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从一开始你就没动过一筷子蔬菜，全夹的荤菜。”沈则琛没打算跟他讲条件，尽管他还是给出了第二选择，“如果你不想吃菠菜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给你去炒一盘油麦菜。”
“呃……”季倾羽的脸色更差了点，他在菠菜跟油麦菜之间来回衡量了半天，觉得还是油麦菜更难吃，于是勉为其难地说，“我吃。”
在一旁围坐的队友们：……这么听话？！
“我妈也经常这样，天天给我夹蔬菜，说什么要补充维生素，说我缺这缺那的，最过分的是她还给我夹苦瓜！”吴越看到熟悉的场景禁不住开始回忆起来，他的脸也皱成苦瓜，用筷子敲着碗控诉道，“我的天哪！苦瓜那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我吃。”沈则琛平静地答道，“也还好，不是不能吃。”
吴越：“……”
坏了，这下成他骂沈则琛不是人了。
“那、那我下次也吃点吧。”吴越欲哭无泪地说。
季倾羽听着吴越的这番话，倒是很罕见地没呛他，反而在心里做起关系置换来。
吴越的妈妈给吴越夹蔬菜，本意是想让他多补充点维生素，对身体好，因为吴越的妈妈爱自己的孩子；那么沈则琛给他夹菠菜，同样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想让他补血，所以，也就是说——
沈则琛的关心是基于爱。
吴越也没吃蔬菜，可没见沈则琛给他夹那盘菠菜，所以证明沈则琛只关心他，只爱他。
得出了满意的结论，季倾羽突然觉得嘴里的菠菜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而且如果比起苦瓜，那菠菜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珍馐美馔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季倾羽又夹了一筷子盘里的菠菜。
众人：“……”
“公主你啥时候转性了？你这是爱上菠菜了？”吴越惊奇地问。
“……”季倾羽不耐烦地说，“闭嘴。”
爱上菠菜倒没有，爱上的人倒有一个。
高栎星也伸出筷子，给季倾羽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干嘛都给我夹菜？”季倾羽从碗里抬起头，看着他们说，“我吃不下那么多。”
“因为公主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吴越又随口胡诌，嘴上跑火车，“我们人人都爱你啊！”
“……我要吐了。”季倾羽放下筷子，像是吃不下饭，“我又没稀罕你那些不值钱的喜欢。”
高栎星握筷子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差点没夹稳那块排骨，最后还是若无其事地放进了季倾羽的碗里。
季倾羽丝毫没注意到高栎星的这点变化，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菜，他夹起排骨，正面反面都翻了翻，然后喊：“怎么有葱啊！”
“不可能啊，我点外卖的时候特意备注了每道菜都不要放葱姜蒜的。”苏睿形说，随即他看向吴越，确认道，“你也看见了，对吧？”
“是啊，苏呆子点菜的时候我就坐他旁边呢，我确实看见他就是这么备注的，没错！”吴越回忆着，“而且他还备注了三遍！”
“你们看。”季倾羽把那块用筷子夹着的排骨举到空中让他们看，顺带还用手指示意了一下，“是不是有葱？”
队友们顺着他的示意去看，果然看到了在那块排骨的背面，沾着的一粒葱花。
“公主你这眼神真好……要不是你喊我仔细看我还真没看见……”吴越小声说。
“可能是炒这道菜的时候没注意放了葱花，”苏睿形说，“那要不我给商家打个电话，喊他们再换一份？”
“算了，”季倾羽扔下筷子，“太麻烦了没必要。”
“我吃饱了。”季倾羽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你这就吃饱了？”沈则琛抬眼问他，“不打算吃了？”
他们都很清楚，季倾羽不想继续吃的最大原因可能不是吃饱了，而是没胃口。
“不吃了。”季倾羽板着脸对他说，“你快点吃完然后回房间。”
“哦对了，”季倾羽忽然朝着高栎星转过身来，对他低声说，“我没说是你的问题啊，是做饭的有问题，谢谢你给我夹菜，但是那个什么……我吃不了带葱的食物。”
高栎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季倾羽会这么对他说，于是怔愣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没关系的，是我没注意上面有葱花。”
