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到荒山因为体弱而大病一场的江念归昏迷醒来之后愕然得知自己的一本炮灰升级爽文里的炮灰反派。
他书里的结局是被所有人所抛弃惨死在荒山上,并且死无全尸。
觉醒之后的江念归一改往日喜怒无常的样子,冷漠无情地看着事情往自己算计好的方向走去。
那些恼人的老鼠一个个地或惨死或沦为阶下囚。
但每当有人向荒山上的那个病秧子下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斩杀在剑下。
而自男子身后走出来的江念归脸色苍白,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的笑。
“扔到后山去喂狼。”
一直跟在身边不为外人所知的暗卫到死也不忘把自己主人的尸骨揽进怀里。觉醒之后的江念归满脸病弱,葱白带着冷香的指尖轻轻滑过对方苍白布满了伤痕的肌肤。
“忠于我,服从我。这才是听话的好狗狗。”
伴随着诱惑声音的时层层叠叠青衣下的单薄身骨。
沉默寡言只知道命令的暗卫这才知道,原来外表病弱清冷的主人,也会双眸含泪两眼通红。
十一发现自己主人突然变了,不再对他非打即骂,反而是言笑晏晏地低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
苍白的脸色似雪,唇珠饱满的唇嫣红似血,像极了话本里食人精气的妖怪。
主人无情似有情地攀附着他,眉梢眼角流转着诱惑。
“他们说你是我最忠心的狗?嗯?”
十一虔诚地俯下身:“属下为您,至死不渝。”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念归十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属下是您最锋利的刀
立意:规定好的命运走向也可以不遵守。
长月国,玉凉城,荒山。
一轮寒月高挂,幽深的山谷像是泼墨般蜿蜒着,清冷的月光照不亮山里的幽暗,只能听到一阵狼嚎声。
山谷中,一群看似瘦骨嶙峋的狼正围着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已经浑身浴血的人。
他怀里正抱着一位早已垂下了头的青年,一身青衣也同样沾了血,不,与其说是沾血,倒不如说是从血泊里捞出来的更贴切些。
黑衣男子手握长剑,不断溢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剑柄。他和周围狼群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的眼眸紧紧地盯着。
狼嚎声再次响起,十数只饿狼向他们扑去,半个时辰后,幽暗的山谷中,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布满了鲜血,血泊之中残留着些许鸦黑和浅青色的布条。
“噗通”一声闷响,幽深昏暗的悬崖底便落下一具尸体。
悬崖之上寒风怒号,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站在悬崖边的一位黑衣男子。对方身形高大,看起来约摸八尺有余,身穿黑色劲装,勾勒出来了结实的肌肉和劲瘦的腰肢。
寒风吹动着黑衣男子的衣角,但自他身后却飘荡出来了一抹芰荷色的衣摆。
“解决完了?”
黑衣男子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回眸,立体并且充满了攻击侵略性的脸上满是恭敬:“解决完了。”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不知是否是因为不经常说话的原因。
青衣男子——江念归垂首轻咳着,他脸色苍白如雪,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光泽。
“之后的人直接扔到后山喂狼。”江念归声音轻缓,仿佛不是在说什么恐怖的话,而是在商讨晚膳吃什么似的。
“是。”黑衣男子恭敬地垂下头,一副唯其是用的样子。
江念归吹了一会儿冷风,如今唇色都有些泛白,他面露倦意:“回去吧,十一。”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往回走,略显单薄的浅青色衣衫罩在他消瘦的身子上有些空荡荡的。
几乎是江念归的话音刚落,站在悬崖边的十一立刻便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他分明很有攻击力,长相也如同恶狼一般野性,但在江念归的面前却如同一只温顺的家犬一般。
月色皎皎,将荒山顶的一顶破屋照亮。江念归只是从后山走了回来便已经气喘吁吁了,一张极其清冷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咳咳咳。”他坐在床沿,咳得浑身颤抖,原本堆积在肩头的鸦黑长发也从肩头滑落。
“主子。”十一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单膝下跪递到了江念归的眼前。
正在咳嗽的江念归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水杯,绯红着脸垂眸喝了口水。
他脸上因咳嗽而泛起来的粉红逐渐褪.去,再次恢复到平常的病弱。
“这是第几波了?”
