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却想满心满眼都是季倾羽。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过于好，好到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季倾羽洗漱完毕，简单地吃了个早饭后就准备出门，出门前忽然又不乐意起来，摇着沈则琛的胳膊撒娇道：“哥哥，你真的不陪我一起去啊？”
“我去干什么，品牌方邀请的是你，不是我。”沈则琛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撒娇，略显无奈道，“品牌方看中的不是SYMPTOM这个团体，而是你个人的商业价值，如果我们剩下的这些人去了，反而会显得不太好，像是故意来蹭活动的。”
“我又不介意。”季倾羽瘪着嘴说，“女朋友让男朋友蹭一下怎么了。”
沈则琛笑出声，看着他：“你是不介意，但是品牌方介意。”
“上次哥哥你出席代言活动的时候，我不是也去了吗？”
“那个不一样。”沈则琛解释道，“那次是主办方看在公司的面子上才允许你当特邀嘉宾的，况且来现场的只有你一个人，如果换成全队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次的品牌方是全国知名的大品牌，光靠公司的拉拢肯定是抢不到这个资源的，所以人家纯粹是看中你的商业价值，说明人家很认可你，懂吗？”沈则琛望着季倾羽说。
“我才不管什么大品牌呢。”季倾羽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只会看碟下菜吗？”
沈则琛也没办法反驳季倾羽所说的话，在处处牵扯金钱利益的娱乐圈，人人追逐的都是名和利，真正追逐梦想的才是少数中的少数。
“如果现在SYMPTOM依旧是那个无人问津、首周专辑销量都破不了万的糊团，你觉得那些所谓的品牌方还会来找我吗？还会觉得我是那个能让他们赚到钱的最佳人选吗？”季倾羽紧盯着沈则琛的眼睛，这时他的神情里显现出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我看不会吧，应该说，他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他们需要利，而我更多的是需要名。”季倾羽冷漠地说，“我会同意去参加这次的活动，是因为名气是我们实现梦想的基础，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SYMPTOM。”
“所以不过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季倾羽冷着脸，“我会给品牌方一定的面子，但他们也别想要求我什么。”
“当然。”沈则琛覆上他的手背，“没有任何人可以束缚你。”
“你可以。”季倾羽忽然凑到沈则琛眼前，轻声道，“但是哥哥你舍得吗？你不舍得吧。”
沈则琛看着季倾羽的脸，忽然很想就这样把他拉进自己的眼里，自己的心里，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而自己也可以践行诺言。
“是个人都不会舍得。”沈则琛低声道，“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公主。”
季倾羽忽然伸手环住了沈则琛的脖颈，与他四目相对，很认真地说：“亲我一下。”
“先听我把话讲完。”沈则琛任由他抱着自己，但还是理智占据上风，手指摸上季倾羽靠过来的唇阻止他，意思是等等。
季倾羽等着他的话。
“人家资本看中的是你的商业价值，而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沈则琛朝他笑笑，“你的心灵价值千金。”
季倾羽眼睛亮亮的：“嗯，所以亲我一下也价值千金，亲我。”
沈则琛依言吻了一下他的侧脸颊。
“不够。”季倾羽不满意。
“哪里不够？”沈则琛明知故问。
季倾羽揽着他，眼神朦胧，随后直接对着嘴唇吻了上去：
“这样才够。”
第100章
果然如沈则琛所说的那样，在过了五分钟之后，也就是下午两点过五分的时刻，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季倾羽跟着主持人登上了主展台。
吴越光荣地被打脸，但心灵仍旧坚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直挺挺地杵着腰板，看着平板里的直播画面。
