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樊霄又在会议中时不时的与他互动,让他看起来像是能够左右樊霄投资决定的关键人物。游书朗有些头疼,从容淡定的言谈下都是硬着头皮的应承。
终于撑到了会议结束,没想到窘况却再次升级。晚宴时他竟被安排坐在了樊霄身边,下手边依次坐着药厂分管各项事务的副厂长,游书朗最知道这些旧厂改制的神仙们有多难缠,因而坐如针毡。
“樊总,我们博海药业原来是国有企业,去年刚刚改制为有限责任公司。博海手里握着很多药品批准文号,可就是换不来真金白银,说到底还是资金投入不足,以及销售手段已经落伍了。”
樊霄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面前的杯子,缓缓说道:“我对贵企的处方药经销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具有保健作用的非处方药,也就是OTC药品。”
他拿出博海医药的项目计划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在你们罗列的药品批准文号中,这个刺五加舒心口服液现在处于生产状态还是休眠状态?”
“这个并未投入生产。”刘厂长说道。
樊霄将计划书放在了一旁,有些遗憾地笑道:“在座的都是业内人士,你们应该知道某药厂的安心口服液一年的销售额是多少,又对药厂的其他单品有多大的销售拉动作用。刘厂长说句难听的,你们这是捧着金饭碗在要饭吃。”
刘厂长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继而一拍脑门,目中光彩大盛,急忙吩咐游书朗给樊霄倒酒。
“樊总,您要是看好这个OTC药品,我们回去重新做一份项目计划书,让您过目可好?”
樊霄没接刘厂长的话,倒也没摆金主的谱,半真半假的说道:“平时都是只有我给书朗倒酒的份,今日怎么敢劳动他?”
游书朗一怔,樊霄这话哪里是给自己做面子,分明是将自己架在了火上炙烤。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其他人酸不溜丢且不怀好意的声音。
“游主任有这样实力非凡的朋友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呢。”
“这次‘品风创投’与‘博海药业’的合作就有赖游主任了。”
“我建议OTC项目就让游主任挑头吧,他也是医学专业毕业,做办公室主任本就是大材小用。”
句句是美言,句句亦是嘲讽。
游书朗的脊背深陷椅背,做派依旧从容潇洒,故作自嘲的垂首笑言:“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本是一句搪塞的话,恰好能结束上一个话题,可好死不死樊霄嘴欠的接言:“游主任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呢?”
“……”
深吸了一口气,游书朗缓缓地翻起眼皮,修长的手指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子不小,正好三杯一瓶,游书朗在樊霄杯上一撞,略有郑重的说道:“投资的事情,烦请樊总偏爱我们博海。”
“好说。”樊霄端杯一饮而尽。
游书朗离席去了卫生间,刚刚解开裤子,身边便站了个人。眼角一撇,竟是樊霄。他同样解了裤子,目光却未向常人一样落在前方的白壁上,而是……垂头看了一眼游书朗。
看过之后,还吹了一声口哨,笑着说道:“够可观的啊。”
甚为流畅的那条线瞬间抖了一下,游书朗的牙齿碰了下嘴唇。他没有选择报复式的看回去,结束后拉好裤链一言不发的出了里间。
将人逗弄差点急了,樊霄才放平目光,口中轻泄了一声“基佬”。他一边放水一边有些享受地回忆刚刚游书朗有些羞愤的表情,直到想到了一个难解的问题才慢慢地蹙起眉头。
那么大的东西怎么用?不会疼吗?