季倾羽没答话，但是他幅度很小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就走到房间里去了。
沈则琛很快吃完饭回了房间，见季倾羽正坐在床边玩消消乐，便没去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在他旁边坐下。
季倾羽一看见他来了，立马把手机放下，心情很好地凑到沈则琛跟前笑：“你果然吃得很快。”
“不是你喊我吃快点吗，”沈则琛笑笑，“你的命令我可不敢违抗。”
被最会下命令的人这样说，季倾羽心道，反了吧。
“是有话要跟我讲吗？”沈则琛望着他的脸问。
“没有啊。”季倾羽说，“我就是想让你快点回房间陪我而已。”
沈则琛有些讶异：“几分钟的时间你都等不了？”
“虽然就几分钟，但是我感觉特别特别漫长。”季倾羽不太开心地说，“我感觉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像箭一样，但一旦不跟你在一起，时间就变得很慢，我还得掰着指头数。”
“那如果以后我们要在不同的地方工作怎么办？”沈则琛不禁失笑，问，“我们除了团体活动以外，也会有个人活动的。”
“不要。”季倾羽当即回绝道，“那我把所有的个人活动都推掉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去。”
“不行。”沈则琛拉着他的手，很严肃地看着季倾羽，告诫他，“在这种事上不能这么任性，个人资源是你增加曝光的有效途径，对你个人的事业发展而言很重要，有些为了配合宣传的活动你必须去参加，明白吗？”
沈则琛又强调一遍：“在对你有好处的事情上，不要任性。”
“……哦，我知道了。”季倾羽不情不愿地应着，随即又极其高兴地笑起来，问，“反正哥哥是在关心我吧？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对其他人我怎么会这样，”沈则琛有点想笑，“其他人如果都跟你一样连那么好的个资都不要的话，那我肯定第一个支持，少个竞争对象可太好了。”
“没，我还是分得清大事和小事的，”季倾羽眼睛明亮，看着沈则琛说，“而且能获得好处的也不光是我自己，我是代表SYMPTOM的一员，参加那些活动的话，应该也能给团队增加一定的曝光度，那我去。”
沈则琛有点意外，过了半晌才轻轻地说：“没想到你现在有团体意识了。”
“因为在哥哥你心里，SYMPTOM不是很重要吗？”季倾羽耸耸肩，“那SYMPTOM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而且我现在确实觉得，成为团体的一员不是那么令人排斥的事情。”
“谢谢你。”沈则琛拉起季倾羽的手，贴在脸颊边，轻轻地说，“你永远是SYMPTOM最亮眼的C位。”
“别这么夸我啊……”季倾羽不好意思起来。
“你真的成长了很多。”沈则琛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说，“先前在饭桌上，你对高栎星说的那番话也是。”
“唔，那个是因为……我看到他的表情有点尴尬，所以在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太对，又怕他误会，就跟他解释了一下。”季倾羽说，“我真的没想到会让他那么尴尬。”
“是啊，所以我说你成长了很多。”沈则琛露出欣慰的笑意，对他说，“你现在已经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了。”
季倾羽没吭声，侧过身去，想让沈则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那你是喜欢以前那个不太懂事的我，还是现在这个会体谅别人的我？”季倾羽不自然地问，“虽然我现在也不太懂事。”
“更喜欢哪个？”沈则琛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没有更喜欢。”
“啊？”
“因为我都喜欢。”沈则琛摸着他的手背，浅浅地笑起来，“不论是过去那个尚未成熟的你，还是现在这个正在成长的你，我都喜欢。”
“所以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沈则琛的语气是坚定的、肯定的，“你的所有样子，哥哥都喜欢。”
只要你是季倾羽，那么你就是比全世界的任何人都要耀眼的存在。

