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我们得离开了,”弗吉把马特架起来,“坚持一下,马特,动起来。”
他把马特的面罩摘下,给他套上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幸好这里离马特租的那间破公寓不远,弗吉才能遮遮掩掩地把男人拖回他家的沙发。
他一直怀疑马特买那张沙发的主要原因是它结实耐用并且容易清洗血迹,此刻也得到了印证,马特在弗吉试图扒掉他的战服时发出了一声痛呼——他醒了过来。
“你,你最好解释一下”弗吉感觉他的衬衫已经报废了,他气得直哆嗦,但看着马特的样子又发不出火来,“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男人的听觉仿佛出了点问题,马特试图站起来,下一秒就又绊倒回了沙发。
“别担心,”他喘着气,“他不想杀我。”
“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马特,除非你疯了,不然我不清楚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弗吉嘲讽道,紧接着,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尼诺·佩蒂特。
弗吉这才想起来,他一路上光在操心马特的安危,甚至忘了要给尼诺和佩吉报个平安。
“很好,”他喃喃说,“现在他们俩一定会想杀了我。”
他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尼诺,我找到马特了。”
“他在哪?他有没有出事?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尼诺大概是从雷耶斯走后就一直在找马特,此刻他喘气的声音比马特还大。
“马特,呃,马特他——”马特抓住弗吉的胳膊,对他坚定地摇头,弗吉闭眼道,“马特他出车祸了!”
“车祸?有人撞了他?”尼诺声音一下子拔高,“你有报警吗?他怎么样了?”
马特咬着牙坐起来,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弗吉,冲他疯狂比着手势让他继续往下编,弗吉这一刻的演技也达到了他的人生巅峰,“尼诺,”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马特看不见,地狱厨房又不是到处都有摄像头。”
“抱歉——我只是太急了,你送他去医院了吗?”
“他没有伤的很重,我是说,”马特对弗吉点点头,弗吉继续编了下去,“他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所以他现在在家?”
“……是的。”
“我马上过来。”尼诺干脆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马特捂住脸,在沙发上痛苦得像一个被抓住出轨的已婚中年男人。
“真的吗?弗吉,你是个律师!”马特崩溃道,“你不能每次糊弄人都拿车祸这一招!你已经拿它糊弄过凯伦了!”
弗吉同样崩溃:“下次你来试试!你知道向尼诺撒谎压力有多大吗?你真该见见他对上雷耶斯的样子!”
“雷耶斯?她什么时候——我们得把衣服藏起来。”马特艰难地站起来,很难想象他半小时前还晕倒在地狱厨房的水泥地上。
他们大学几年同一宿舍的共处的默契此刻终于显现了出来,马特撑着桌子把制服换下来,弗吉丢给他昨天那套西装,马特套上后又用力把头发弄乱。
接着弗吉和他分头收拾夜魔侠的那套装备,马特把武器和头罩收进箱子,猛得合上盖子,一脚把箱子踢进了床底。
而弗吉则拿着那套还沾满不知道是谁的血迹的制服,现在把制服塞进洗衣机洗净烘干显然来不及了,于是他随意拉开衣柜的一扇门,打算先糊弄过去眼前的危机,至于马特衣柜里那些熨烫整齐的衣服会不会遭受池鱼之殃,那都不是弗吉该考虑的事。
马特刚刚再一次辜负了尼诺·佩蒂特的信任,他活该重洗一柜子的衣服。
这时马特扭头制止了弗吉的动作,“别放那儿!”
“这不是你该讲究的时候,哥们。”弗吉要深呼吸才能忍住暴打伤员的冲动。
“那个柜子不是我的西装。那是尼诺的……你知道他的西装都得要多少钱吗?”