出了里间他到洗手台洗手,抬起眼便能看到镜子中的游书朗。他正守着一个锃明瓦亮的立式垃圾桶吞云吐雾,额发上还带着些许湿意,看来是刚刚洗了一把脸。
擦干了手,樊霄转过身靠在台案上,也摸了烟咬在齿间。半拢着手擦燃火柴,他微微倾身就着火焰深吸了一口。
白雾吐出来的时候,他隔着袅袅婷婷的薄烟瞄了一眼游书朗,目光在他的下面打了个转才收回来。
“怎么,没见过这么大的?”游书朗的嗓音有些沙哑,是过了烈酒后的状态。
这话说的粗俗也不客气,并不像游主任的惯常的做派,不过了解他的人也都知道,游主任只是温和有礼,绝不是软弱可欺。
樊霄笑了一下,软塌塌的脊背离开案台,一步步向游书朗走了过去。
豪华的卫生间虽然宽敞,樊霄到游书朗身前也就三两步的距离。脚尖几乎顶上了脚尖,男人却还未止步,堪堪又向前压了一小步,他几乎贴在了游书朗的身上。
游书朗下意识的向后仰,面上已经做出戒备的表情。樊霄松松地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别动,小心摔着。”
淡淡的酒香弥散开来,游书朗在樊霄呼出的热浪中闻到了自己口鼻间的味道,像是通过某种特殊的途径交缠过似的,混乱又暧昧。游书朗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又情涩的想法,最后只能粗暴的归结到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陆臻,没有纾解过自己的遇望。
睫毛急扇了两下,他摘了口中的烟,打算去推已经覆盖了自己半个身子的男人。
啪!细弱的声响传来,钻入了游书朗的耳中。平日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却在此时显得异常清晰。游书朗微微转头垂眸,在身后的垃圾桶上的烟蒂回收器中看到了一根燃过的火柴杆。
“……”
游书朗顿觉自己敏感得过度了,因为性向的关系,他向来不愿与人有超过社交程度的身体接触。正因如此,刚刚樊霄的举动才让他反应剧烈,幸好自己及时收了推开男人的手。
可令人意外的是,樊霄扔了火柴也并没有第一时间拉开两人的距离,两人的身高差刚好让他的唇附在了游书朗的耳旁。
“我见过更大的。”酒香与烟草味儿混杂在一起,男性的气息入侵着游书朗的感官,“我的。”
游书朗骤然抬头看向樊霄,因为离得太近,他的嘴唇几乎是贴着男人的下颌擦过的。
他可以肯定樊霄不是gay,但这句带着明显挑逗意味的话又该如何解释?
视线里的男人慢慢笑开了,他拉开了两个人距离,吐了口烟,柔和又散漫的说道:“我都赞扬你了,你却不回赞一下我。”
比大小吗?游书朗一口气郁结于心,表面却开着成年人间的玩笑:“下回赞回去。”
知道游书朗性向的樊霄挑了一下眉,惊叹他直男装的如此得心应手。
“是不是气我刚刚在席间说的那些话了?”樊霄换了话题。
游书朗成熟圆滑,那般的情况气了也不能实话实说。他将烟蒂按死,错开目光,淡淡的说:“樊总给我抬身价,我怎么会生气?”
“既然我都要投资了,为什么不把游主任的身价捧得高高的?”
听了这话,游书朗看向樊霄,有些诧异:“你真的要投资?”
“是,舒心口服液很有前景。”
“所以……”
“所以,一会儿回去游主任拿点乔,让那些没眼色的家伙闭上嘴!”
“你真是……”
游书朗在胭脂味道的烟雾中摇摇头,无声的轻轻的笑了……
第8章 如你所愿
游书朗从陆臻身上翻下来,摘了套子扔进垃圾桶。他按亮的枕边的手机,借着光亮去找抛在地上的凌乱衣物,然后半支起身子去拿最远处的裤子,裸露的身体从床上的堆叠的被子中探出,宽肩窄臀,腰身精瘦,一举一动都暗含着锋锐的力量,是一具完美养眼的男人身体。
他从裤子兜里翻出烟,拿到近前才看清了花花绿绿的烟盒包装。这是樊霄的烟,昨天晚宴时那个男人硬塞到自己口袋中的。
当时,樊霄刚刚点了烟,便被人拉着敬酒,敬酒的副总以口才见长,天上地下极尽能事。面对滔滔不绝的输出,樊霄没有表现出半点厌烦,兴味盎然地认真倾听,不时还会附和几句。
为表尊重,他一直夹烟未吸,赶在副总换气的当口,将手中的香烟过给了身旁的游书朗。
游书朗发现,樊霄行事总会不定时的让他感到诧异,比如现在这根刚燃的香烟便成了烫手的山芋。
樊霄虽然未吸,却是咬在齿间点燃的,土黄色的滤嘴上还留有濡湿的痕迹。
游书朗拿不准这是直男的不拘小节,还是为证明两人关系铁磁而有意做给他人看的,以此来抬高游书朗的所谓身价。
他比较倾向后者,因为樊霄此前表现出来的绅士风度足以入选教科书做范本。。
总之,在犹豫过后,游书朗轻轻地抿了一口那烟,无骨的魅香再次缠绕了他浑身的脉络,脂粉的味道在口中转了一圈被他吐了出来。
“这回感觉这烟怎么样?”