季倾羽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正值盛夏，天亮得比以往都要早，白天的时间异常漫长，好像炙热的太阳一直都高悬在天边，永远不会迎来坠落的那一刻。
从窗户外直直照进屋内的光线有点刺眼，季倾羽略微眯起眼睛，他偏过头去，发现沈则琛还躺在床上，没醒。
……这可真是稀奇。
季倾羽想了想，自己好像就几乎没有比沈则琛醒得还早的时候，因为沈则琛每次都是他们队里起得最早的那个，今天他倒是赶在沈则琛之前睁开了眼睛。
前段日子打歌期刚刚结束，这次回归SYMPTOM总共获得了五个一位，无论在音源还是在专辑销量上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甚至成绩还远远超出公司团队的预期，管理高层喜笑颜开，经纪人章城终于扬眉吐气，顺带获得提薪机会。
更何况，这次《Like》的一位还是从NIRON手中夺过来的，他们正面打败了NIRON，这证明SYMPTOM有着不输给NIRON的人气和实力。
在他们拿到一位的那天，#SYMPTOM一位#这个热搜词条冲到了热搜榜的榜首，广场上全是SYMPTOM粉丝们的发疯实录和魔鬼安利。
“啊啊啊啊啊恭喜我们症！恭喜SYMPTOM！一位！！！”
“终于拿了出道以后的第一个一位了呜呜呜，太不容易了，想哭[流泪]”
“SYMPTOM值得！！你们就是最棒的啊啊啊！”
“老粉表示，从出道一直到现在，每一次回归都见证着成员们的进步，从一开始的连舞都跳不齐到现在超级具有感染力的舞蹈，从一开始的不开麦到半开麦再到现在的全开麦，我们症真的很优秀，因为他们真的实打实地在进步！！”
“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看着症的成绩一步步在变好真的好快乐！我们症以后也要继续努力，争取拿更多的一位，站到更高更大的舞台上去！！”
“[图片]SYMPTOM唯一指定官方C位门面季倾羽，年纪最小的公主忙内，无可挑剔的完美美貌，人间维纳斯，入股不亏请关注@季倾羽！”
“好漂亮的公主宝宝，光凭外貌就秒了所有人[图片]”
“关注公主谢谢@季倾羽！！！公主我爱你啊啊啊！！”
“[图片]SYMPTOM唯一指定官方队长门面沈则琛，嗓音无敌的主唱大人，校草系的超绝帅气容貌，人间塞壬，更多自拍请关注@SYMPTOM-沈则琛！”
“症1家和症5家的控评模版怎么都是一样的？情侣模版啊？”
“说什么呢当然是症1家抄的我们的啊，什么情侣模版你恶不恶心？”
“怎么就成我们抄的了？症5粉说话能不能讲点证据我服了！”
“谢谢谢谢又让我们51批捡到了，路过偷偷磕一口，小情侣超级无敌配[爱心][图片]”
“你们cpf能不能别来恶心人啊？这种大喜的日子你们别出现就是对成员的尊重了谢谢。”
“好笑，为什么磕cp就是对成员的不尊重啊，你们毒唯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怎么磕cp，闲得慌吗？就磕就磕，气死你们！”
“停，我们团粉的命也是命，1粉和5粉别再吵了！！”
“这两家有哪天不吵的吗？算了我还是抱着我的吴越哥哥去睡觉吧。”
“队友粉惹不起惹不起，我继续去听苏苏的翻唱了。”
“世界纷纷扰扰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小星星作为队内唯一主舞好棒！！！”
“纯路人，现在SYMPTOM这么火了吗？我还停留在他们刚出道被骂上热搜的时候。”
“沈则琛加入之后就火了吧？”
“只能说让沈则琛加入的这个决策真的做对了，我看沈则琛这个队长做得确实挺称职的，主要是他管得住成员们。”
“感觉成员们像是一下子有了悟性，也变得像个团体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层出不穷，这个讨论度也侧面证明了SYMPTOM确实是在变得越来越红。
前几天公司在给他们设庆功宴的时候，黄启锋还特意给沈则琛敬了一杯酒，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则琛啊，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啊。”
“黄总谬赞了。”沈则琛连忙站起身回敬他，谦卑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但你所做的，正好是SYMPTOM所需要的。”黄启锋笑得像个和蔼的长辈，“你就是最适合的队长人选，如果没有你，我看SYMPTOM又要经历几次无效回归咯。”
“谢谢黄总对我们的认可。”沈则琛客气地说，“我们一定会努力，让成绩越来越好的。”