宽敞的客厅里只坐了他们四个人，茶几上摆放着两个平板，吴越和苏睿形坐一起，沈则琛则和高栎星共看一个平板。
今天是季倾羽首次单独参加的代言直播活动，自从SYMPTOM获得一位之后，成员们接到的个人资源就开始翻倍，就像吴越半个月前刚官宣加盟某运动品牌，苏睿形受邀去参加清凉一夏音乐节，高栎星接到综艺邀请，沈则琛成为知名珠宝品牌的宣传大使……不仅团体，他们个人的影响力也在逐步扩大。
这次季倾羽接到的是化妆品牌的代言，品牌名气很大，机会也难得，不仅给了季倾羽各大地铁站牌和商场招牌的宣传，还特意邀请季倾羽来参加直播活动。
而正好季倾羽的几名队友们也没事情做，俗称闲得慌，行程空闲的他们齐聚在宿舍客厅，以观看网上直播的方式来支持季倾羽的工作，顺便看下热闹。
直播间里确实热闹，成千上百条弹幕疯狂地刷，看得人眼花缭乱：
【啊啊啊啊啊公主我来了！】
【公主殿下臣来迟了！臣一定为您保驾护航，坚守到直播结束的最后一刻！】
【直播怎么还没开始？公主呢？公主人呢？】
【快开门我要看公主啊啊啊！开门！】
【季倾羽季倾羽季倾羽公主我爱你！！！】
【大家谨记，待会儿如果直播间里出现黑子那一定是某家队友粉批皮，不要给热度不要给眼神，直接举报就完事！！】
【要维持直播间的弹幕和谐哦，专心看公主就好！】
【对，看到黑子就举报！】
吴越看到这些弹幕更乐呵了，转头去问队友们：“某家队友粉是哪家啊？”
苏睿形用一种“你说还能是哪家”的神情颇为无语地警告他：“……少问这些有的没的。”
“不会说的是队长大人家的粉丝吧？”然而可惜的是，吴越此人非常不会看眼色，还在继续追问苏睿形。
高栎星和苏睿形都感觉心累，不说话了。
是个人都知道目前SYMPTOM最水火不容的两家粉丝就是季倾羽粉和沈则琛粉，这两人都属于腥风血雨的那种类型，CP粉多，毒唯更多。
曾经这两家粉丝为了一个门面都可以在论坛上大打出手，一点不顾及正主间的关系和面子，随时随地都能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虽说没什么血海深仇，但毕竟是同在一个队伍里的队友，在舞台上是合作伙伴，可一旦涉及到资源分配问题，就变成了竞争对手的关系，每家粉丝都希望自家正主能获得更多的资源更多的曝光，有更多刷脸的机会。
“凭什么这次回归舞台又是季倾羽的镜头最多？是C位但也没必要这么多part吧，那干脆让他一个人去solo算了，还组什么团呢？”
“part？你也不看看他上次回归是什么part，这次不过就是多了一点你们1粉就不满意了？那喊你们哥哥有本事就别加入SYMPTOM呀！自己发专辑去吧！”
“别不服气，公主人气大top镜头多点怎么了？”
“我说沈则琛怎么又有珠宝品牌的代言啊，公主的代言呢？个资呢？@Cloud-Castle娱乐公司，你就这样对待你们公司旗下的大top是吧？？”
“沈则琛有代言当然是他自己争取来的，难不成还像某皇族一样全凭公司强捧吗？哦对了，某皇族还只能去蹭沈则琛的代言活动呢，沈则琛那是大人有大量，看在他是队友的面子上勉强让他当了个什么特邀嘉宾，某家粉丝不会真把自家正主当根葱了吧？”
季倾羽的代言是隔了很久之后才在沈则琛后面宣布的，因此当他的代言官宣的时候，破防的人反而变成了沈则琛的粉丝。
“我服了这辈子没见过像季倾羽这么皇的人，我看他不是症唯一指定门面，是症唯一指定皇族才对。”
“要镜头有镜头，要代言有代言，皇族就是好，呵呵。”
“@Cloud-Castle娱乐公司，季倾羽是你们董事长的亲儿子吗？？谁才是为了SYMPTOM付出最多的人啊？则琛哥哥当队长是不求回报但你们公司至少也别那么偏心吧？？”
总而言之，两家毒唯势如水火，可能这辈子都要互相不对付，除非SYMPTOM解散。
沈则琛也因为粉丝打架而头疼过一阵，不过毕竟他不好直接插手粉圈的事情，只能尽力提醒粉丝专注自家，以和为贵。
直播正式开始，季倾羽今天穿着一套白色西装，妆容精致，头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只是站在台上，明亮的灯光打下来，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沈则琛看着与忙碌氛围格格不入的季倾羽，想起每天早晨他起床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季倾羽，被压塌的头发，略显懵懂茫然的眼神，也只有这时候的季倾羽才会显得温和天真，无攻击性。
他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则琛哥，你怎么了？”高栎星察觉到他的笑声，问。
“没什么。”沈则琛只是摇了摇头，不准备回答。