敬酒的副总终于带着空杯离开了,樊霄转过头来问他。
“还行。”游书朗有些别扭的回道,“有点醉人的感觉。”
樊霄眼底生出一丝欣然,随即将桌上刚刚拆包的香烟塞进了游书朗的口袋:“回去再体验体验,说不定你会喜欢上它。”
啪,按下打火机,莹蓝色的火光照亮了凌乱的床铺,游书朗点燃了一支泰国香烟,烟雾吞进身体里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哦,火柴。游书朗笑了一下,竟然有一瞬间他觉得用打火机点烟竟是对香烟的一种亵渎。
身边年轻的男人依旧在微微舛息,香烟尽头的萤火将他脸上的红霞映出了几分魅色。
游书朗温柔的揉了揉青年略长的头发,那里的汗意还未消退,证明着刚刚的晴事是怎样的激烈。
“不舒服吗?”他轻声问。
青年柔软的发丝晃了晃,被子的边缘伸出两条白腻的手臂,将薄薄的被子向下一压,露出了惹人遐思的上身。
他向男人身边靠了靠,手臂环上了劲瘦的腰,嗓音微哑:“没有不舒服,很shuang。”
游书朗笑了一下,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慢慢地揉着。
“你今天好像很激动啊,平时都不舍得对我下这么重的手。”陆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交错的吻痕促狭地笑了起来,“看来这半个月真是憋坏你了。”
“的确。”
游书朗将香烟咬在齿间,薄唇含笑,微弱的光亮映照着他的眉眼。与平日的温雅不同,此时的他眸子里蒙着一层轻寡,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者,即便身处繁华,也能感受得到他灵魂深处的寂寞。
搂在腰上的手臂紧了紧,陆臻埋在男人的怀里,企图用惯常的办法赶走那片无垠的寂寞。
“这半个月累死我了,每天跑通告不说,还要和那些小瘪三勾心斗角,什么时候小爷火了,看谁还敢在我面前支棱毛。”
兴事之后的游书朗不愿讲话,却也照顾着陆臻的情绪,他摘了烟安慰:“有些事情能不置气就别置气,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在你还没有强大起来之前,要懂得明哲保身与养精蓄锐。”
怀中的人慢慢的“嗯”了一声,游书朗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掐了掐好似鸵鸟的后颈,问道:“出去受委屈了?”
“还好吧,就是几个资源不错的想让我伏低做小,我没甩他们,他们就合起伙来给我穿小鞋,一想到那些人高傲可恶的嘴脸我就……”
陆臻把后面的脏话咽了回去。虽然他与游书朗已经相处了两年,可他的情人过于持正守礼,又带着封建家长的做派,因而陆臻在他面前向来守着分寸,从没真正放得开过。
游书朗微微敛眉:“今后还要和他们在一起共事?”
陆臻摇头:“我们圈子相同,但不混一个地域,今后见面的机会不多,可是这次活动之后还有一个聚会,又要看到那几张讨厌的脸了,真是懒得去。”
“那就不去。”游书朗拍拍青年的肩膀,温柔的笑道,“小伙子受了委屈,要怎么能开心呢?”
陆臻从他怀里抬起头,刚刚消散了一些的红霞瞬间再至,他挺起身子在游书朗的唇上亲了一下,轻轻说道:“刚才就很开心。”
游书朗按灭烟蒂,在缥缈的烟雾中睨过眼,翻身而上将青年往柔软的被子中深压。
“如你所愿。”
陆臻再次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身边的床位是空的,伸手一摸,一片冰凉,看样子游书朗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掀开被子去找水喝。像往常一样他在桌子上看到了游书朗为他准备的早餐与温水,以及一张纸条。
温水入喉,熨帖了干涸的身体。陆臻边喝水边去瞄纸条上的字,纸上仅寥寥几言,字迹隽秀飘逸。
“臻臻,如去参加聚会,带着这卡,密码你知道。书朗。”
陆臻被温水轻飘飘的水气熏了眼,红着眼睛自言自语:“干嘛这么了解我,知道那个聚会我是一定会去的。对啊,干嘛不去?为了他们几个烂人错失资源多亏。”
他将压在纸下的银行卡抽出来捏在指间,房中独自响起的声音中带着软糯鼻音:“你赚钱也不容易,我才不会充大头将钱花在那些人身上。”
第9章 我们臻臻(小修)
隔绝了视线与声音的漆黑大门被人蓦地推开,满目迷离的高挑女人捂着嘴从里面踉跄而出,向不远处的卫生间跑了过去。
厚重的大门关合得缓慢,漏了豪华包房中的嘲讽之音。
“不能喝就别喝,以为陪那些老板喝几杯酒就能拿到好资源?哪有那么简单!”
