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和苍狼两个部落在魔域里有些特殊,统治这两个部落的大魔都被魔尊清洗过一次,现下虽然表面上他们无人统辖,但是所有魔族都默认了这是属于宁沉的势力范围。
魔域中的规矩就是这样,谁赢谁是王。
然而魔尊实力强不管事的特殊性就注定了他在魔域中是的地位是难以确定的。
除了迦南和苍狼两个部落之外,魔尊在魔域中几乎没有另外的威信可言,不然他们商量拿下修真界计划也不会不拉上魔尊。
……他们倒是想把宁沉拉进来,但问题是他们一点也无法确定宁沉究竟是会给他们这几个提议的大魔一魔一脚,还是真的会带领他们拿下修真界。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众魔一致认为前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后者,因此也就打消了把宁沉拉下水的念头。
众魔潜意识都认为:
就算魔尊不管事,就算魔尊与人族圣子关系好,血脉之中流的都是魔血,怎么的应当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人族圣子和他们反目成仇吧。
想要人族圣子把人掳来魔宫就行了,魔尊应该也没闲心管其他的人族。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只猜对了一点。
征兆魔兵的范围笼罩了整个魔域,迦南和苍狼也同样没有幸免。
迦南和苍狼这两个部落的实力本身处于魔域中后排的水平,归根结底都是之前被压榨狠了,青壮魔族大量流失,自然实力落后。
只是自从魔尊打掉了之前统辖的魔族之后,他们便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并且没有因为魔尊的放养而放低哪怕一点要求,对部落中尚有战斗力的魔族们的要求反而更苛刻了,就连幼魔们也从小开始刻苦修炼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整体实力和水平质量都有了显著的提高,征兆魔兵的魔族们自然盯上了这里。
迦南和苍狼部落的人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他们坚称他们的命是魔尊的,需要过问魔尊的意见。
宁沉赶到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前来征召的魔族一脸不耐地说道:“攻打修真界是魔界大事,届时打下来的灵脉资源我们哪一样不是平分的?现下要出力了,你们就和你们那甩手掌柜一样的魔尊甩手不干,说不过去吧?”
宁沉生生听笑了:“哪说不过去,你再说一遍本座听听。”
“……”那个魔族听见声响,这才惊觉宁沉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说道:“……魔尊大人。”
宁沉拍了拍阿奎的肩膀,支使阿奎把人全部赶回部落里,闲闲道:“迦南和苍狼两个部落,不参与任何的征伐战争。”
前来征召的魔族咬住嘴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魔尊大人,您位列至尊,即使置身事外不为魔族考虑,也不要阻拦我们为自己谋划……”
宁沉顿了一下,眼神冰冷地看了过去,冷冷道:“本座只说一次,你们若是想趁着人族式微赶尽杀绝,那便等于找死。不让你们参与任何征战,就是为你们考虑。”
“……”
前来征召的领头魔族不可置信地说道:“人族把我们赶到大陆边缘,寸草不生的魔域之中,他们反倒霸占了资源丰富的大陆中部,我们不过是想要打回去,拿回我们应有的一部分罢了,怎么就是找死了?”
领头魔族越说越激动:“魔域环境严苛,其中资源比人族领地的资源稀缺太多,我们不过是想从他们指缝间讨一点资源罢了,怎么就是找死了?!”
宁沉不耐烦了:“不征战会死?你们明明能正常修炼,非要天天惦记着抢人家的灵脉,用各种邪术来快速修炼,你们不找死谁找死?知道滥用邪术是要背因果的吗?知道污染灵脉,破坏天地法则的因果有多严重吗?”
魔域环境苛刻,长不了稀缺的天地灵草,但相应的,魔域中的魔脉供给一点也不稀缺,并且魔族的身体素质普遍比人族要强悍,魔族以血脉纯度划分天赋能力,魔族的修炼速度比人族快上不知多少。
这些好处他怎么不说呢?
