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关系—— by达不溜歪
达不溜歪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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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倒好,李若嫣直接靠在季父肩上,哭着说:“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错……是他……是他……”
季父问:“怎么了?”
“是他喜欢上男人了……”
季父安抚的手顿住。
“什么?”
“隶铭喜欢男人…家门不幸啊……”
李若嫣哭得眼睛通红。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在季父心里转了好几圈,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出类拔萃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李若嫣抓住季父肩膀的衣服,“怎么办啊老季,咱家要没后了呜呜。”
“没事,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季父当即回答,却得到李若嫣一拳捶在肩上。
“我们还领养什么啊?!”
季父愣住,“我是说可以让季隶铭去领养一个。”
季父拍了拍李若嫣的肩膀。
“你现在怎么想的呢?硬是逼他结婚吗?这也不是好事啊。”
李若嫣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那你说怎样呢?”
其实按照之前种种迹象,加之算命大师的说法,季隶铭会喜欢同性也并非多么意外。
只是李若嫣这样抗拒,让季父也跟着头疼起来。
可能小时候季隶铭没让他操的心,现在是时候补了。
假期的商场,到处都是人。
季隶铭终于排队等到了网上都说很好吃的冰淇淋。
他将巧克力的那支递给叶拙,自己则留下了香草的。
叶拙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生怕以分量大的冰淇淋球掉落。
“你这几天都和我在一起,不用回家吗?”叶拙佯装漫不经心地问。
季隶铭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没事,家里有我妈在呢。”
叶拙疑惑:“什么意思?”
有妈妈在,所以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吗?
哪有这种道理。
而且叶拙印象里的季父是非常传统的父亲……
想让他让步,恐怕很难。
但季隶铭却表现地丝毫不担心,还能惦记着叶拙手里的冰激凌。
“你的这个好吃吗?”
季隶铭盯着叶拙张合的嘴唇。
淡淡粉色的饱满嘴唇,轻轻咬住深色的冰淇淋球,在嘴边留下一圈黏糊的痕迹。
“好吃啊。”
叶拙大方地把手里的冰淇淋递到季隶铭面前。
但季隶铭的目标并不是吃到冰淇淋。
他侧脸,直奔自己的真正目标。
他仔细品尝了叶拙嘴唇里的巧克力味道,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好吃。”

从昨天下午开始, 季父的头就疼的不得了。
他以为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可以安心在家享清福,但没想到家里突然就变得鸡犬不宁。
李若嫣在耳边来回念叨儿媳儿媳、孙子孙子, 半天多下来, 季父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 李若嫣放过了他, 坐在沙发上和好姐妹打电话哭了一整个上午。
“好了,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 现在领养也不麻烦, 你也不在意是孙子还是孙女, 到时候就去福利院看嘛,有缘分地就带回家,而且家里养得起,多带几个孩子回家, 你也安心了,小孩子也能跟着季隶铭他们过好日子,两全其美。”
过去季父总觉得吴莉莉爱玩靠不住,现在却觉得她耐心不错, 居然能劝李若嫣一整天, 这让季父刮目相看。
但李若嫣李若嫣还是止不住地流眼泪,擦眼泪的手帕都湿透了。
“可是莉莉, 我还是不能接受, 他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怎么突然就喜欢男人了呢?”
又是这个话题。
说来说去,李若嫣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孩子是同性恋。
但她这样哭天抢地的, 谁也没有办法啊。
季父忍着头疼,摆出好颜色和李若嫣说:“你都打了半天电话了, 喝点水吧。”
“我不累。”李若嫣推开他递来的水,“谁像你,像个没事人一样。”
吴莉莉也帮腔说:“就是啊老季,你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着急。”
季父的眉头跳了跳,“哎”了一声,耐着性子和她们说:“大过节的就不要因为这些事情操心了,先过节,等明天再说,你们也都歇一会,好不好?”
等他好说歹说,电话才结束。
季父坐下,有点不愉快地说:“吴莉莉这人说话有点没轻没重,怎么就是‘那么大的事情’了?”