“就是,人家什么样的蜂啊蝶啊的没见过,用她这只蛾子凑过去扇翅膀?”
“我看啊,她就是狗急跳墙了,听说这次活动之前,她已经两个月没接到活儿了。”
“那她那个宝贝凤凰男不得离她而去啊?”
砰砰~镶着浮夸水钻的麦克风被拍了两下,好听的男声交织着微弱的电流声传出,截断了充满恶意的议论。
“有人唱歌吗?求一个合唱。”
坐在中间位置嚼人舌根的几个男女将目光投向沙发的角落,有人抱胸冷笑:“呦,真忘了,这儿还坐着位与凤凰男谈恋爱的人士呢。”
“陆臻,你和你家那位什么主任还谈着呢?”酒酿樱桃被涂着豆蔻的指尖捻起,放入烈焰一般的红唇中滚了一圈,吐出一个核来,“那人一个月能给你花一万块吗?”
坐满U形沙发的俊男靓女有人附和的笑着,有人冷眼旁观,显然陆臻已经取代了刚刚的醉酒女人成为新的攻击对象。
跟在游书朗身边的时间多了,陆臻也多少学了些他的从容淡定,麦克风从嘴巴拿开刚刚好的距离,不大不小的声音传遍整个包房。
“嗯,谈着呢,谈得挺好。”他轻轻一笑,脸上多了几分挑衅,“我是男的,为什么要花别人的钱?”
除了低缓的音乐,一时间包房内众人失声的有些诡异。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陆臻站起身,微微欠身向众人致意,可步子还没拉开,就听到正中间坐着的漂亮男人哼了一声:“能接洽资源的时候有时间,现在与同行们一起聚聚就没有时间了,陆臻你还真是将实用主义运用得淋漓致尽。”
陆臻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他毕竟只是学了游书朗的皮毛,照猫画虎,相去甚远,因而被人一击瞬间面上露了怒容。
可没待他说话,漂亮男人呵呵一笑,胳臂搭在腿上拄着脸颊,做作却也风情地撅了一下嘴:“陆臻你要走也行,那提前把酒钱结了吧,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今晚谁先离席谁请客。”
陆臻下意识捏了捏口袋中的银行卡,皱眉问道:“什么时候说的?”
男人身旁的妩媚女人笑了一声:“进来就说了啊,大家都听到了,陆臻你不会是装傻吧?还是你根本结不起?你的钱都用来养凤凰男了?”
“你他妈……”
陆臻的国骂刚起了个头,包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走廊明亮的光线照进幽暗的包房,像上帝给罪人开启的希望之门。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里,在看清来人之后,眼中都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刚刚带着醉意跑到卫生间呕吐的女人如今正软趴趴的倒在身旁男人的臂弯中,而她手中用力抓着的是巴布瑞刚刚上市的当季新款衬衫。
一屋子俊男美女,习惯性地从价值不菲的衣服慢慢地打量到男人的脸。
胸膛宽阔、身材挺拔,黑色定制西装包裹下的肌肉线条紧致有力,伟岸诱人。更难得的,男人还有一张好脸,双眸深邃,薄唇含笑,面部线条硬朗分明,又因笑得和煦,中和了冷厉,显得愈发俊朗。举手投足间自带了几分矜贵,虽是一副好性子的模样,却偏偏又让人觉得气势逼人。
坐在中间位置的漂亮男人挑了一下眉,显然对脸比衣服还招人的男人起了兴趣。
女人看着狼狈,可把她扶在臂弯中的男人却依旧优雅,他象征性的在已经敞开的包房门上敲了敲,眼中含笑地说道:“我在走廊遇上这位需要帮助的女士,她说她的朋友们在这个包房,诸位,我没送错地方吧?”
男人的目光略略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站在角落中的陆臻身上。他有些惊讶,准确的来说是有些惊喜。
“臻臻?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樊先生?”