“我不知道,”弗吉冷着脸把马特的制服藏进了洗衣机,“我只知道我现在真的很想换个律所。”
而他的多年老友,他能交付后背的过命兄弟,只是在一阵的熟悉脚步声中,把自己默默地摆回了沙发。在尼诺·佩蒂特焦急地推开门的那一刻,马特脸上流露出了一个车祸伤员应该有的脆弱和迷茫。
弗吉:……
他找到大学时马特逃课从未被抓的原因了,这就是教授们为什么会只批掉马修·默多克的假条而从来不理会弗吉。
弗吉对他想换下一个律所要求不高,只要合伙人不是超级英雄就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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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在弗吉·尼尔森的电话到来之前,吉米跟在尼诺·佩蒂特的身后一声也不敢出,看着男人指挥他能见到的每一个地狱厨房的鬼魂去寻找那位默多克律师。
尼诺这时候瞧上去吓人极了,吉米看见一个鬼魂试图反过来要挟尼诺,却被尼诺三言两语道出了软肋。直到弗吉通知尼诺找到马特的时候,尼诺绷紧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会没事的,”吉米飘在尼诺上方,“他可是默多克,天,地狱厨房一半的人都欠他人情,没人会为难一个圣人。”
尼诺撇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他在炎热的日头下奔波半天,此刻已经彻底放弃了形象管理。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却已经把领带扯开,和西装外套一起搭在臂弯上。
尼诺捋了一把被汗水湿透的头发,快步走向路边,叫了一辆出租直奔马特的出租屋。
他一路除了和司机交流目的地以外都沉默地坐在后座,他不笑的时候表情极为淡薄冷漠,可吉米光是瞧着他在掌心掐出的印痕就明白这人一定在强装镇定。
停车的时候,尼诺直接递给司机现金,也没有理会司机在他身后大喊他没有零钱,直奔上楼——
马特·默多克完好的,四肢健全并没有明显残疾地躺在沙发上。
男人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只是脸上青紫一片,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墨镜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露出他那双无神但漂亮的双眼。
尼诺如同虚脱一般,他晃了一下。这下露出惊恐表情的是他的男朋友和他男朋友的至交好友。马特刚想张口,尼诺抬起手,“等等。”
他走去厨房,直接开水龙头接了一整杯水喝下。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流进的衬衫里,不过没人在意,尼诺的衣服早就因为在外的奔波湿透了。
“我一直很担心,马特,”尼诺喝光水后的嗓子好受了不少,起码不再像吞了块烙铁一样难受了,“我以为你被报复了,我很害怕。”
尼诺越坦白,越冷静,在场的其他两人一鬼就愈发觉出不对,吉米和弗吉·尼尔森一起静静地蹲在马特出租屋的墙角,假装他俩是两朵与世无争的蘑菇。
“我很好,”马特坚持说,大概是看不见尼诺现在的表情给了他继续编下去的勇气,“只是被车撞了一下,晕倒了。”
尼诺把水杯重重摔在料理台上,“我看上去像个傻子吗?马修·默多克?”
——但凡有过恋爱经历的人都该清楚,当你的另一半开始直呼你全名的那一刻,这往往意味着他已经对你心生杀意了。
马特明显还想再挣扎挽救一下他此刻的处境,可尼诺没给他这个机会,男人在沙发前蹲下,正对着马特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些慌张的表情,“我在哥谭长大,我的大学学费几乎有一半是靠我打牌赢来的,马特,这意味着我分的清车祸和被揍的区别。”
“我不明白,”尼诺很努力地在控制情绪,“是什么让我的男朋友在纽约最危险的地方差点被人打死也不愿意同我说实话——你还在怀疑我吗?怀疑我和爱尔兰人?”
“不,”马特立马否认,他难得有些沮丧,“我从未怀疑你同爱尔兰人串通或你私下干着一些有违底线的事……我只是担心你又卷入了什么麻烦,介于种种情况不愿意告知我。”
他自嘲道:“反正你从未把我列入求助名单不是吗?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无论在哥谭还是在纽约——我不明白是什么让我这么不值得我的男朋友来信任。”
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最先坚持不住的是弗吉,他勇敢地迈出一步。
“所以,呃,”他尴尬地瞧着这一对情侣,想要打圆场勇气瞬间消失不见,“我出去给凯伦打个电话,她一定很担心。”
“我没有给爱尔兰人干活,”尼诺望着弗吉逃跑的背影,望着马特出租屋脱落的墙皮,望着沙发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迹,就是不去看马特的表情,“我知道格罗托是爱尔兰人只是因为我之前还在纽约时认识一个爱尔兰人的小喽啰,他现在已经死了快一年了。”
吉米:“……虽然你们大概没人在意,我在爱尔兰帮时也有代号的。”
尼诺没理会吉米的胡言乱语,他耸耸肩,“好吧,我猜我们都需要些时候来冷静一下。”
他找出了他的行李箱,西装,睡衣,领带,袖扣,他的手机充电线和他放在马特床头的书,他的运动手环还有他随意丢在桌子上的律师证,最后尼诺抱起他前些天刚买回来的小盆栽,冷静地转身瞧着马特,“所以,你还坚持是车祸?”
