋,死死地想要抓住一点关于温辛的记忆。
别让我忘记他,求求你,别让我忘记他呀!
或许是上天真的听到了它的苦苦哀求。
小海象脑子里和未来有关的记忆没有消散,只是跟着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的未来如它所愿。
它早早地感知到了温辛的存在,被蓝鲸带着逃出基地后,还没养好伤,就迫不及待哼哧哼哧地赶去G市。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
青年手拎购物袋走在大街上,和旁边的金丝雀有说有笑。
他的脸上带着一些未经世事的稚嫩和青涩,说话声音也没那么的严肃低沉。
可那双眼睛温和而又清亮,和它模糊的记忆一模一样。
蓝团子直接就冲了过去,死死地抱住了青年的衣服。
青年吓了一大跳,旁边的金丝雀更是。
金丝雀:“嘶,这是一只A……呸。”
差点就囫囵说漏了变异体的身份,金丝雀一脸牙疼:“这小崽子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崽?”
努力扒拉蓝团子的青年愣了一下。
他低下头,发现蓝团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便将手里的购物袋交给金丝雀,伸出手掌,轻轻地给团子抚摸顺毛。
“好了,好了,不怕了,这里很安全的。”
“它……”金丝雀欲言又止,“它家不在这,应该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青年顿了一下,低声问蓝团子:“你家有大人吗,它在什么地方?”
蓝团却只发出咕咕和呼噜噜的声音。
发现这小团子居然舒舒服服地享受起来,青年无奈地弯了下眼睛。
可也没忍住,又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乖,你是谁家的幼崽呀?”
蓝团闻声扬起脑袋。
它看见青年微微低下头,下颔线流畅顺滑。
阳光打在对方俊秀的脸颊上,柔光泛起,依旧闪耀得让团子移不开眼睛。
蓝团子记不清未来的事,因为未来已经改变了。
可此时此刻,它还是莫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因此爪子将青年抓得更紧,也更加不愿意放手了。
“咕。”
你家的。
是你家的幼崽呀。
【??作者有话说】
答应的粗长,今天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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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 温辛将蓝团子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顺它的毛发。
蓝团子趴伏在青年的胸口,几乎软成了一滩水, 嗓子里不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它的拟态为猫,有着和黑团子它们一样的长尾巴, 却不怎么摇动。
只有非常开心的时候会上下拍打, 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心情。
温辛当然知道它的这个习惯性小动作。
但见蓝团子的尾巴都快拍出残影了,扒住自己的爪子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放松,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
初见时蓝团子抱了他整整10个小时,让他以为对方是非常黏人的性格, 其实不是。
大多数时间蓝团都喜欢一只团子泡在水盆里, 懒洋洋地晒太阳。
偶尔,小团子才会爬出水盆,到厨房或者客厅里来找他,咕噜几声求顺毛。
也不要求他摸多久,七下或者九下,蓝团子自己觉得舒服了, 就会主动跑开。
仿佛它想要的不是抚摸,而是确定他这个人还在, 如此就能安心了。
温辛又顺手挠了挠蓝团子的下巴。
从团子到家以来,这还是第二次这么黏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的手突然一僵。
蓝团子几乎同时察觉出了青年的沉默。
它咕噜一声,爪子搭住他两边肩膀,抬起半个身子, 正对向看着他。
在这双水润的大眼睛里, 温辛看出了不舍, 却没有悲伤。
月光的沁润下, 甚至微微发着亮。
他仿佛被这样的眼神感染了,心口因离别而产生的憋痛感也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
温辛轻声说:“你笃定我们还能再见面,对吗?”