每一次魔族出征都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自身魔域里的子民们大伤元气不说,他们能从人族领地那里得来的能用的东西少到可怜。
天地灵草魔族用不了,可以拿来换最不值钱的魔币,只有灵脉和俘虏对他们才能够起到用处,前者被魔气污染后,相当于多了一条魔脉,后者……则通常都被魔族用来喂了邪术,不会留任何的活口。
这种狂野不顾他人死活的征战方式是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向来颇受诟病,但是这在热衷于杀伐征战,只顾眼前利益的魔族眼里,根本不足为惧。
因果论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们不死,就不用为此赎罪。
两族的恩怨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堆积下来的,以牙还牙,环环相报的互相报仇只会累积更多的仇恨。何况用污染灵脉和滥用邪术的方式来掠夺资源,迟早有一天会遭到严重的报应,更有甚者可能还会招致整个种族的祸端。
现下最好的相处方法,是发挥各自的优势好好修养生息,两族打了这么多年,互相没把对方打死,旁边还有一个避世隐居的妖族,三界已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生态圈,若是对其中一方赶尽杀绝,就是在破坏这个生态圈的平衡,到时候魔族就算能够将人族彻底掠夺和杀死,也许都还有一个妖族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修养生息,拒绝征伐征战,是对于现在的魔族而言最好的方式,如果这些魔族打死也不听,也别怪宁沉不客气。
宁沉冲着迦南部落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冷哼道:“迦南死了吗?苍狼死了吗?你们手里能用的魔兵少到还缺本座这两个全是老弱病残的部落吗?”
宁沉不想和不听话的魔族纠结下去了,头也不回地冷冷道:“贪就直说,又没人笑你们。也不看看你们征兆的魔族们是愿意赌上自己的命去征伐别人,还是守着家人安安稳稳。”
也得亏宁沉这个魔尊当的守规矩,要不然早在他反过来质问自己的时候就给他噶了。
还让这家伙废话这么多。
“……”
前来征召的领头魔族脸色涨红。
他嘴唇嗫嚅半晌,居然一句也反驳不了,片刻之后,领头魔族失望说道:“所以尊上,您还是对人族圣子存有私心,所以不想攻打修真界的是吗?”
阿奎都听烦了:“刚才尊上说了这么多,敢情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领头魔族说道:“我说,如果魔族不赶尽杀绝,不污染灵脉,为了人界的天地资源开战呢?”
宁沉先是坦荡地说道:“对,没错,本座就是对谢停云有私心,所以不想他难过,你有问题?”
那确实啊,这是事实,宁沉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他喜欢打架不代表喜欢这种大规模的征伐,如若不是困兽之斗濒死之争这种必要性的开战,宁沉高低都得阻止一下。
然后他再是说道:“那你们不要灵脉,不赶尽杀绝用俘虏喂邪术,那你们开战为了什么?为了资源宝物直接去和他们争不就行了?天级秘境你去了,你凭本事拿到的珍宝那就是你的,人族也没有圈地说你这个魔族不准碰人族的珍宝,吧。”
宁沉记得自己去女娲秘境的时候,那群正道修士们也没有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们魔族不配进入来着。
秘境和剑冢这类天然形成的地方开出高阶珍宝的概率会比较大,而且多是高阶珍惜材料珍宝,这类东西不像灵丹灵草仅限人族使用,因此珍惜程度更高,也更容易受到争抢。
唯一的阻碍就是,魔族一出现在人族领域的时候,就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但人族来魔域不也是一样的待遇么,谁也别嫌弃谁。
“……”
领头魔族感觉自己开悟了。
一道声音倏地从领头魔族身后传来:“倘若我硬要征召呢?”