“怎么不是大事了?!”李若嫣正襟危坐,眼睛盯着季父的反应,“你儿子都那样了,你还说不是大事,难不成你能接受……”
季隶铭立刻撇清关系,“你不要瞎想,我肯定不能接受。”
这么多年了,他清清白白,一心为了家庭,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被老婆怀疑心里有鬼呢?
“既然不能接受,那你就和我一起想想办法。”李若嫣认真地问:“你想到什么对策了?”
季父摇摇头,“我哪有对策。”
“你居然没有对策?我不信,你肯定想到了。”
但李若嫣自己说着,又唉声叹气地说:“但我们也不能真得把儿子赶出家门吧?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当年为了生他,我命都快丢了。”
她虽然着急,可一直想到都是把事情发展的方向救回来,而不是直接放弃。
季父知道她现在方寸大乱,一头钻进了牛角尖,要是等再冷静些,自然就能放下心里的郁结。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这个事情需要一个人开导她,让她慢慢接受。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就是喜欢男人吗。
季父最初也心神大震无法接受,可见到李若嫣这样痛苦,全部注意力都在如何安慰妻子上了。
季父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事情都能解决,不要着急。”
李若嫣呜呜地哭了一会,这会又抬头瞪他。
但看她哭了半天,眼睛却一点都不红。
“你说得轻巧啊,我都问过医生了,医生说这都是天生的,后天改不了,上哪里解决啊……”说到这里,李若嫣总算找到靶子了,她怨怼地看着季父,“这都是因为你的基因有问题,不然我儿子不会是同性恋!”
季父无可奈何,“那你要这样说,我还就真没办法了。”
都已经开始嫌弃他基因有问题了,那还真是解决不了。
李若嫣擦了擦眼泪,神采奕奕地说:“没事,我也想好了,就先让隶铭和女生试一试,也许他接触之后就知道女孩子的好了,实在不行……我在网上也搜到一个治疗同性恋的医院,让他去电击几个疗程,也许就好了,顺便把那个叶拙也一起送去治疗……”
“胡闹。”季父眉头紧锁,没忍住压重了语气,“嫣嫣,你到底在想什么,这肯定是不行的。”
好好的孩子,怎么能送去那种地方。
哪是给人看病还是要人命的?
更何况这也不算是病。
季父深呼吸说:“你好好冷静一下,不要胡思乱想,你这样很伤孩子心的你知道吗?”
李若嫣被他说得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恼怒又焦虑地说:
“我一天一夜都没睡觉,饭也吃不下,你倒好,嘴唇一碰说能解决,可我拿出办法,你又说这不行那不行,那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儿媳妇和孙子。”李若嫣斩钉截铁地说。
季父捏了捏被眼镜压得酸痛的鼻梁,“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到时候再说,无论怎样先把中秋过了。等一会两个孩子来了,你也别多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别闹僵,有什么时候我们关起门来商量,行吗?”
李若嫣侧过身,还是千百个不情愿,“你倒是大方,我看你再大方下去,就要劝我接受一个男儿媳了。”
季父一拍大腿,“怎么不行呢?”
李若嫣怔怔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你不是也说了,总不能把孩子赶出门去。反正你就是要个儿媳,谁规定了儿媳只能是女的?过去你都能把季隶铭这个儿子当女儿养,怎么儿媳就非得是女的了?”
季父也是着急了,大手一挥,放出一句惊掉李若嫣下巴的话来:“只要合心意,男儿媳也是儿媳。”
季父心里转念一想,索性就顺着话说,刺激一下李若嫣,兴许能有转机。
于是他表情严肃地和李若嫣分析:“我刚刚也听见吴莉莉给你出主意了,你们连领养孩子的途径都找到了,现在不是齐活了?”
儿媳有了,不过是个男的。
孙子孙女也有了,不过就是没血缘。
但这又怎样呢,这不是刚好符合要求了。
“不然按照你那个闹法,别说什么儿孙满堂了,季隶铭都能被你逼走,咱们这个家都能捣散。”
季父话音刚落,就看见李若嫣嘴角轻微抽搐了几下。
是我说话太重了吗?