“让大家久等了！先前因为技术问题导致我们的直播稍稍延迟了一会儿，在这里跟现场以及直播屏幕前的粉丝朋友们说声抱歉！”主持人西装革履，声音洪亮，“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Urnso新晋品牌代言人——季倾羽先生！”
台下发出一片尖叫，显然现场基本都是季倾羽的粉丝，她们用最大的热情欢迎着季倾羽的出场。
季倾羽没什么反应，依然有点置身事外的意思，他在台上就跟在宿舍里没区别，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舞台，于是他慢吞吞地举起手，对摄像机的镜头慵懒地打招呼：“大家好，我是SYMPTOM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这么多的头衔到底要用哪一个，最后接着慢悠悠地说道：“……我是SYMPTOM的忙内季倾羽。”
台下的粉丝们都有些愣住，忙内，就没了？C位呢？门面呢？
“没了。”惜字如金的季倾羽就补充了两个字。
还真没了。
【公主啊啊啊啊来了！今天的造型真好看！美死我了！】
【美神降临！美神真的降！临！了！】
【美晕过去了，才醒，请问这是维纳斯下凡了吗？】
【宝宝干嘛只说自己是忙内呀，你不只是忙内，还是C位和门面啊！】
【呜呜呜好久没看到公主了，今天也太漂亮啦！】
【谁是真门面我觉得已经无需多言了。】
【公主多说点话嘛！多说点！】
“好的，非常欢迎季倾羽先生今天能来到我们宣传活动的现场，”主持人举着话筒问，“请问能被选中成为Urnso的代言人，现在心里有什么感想呢？”
季倾羽想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没什么感想。”
主持人：“……”
“噗，”吴越忍不住在屏幕前哈哈大笑起来，“乐死我了，真不愧是公主！你们看主持人的脸都绿了！”
主持人只好又绞尽脑汁地把话题给圆回来，自己给自己打着圆场，整个活动的流程才勉强平安无事地继续进行下去。
到了展示推销新产品的环节，近期Urnso迎合时令推出了新系列的口红，工作人员将产品摆在桌面，主持人一一介绍各自的色号，把每款口红都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
季倾羽在一旁兴致缺缺地听着，手撑着脑袋，既不夸赞产品也不批评，一点都不像来直播的，反而像个局外人。
主持人滔滔不绝，季倾羽觉得就算是吴越来也不一定有他能讲，好不容易等他介绍完所有的新产品，主持人又突然cue到了季倾羽，问他：“季先生觉得哪一款色号最好看呢？有没有向观众朋友们特别推荐的颜色？”
意思是暗示季倾羽，你要推荐，你要宣传，你要配合营销了。
谁知季倾羽在那行排列整齐的新系列口红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冒出一句：“我感觉都差不多。”
“就、就没有哪款让您更中意一点的吗？”主持人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您平时的舞台造型喜欢用哪种颜色的口红？”
“我不知道。”季倾羽冷淡地说，但他说的是实话，“用什么颜色的口红向来都是造型师挑的，我一般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过问，因为没什么意义，反正我的脸用什么颜色都好看。”
【我要笑死了啊啊啊啊啊！】
【公主素颜又不是没看过，他压根不用化妆好吧！】
【这就是原生脸带给我的自信！】
【这个主持人好没眼力见啊，一个劲地追着公主问喜欢哪个颜色干嘛，反正公主代言的产品我都会买啊，没看到公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吗！】
【公主当然用什么颜色的口红都好看啊，今天这个色号就漂亮得要命！！】
【冷脸的公主我好爱，显得更美了啊啊啊！】
“我感觉这个主持人回去后肯定得做噩梦了。”吴越悄悄跟苏睿形说。
“公主那性格不适合宣传的，这个主持人估计不太了解公主。”苏睿形断言道。
“随他去吧。”沈则琛忽然说。
吴越：“啊？”
苏睿形和高栎星也都望向沈则琛。
什么叫随他去吧？放任他不管了？
……沈则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纵容了？
“他有分寸的。”面对队友们疑惑的目光，沈则琛很笃定地说。
尽管季倾羽本人对代言的产品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兴趣，但他粉丝的消费力却是实打实的，直播间的链接销量蹭蹭往上涨，在场的工作人员的脸色才和缓些许。