宁沉抬眼望去。
那魔族一身尊贵的服饰,额间有鲜红的魔纹。
一看修为,居然还是一个大乘期的大魔。
宁沉笑了。
他承认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谢停云老说他笨了。
宁沉原本只以为这些魔族征召魔兵征到他头上,是他们蠢笨不堪,没有眼力见,这么明显的魔尊地盘也敢下手来挑衅。
宁沉刚才还骂过他们为什么看上他这两个全是老弱病残的部落呢,敢情他们哪是想征召魔兵啊,他们根本不是缺这几个还没长齐的苗苗。
这个魔族真正的目的,是试探态度,是挑战他作为魔尊的权威,是向他发起对决的邀请,试图从他手上抢夺至尊之位的权力。
……虽然宁沉也没有感受到究竟有什么权力就是了。
大乘魔族意有所指地说道:“我赢了,他们……便是我的。”
宁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说道:“稍等。”
随后,宁沉抬手放了一道讯息,说道:“碰见不长眼的家伙了,晚点回去,晚饭等我。”
宁沉将长刀彻底贯穿大乘魔族的心脏时,已经是近乎天黑的时候了。
幸好打架的时候宁沉有意识地远离了迦南部落,尽管如此,以他们两人为中心的方圆十里之内,也已经被狂暴的刀气和魔息破坏成了一片狼藉的样子。
这场向上位者发起的挑战被魔域中的大部分魔族暗中围观,虽然结果依旧不出所料,但是却依旧让众魔重新刷新了对于魔尊实力的认知。
杀死一位大乘期的大魔,对于魔尊而言只需要付出一天时间和轻伤的代价。
可只有宁沉才感受得出来,这个大魔的修为实力是实打实的,没有一点水分,甚至于已经快摸到了寂灭境的边缘。
打赢一个大乘期修为的大魔是简单的,但要彻底杀死,难度便陡然翻了几倍。
要杀死他费了宁沉不少力气,虽然不至于魔息枯竭,但是也累得够呛。
毫不夸张地说,再给这个大魔几百年的时间,想进阶应该不是问题。
然而对于魔尊之位发起的挑战一向是不死不休的,胜利者不可能会放过失败者。
宁沉一点也不客气地剜出了大魔的魔核,收进自己的储物戒中。
他惦记着赶紧回云风阁,但是他现在满身的伤和血,给谢停云看到可能又要出事,所以干脆先在原地停了一会,一点点吸收着大乘期大魔的魔核。
宁沉知道周围都有魔族在暗中观察着形势,他眼也没抬,散漫道:“还有魔想要迦南和苍狼吗?”
“……”
最开始来征召魔兵的的领头魔族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沉默半晌,忽地在宁沉面前单膝跪地。
他低头抚胸,低哑道:“冥日代表黑潮部落,以心脏起誓,从此认您为主,任您驱使。”
宁沉一颗魔核快吸收完了,他看了冥日一眼,道:“看不顺眼,不要。”
冥日:“……”
阿奎:“……”
阿奎在背后打了个哆嗦,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撞了狗屎运,没让宁沉看他不顺眼。
冥日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宁沉居然会以这种儿戏一样的理由拒绝他的忠诚,很难说清他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不甘还是失落,亦或是两者都有。
魔域中的规矩就是这样,黑潮首领向魔尊发起挑战,魔尊杀死了他,那黑潮部落也理应划到了宁沉的麾下。
何况魔族都是慕强的,只要实力足够让魔心服口服,那便能够心悦诚服。
但是……冥日第一次碰见不想要权势和领地资源的魔族。
冥日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黑潮部落的实力在魔域中排行第二,可以为您代劳很多事情。”
宁沉大概吃了个半饱,他往自己身上丢了几个清洁咒,又让阿奎帮忙闻闻看有没有血味,闻言莫名说道:“所以呢?对本座的增益是?”
他只是杀了个向自己挑战的魔族而已,如果要就这么继承人家的领地,宁沉平白得顶在
黑潮部落的头上,替他们挨打充门面,但黑潮甚至还不一定认他。
黑潮和迦南苍狼此类的部落不一样,黑潮实力强盛,想收服他们可不是光靠庇护能够收服的。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宁沉也不想做。
想要求得高阶魔族的庇护也得率先拿出诚意来吧。
人多难管,手上有两个部落就已经差不多了,太多人来投诚宁沉懒得管,也管不过来。
阿奎闻了几圈都没闻出什么东西来,于是放心道:“尊上,圣子大人应该发现不了。”
宁沉自己也抬起手臂闻了一下,感觉也寻不出什么端倪,于是稍稍放心了。
冥日也意识到了他不能用这种空口支票来说服宁沉,于是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掌心向上,中间燃出了自己的魂火。
冥日低头,说道:“冥日愿献魂火,发誓忠诚于您,您不会有一点损失与付出。”
“冥日与手下十名空冥,近四十名元婴魔族,皆为精锐,可为您护佑迦南和苍狼部落。”
宁沉盯着他看了半晌,莫名其妙道:“你也有空冥的修为了,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认主呢。”
“……”
冥日想到自己最初看见宁沉时嚣张的模样,就有些难以启齿,他于是只好深深弯腰,毫不避讳地说道:“尊上是魔界历史中唯一一个主和,但能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待着的魔。”
虽然宁沉说话说的难听了点,但是他说的对。
光看迦南和苍狼两个落后的部落,都能在宁沉手中宛如新生,何况就算宁沉嘴上说着不想要,对于迦南和苍狼这两个部落,他还是会在其他大魔伸手试探的时候出面。
冥日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因为宁沉那段话动摇了。或许,他真的能够给魔界带来不一样的希望呢?