十一低下头:“回主子,第三波。”
“呵。”江念归冷笑一声,惨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一只来索命的魂灵,“看来叔父对我恨之入骨啊。”
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只剩了一点水的茶杯,深棕色的茶杯将他的手指衬托得犹如冰雪塑成一般。
十一依旧没抬头,没有江念归的指令他便一直这么恭敬地低下头,将自己脆弱的脖颈暴露了出来。
江念归坐在床沿,青色的衣摆垂下,上面朴素得没有任何的花纹,但被他穿在身上却比那些簪星曳月的少年郎还要夺目。
“你说,我会被他杀死吗?”他轻笑一声,随即俯下身,眼角的一颗殷红泪痣如同苍白肌肤被针刺破之后溢出来的一滴血。
十一低着头,语气却十分地笃定:“有属下在,主子不会有事的。”
他话音刚落,没想到江念归听到之后仰面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有趣有趣,”江念归笑得开怀,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显得多了几分自嘲。
他笑得眼角泛出泪光,清冷如水墨的脸如春风吹皱湖面。
十一尽管心里有些不解,但江念归没开口,他依旧低着头等待着命令。却没想到对方笑得流露出几分的自嘲、几分的怨恨。
江念归刚才还在开怀大笑,但现在就冷着脸,狭长的眼尾还带着刚才湿润的痕迹。
他冷眼看着现在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十一,脑海里不由得响起来前世的一幕:
对方一身黑衣浴血,单手执剑从狼群里捞出一具尸骨,紧紧地抱在怀里突出重围。凄然的月光竟比霜雪还要冷,眨眼之间主仆阴阳两隔。
是的,前世。江念归已经死过一次了,他恨,自己本是江家嫡子,却在父亲死后被叔父夺去家主之后,甚至还被赶到荒山。他的位置、他的金钱全被堂兄江行寂所取代。
江念归不甘,但当他死后脑海里被塞进去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事情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只是一本龙阳话本里的炮灰反派罢了。
而自己少主的位置只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以自己的喜怒无常来衬托别人的温润如玉。他身死荒山,对方却连中三元得圣上青睐,最后和太子恩恩爱爱共赏河山。
他再次咳了起来,甚至比刚才咳得更加剧烈,仿佛要将肺给咳出来似的。
殷红的血从唇角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他裸露在外的脚背上。
江念归因大病肤色惨白如纸,苍白的脚像是白玉雕成,上面苍青色的血管也显得格外得显眼。
他猛地抬起脚踩在了十一的胸口,被冻得冰冷的脚掌刚触碰到对方饱满滚烫的胸口时像是踩在了炭火上似的。
十一眼前猛地出现了一抹惨白,就连胸口也传来了轻飘飘但难以忽略的重量。
他并没有躲,任由江念归踩在自己的胸口,惨白脚背上的殷红血迹很是显眼,就像是雪地里落了片片红梅一般。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微冷,像是冬季山风呼啸而过时的气息:“我现在已经不是江家少主了,是走是留随你。”
江念归说道,一双浅色的瞳孔却紧紧地盯着跪在眼前的人,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执拗。
“属下誓死追随主子,至死不渝。”
十一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立刻出口回答,语气认真笃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自从江念归五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对方的暗卫,自此已十三年。对方的身子不好,整日都是病恹恹的,即不能像寻常公子哥一样策马长街过,又不能春日踏青夏日泛舟,因此养就了一副喜怒无常的性格。
十一身为贴身暗卫,自然是被打骂过不少次,但他依旧无怨无悔,哪怕对方被赶到荒山他也跟了过来。
“哈哈哈哈。”江念归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却是满意极了。
他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青衣,坐在床沿微抬着下巴:“很好,记着你今天说的话。”