“没事，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高。”黄启锋笑着说，“不让我赔得倾家荡产就行。”
沈则琛：“……”
确实不高。
季倾羽悄悄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沈则琛旁边，最后直接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等着沈则琛醒来。
他的头埋在交叉的臂弯里，侧首注视着沈则琛熟睡的面容，心里涌起很多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想起沈则琛刚刚加入SYMPTOM的那段时间，沈则琛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
如果SYMPTOM的成绩依旧糟糕，那沈则琛就会选择主动退团，因为这说明SYMPTOM不需要他。
但事实证明SYMPTOM非常、非常需要沈则琛。
不仅是SYMPTOM离不开他，就连季倾羽也离不开他。
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条线，会经过固定的点，会与其他的线交汇，那么有些平行线，是终其一生也注定无法产生交集的擦肩。
假如沈则琛不被前公司强行退团，假如沈则琛不中途加入SYMPTOM，假如沈则琛跟他住的不是同一个房间……
他们关系的质变，是无数个因果循环带来的变化，是偶然中的必然，是万千奇迹中最特殊的那个奇迹。
季倾羽突然特别想珍惜他和沈则琛的这段关系。
这种珍惜的心情满溢而出，像一条河流淌过他的心间，缓慢的，平和的，温暖得不可名状。
沈则琛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窗外澄净湛蓝的天空，以及趴在床边正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季倾羽。
沈则琛：“……”
他慢慢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季倾羽没有说话。
季倾羽眨眨眼睛，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啊，队长哥哥。”
“……早上好。”沈则琛心情复杂地回应他，“你怎么趴在我床边？”
“不行吗？”
“没说不行，只是……”沈则琛接着说，“我感觉我像是养了只猫。”
“一只我一醒来就趴在床边看着我的猫。”
季倾羽不乐意地喊：“我又不是猫！”
“我看你挺像猫的。”沈则琛逗着他玩，说，“生气的样子也像。”
“哪儿像了？！”
“你看。”沈则琛戳了戳季倾羽的脸颊，“现在就像。”
季倾羽：“……”
“那你是更喜欢猫还是更喜欢狗？”季倾羽赌气般问。
“狗。”沈则琛毫不犹豫地回答，“猫有可能会抓伤我。”
季倾羽像是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皱眉生气地问：“那狗就不会咬伤你了吗？”
“大多数情况下，狗可比猫好训多了。”
“……那我也有可能会抓伤你啊，你不是说我像猫吗，”季倾羽表情不爽，同时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失落，“我可超级会咬人的……你应该也见识过了吧。”
见识确实是见识过的，无论在音乐节的后台还是直播现场，季倾羽的咬人本领都很强，而且可以把对方咬得毫无还手之力。
“你是例外。”沈则琛轻描淡写地说，“你如果咬伤我，我也不会生气。”
“况且，”沈则琛轻轻捏住季倾羽的下巴，抬起来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也不会咬伤我。”
“比起猫，我更喜欢狗，因为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动物，也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沈则琛轻声道，“但面对你，我不会要求你必须时时听我的话，不听也无所谓，只要你不受到伤害。”
“你是自由的，骄傲的，不需要为了我去迁就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本身，”沈则琛的目光深邃，“明白吗？”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任性吗？”季倾羽突然问。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因为我自己也知道我性格太骄纵，做事又太任性，反正应该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你刚开始的时候不也是拿我很头疼？”季倾羽做完一通自我评价，顺带道出心里的疑虑。