蓝团点头,伸长脖子,温柔地舔了舔青年的额头。
对团子来说,它最喜欢的事情其实是陪在对方的身边晒太阳。
如果要从陪在温辛的身边和晒太阳中选择一个的话,它应该会选择前者。
所以,每当青年为了工作而不得不早起出门的时候,蓝团子都会非常不舍。
不止要看着青年消失在家门口,还要跑回阳台边,眼巴巴地往下望。
等到青年走出花园、走出小区、走出大马路,被高大的建筑彻底挡住了身影,它才会慢吞吞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那种等待的滋味应该是很难熬的。
就像它当初在基地里,和自己的小伙伴苦苦熬着一年的期限一样。
可蓝团却很少再记得那股难熬的滋味。
它想起钥匙打开家门传出了喀嚓声,青年将门拉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都是给它们带回来的美味。
走廊是漆黑的,衬得家里的灯光很亮。
很亮的灯光照耀在青年的笑脸上,像是千万流彩当空划过,世界就此变得璀璨光明。
那一瞬间,等在家中的它忘记了所有的难过,想起来的都是惊喜。
蓝团子偏着脑袋,在温辛的脸颊上来回蹭。
“咕噜咕。”
温辛,分别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但是不用为它太难过,因为我会找到你,像第一次找到你那样,第二次也找到你。
“咕。”
到时候,你或许会和我一样的惊喜。
蓝团离开了。
它离开之前在自己身上薅了半天,最后只薅下来了一团小小的蓝色绒毛。
想起小狐狸临走时随便一扯就是一大团毛发,蓝团子瞬间有点受打击。
于是刚被蓝团子安慰好的温辛,又转过头来,哭笑不得地安慰上了它。
等到蓝团稍微不那么自闭了,温辛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团子们不需要吃的,它们真正能获取能量的食物只有变异体,之前吃东西是为了解馋。
比如绿团,连塑料袋和桌子都能吞下去。
先前温辛试图让团子们带点吃的上路,但它们都很抗拒,他也只好作罢不强求。
蓝团子想拿衣服。
只是为了节省空间装食物,温辛走的时候只带上了几件换洗衣服。
前面粉团撕了一件,绿团捞走两件,它要再拿走一件的话,对方之后就没衣服穿了。
蓝团子纠结地在行李箱里选了半天,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温辛的头发上,眨了眨眼睛。
温辛:“……”
蓝团子为了他薅遍全身的毛,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纠结自己秃不秃的问题,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团子没让他动手剃秃了自己。
它抬了抬下巴,示意青年低一下头,然后举起自己的爪子,轻轻地划下了一小撮头发丝。
很少的量,哪怕凑近了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就是很容易丢失。
温辛干脆找许强要了一个无菌瓶,帮蓝团子将头发丝放了进去。
一同放进去的,还有他顺手用糖纸折出来的小星星,加在一起看,瓶子里总算不会显得那么空荡荡。
看蓝团子没手不太好拿东西,温辛又拿出细绳来,绑住瓶子套在团子的脖子上,不断调整绳子的松紧和长度。
其他团子临走时,都没有告诉温辛它们最后会去哪里,温辛猜测是团子们自己也不太确定。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过后准备去哪儿,可以告诉我吗?”
蓝团子没有犹豫,指了指大海的位置:“咕。”
没有地图和导航仪,很难分辨出蓝团指的是什么地方,温辛却看了那个方向良久,在心里认真记下。
一人一团子最后在路口处告别,双方心里都有不舍,但双方心里都很平静。
温辛揉了揉蓝团的脑袋:“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蓝团应了:“咕。”
它转身跑进夜色之中,又在转角的时候听从蓝鲸的吩咐停了下来。
莹蓝色的光辉自蓝团的身体表面慢慢浮现,逐渐凝聚成一条精灵似的鲸鱼。
仗着有建筑物挡住视线,温辛什么也看不到,蓝鲸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微微弯身,致以谢礼。
如果没有温辛的存在,它的继任者可能会因为丧失求生欲望,很早地死在了基地的残忍折磨中。
它厌恶人类,却感激这份恩情。
所以在蓝团子想要来找温辛的时候,蓝鲸也没有试图阻拦,只为了安全起见,将精神力依附在了对方的身上。
刚才和黑团交流的过程中,蓝鲸告诉对方,其实它没打算活太久。
人类不敬自然,亵渎海洋,试图将生灵玩弄于鼓掌之间。
早在基地里,蓝鲸就对此厌恶至深。
它准备放弃进化为完全体的可能,在小海象有自保能力之后,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压制为一点,引发百米海啸,吞没人类的城市。
对黑团说出这个打算的同时,蓝鲸也在冷笑。
人类自海洋中来,却忘记了自己的根源,而他们最终也将因为这样的疏忽葬于海洋,多么美好的结局。
黑团不置可否。
它只是问:“你制造的海啸,能不能淹没基地?”
蓝鲸瞬间哽住。
当然不能。
基地的位置离海边太远了,除非它能制造出千万米海啸,淹没整颗蓝星。
但它要是有那样的力量,还费劲儿制造什么海啸?