江念归面色惨白,但偏偏形状姣好的薄唇却是嫣红的,一双淡色的眼眸如同烟雨般朦胧,眼尾狭长上挑,点缀在眼尾的鲜红泪痣衬得他犹如一只自深山而来吸人精气的精怪一般。
他踩着十一的胸口,再次俯下身。散落在身侧的长发从肩头滑落,轻飘飘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盖在了十一的身上。
淡淡的玉兰香扑面而来,十一低垂着眼眸,视线里满是苍白与几点殷红。
“抬头。”江念归命令道。
十一顺从且恭敬地抬起头,一张狼性的脸仰面和江念归面对面,灰色的眼眸中只映出了对方一个人的身影。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垂下的鸦黑长发像是一座牢笼一般将他们两个人困在这一方天地。
离得近了,十一看清楚了江念归清冷却勾人的眼眸,也看见了对方锁骨上的一颗浅色的痣。
江念归勾唇一笑,眉梢眼角是与清冷长相不符的潋滟:“很好,很好。”
他连说两句“很好”,十一仰面一句话都没说,眼神专注地像是在拜看自己供奉的神灵。
江念归双手撑在身侧,宽大的青衣蜿蜒垂下,自青色衣摆下探出的一节小腿雪白雪白的。他漫不经心地笑着,与此同时踩在十一胸口的脚慢悠悠地上抬。
圆润惨白的脚尖划过鼓起的结实胸肌、凸起的喉结,最终勾住了对方线条凌厉分明的下颌。
十一的眼睫很长,但并不卷翘,线条利落得像是一片开了刃的刀片似的。他一动不动,任由主子的脚在自己的上身划过。
只要他微微低头就可以吻上抵在下颌的苍白脚背。
江念归嘴角勾起,他想起远在城中的叔父和堂兄,又想起刚才被丢下悬崖的杀手尸体。
很好,这次,他倒要看看江行寂的主角之路有多顺利。
窗外寒风肆虐,吹得破旧的窗户砰砰作响。
江念归身体本就不好,并且还畏寒,此时只是在床沿坐了片刻,浑身就冷得像一块寒冰。
十一身高腿长,尽管因为一直藏在暗处而肤色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但体温却炽热如火。
“起来。”江念归坐直了身子,身上那股浅淡的玉兰香也瞬间抽离。
十一眼眸下垂,抬手握住了下颌处纤细的脚踝。他站起身,瞬间就像是一座高.耸的山峦一般遮挡住了面向江念归的月光。
眼前猛地一暗的江念归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就这么静悄悄地看着十一将自己的脚动作轻柔地放下。
“上来。”江念归侧过脸掩唇轻咳着,一双眼眸如同淡墨在雪白宣纸上的轻描。
十一不去想这件事情做起来是否狎昵,只是一听到江念归的命令之后便毫不犹豫十分听话地翻身上.床。
床边雪青色长靴旁边多了一双黑色的长靴,并排放着。
江念归浑身如冰块般,他抬手不假思索地环抱住了十一的脖颈,对方如同一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他身上盖在一床棉被,但在如此寒冷的夜里简直于事无补。
“抱紧我。”江念归头轻靠在十一的肩膀处,凑到对方的耳边轻声说道,说话时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对方的耳廓。
十一垂眸看着主子一节骨头凸起的白皙脖颈,听话地抬手拦住了对方柔韧的腰肢。
他比江念归体型高大,单是一只手就刚好将对方的腰整个盖住。
月色皎皎,江念归感受着自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气,然后侧过头笑吟吟地看着五官硬朗的十一。
“怎么样?嗯?”他吐气如兰。
十一低垂着眼眸,视线之内俱是江念归清冷俊逸的脸。
对方身上的青衣略微松散,露出来了大片惨白的肌肤,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玉兰香。
“嗯?”江念归甚至主动往前凑了些许,两个人几乎是鼻尖对鼻尖了,只要他再往前一寸就能够吻上十一的唇。
十一哪怕在如此近的距离也没有向后躲,他的手还是老老实实地盖在江念归纤细的腰肢上,灰色的眼眸毫无感情。
“主子的一切都是好的。”他如此回答道。
江念归听到之后却是笑了起来,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但唇是嫣红的,如饮血般。
“是吗?”他尾音上挑,仿佛每个字都从舌尖打了一个转儿才被吐出来似的。
十一微微扬眸,但还是克制地不去看江念归大开的衣襟:“是。”
外面的寒风如同鬼泣,屋子里甚至还有些漏风。床略有些窄,十一只能紧紧地和身形消瘦的主子肌肤相亲。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哪怕他现在所做出的动作是逾越的,哪怕他现在怀里抱着一位冰肌玉骨的人。
怦!怦!