陆臻也挺意外,更多的却是无措,男人脱口而出的‘臻臻’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住了他的呼吸,三个月前豪华画室里的热浪好似再次铺面而来,让他的脸微微发热。
他不知如何反馈,想了半天,只说出了一句:“是好巧。”
“把她给我吧。”陆臻上前帮忙,将已经醉成烂泥的女人扶坐在了沙发上,并且拿出女人的手机,拉着她的手用指纹解锁,翻到通话记录中联系最多的号码,拨过去报了地址让人来接她。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调整好窘迫的情绪,转身对上樊霄。
“樊先生,这里……”陆臻用余光瞄了一眼沙发上的年轻男女,这些人就像阴冷的毒蛇,特别善于用人性中最恶毒的一面揣测他人。果然,现在他们盯在自己与樊霄身上的目光十分玩味与不善,“我们出去说吧。”
“来和朋友玩?”高大的男人温柔极了,甚至微微躬身与他平视,“我和臻臻有快三个月没见了吧?”
陆臻扣了一下手,面前男人的语气有些粘稠,像大太阳下融化了的棒棒糖,将周边的空气都染上了甜味。
刚刚才消散的窘意从神经的端末再次缠绕而上,陆臻咬了一下唇,说道:“是来玩,但现在要走了。”
樊霄向来洞察人心,他扫了一眼沙发上静默看戏的众人,面上做出了然的神情。
站直身体,樊霄将成熟男人的风度与矜贵显露无疑,他轻轻搭了一下陆臻的肩膀,将躯体僵硬的他带到了受人瞩目的位置,笑着说:“我误打误撞的进来,也算是缘分使然,怎能不与你的朋友喝一杯酒就离开?”
他扬手招来侍者:“今天这个包房的所有消费算在我的账上,另外,在开三套5A套餐送过来。”
“樊先生!”陆臻阻拦。
樊霄搭在他肩上的大掌轻拍,偏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听话”。
温热的呼吸蹭过陆臻的耳边,与他的鼻息纠缠,低沉醇厚的声音勾起颈部的一阵战栗,陆臻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拉开与樊霄的距离,却在看到漂亮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嫉妒后,钉在了原地,一动没动。
听男人叫了酒,包房中多了低低的议论声,坐在沙发中间的几人也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样的场面不是没见过,这些整日游走在声色犬马之中的男女,眼界并不低。
只是,在他们的印象中,这种场面只会发生在某些重要场合,豪掷重金的人往往有所图谋,才会二十几万眼都不眨地砸进去,不会白痴似的将钱花在一群刚刚认识,话还没说过一句的所谓“朋友”身上。
那么只有一条可以解释,面前的这个男人在讨陆臻的欢心。漂亮男人的眼中生出嘲讽,勾起唇角轻嗤了一声,没人不懂他的意思。
陆臻也配?
应了吩咐,侍者面露喜色的出去,樊霄拿起桌上的一瓶新酒说道:“我叫樊霄,年龄可能比你们略长几岁,你们可以叫我樊哥。今天托美女的福见到了臻臻,……以及各位,特别的开心。既然是臻臻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今天就让我略表心意请大家喝酒,希望各位今天能玩得开心。”
男人的嗓音从胸腔中轻震而出,语调慢条斯理,却极难忽视他身上自然流露的气质和底蕴,发自骨子里的淡定和雍容,掌控甚至压制着全场。
因为樊霄没坐,沙发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与他碰杯,清脆的声响过后,男人又说:“我们臻臻性子单纯,与人相处没什么心眼,说话也常常有口无心,以前或是今后要是做了什么事惹大家不开心了,我先在这儿替他道个歉,拜托大家别和他计较,毕竟肠子弯弯绕绕的人一抓一把,我们臻臻这样一腔赤城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一直被他轻轻搭着肩膀的陆臻缓缓垂下头,忽然心头那点委屈便淡了散了……
虽然已是后半夜,陆臻从会所出来的时候,还是被潮湿的暑气包裹住了皮肤。
他拉了拉身上的短裤,有些后悔今天穿得这么风情。
不远处有人向他招了下手,陆臻知道躲不过,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莫名的紧张,走了过去。
奢华的豪车上靠着高大的男人,他脱去西服已经换了风衣,敞着怀儿隐约能看清衬衫上压出的皱褶,用发胶固定的头发也散落了不少,垂在额间与风衣的衣角一起以相同的力度被夜风轻轻的浮动。
他指间夹着烟,在陆臻走近前主动灭了,抬手扇了扇还在升腾的白雾,向来者露出了笑容。
陆臻下意识地又去拉裤腿,恨不得找一块布遮上向来引以为傲的长腿。
“很好看。”男人的嗓音十分好听,清冽里带着若隐若现的沙哑,钻入耳朵,像羽毛轻轻拍打,酥痒又缱绻。
“只是搞不懂你是热还是冷。”语中含着促狭,他不带情涩的目光在陆臻光裸的大腿和人造毛的宽大外衣上切换了一遍,再次肯定,“不过确实好看。”
那种感觉又来了,被人握住呼吸一样的感觉。陆臻的手指抓握了一下空气,然后僵硬地说道:“樊先生,今天谢谢你,其实你不用破费的,他们……算不上我的朋友。”
“知道。”
“知道?”