而且魔尊此次出面回护两个部落,无形之中已经是一种展示实力,树立威信的举动。
也许宁沉在此之前完全没有魔尊的威信,但是从他这一次出面开始,有些事情就不一样了。
一个有实力的强悍大魔的庇护,对于聪明懂局势的魔族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就算没有冥日的投诚,也会有其他魔族闻讯而来,主动向魔界至尊献出忠诚。
冥日近水楼台先得月,还不如利用自己的优势先下手为强。
他手中有黑潮部落的精锐主力,不仅能够帮宁沉看住迦南和苍狼,还能够分出人手替宁沉培养两个部落的青壮魔族。
宁沉静默半晌,说道:“先说好,本座只收一段时间,之后怎么样看你们自己。”
冥日眼中闪过欣喜,他低头伏在地面上,行了一个至高崇敬的跪伏礼,说道:“足够了。多谢尊上。”
冥日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取出自己攒的妖丹,元婴空冥的数不胜数,甚至连大乘的妖丹都有,把宁沉看沉默了。
冥日道:“请尊上享用。”
他知道宁沉的天赋是吞噬,方才和黑潮前首领打
了这么久,肯定消耗非常大,而且宁沉光是吸收了魔核还是不够,显然还需要别的补品。
他手中恰好攒了一些妖丹,本来是要拿去黑市里换宝物的,但是现在宁沉看起来更需要,所以他就全部拿了出来。
宁沉不着痕迹地转过目光,面色冷凝地说道:“不必了。本座不爱吃这个。”
别的不说,妖丹真的很难吃……
难吃到他连用这东西疗伤都不想。
冥日一怔,对宁沉不受用这件事情有些失落。
阿奎上前把他新晋的同门扶了起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宁沉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宁沉再回云风阁前,特地兑换了几颗丹药吃了。
确保自己身上真的闻不出味道,而且身上的外伤都愈合了之后,他才从后山溜回了云风阁。
然而当宁沉悄悄推门而入的时候,却看见谢停云刚好从芥子中出来。
宁沉的眼神一下就被谢停云手中的长刀吸引住了。
那把长刀的样式和宁沉手中那把不太一样,整体漆黑,刀刃锋锐冷白,刀尖小小凹了一个弧度,再延伸出去。
光是看着就能够感受到这把长刀的压迫感和沉冷感,除了长刀的整体之外,刀柄处垂挂着一条赤金色的剑穗,给沉郁的漆黑点缀了一抹亮眼的颜色。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道赤金色的剑穗自从被锻造出来之后就闲不下来,总是忍不住勾一下谢停云的手腕,被谢停云喂了一点灵力,伸手安抚完之后就专心去抓乘风的剑穗玩。
乘风对这个同剑主手中出生的家伙没有多抗拒,然而直到乘风第一次被赤金剑穗抓去缠成了一团杂乱的线团之后,乘风就再也不想和赤金剑穗待在一起了。
宁沉:“……”
这,这什么啊这?
谢停云抬眼看见宁沉,便把长刀往桌上一放,说道:“受伤了?”
宁沉心里悚然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没有啊。”
谢停云道:“那你在云风阁外停留一会做什么。”
宁沉:“……”
谢停云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向宁沉走过去,抬手按住宁沉的手腕,温和的灵力伴随着灵识缓缓钻进宁沉的体内。
灵识在宁沉体内转了一圈后又回来,而灵力早在进去的那一瞬间就被宁沉体内流淌的魔息们大快朵颐地吞吃起来。
谢停云眉头微妙地蹙了起来,半晌后说道:“……还好,现在看来伤的不是很重,自己治疗过了?”