直接杀上基地,灭了所有研究员,更简单,更快捷。
黑团浑然不觉它的尴尬,继续扎心:“所以那场海啸杀不了我们仇恨的敌人,杀不了给我们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却可能杀死许多个像温辛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人类。”
“你确定要这么做?”
蓝鲸哑然了很长时间,最后,略显疲累地叹了一口气。
在它看来,人类都差不多,作为变异体的它,又怎么会去理会人类的死活。
海边的海啸,杀不死大陆的罪魁祸首,却能让消息传出去,让所有的人类都看见自然一怒有多么惊世骇俗。
这何尝不是一种警告与报复?
可在蓝鲸准备这么实施之前,温辛出现了。
它的精神力依附在蓝团子的身上,几乎与对方感官同步。
这段相处的时间里,蓝团子从温辛这里体会到的抚摸、关心和温柔,也都如实地传达给了蓝鲸。
让本来对人类心怀怨憎的它,稍微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即使不能彻底扭转蓝鲸对人类的观念,也足够让它仇恨上头的脑子,稍微清醒冷却一些。
它在认真思考。
自己到底要不要冒着玉石俱焚的代价,来换取无辜者的性命?
所幸黑团看出了蓝鲸的动摇。
它直截了当地帮对方解决了这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如果你要发动海啸,我会阻止你。”
蓝鲸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黑团仿佛知道它心里想的是什么,摇了摇尾巴,慢条斯理地说:“想要阻止你,只用在你力量凝聚前打散就行了。”
它抬了下眼睑:“相信我,即使我是虚弱状态,现在的力量还不到以前的三分之一,要做这一件事,也是轻而易举。”
蓝鲸:“……”
它不敢置信:“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你会同情那些人类?”
“生死有命。”黑团说,“但让温辛难过,不行。”
蓝鲸愤然高声:“我又淹不到他!”
黑团嗯了一声:“但温辛还是会难过,所以不行。”
蓝鲸看着黑团那不容置疑的表情,一瞬间感觉有千百句脏话在自己的脑子里打转,几乎要脱口而出。
想着它好歹是一条有涵养的鲸鱼,便努力把那些脏话都咽了回去。
黑团扬言要阻止它,蓝鲸并不全然是愤怒的。
它还有一些放不下的东西,比如才找到不久的小海象。
或许未来小海象能成为它的继任者,统御整个海族,但仔细想想,对方到底是一只幼崽。
一只幼崽,要坐稳那个位置,不知道要付出多少。
既然现在的它不用急着死了,或许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地把担子推到小海象的身上。
也或许,它可以像一个真正的长辈那样,教导小海象。
仿佛有块压在心头的沉重巨石轰然破碎,蓝鲸不由自主地舒一口气。
它瞧着黑团气定神闲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一个困惑它很久的问题。
“既然你有这样的余力,为什么当初在脱离控制的时候不对基地下手?”
等级越高的变异体,攻击性就越强烈。
而S级,就像是囚笼中蓄势待发的凶兽,只要有任何一个机会让它们挣脱牢笼,逃跑之前,必定会先咬破看守的咽喉。
蓝鲸当时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
如果不是顾念着自己的身边还有一头伤痕累累的小海象,它绝对要砸了大半的基地再走。
它不信一号没有当场报复回去的念头。
然而黑团却说:“不是我不想杀了他们,是我杀不了。”
蓝鲸狐疑。
一号连基地的合金围墙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一爪子拍碎,怎么可能杀不了?
黑团回忆起当时凶险的一幕幕,眼中戾气氤氲,仿佛爆炸与惨叫重新环绕在了它的耳边。
它冷声说:“他们手里有一件东西,可以完全克制变异体,扑过去的七号当场就倒在了地上,差一点没命。”
回忆到这里结束。
蓝鲸脑子里思绪千回百转,但都没有显露出来,转头对小海象说:“该走了,孩子。”
另一边,温辛将蓝团子的绒毛妥善收好,突然听到了什么声响。
难道有丧尸靠近?
他瞬间警惕起来,收敛气息,握紧腰间的枪,朝着声源处缓步靠近。
直到一条毛绒绒的紫色大尾巴闯入了温辛的视线,让他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眉。
紫松鼠正在哼哧哼哧清理现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诧异的询问。
“阿紫?”