但李若嫣捂着脸站了起来,没让季父看到她的表情。
“我懒得和你说话!”李若嫣的声音有些颤抖。
季父想上前,但手机接到一通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就是正处漩涡之中的季隶铭。
季父咬咬牙,接起电话。
李若嫣气得上楼去,再下来时,已经把自己打扮完毕。
刚才还在楼下捧着手帕哭的憔悴模样全然不见,摇身一变就是个精致典雅的贵妇人。
季父忐忑地站起来,但话总得说,他佯装不在意的表情,一边埋头看书,一边说:“今天中午就我们两个了。”
刚才季隶铭打来电话,说什么也不想回来过节,季父也不想把矛盾激化,只好接受了中午只有他和李若嫣两个人的结果。
但得知消息的李若嫣立刻就气冲冲地要走。
“你要去哪?”季父着急地站了起来。
“这个节我没法在家过了。”李若嫣蹬蹬蹬地换上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你一个人在家吧,这事不解决,肯定没完。”
季父眼睁睁看着门又关上。
和昨晚季隶铭离开时一样果决。
这母子两个,还真是相像。
可是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好好的节,就成了这样。
季父坐会椅子上,思考起该何去何从。
一边是孩子,一边是妻子,他哪边都放不下。
总得想和从中调和的办法。
季父重重叹了口气。
高层餐厅的窗边座位,叶拙正在远远眺望风景。
比起季隶铭在A市的办公室,同样是落地观景窗,这家餐厅他已经来过好几次,却更让他感觉陌生……
过去那些事情,就好像是上辈子那样远。
中秋节当午,餐厅里的生意要相对冷清一些。
所以每个走动的人都格外突出。
季隶铭放下手里的菜单,对着被侍应带进来的李若嫣招了招手。
他起身帮李若嫣拉开椅子,“妈妈今天的裙子非常有品位。”
李若嫣笑着摘下手套,“我最近还新买了几条更好看的裙子,就是怕穿出来之后让你爸爸起疑心,就随便穿了一件稍微像样的出来。”
她笑着和叶拙打招呼,一副温柔的模样。
“随便穿穿就够好看的了,再好看下去,我怕我爸地位不保。”
李若嫣笑得花枝乱颤。
叶拙则问:“季叔叔怎么没来?”
李若嫣则勾了勾头发,和叶拙说:“你叔叔在家里接受新观念呢。”
叶拙“啊”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季隶铭和叶拙说:“不要紧,下次再到家里,到时候会不一样的。”
叶拙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着李若嫣的面,还是点了点头。
“不用多久,我估计最多三天,你爸爸就得败下阵来。”
李若嫣向季隶铭举起酒杯,“你妈妈这次也是体验了当泼妇是什么感觉。”
季隶铭和她碰壁,“谢谢妈妈。”
李若嫣笑了起来,“不过……当泼妇也不错,我还没见你爸爸那样慌张过,挺有意思的。”
李若嫣和季隶铭对视一眼,母子两之间默契十足。

中午这餐吃得相当愉悦。
李若嫣不仅和季隶铭说说笑笑, 同样也照顾着叶拙,一顿饭下来,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 看起来心情大好。
用餐结束后, 她也不着急回家, 直接让季隶铭开车送她去美容院。
这中途, 她和叶拙一起坐在后座,悄悄和叶拙聊了很多, 但其实所有话题都是围着叶拙展开的。
要么就是问问叶拙以后的职业规划, 要么就是关心一下叶拙妈妈现在的情况。
整个过程里, 李若嫣都像个知心姐姐,而不是比叶拙地位高出许多的季家夫人。
等到地点到了,李若嫣才恋恋不舍地下了车。
她和叶拙交换了联系方式,季隶铭说:“你们以后都不带我聊天了吗?”