“……”
敢情什么都瞒不过谢停云是吧。
宁沉只好老实道:“嗯。”
谢停云微妙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过来看看你的新刀。”
宁沉终于舍得花积分在自己身上是一件好事,要是手中这么多积分都不舍得用,那跟没有积分有什么区别。
既然伤的不是很重,谢停云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宁沉听见他这话,便眼睛发亮地伸手摸了一下新刀,低声说道:“剑穗也是你做的?”
谢停云点了点头,“起个名字?”
漆黑长刀看见宁沉过来,于是十分活泼欢快地用自己的赤金剑穗给宁沉比了个心。
宁沉:“……”
不是,哥们,说给他比心那就真的会给他比心啊?!
人族圣子诚不欺我!
第102章
宁沉实在新鲜极了,更重要的是赤金剑穗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宁沉是真正的主人,任由他随便怎么把玩剑穗都不生气,甚至在宁沉上手摸它的手停顿在原地的时候,赤金剑穗甚至还会用剑穗抓着宁沉的手,教他给自己打结。
宁沉:“……”
谢停云轻轻嘶了一声,低声说道:“宁沉,你脑子里一般都在想什么。”
剑穗通灵的做法很简单,每个做出来的通灵剑穗性格却是随即的,但这次有点不一样,这一次谢停云在赤金剑穗炼制的过程中,加了一缕宁沉的魔息进去。
炼制漆黑长刀的时候也是如此。
用这种方式本来可以让炼制出来的刀剑能够生来便认主,对主人会多几分亲昵和熟悉,但是出乎谢停云意料的是,炼制出来的剑穗……性格居然这么活泼恶劣。
宁沉还没回来的时候,赤金剑穗已经将乘风揉捏了个彻彻底底,虽然乘风看起来也不是很生气,但是总归对自己被刀捏在掌心里面盘来盘去感到不爽,为此还和漆黑长刀打了一架。
最后还是谢停云把一刀一剑分别隔开,这才消停。
不得不说,赤金剑穗显然遗传了宁沉的恶劣本性。
宁沉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说道:“没办法,刀和魔总归是不一样的,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知道了。”
谢停云走了过来,他把挂在刀架上的刀鞘取了下来,刀鞘正面是略微镂空的,上面镶嵌了用来镇压刀气的深蓝玄武石。
他说道:“需要你的一滴血。”
宁沉有些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刀柄,他迟疑了片刻,没有立刻取血,而是说道:“一把刀只能契约一个主人么?”
谢停云垂下眼眸,说道:“分情况。一般来说,若是前任主人神魂消散,认过主的刀剑契约便会消失,这时候想重新与其他人契约也可以,但是得看刀剑的意思。”
有些武器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若是主人烟消云散,不愿意重新接受别人契约的刀剑便会从此封闭自己,没有人能够唤醒,彻底变成一块废铁。
谢停云道:“你这个更特殊。因为在炼制过程中加入了你的魔息,所以这把长刀天然对你感到亲近,而且只会认你为主。”
“……”
宁沉对此感到惋惜:“那好吧。”
他本来想着反正自己也是要死的人,这么好的刀一看就知道是品质上乘,甚至不输于乘风剑。
若是到时候他离开了,谢停云还能拿去卖了换灵石,估计都能大赚一笔。
可是按照谢停云这么说,等宁沉走了之后,这把漆黑长刀估计也要成为一块封闭不肯接受契约的废铁,那价值便大大减少了。
毕竟就算一把武器品质再好再稀缺,武器不认主,也没人肯买账。
谢停云沉默片刻,轻声说道:“给他取个名字吧。”
谢停云一看宁沉惋惜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初做这一手准备,其实
也是为了防宁沉这种没用就拿了去卖回收利用的想法。
可是这把漆黑长刀本就是谢停云特地炼制出来送给宁沉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流落到除了他之外的旁人手里。
谢停云道:“契约后的刀剑能够与你心神相连,心意相通,你打架也就更加顺手,只要你心念一动,你的刀就能感受到,并且为你执行--你就不想试一试么?”