是心跳声,沉稳如擂鼓。
江念归自然听到了,刚才冰冷的身子在如同火炉般的怀抱中逐渐地回温。或许是相拥侧卧,他清晰地听到了十一的心跳声,一声声地在耳畔响着,一听就充满了生命力。
月光越过床沿洒在了两人之间,江念归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银似的。
他垂眸,卷翘的眼睫顺势垂下遮挡住了他眼底的神情。
漆黑的衣服上猛地多了一只手,惨白堪比月光,和墨色的衣服对比鲜明。
十一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并没有躲,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
他是前任家主江向流培养的最好的暗卫,自从出了暗卫营之后就一直跟在江念归的身边,平常干的都是杀人的事情
,像如此亲近的姿势他平常是绝不会去做的。
江念归把手放在了对方的腹部,分明是寒冬,但对方穿的衣衫并不厚,隔着几层衣料便清晰地摸到了对方形状姣好块块隆起的腹肌。
他抬眸,浅色的眼眸映着月光,如同陈酿一般醉人。他在观察着十一的反应,柔弱无骨的手掌逐渐地往上滑,最终停在了对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领处。
十一似乎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是线条凌厉的唇紧抿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他浑身肌肉紧绷,哪怕之前执行任务以一敌百时都没有这么警惕。
江念归指尖轻勾,漫不经心地挑开了十一层层叠叠的交领。玄色的衣衫胸口大开,露出来了里面的苍白肌肤。
和他惨白的身体不同,十一只是露出来的胸膛上就遍布着之前执行任务的伤疤,横纵在紧实充满力量的胸口。
“哼。”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随后便收回了手,抽离之前,圆润的指尖还轻刮过对方胸口处的一道伤疤。
十一抬眸,野性如狼的脸死寂如水。
“睡觉。”江念归推开了十一,他半坐起身抬手脱下了身上的青色外衫,只着一件雪白的里衣再次躺下。
他侧卧着,乌发如云般堆积在身侧:“抱紧我,嗯?”
这时十一才明白,看来主子只是把他当成了取暖的工具罢了。他低垂着眼眸听话地伸出胳膊环抱住了身侧的人,肌肉结实的胳膊看似松垮,实则稳当地揽着对方。
两个人身上的体温逐渐地趋同,江念归身体病弱,强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勉强了,几乎是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夜色之中,一双灰色的眼眸许久未闭,他像是一把早已开了刃的古剑,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就能散发出来浓厚的杀气。
江念归斯文俊逸的脸上带着病气,眉宇之间都萦绕着一股久病不已的感觉。
十一眉头稍蹙,他总觉得自家主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之前的主子缠.绵病榻,稍有不顺心就会横眉冷竖,但现在……
他低眸看着怀里的人,对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惨白的脸在黑衣的衬托下更显得毫无气色了。
对方安静下来之后更显清冷,眉眼如水墨画般,就连眼尾的一颗鲜红的痣都是毫无温度的。
“不要……不要死……”
就当十一准备闭上双眼的时候,原本躺在他怀里安静睡觉的人神情痛苦慌张了起来,朱唇轻启,难以控制地低声喊出了一些根本听不清楚的话。
“主子?”
十一犹豫了片刻,还是收紧了搭在江念归腰间的胳膊,放在对方后背的大手轻轻地拍着,动作略显生疏。
但没想到他不熟练的安慰并没有让梦魇的江念归安静下来,甚至是适得其反。
对方不止没有停下来梦话,甚至已经开始面露痛苦与怨恨,就连紧闭着的眼角都开始湿润。
十一一直平淡无波的眼中总算是流露出来了除了杀意以外的情绪,他右肘撑起上半身,关切地注视着已经开始浑身冒冷汗的江念归。
“好痛……好痛……”江念归垂放在十一胸口的手十指紧握着,细腻微凉的掌心紧紧地攥住了对方的衣衫。
十一终于皱起了眉,低头喊着陷入梦魇惊恐不已的江念归:“主子,主子!”