它浑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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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辛边问, 边朝着紫团子走了两步。
这个角度下,刚好能让他看清楚一只污紫的手臂从团子的身边垂落下来,霎时间眼神一凛。
“危险躲开!!”
关心则乱的温辛没有发现那只手臂不仅毫无力道, 落下来的角度也不太对。
发现紫团子可能有危险的一瞬间,他急急忙忙就扑了过去。
温辛一慌, 紫团子比他更慌。
因为它刚解决掉的丧尸就踩在脚底下, 还没来得及清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后者飞起一脚, 将没了半边脑壳的丧尸一下子踹进巷子里,试图掩藏。
岂料这一下撞翻了好几个垃圾桶。
哐啷一阵响, 连它之前塞进去的丧尸也一块被撞了出来。
于是, 当温辛来到紫团的面前时,看到的就是右侧巷子里挤成一堆的丧尸山。
横七竖八,重重叠叠,别提有多壮观。
温辛:“……”
紫团:“……”
后者僵硬地看看那座丧尸山,又看了看一脸呆滞的青年。
刹那间,心跳差一点骤停。
完了, 温辛以为它们是惨遭虐待的可怜小动物,看见这凶残的一幕, 会不会被吓晕?会不会怀疑?
它刚才应该再小点声的!
紫松鼠满心懊悔,看着自己满是脏血的爪子,慌张得想要钻进地里去。
回神后的温辛却是心里一暖。
他原先还很奇怪,来之前这个加油站里的丧尸就不少,来之后却像是突然绝迹, 一只也没看到。
现在看来, 似乎一直都是紫团子暗中在周围保护他们。
温辛见紫团子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爪子看, 以为是丧尸的污血让小家伙恶心到了。
便伸手将它托抱了起来, 又揉了揉团子的头,诚恳地感谢。
“谢谢阿紫。”
紫团子原以为会被追问怀疑,攥着爪子无措缄声,没想到会先被青年轻柔地抱起。
温和的嗓音同时从头顶传来。
“丧尸堆积起来的味道是有些难闻,阿紫稍微再忍一忍,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温辛的意思是,既然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杀掉的丧尸不用费劲去清理,留在原地就好。
但紫团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它的理解是,温辛并不知道这些丧尸是被它给杀掉的,也不知道它刚才在清除痕迹。
对方以为它只是单纯的爱干净,才跑出来清理丧尸的尸体。
顿时,紫团:“……”
它不敢置信。
居然这都没怀疑它?
紫团抬头,小心地看了温辛一眼。
见青年确实面色如常,一时间,小松鼠不由得有些庆幸。
但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吱。”
明明平时都是非常精明的人类,为什么一到这种时候,就总是那么的心大。
紫团忧心忡忡地扒着温辛的手臂。
它想对方这样轻信人的性子,以后没准会被人骗,不由得张开了嘴,想要出声提醒一下。
但猛然一想,别说其他人了,连它们都还瞒着温辛很多事,紫团瞬间就心虚地吱不出声来了。
说话之间,温辛已经抱着紫团子来到了蓄水室。
水龙头里面已经不出水了,不过旁边的水缸里还剩下一半的水。
之前寸头男测试过水质,不能喝,拿来洗手或者洗一些不入口的东西倒是没什么问题。
周围没有可以舀水的东西。
温辛便挽起袖子来,一胳膊麻利地将团子夹抱着,再用另一只手仔细地帮团子清洗身体。
紫团不过是稍微走神了一下,下一秒,青年的手就伸了过来。
它性情暴烈,打斗的时候很难保持冷静,刚才情绪上头,更是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乱。
反观青年的手,哪怕因为触碰到它,沾上了一点污渍,也仍旧干净得像是冰雕雪砌。
瞬间与它脏乱的皮毛形成了鲜明对比。
刺目的鲜明。
紫团子仿佛又回到了与温辛最初在垃圾桶边相见的那一天,呼吸一滞,下意识就要将手给缩回去。
但温辛率先察觉到了它的意图。
就像所有发现自家猫抗拒洗澡的铲屎官一样,他把紫团子抱得更紧了。
“不洗干净的话你会难受,乖了,再忍一下。”
温辛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团子都很乐意让他帮忙洗澡,轮到紫团子的时候,却总是想要往后跑。
之前就算了,眼下这个水缸比较深,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实在不放心让紫团子自己洗。
在温辛的坚持下,紫团挣扎无果,只能乖乖地任由对方把它从头洗到了尾。
看到自己的皮毛在青年的耐心搓洗下变得干干净净,就算对比白皙的皮肤也不会显得突兀了,它揪成一团的心脏稍微轻松了一些。
只是仍旧忍不住,离青年的手稍微远了一些。
见紫团子依旧这么抗拒,温辛无奈地弯了下眼睛。
换作其他铲屎官被这样排斥,不说生气,也至少会有些伤心。
温辛却知道紫团子并不是在嫌弃他,要真说原因的话,大概和团子自身的小洁癖有关。
他便拿来毛巾让团子可以自己擦干身上的水,而后干脆地退开。
温辛与团子的眼睛对在一起,柔声笑着说:“今天晚上辛苦阿紫了,不过等一会儿大家会轮流守夜,阿紫不用一直在外面盯着,累了的话一定要回来休息,知道吗?”