宁沉之前所有的武器,包括银尖长枪和原来那把长刀,都是没有契约的状态,索性足够锋利,宁沉用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阻滞。
不过谢停云都这么说了,这把漆黑长刀怎么说都是谢停云花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炼制出来送他的礼物,就这么拒绝显然十分拂他面子。
反正没几天宁沉就要走了,还不如临走前爽一把……好像也行。
宁沉开解完自己,于是愉悦地伸出手,掐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漆黑长刀上。
奇特的是,宁沉那滴魔血一落在漆黑长刀上面,便倏地被吸收了进去,没有飞溅开来,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宁沉在那一瞬间无端感受到了神魂之上似乎逐渐形成了一道透明的链接,终端链接的正是这把漆黑长刀。
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宁沉不知不觉中把神识沉了进去,恍然发觉自己所有的感官忽地切换成了长刀那边的视域。
很奇妙新奇的感觉。
此时,谢停云说道:“心中默念你想要给它取的名字。”
宁沉便在心中说了两个字。
半晌之后,漆黑长刀的刀柄处便缓缓浮现出了两个古文:“不念。”
“……”
宁沉颇为新奇地伸手摸了一下,那两个新鲜出炉的古字像是生来便镌刻在了刀身上一样,宁沉抬手顺着字迹纹路摸过去,甚至还能感受到深深的刻痕。
与此同时,刀鞘上同样也浮现了不念两个字,与不念刀身遥遥呼应。
整个过程看得宁沉叹为观止,最后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给谢停云比了个大拇指,最后拉上不念,硬是叫不念给谢停云摆了个心。
谢停云:“……”
谢停云失笑。
只是半晌之后,就连那一抹浅淡的笑容也同样收敛了起来。
“……”
让谁不念?
谢停云深深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玩新刀玩得非常开心的宁沉,确实没有多说一句话。
宁沉似乎真的对他送的长刀爱不释手,原地玩了好久都没舍得松开手,中途甚至还悄悄凑过来谢停云身边,随后和不念一起逮着乘风欺负。
来一个宁沉就够乘风吃不消了,现在又来一个继承宁沉恶劣爱玩性子的不念,乘风生无可恋地耷拉着,很想当场死一死。
宁沉的小动作谢停云都一清二楚,他看着自己的本命剑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不念的剑穗和宁沉的手,长叹一声,说道:“别光逮着乘风欺负了,你看它已经是一副想死的样子了,就放过乘风吧。”
不念也适时地缠上谢停云的手腕,它看起来比乘风还要精力充沛,当然了,不念是玩剑玩人的那一方,要更精力充沛似乎也十分合理。
不念不折腾乘风了,于是转头开始勾搭起谢停云,一会用剑穗戳一下谢停云,一会又是轻轻拂过谢停云的手背,在将谢停云的注意力引过来之后便开开心心地给谢停云摆了个大大的心。
谢停云:“……”
谢停云看得有些好笑,低声说道:“我不是说了,只给宁沉一个人比心,不准给别人比心。宁沉才是你的刀主。”
不念不听,它看起来是个有自己脾性的主,不仅不听谢停云这番话,甚至还拉上生无可恋的乘风,一起给谢停云比心。
宁沉大笑出声,抚掌道:“好刀,我没看错你。好刀!”
不念得意洋洋,无声而雀跃地舞着剑穗。
谢停云:“……”
好幼稚!
乘风给自家主人比心倒是乐意多了,此时终于打起了精神,甚至还有多余的剑穗流苏对不念指指点点。
谢停云叹了一口气,不自觉蹙起的眉尖终于缓缓松了开来。
这些天谢停云似乎都很忙,三番五次不是去议事阁就是佩剑外出,仗势都很隆重。
就是在去朴堂的时候总是要被道灵真人打出来。
不念简直活泼过了头,宁沉玩上一天都不腻,也不知道谢停云给不念喂了些什么材料,连给剑穗打结的方式不念知道的都比宁沉多,他甚至还反过来教宁沉怎么给自己打结。
就是总有些跃跃欲试,想找个人试试新刀。
但是谢停云太忙了,每日回来都是匆匆忙忙,一身风尘,宁沉也不好再去消耗他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