他的声音微哑,此时难得带上了几分焦灼。
一声声的呼喊下,满脸无措惊慌的江念归终于睁开了双眼,湿润的眼角在睁开双眼的一刹那猝然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十一心里一惊,但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自己就猝不及防地被眼底含着潋滟水光的江念归伸出胳膊抱住。
“我要他们死。”江念归声音多少有些哽咽,一遍遍地说道,“我要他们死!”
随着他一句句的话,语气也变得怨恨和坚定。
十一被对方紧紧地抱着,微凉的胳膊环绕在自己的脖颈处,温软的身子略显伶仃,在自己怀里一遍遍地痛喊着:“杀了他们!”
“主子要杀谁?”
尽管十一不知道自己主子想要杀谁,但还是忠心耿耿地开口询问。
即使他心里有些疑惑,毕竟他一直藏在暗处与主子寸步不离,对方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他竟然都不知道。
江念归听到了十一的声音,他从对方的宽肩上猛地抬起头,散落的漆黑长发丝丝缕缕地遮挡在眼前,一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可怕模样。
“江行寂,我要杀了他!”
他刚从噩梦之中惊醒,尚未分清梦境和现实,修长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十一的衣服:“杀了他!杀了他!”
十一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声音略显沙哑:“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去除掉江行寂。”
他的话音刚落,刚才还颇为撕心裂肺的江念归猛地惊醒:“等一下。”
江念归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就松开了紧握在十一胸口衣服上的手。他喉结上下微动,眼中的悲恸的怨恨逐渐被冷静所取代。
“现在还不是时候。”
雪色的里衣因为他刚才稍显剧烈的动作而散开了些许,从伶仃的肩膀上滑落。
月光比刚才亮了几分,将江念归惨白的脸和嫣红的唇照得一清二楚。散落在额前的长发遮挡着微冷的目光,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十一莫名地心头一跳,竟然觉得眼前日日夜夜看守着的人很是陌生。
“属下谨遵主子吩咐。”
江念归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随后便再次躺下:“休息吧。”
“是。”十一看着侧卧着的江念归,对方清隽如画,单薄的里衣和并不厚重的被子搭在对方身上时也如同一座大山般。
没有察觉到温暖,被寒冷不断侵袭着的江念归眼睛都没睁开:“还不躺下?”
半坐着的十一听到这句吩咐之后才躺了回去,然后抬起结实有力的胳膊将比自己瘦弱了一圈不止的江念归揽在了怀里。
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将自己笼罩,江念归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透进房间里的月光,随后便再次闭上双眸如水。
十一的手很老实,手背朝里地轻搭在江念归的腰后,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明显的腰椎。
江念归睁开双眼的时候十一早已清醒,正维持着昨晚睡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灰色的眼眸背着光的时候显现出了几分幽深,就连野性的五官都多了几分攻击力。
“一直是这个姿势?”江念归问道,刚睡醒时的嗓音微哑,听上去倒是增添了几分成熟。
十一低垂着眼眸,俨然一副恭敬的模样:“主子正在熟睡,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江念归听到这句话之后闷笑了几声,病弱的脸上都带了一瞬的笑意:“好一个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可以了,我准许你起来。”
“是。”
十一闻言先是回应江念归,随后才掀开被子下床。宽肩窄腰,犹如一座山峦般遮挡住了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
江念归咳着,骨骼感很强的手上沾了些许的血迹。他被赶出江家的时候有些猝不及防,因此不少东西都没有收拾,如今也只有一件单薄的秋装。
他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玉佩上,目光停顿:“把这个拿去变卖了吧。”
十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从一旁漆层斑驳的木柜里拿出来了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装满了地契和银票。
“怎么在你这里?”江念归半坐在床上,嘴角微勾。
十一站在床边,低垂着头,乍一看还有几分像被主人训斥之后可怜的小狗:“前几天翻进江家偷出来的。”
第3章 白嫖(捉虫)
十一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低着头站在床边一言不发,他以为江念归会像之前一样喜怒难辨地打骂他,但没想到却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笑。
江念归半坐在床上,唇角微勾:“过来。”
他话音刚落,刚才还离他有几步远的十一便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了床边,并且还十分恭敬地弯下了腰。
“做得很好。” 江念归抬手在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上动作轻柔地摸了摸,“真厉害。”
他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魅,但在十一听来更像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嘉奖。
江念归把目光只在那些地契银票上放了一瞬,随后便移开了视线:“不出意外的话
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如此破旧,该修葺了。”
“是。”十一恭敬地问,“主子现在是要去城里?”