沈则琛松了手，静静地望着季倾羽的脸，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你任性，这是事实。”沈则琛平静道，“你做事太过随心所欲，干什么都按自己的心情来，有时候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尽管你自己并没有察觉。”
“但你的任性本质上是好的，虽然我不会完全肯定，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你的性格就是这样，何况你现在已经开始察觉会给别人带来的困扰，关注别人的情绪，在努力不去给别人制造麻烦。”沈则琛缓缓地说，“那么我觉得，你确实是在成长了。”
“在不给他人带来麻烦的情况下，你的任性有时在我眼里也很可爱。”
“……挺开心的。”
“什么？”
季倾羽扭捏道：“知道哥哥原来是这么看我的，我挺开心的。”
沈则琛不禁望着他失笑。
“对了，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沈则琛下床，去柜子里翻找某样东西。
“什么礼物？”季倾羽脸上的神情瞬间兴奋起来，他缠着问，“是什么礼物？快告诉我。”
“你看，就是这个。”沈则琛把礼物放在他手里。
“……”
季倾羽沉默了，怎么是个粉色的河马？
“这是……玩具？”季倾羽不确定地问，“还是玩偶？”
“你没玩过这个吗？”沈则琛有点惊讶，他掰开粉色河马的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模型，指导着季倾羽，“来，你按一下这个牙齿试试。”
“按哪个？”
“哪个都行。”沈则琛说，“你随便按。”
季倾羽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指，按了其中一个牙齿，结果触发了机关，河马的嘴立马合拢，他的手指被夹到。
“！”季倾羽连忙收回手，叫了一声。
一点都不疼，就是被吓了一跳。
“这什么啊？！”他质问沈则琛。
“如果按到其中的某个牙齿，这个河马玩具就会咬你的手。”沈则琛也连续按了几个牙齿，“但我就没按到能够触发机关的那个，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运气也挺好的。”
“假的吧？！”季倾羽不信邪，又去按了一个牙齿，结果河马的嘴立刻闭拢，他的手指又被夹了一次。
季倾羽：“……”
“你是不是知道哪个牙齿会触发机关？”季倾羽瞪着沈则琛，“你不按，故意等着我去按，是不是？！”
“我可不知道。”沈则琛笑着说，“这个是我前几天在商场里买的，本来想送给你玩，结果谁知道你压根不会玩。”
“我不信，我们俩同时按！”季倾羽把手放在河马玩具尖尖的牙齿上面，对沈则琛说，“开始！”
这次季倾羽很小心谨慎，跟在沈则琛的后面，沈则琛按了牙齿之后他才会继续按，两人都没被夹到手，然后当沈则琛按下最左边的那个牙齿时，沈则琛的手被夹住了。
“你也被夹了！”季倾羽不知怎么就笑得特别开心，幸灾乐祸道。
……笑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幼稚了。
但是看到沈则琛也对着他露出微笑，季倾羽想，幼稚就幼稚点吧。
“我弟弟小的时候，我也经常跟他一起玩这个。”沈则琛说，“还挺好玩的，我就想买个跟你一起试试。”
“哦——”季倾羽阴阳怪气地拖长语调，“那毕竟你有弟弟，我就没什么兄弟姐妹可以陪我玩，我小时候基本都是我一个人自己玩的。”
沈则琛想到季倾羽的童年，心也跟着揪痛起来，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我跟你一起玩开心，还是你跟你弟弟一起玩的时候开心？”季倾羽突然打断沈则琛的话，把脑袋凑过来问。
沈则琛发现，季倾羽最近很喜欢用这种句式来分个高低。
“如果你一定要让我回答的话，我只能说都开心。”沈则琛微微笑着，“不过比起回忆，可能还是现在更开心点。”
“刚刚你和我一起玩这个玩具的时候，脑子里不会在想你弟弟吧？”季倾羽眯起眼睛。
“没有。”沈则琛平淡地回答，“你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分得很清楚。”
“只是有时候我看着你，确实会想起他。”沈则琛的眼神不自觉飘远，像是在回忆过去，“可能因为你们年纪都太小了。”