不知是不是沾了酒,男人的笑容不似刚刚温和,他慵懒的靠在车上,散漫的弧度挂在唇角。
“进了屋子便见你像小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他们面前,想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宠溺黏糊的“小公鸡”不比“臻臻”的杀伤力低,陆臻自动忽视了心中莫名的波澜,勉强地寻了一圈记忆:“你不是最后才看见我的吗?”
男人哧哧地笑,带出一点顽劣:“做样子罢了,增加戏剧效果。”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樊霄果然在陆臻眼中看到不解。
两人所占的位置临着停车场,这会儿有车从陆臻的身后通过。樊霄的长指搭在青年外衣的锁链纽扣上,轻轻一勾,将他蓦地拉至自己身前。
汽车呼啸而过,带起的流风将陆臻衣服上的人造毛吹得飞舞,就像他现在管不住的心脏,全乱了。
手指未松,依旧勾着纽扣,樊霄低头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青年,轻声道:“请他们喝酒是在打他们的脸,谁也不能欺负我的、臻臻。”
“!!!”
好热,画室的热浪,夏日的暑气、血液的温度都在燃烧!陆臻愣愣的盯着男人英俊的面庞,感觉着沉重又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自己的耳膜。
蓦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撕开了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陆臻猛然后退一步,慌乱地拿出手机,在看到上面跳跃的名字后,神色瞬间一凛。
樊霄成功地接收到了陆臻表情中的那份懊恼和自责,他将身子再次倚在车上,饶有兴致却又彬彬有礼地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陆臻摇了一下头,接起了电话:“嗯,快结束了,现在和……朋友在一起。”
果不其然,樊霄听到了游书朗的声音从听筒中隐隐传来。垂下眸子,掩下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勾出烟盒,弹了一支烟出来咬在齿间。
适当的吸烟能够让心情更加愉悦,比如现在。
以桥正里
陆臻的电话还在继续:“你加班吧,不用来接我,到家我会给你电话,啊~”
高大的身影忽然压了过来,像是要将陆臻拥入怀中一样,强健的胸膛几乎贴上了他的口鼻,丝薄的西裤料子掠过他光洁的大腿,留下了一片凉意。
男人的手快速在陆臻的身侧一挥,带起的风打在了青年的颈上。
樊霄沉下身子,靠近陆臻的耳边用极低的气音缓缓地说道:“有蚊子,已经帮你赶跑了。”他歪头瞄了一眼放在青年另一侧耳边的手机,好心的提醒,“电话里的人问你怎么了?他好像有点……焦急。”
陆臻像从深梦里忽然醒来,迅速用手半拢手机,慌忙说道:“我没事,别担心,就是遇到了……飞虫。我先挂了,好,再见。”
陆臻放下电话,暗自舒了口气。如今,樊霄已经撤回身体,含着烟问道:“抽支烟,介意吗?”
见青年摇头,他用火柴点了烟,然后腕子摇动熄灭了那团萤火。
“刚刚电话里是你……?”
樊霄吐出的白雾与声音一起散在陆臻耳边,青年沉吟了片刻,像下了决心似的说道:“樊先生,今晚让你破费了,那些酒钱我会还给你,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可不可以让我一点一点慢慢还?”
不等樊霄反应,他又快速地说道:“还有,刚刚电话里的是我的……”
“樊哥、陆臻?你们还没走?”悦耳的男声忽然打断了陆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