李若嫣说:“你有时候你和爸爸一样, 说话都太官方,我和小叶更有共同话题。”
她抬眉,笑着和叶拙说:“我的名字就是这个静待花开,我先进去了, 你记得加我。”
叶拙说“好”, 低头就通过了“静待花开”的好友申请。
李若嫣的头像就是她本人手捧着荷花,一脸微笑地坐在池边。
叶拙失笑。
原来天下的妈妈都通用这样的网名和头像。
这可能就是血脉中的共性吧。
李若嫣下车之后, 又转身找了借口把季隶铭叫下来。
她悄悄掩上车门, 拉着季隶铭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放轻声音叮嘱道:“你今天晚上去叶拙家里吃饭的时候千万不要空手去,挑几件合适的礼物带去, 虽然我们两家的情况和普通家庭不太一样,但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正式上门, 一定要重视起来,知道吗?”
李若嫣抬眼看了看车里的叶拙,“妈妈能帮你的都帮了,你爸爸那边也差不多铺垫完了,剩下就要你自己努力了。”
那天下午,季隶铭和她提起叶拙家里事的时候,她自己也跟着想通了。
为什么非要逼自己的孩子和别家一样。
不结婚不生孩子也不犯法。
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只不过是喜欢同性而已,也不是人品低劣犯下滔天大错。
更何况,总不能真的在明知孩子不喜欢女生的情况下,再强迫他去结婚。
尤其是听见叶拙妈妈的事情之后,李若嫣更不可能让这种悲剧上演。
所以在季隶铭提出希望她能配合着演戏的时候,李若嫣都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不仅是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两个家庭。
“你要照顾好叶拙和叶拙妈妈,知道吗?”
季隶铭颔首,认真应答李若嫣的叮嘱。
“妈,你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的。”
本来前路充满艰难险阻,有了妈妈们的庇护,为他们开出一条坦荡许多的道路。
上车之后,季隶铭心里还是暖暖的。
他笑着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叶拙也没有目标。
本来他以为今天中午和下午都会待在季家——无论是融洽还是紧张,他都已经做好迎接的准备。
但今天上午临时改变了安排,现在他也一脸茫然。
“去哪里都行。”叶拙说。
“要不去看看姚阿姨?”
“我妈妈今天下午也工作,我们就不要去给她添乱了。”
其实在叶拙回答之前,季隶铭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他不知道昨天之后,叶拙和妈妈有没有更进一步的联系,主动提起要去看看,也是想试探一下情况,没想到叶拙表现出来的样子,仿佛已经非常熟悉姚棠的生活和工作了。
季隶铭问:“你和阿姨联系过了?”
“嗯,昨天晚上她和我说的。”
叶拙回答的时候,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开心。
“她现在和她的好朋友合伙经营了一家家纺店,这几天她的好朋友回老家和家人团聚,所以她一个人守店,生意好的时候就走不开。”
“这样好啊。”季隶铭笑了笑,“这样多好。”
寥寥几句,季隶铭仿佛看见姚棠一个人在店里忙碌的样子。
她比他们想象都要独立向上。
她没有被困在过去一直悲伤,而是寻找了适合自己的道路。
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坚持独居,她都在让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充实。
叶拙肩头那块隐形的沉重大石终于抬起。
谈论起姚棠的时候,再也不用感到沉闷自责。
叶拙说:“家纺店的位置离甄雅高中不远。”
他和季隶铭说这些话的时候,一面是释怀,一面是为妈妈感到骄傲。
季隶铭提议:“那不如我们下午去学校附近转转,然后一起接阿姨下班回家,怎么样?”