“嗯。”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里,江念归穿好了衣服,只不过漆黑的长发还散落在身后,活似被人在背上泼了墨似的。
荒山以北是邻国漠北的地界,此处传闻多狼,再加上人烟稀少,因此也没有多少人来。只不过三十年前城里的首富江家花钱把这里买了下来,自此踏足这里的人就更少了。
荒芜的山间猝然出现一抹青色,身姿挺拔飘逸,面容秀逸如仙。
江念归看似独自下山,实则有十一藏在暗处。如今对方的身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外人眼中荒山上只有他一人,毫不夸张地来讲,十一算是他的一张底牌。
玉凉城,因产玉且地处长月国最北端气候寒冷而得名。从荒山走路到此处约摸要半个时辰,路上每隔一段就能看见丢弃的无用玉料。
江念归拢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他身体孱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江宅养病很少外出,因此走在城中的时候倒是没多少人能够认出来他就是江家那个被新任家主赶到荒山的前少主。
昨天是冬至,城中的商铺停业一天,今天还依稀能够看到几家还没来得及开业的商铺。
他来只是买一些过冬需要的,随后在找几个梓人把荒山上破旧不堪的房屋给修葺一下。
天气太过寒冷,江念归身上的衣物又有些单薄,如今已经到了一步一咳的地步了,苍白如纸的脸色看上去让他如陶瓷般脆弱。
寻常过冬的衣物都交给府上的管事来准备,如今江念归只能亲自去成衣铺。只不过他之前的衣服一直在城中的珍衣阁订制的,因此这次下意识地便去了珍衣阁。
珍衣阁是玉凉城中规模最大、款式最多、工艺最好的成衣铺,城中不少有钱人家都在这里订制衣物。
江念归进去的时候,珍衣阁的客堂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熙熙攘攘的几乎称得上一句摩肩接踵。
他刚一进去就有人小跑过来接待他,笑意盈盈态度礼貌:“客官,您是要看成衣还是要订制?”
“先看成衣。”
如今的天越来越冷,江念归衣物单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买一件冬衣御寒。
他脸色苍白,周身萦绕着一股久病缠身的病气,再加上他身上的单薄青衣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珍衣阁的伙计便觉得江念归是哪家的公子。
“您来得正巧,我们这儿刚上了一批冬衣,件件都是绣娘仔细做的。”伙计引着江念归往客堂的一边去。
江念归抬眸看着伙计给他指着的衣服,那是一件豆绿色的冬衣,虽然厚实,但看起来并不会穿上之后显得臃肿。
他抬手点了那件衣服:“就这件吧,包起来。”
“好嘞!”伙计见他出手没有丝毫的犹豫,于是趁热打铁地想要给他多推荐几件。
但当伙计快要把那件豆绿色的衣服取下来的时候,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真是抱歉,我也看中了这件。”
几乎是这道声音刚落地,原本面色平静的江念归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一双清冷的眼眸之中都划过了一抹怨恨。
但他很快就把一瞬间失控的表情给收敛了起来,再次恢复到了平常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客官,这件衣服是这位公子先看上的。”伙计有些为难地开口回答道。
江念归低垂着眼眸,他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就在伙计刚说完话之后,就有一道极其嚣张且不满地声音附和:“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我家公子可是江家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