刚才温辛接近它的时候,紫团还有些不自在。
现在对方主动退开,它又情不自禁的有些失落。
“吱。”
一夜无事。
到了第二天,温辛瞧见远处一抹亮白升起,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随后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转头一看,原来是许强睡醒了走出来。
前半夜和寸头男一起守夜,许强只匆匆睡了不到四小时。
他打着哈欠,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守在员工休息室门口的温辛。
“你怎么起来了?”
“有点睡不着,干脆就和文力换了个班,我在外面守着。”
温辛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团子们的离开而睡不着觉,只说是自己精神不好,老觉得外面有什么异常动静,担心才睡不着。
听到这话,许强顿时就皱紧了眉头,很是不爽。
这一路走来不太平,到现在许强都觉得乡镇遇上小规模丧尸潮的那一晚,他们能活下来,完全就是个奇迹。
如今,他一有时间就会抽空给温辛恶补一些生存知识和战斗技巧,指望着把人给练起来。
不是许强不想负责,而是他再也不敢托大。
想着,如果之后有什么危急情况,而他们出事了赶不上,温辛多少还可以自救一下。
刚好温辛末世前就报了私教课,末世后又总是跟着小队一起出去觅食,本身就带着一些基础的训练底子。
加上他听得进去话,学习态度认真,在这样见缝插针的补习下,也算小有成效。
可在许强看来,温辛的战斗力还远远没到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放他一个人守夜盯丧尸,跟把羊往狼群里塞有什么区别?
更别说温辛是他们的任务对象,有谁做任务让雇主端枪?
先不说这事被老大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万一温辛出了点什么事,他们谁又能担待得起?!
顿时,许强就感觉一阵火气直冲心头,撸起袖子找文力算账去了。
温辛见他神色不对,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连忙跟了上去。
但是许强下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没给他阻止的机会。
文力刚起来没多久,正和寸头男一起检查等会儿要开的车。
听到许强的怒喝声从身后传来,他扭头看过去,被一拳头狠狠地打歪了脸。
文力惊诧万分,捂着剧痛的鼻子大喊:“靠,许强你发哪门子的疯?!”
作为小队队长,许强突然给文力来上这么一下,寸头男当即就冷了脸色。
可之后听完许强怒气冲冲的解释,他的脸色更加沉郁。
这股沉郁当然不是对着许强。
寸头男紧盯着文力的眼睛,视线有如冰刀:“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你告诉我,昨晚上你们是两个人守……”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匆匆跑过来并且停在了原地的温辛,瞬间止住话头,勉强对着人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
随后就拽着文力的胳膊将人拉去了一边。
没说上两句,寸头男突然伸手,给了文力重重的一耳光。
温辛看呆了,心头一紧,下意识张了张嘴。
许强冷笑着阻止了他:“没事,让他们去掰扯,队长这人太容易对手底下的人心软了,老叫有些人忘了分寸。”
温辛:“……”
他攥紧手指,微微抿唇。
在许强爆发之前,温辛没觉得独自守夜有什么问题。
一是他独立惯了,从中学开始就是一个人,包括几次生病了去医院,租房的房东临时有事解除合同要他提前搬家,也都是一个人。
二是独自守夜这事,是他知道周围已经差不多被紫团子清理干净了,又看文力困得打了好几个哈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