“不准想他。”季倾羽靠近了一点，语气很不爽地说，“只准想我。”
“这世上还能找得出像我一样的第二个人吗？”季倾羽勾起嘴角，骄傲自满地说。
“像你那么作的人自然找不出来。”
季倾羽侧过身子，板起脸来。
“怎么了？”沈则琛笑出声，“不高兴了？”
季倾羽没说话，只是他脸上的每个五官都在表达着不高兴。
沈则琛靠过去，在他耳边低声哄道：“我又没说作一点不好。”
季倾羽不理他。
“在别人面前作也许不行，在我面前可以。”
季倾羽没出声。
沈则琛低低地叹息了几声，像是有点无奈，忽然转过头去，俯身在季倾羽的右脸颊上亲了一下。
季倾羽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看向沈则琛，感觉被吻过的那边脸颊开始烧得通红。
“亲一下。”沈则琛哑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下午两点，SYMPTOM宿舍。
除了季倾羽以外的所有成员都聚集一厅，架势像是要讨论什么一等一的大事。
实际上这事确实是挺重要的，只不过跟他们没有直接的关系，跟季倾羽倒是有非常重要的关系。
“这不都两点了吗？怎么直播还不开始啊？”吴越等得不耐烦了，双手枕在脑后往沙发上一躺，看了眼挂在客厅墙壁上的钟，抱怨道，“工作人员在干嘛啊，慢得要命。”
“你又不在现场，再说了，又不是你直播，”苏睿形反而觉得他太急，“说不定公主都没你急。”
“可能还在调试设备吧？”高栎星看上去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只不过他还是附和着吴越，“没那么准时的。”
“不不不，”吴越举起手指做了个“NO”的手势，怎么看都笑得不怀好意，故作神秘地对他们说，“我看啊，多半不是设备的问题。”
“那你倒是说说因为什么啊。”苏睿形对他这种故弄玄虚的说法方式十分不满。
“这还要想吗？”吴越惊奇地看着他，说，“八成就是公主还在休息室里没出来呗，他向来讨厌这种活动，肯定正在发脾气不想上台呢。”
吴越分析得头头是道，语气肯定得像是没有第二种可能性：“而且这次又没有我们陪着他，如果队长大人在的话，还能监督监督公主，这次没有队长大人在，公主当然无法无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不会的，”坐在沙发中间的沈则琛微微笑了一下，说得比吴越更自信，那是一种了然于胸的笃定，“他一定会上台。”
队友们看着这么自信的沈则琛，一时间都说不出话。
因为今天在邻市有活动，所以季倾羽起了个大早，他起的时候队友们都在房间里睡觉，因此他心中还不平衡了半天。
“为什么我就非得起这么早不可？”季倾羽坐在床上，满脸不悦地自言自语。
沈则琛比他起得更早，季倾羽就是被他喊醒的，但他坐在季倾羽的床边，很耐心地安慰道：“那其他人因为有事需要早起的时候，你不是一样也在睡觉，只不过这次轮到你了，况且这是别人都没有的活动，只有你一个人能去参加，不好吗？”
季倾羽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季倾羽勉强接受了沈则琛的安慰，没再继续抱怨早起的事情。
“去换衣服吧。”沈则琛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从床边站起来。
“你要走了？”季倾羽抬起眼睛，问他，“不留下来？”
“你换衣服我留下来干什么，”沈则琛站在房间门口回头望他，说，“自己换。”
“我又没喊你帮我换衣服！”季倾羽急了，也站起身来，很大声地反驳道，有些面红耳赤，“我自己会换！”
“那就好好换吧。”沈则琛关上房门，“我先出去了。”
沈则琛关门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背靠着房门，深呼吸起来。
因为他感觉心脏跳得有点快。
明明是脱口而出不带任何含义的话语，在这段特别关系铸就而成的放大镜的照射下，所有的旖旎情绪都显露得一览无余。
该怎么才能恰到好处地表达喜欢，又不显得轻浮。
沈则琛想起自己以前明明能很自然地看着季倾羽换衣服，因为人靠衣装，无非就是一个换掉外在装饰的过程，他的心里从未涌起过什么异样的感觉。
可现在仅仅是因为无心的一句话，他和季倾羽都能浮想联翩产生误解，太过喜欢的表现是太过在意。
但沈则琛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步入社会前他埋头于学习，几乎从来不在意外界的任何事物；步入社会后他埋头于工作，因为弟弟出了事，所以又将工作的地点转移到了舞台上，满心满眼都是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