很快就到了粉丝互动环节，主持人将随机抽取台下的幸运观众，观众可以上台提问季倾羽并且合影。
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季倾羽按照惯例不会答话，但合影留念季倾羽还是满足了粉丝们的要求，各种奇形怪状的头饰都戴了一遍，合照手势也都做了好几个，除了比心。
轮到最后一名幸运观众上台，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女生，她张口就问季倾羽：“公主能告诉我队长的理想类型吗？”
【？？？什么玩意儿？】
【沈则琛的理想类型你问公主？？公主怎么知道？】
【这人是1粉吧！】
【我服了队友粉怎么混到现场去的，没问题问可以下台的。】
【问的什么问题啊？故意让公主尴尬是吧？】
季倾羽偏头去望这位粉丝，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危险又带了点认真的神色，慢慢地回答道，语气冷漠：“我不是很清楚沈则琛的理想型。”
弹幕都放下心来。
但回答还没完，季倾羽又面对镜头，冷着脸，语调中满是威胁，就好像威胁的对象是直播屏幕前的所有观众，一字一句地说：“但除了我以外都不行。”
粉丝们：……啊？
宿舍里，SYMPTOM的几位队友也对当事人投去震惊的眼神。
而沈则琛微微侧过首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季倾羽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走下了台，直播中断，最后无论是网络上的弹幕还是现实中的吃瓜队友都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男团不麦麸，回家种红薯。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正坐在桌前看书的沈则琛接到了来自季倾羽的视频电话。
还差最后几行字就能读完这一节，因此沈则琛并没有先伸手去拿桌边的手机，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台灯光下显得略有些泛黄的书页，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手机屏幕。
提示音响了十几秒就戛然而止，但仅仅只有两三秒的安静，房间里再度响起铃声。
铃声和着震动，格外激昂，而沈则琛仍旧保持着看书的姿势纹丝不动，甚至腰板都没有挪动分毫，昏黄的台灯光线映着他挺直的背脊，形成光与暗的分界线。
沈则琛专注得就像压根没听见来电提醒。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剩下的几行字浏览完毕，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已经响了又响，来来回回响了好几遍，总是响了几秒之后就挂断，挂断后又重新拨打，足够看出对面的联系人有多暴躁。
沈则琛放下书本，终于摸向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
季倾羽。
沈则琛按下接听键，画面里顿时出现季倾羽的面容，他换回了便服，但脸上的妆容还没卸，看样子已经离开了活动现场的后台。
朦胧的夜色中只能透过路灯看清他的脸，他的面容模糊，眼睛倒是很亮，像闪着的星。
沈则琛看着屏幕里的季倾羽，问他：“怎么了？”
季倾羽把脸凑得很近，神情写满不爽，一上来就大声质问道：“沈则琛，我的视频电话你怎么不接？！”
沈则琛实话实说：“我刚刚在看书。”
季倾羽明显噎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复，神情由不爽转变为不敢置信：“本公主给你打视频你说你要看书？？”
“那不然呢？”沈则琛的语气很平和。
“到底是我好看还是书好看？”季倾羽不依不饶。
“书好看。”沈则琛回答。
“你！”
季倾羽咬牙切齿，想杀了沈则琛的心都有了。
开什么玩笑，他这个人在沈则琛心里还比不上一本书？！
沈则琛顿了一下，继续说，“但你更好看。”
季倾羽：“……”
“怎么不说话了？”沈则琛观察着屏幕中他的神色，问道。
季倾羽脸红发热：“呃……没什么，就是那个，吃饭我们晚上两个……”
沈则琛：“……”
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了。
“本来就是要跟你一起吃饭的，你紧张什么？”沈则琛有点好笑，“先前我都没跟吴越他们一起吃晚饭，就是为了等你回来。”