叶拙眼中的眸光微动。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去甄雅了。
季隶铭:“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
“咔嚓——咔嚓——”
落下的枯叶在地面累积成片,每一脚踩上去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拙漫步在这条种满梧桐的大道边,季隶铭侧目看着他,笑意浓浓。
正值假期,学校既没有学生,也不接待外宾,叶拙和季隶铭在校外绕着走一走。
在高中时期,叶拙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慢慢行走。
他的青春总是行色匆匆地追逐路言意。
只有季隶铭偶尔提议想要到这边走走,他才能有机会享受慢下来的时光。
不过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时刻。
学校里总是闹哄哄地不得安宁。
而现在他和季隶铭在一起,安静地像是来到天上的国度,从身到心都无比祥和。
天公作美,S市阴雨连绵许久的天空终于放晴。
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那潮湿的寒意。
叶拙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呼出一口暖呼呼的热气。
季隶铭笑着从头手里接过围巾,用缅怀的语气说:“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喜欢在秋天走这条路。”
那时候的叶拙还很不起眼,每天都低着头走路。
但到了这条路上,叶拙就会抬起头啊,仔仔细细地观察每一颗梧桐树,眺望这条好似没有尽头的金色大道。
“你不是也很喜欢?”叶拙这样问。
“你喜欢,所以我喜欢。”季隶铭双手插在口袋,看着叶拙的眼中酝酿着深深的情意。
这个答案让叶拙怔了一下。
他以为,是季隶铭喜欢,自己才有机会沾光。
所以他觉得,这些时光都是他蹭来的,本身与他无关。
而季隶铭却告诉叶拙,这些都起源于他。
叶拙低下头,轻声说出自己心里最隐晦的心思。
“其实过去,我很羡慕你。”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
“讨厌……?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只是羡慕你,羡慕到有些嫉妒。”
“可你还是和我做了朋友。”
“那是因为……你完美地让嫉妒的我都无法挑出问题。”
年少时候,叶拙痛苦又无法自拔地向季隶铭投去艳羡的目光。
他羡慕季隶铭所拥有的的一切,同时也因自己的一无所有而自卑。
他没有傲视群雄的家庭背景,没有万里挑一的高双商,没有鹤立鸡群的外貌,甚至是个善妒的人,连最没有门槛的良好的品德都没有。
在季隶铭面前,叶拙自惭形秽。
这是藏在叶拙心底的秘密。
此时全部说给另一个主角听。
季隶铭却对此只轻轻挑眉,淡然地说:“谁都会嫉妒。我过去也很嫉妒路言意……”
想起过去,季隶铭难得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过我比你坏得多。那次在漠河,他非要大半夜叫你去冰河上夜钓,被我硬生生拦下,然后我就看着他一个人在冰面上又是折腾又是摔跤,回去路上我也不想等他。”
“我那个时候还想,要不干脆就在回去的时候把你叫出来,让你仔细看看路言意的丑样子,也许你就不喜欢他了……”
微风拂过,吹动脚边的树叶,簌簌地声音犹如低语的心声。
说起许多年前,那些彼此都不了解的细节,都随着释然的心自然流露。
无论是难以启齿的,还是自认尴尬的,都在这安静的路上说了出来。
“其实我没有没你想象得那么好。”季隶铭说。
“挺好的。”
“你也比你想象得要好更多。”
“也许吧。”
叶拙低垂着眼,恍惚还是高中时候的模样。
外表会变,但心一直没变。
季隶铭上前,伸出手在叶拙头发上揉了揉。
“我是带你来追忆往昔,不是带你来做自我检讨的。”
他一把拉住叶拙,向前小跑着前进。
“诶?慢点!”
叶拙脚步凌乱,被拉着跟上季隶铭。
季隶铭转头,眉宇间充斥着轻松自在。
“快点快点,现在这个时间我们还能赶上三点的下午茶优惠。”
学校附近的茶餐厅不算多正宗,但胜在亲民。
一点到三点的下午茶优惠套餐,是叶拙也能负担得起的价格。
漏奶华,冻柠七,港式奶茶,咖喱鱼丸……
“还有二十分钟,我们跑过去刚好!”
季隶铭脸上的笑意好像能传染,叶拙也跟着一起撒欢,在铺满金色落叶的路上小跑起来。
这个时候,时空好像和七年前重叠。
他们穿着校服,在街头自在奔跑也不担心被议论。
年轻人就是会做些没有道理的事情。
但现在他们都长大了。
经历了太多太多事情。
再次奔跑起来的时候,却比那时候还要轻盈。
叶拙喘着气跟上季隶铭的步伐,问起和茶餐厅相关的事。
“我之前去,老板娘说有张墙上的照片被人买走了……是你吗?”