季倾羽听了这话心里才平衡点，“哼”了一声，头一扭威胁道：“敢不等我，你就完蛋了。”
“出去吃吧，还是在宿舍？”沈则琛无视掉他的发病，问，“在宿舍就点外卖。”
“别在宿舍，出去吃。”季倾羽回答得很迅速，他不满地说，“在宿舍里又有无关人等打扰，我不喜欢。”
尤其是在季倾羽正式跟沈则琛确立恋爱关系之后，他觉得宿舍里的那几个电灯泡更烦了，而且往往还处在不明所以的状况外，季倾羽想无视都没有办法。
既然季倾羽都这么说了，那沈则琛当然也不会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于是他说：“那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好。”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沈则琛又问，“上车了吗？”
季倾羽今天的活动地点在邻市，单趟行程最多只需要耗费两个小时，直播在下午五点结束，算算时间，季倾羽应该离目的地不远了。
然而，季倾羽没告诉他具体时间，只说了一句“你猜”，就挂断了视频通话。
沈则琛看着重新恢复到原本界面的手机屏幕，很轻微地叹了口气，拿起靠在椅背上的外套，推开房间门准备下楼。
一走出楼道，雨后潮湿的空气就扑面而来，沈则琛拉紧衣领，站在风口处等待着季倾羽。
楼道门口有几棵桂花树，翠绿的树叶在夜色里影影绰绰，明明是盛夏时节，沈则琛却在空气中隐约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桂花香味。
暗香浮动，夜影朦胧，沈则琛站在路灯底下，等候着季倾羽身影的出现。
路边车来车往，明亮的车灯划破夜幕，在最后一辆车从沈则琛身前飞驰而过的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暗了下去，陷入短暂的黑暗。
而就在这个晦暗降临的时刻，路边突然窜出一个漆黑的人影，沈则琛被人影搂住，拥入怀中。
沈则琛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影的真实面目，就先感受到人影的体温，整个身体被对方搂入怀中，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与苦痛。
尽管那苦痛并不残酷，甚至可以说，是甜蜜的。
如同白驹过隙，光芒再度出现，他们身后刺眼的车灯光照亮了人影的面容，沈则琛缓缓地抬头去看，看见的是季倾羽熟悉的脸庞。
那句“你怎么来了”甚至还没问出口，季倾羽就牢牢环抱住了他的腰，头靠在沈则琛的肩头，用力得仿佛永远都不想松开。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沈则琛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下意识地问道。
“其实我早就到了。”季倾羽解释的声音响在沈则琛的耳畔，“在给你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到宿舍楼下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季倾羽笑得有点促狭，“我想看看你究竟愿意等我多久。”
是能等一分钟，还是能等一百分钟，亦或是，能等一辈子。
沈则琛侧过头去，只能看见季倾羽的侧脸，他静静地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去摸季倾羽搭在额前的碎发，用很平和又很关切的语气对他说：“好像头发长了点。”
像是无心的随口一问，但又绝对不是无心。
能够注意到季倾羽头发长度变化的，只有沈则琛。
“……哦，”季倾羽有点不自在地避开眼，“上次回归后就没剪过头发了，可能是长了点。”
“都搭在眼睛上了。”沈则琛帮他拂开遮挡住眼睛的碎发。
沈则琛又说：“有时间去剪剪吧。”
“行。”季倾羽感受到沈则琛手指温热的触感，半命令半同意道，“那你帮我剪。”
“可以。”
寻常的、普通的对话结束后，两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沉默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又像是蓄意设计好的留白，是拉开下一幕的前戏。
沈则琛静静地等着季倾羽开口。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倏然刮来一阵风，风声吹动着树叶簌簌，马路对面的商店招牌霓虹闪烁，在这场虚幻、不真实的夜景之中，季倾羽真实、用力地抱住了他，将他抱得更紧了点。
“在来见你的路上，我本来觉得我有很多话要说。”季倾羽将头埋在沈则琛的肩窝里，声音发闷，“可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除了想你。”
“我好想你，哥哥。”仿佛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刻汹涌而至，季倾羽咬着嘴唇，语气带着轻微的颤抖和沉重的珍惜。
尽管只分开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也还是想你。
“我也是。”沈则琛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他，手放在季倾羽的背后。
过了很久，季倾羽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注视着站在夜里的沈则琛，说：“怎么穿这么多。”
正值盛夏，沈则琛里面穿着短袖，外面却套着一件灰白渐变的薄款外衣，看上去像个畏寒的年轻人。
“老年人怕冷啊？”季倾羽挑眉，有点挑衅地问。
他很会拿年龄做文章。
“这几天连续下了几天的雨，降温了，你不知道吗？”沈则琛怀里还抱着一件一模一样的外套，“而且晚上本身温度就低。”
季倾羽看到他怀里的那件外套，问：“所以还要穿两件？”
“不。”沈则琛把外套递给他，“这件是你穿的。”
季倾羽：“……”
“……啊？”季倾羽有点懵，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沈则琛，目光似乎有些呆滞。
“给我的？”季倾羽又指了指自己，不太相信，又确认一遍，“你确定？”
沈则琛展开外套，已经披在了季倾羽的身上。
季倾羽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件外套。
“这件外套我有两件，”沈则琛不容分说道，“穿着。”
他们两人身形相近，因此沈则琛的衣服穿在季倾羽身上也很合适，再加上季倾羽确实感觉到了通过袖口缝隙吹进来的些微冷意，所以没再抗拒，很听话地穿上外套。
“最近别感冒了，不是马上要到你生日了？”沈则琛细心地替他整理衣领，轻声说，“如果生日那天生病了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那就别过生日呗。”季倾羽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小时候过的生日也不多。”
“小时候不过生日吗？”
“也不是不过，”季倾羽撇开脸，“就是每次都是家里的佣人准备的生日，挺没意思的。”
“然后我妈又出了那样的事……”季倾羽语气消沉下去，“我就更没心思过生日了。”
“今年好好过一个吧。”沈则琛握住他的手，温声道，“有我和队友们陪你。”
季倾羽闻言也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嗯。”
随即，他又抬起手臂看了看穿在身上的外套，望向沈则琛，问：
“这算情侣外套吗？”
“为什么不算呢？”沈则琛和他对视，“明知故问。”
“哥哥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明知故问。”季倾羽挽住他的手臂，笑得很高兴，“所以有不满，你也得忍着。”
“看在你是我女朋友的份上。”沈则琛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是你最喜欢的女朋友吗？”
“只有一个，当然是最。”
“嗯，”季倾羽贴过来，扬起笑脸，“我也只有哥哥一个男朋友。”
第102章
两人来到一家很有名气的烤肉店，由服务员领着进入一间最左边的包厢，季倾羽和沈则琛面对面坐下。
沈则琛把菜单递给季倾羽，对他说：“你点菜。”
“想吃什么就点，”沈则琛又补充了句，强调道，“我请客。”
“哦，”季倾羽边说边翻开菜单，“我本来也不会跟你客气。”
沈则琛笑了笑：“那就好。”
季倾羽果然很不客气，把想吃的肉类和菜类基本全点了一遍，点完以后他忽然抬起头来问对面的沈则琛：“你没忌口的吧，哥哥？”
这倒是很稀奇，沈则琛记得上次他们在火锅店的时候，也是由季倾羽来点菜，那个时候的季倾羽可没过问沈则琛一个字，至于忌口和喜好更是不会去问。
不过那个时候的季倾羽，跟现在的季倾羽也是大有不同了。
“我没什么忌口的。”沈则琛微微抿起嘴笑，“你点自己喜欢吃的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