季隶铭没有否认,和叶拙说:“你之前还问过我头像那张照片,我告诉你答案了吗?”
叶拙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墙上的照片是我买走的,头像照片也是你和我。”季隶铭笑着,“其实我是想说,其实我喜欢你是早有预谋,只是过去是单方面。”
照片上的他和叶拙总是隔着距离,季隶铭珍藏着,以为能够保持表面的友情,就是他和叶拙最好的结局。
但这场预谋,终于不用再继续单方面谋划。

第82章
“我妈妈刚才发消息让我和你说:今天晚上辛苦小铭了, 后天下午店里另外那个阿姨就回来了,到时候她提前回家做一顿饭来招待你。”
晚上那一餐,季隶铭主动掌勺, 让姚棠和叶拙在外面等着。
苦练多练的厨艺, 终于在今天切实成为加分项。
叶拙妈妈吃得满意, 季隶铭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能放下了。
面对叶拙的妈妈, 他当真是紧张,这事关自己和叶拙的关系能不能被承认, 他丁点都不敢松懈。
如今得到认可, 季隶铭再高兴不过, 面对节假日的赛车,也和颜悦色。
他笑着说:“如果按现在这个前行速度,后天下午过去,现在就得调头, 不然都要迟到了。”
原本从叶拙妈妈家到季隶铭家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天硬生生开了两个小时。
从昨天开始,到处都能见到赶回家过节的人。
阖家团圆,这是落在国人骨子里的追求。
只不过叶拙还不知道季隶铭为何一定要他今晚要根他先回家一趟。
礼物……?
季隶铭神神秘秘地和叶拙透露了这点信息。
等终于突破车流来到家门口, 季隶铭立刻下车。
“你在车上等我一会, 我马上就下来。”
季隶铭匆匆离开,依旧是把悬念留给叶拙。
会是什么呢?
中秋节能送什么礼物?
叶拙只能联想到月饼……
季隶铭打开家门的同时, 坐在客厅的季父站起身。
他等待着季隶铭的回来, 也目睹了季隶铭从车上下来,和叶拙说话时亲昵的模样。
“爸。”季隶铭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季父摘掉压在鼻梁上的眼镜。
他和年轻时的模样不太一样了。
少了一些锐气和压迫感, 变得更像一个祥和的父亲,面对自己的孩子, 能够展现自己最大程度的包容。
“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做主,我不会插手。但你妈妈年纪大了,有些转变她接受不了……”
想到车上那个男孩的模样,季父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是悲哀的叹息,而是一种感叹。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何必要当成打仗一样严阵以待。
只要孩子好,他们也都能接受。
“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你喜欢,那就好好相处。”季父说:“如果你认定就是他了,改天把他带到家里,一起吃个便饭。”
今晚的月亮圆满,柔和的月光照进屋内,一片皎洁。
季隶铭认真承诺:“谢谢爸,我会的。”
叶拙坐在副驾驶上,侧脸看着季家。
原来不仅季隶铭在A市的房子很亮,季家也同样明亮,光是透光窗户,就能想象到屋内是何种明亮的景象。
这个教育他得到了世界上无数形容美好品质的词汇。
优秀、正义、善良……
而自己的出现,会带着这个家庭何种影响呢?
叶拙垂眸思考,余光看见挂在车钱的挂饰。
他之前好像没有留意过,现在才猛地发现,这个针线钩织出来的毛线小狗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吻合上了。
这段记忆来自七年前的冬天,清晨的漠河集市。
叶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只漏一双眼睛在外。
东北冬天的早晨冷得超乎想象。
叶拙刚出门没多久,睫毛就已经因为哈气落在上面,而结了一层白色的霜。
但这丝毫无法影响他去赶早市的兴致。
他和季隶铭一起踩着地上一柞高的积雪,按照村民指的方向前行。
和南方湿漉漉的雪不一样,北方的雪干燥又厚实,踩起来会发出嘎吱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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