“……你在纽约的案子究竟是什么?”马特扭头转向尼诺的方向反问道。
尼诺张张口,有一瞬间他实在很想告诉马特实情。他并不好受,康斯坦丁的病重,手和会的压力,黑空的真相,件件压在他身上。可尼诺最后只是笑笑,“记得吃药,马特。”
他关上了门。
马特无力地倒回沙发,他捂着肋骨,直到弗吉再一次推开门惊恐道:“我为什么会看见尼诺提着行李箱走了?你们掰了吗?”
“他喜欢的那块手表没带走,”马特咬着牙坐起来,拧开止疼药的瓶子,“还不到最糟。”
他最好的朋友显然也不站他这边,“随你怎么说,马特,你有时候真的很混蛋。”
当生活中的糟心事足够多时,全身心投入工作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很管用,比在深夜醉酒或者疯狂抽烟直到纽约再多出一个肺癌患者管用得多,也有效避免了尼诺在深更半夜控制不住情绪做出跑去马特家发疯的蠢事。
一个合格优秀的成年人不应该被感情问题耽误工作。
“你昨晚睡了吗?操,你看上去像是一坨屎。”吉米在大清早这么评价尼诺。
“你才是那个脸上被人打开花的人,混球。”尼诺拖着脚步来到衣柜前,穿上西装,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开始吸入咖啡。
罗克森公司把他当作魔法师和情报贩子用了这么久,似乎终于意识到他们当初面试尼诺是为了拥有一个靠谱的律师,尼诺也终于在两天的颓丧后收拾整齐重回了阳间作息。
老实说,他在手和会逼他交出夜魔侠情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公司的不做人程度了,但在看见罗克森公司向他展示过去合并的流程时,尼诺还是差点没绷住表情。
他还是觉得他缺少了一点心理预期。
收购公司的确属于正常的商业行为,所以严格来说,无论从商业层面施压还是通过法律手段都在可以接受的层面,资本的斗争一向血淋淋,如果是技不如人而被收购也只能认栽。
罗克森公司显然并不这么想,他们另辟蹊径地创造出了一条同样有效的道路——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尼诺对着公司的财务报告,面上微笑着,血压却已经升高。他不想为难公司的会计,但他真的厌恶这种对自己请的律师隐瞒情况的当事人,能在短短几天内连续遇见两个把他当傻子的人,这对尼诺来说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当我说我需要财务报告,先生,我指的是真正的财务报告,不是这种糊弄傻子的东西。”尼诺把文件轻轻推还给桌子对面的人。
“这就是我能给出的东西了。”公司的会计显然也很坚持。
“先生,你知道手和会还需要我对吧?”尼诺敲敲桌子,“让我们对彼此坦诚一些,事情会解决得更快。”
会计压低了声音:“听着,佩蒂特,我儿子还在他们手上,我没法给你。”
“我朋友也是。”
男人愣住了。
尼诺盯着男人,语气低沉:“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救过我很多次,非常多次,现在他得了肺癌,只有手和会有办法,相信我,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你得保证不给任何人瞧见,”坐在他尼诺对面的男人已经有些秃顶,此刻他只能苦笑,“我相信你的忠诚。”
“别相信忠诚,先生,相信利益吧。”尼诺跟着男人来到了一间暗室,他瞧着男人推开书柜后面藏着的保险箱。
“只要我们的利益一致,我就肯定不会背叛手和会。”
“我可一点也不信你说的鬼话。”吉米跟在尼诺身后,在给了尼诺真正账本以后,手和会专门派了个忍者来监视他的行动。
尼诺索性也大方地占用了一间罗克森公司的办公室原地开始办公。监视尼诺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尼诺甚至怀疑这个忍者没有成年,看来无论是哥谭还是纽约,犯罪组织也都不介意雇佣童工。
尼诺埋头于文书材料当中,研究起罗克森公司真正的账本来。
不出他所料,天底下来钱最快的法子都白纸黑字地写在法律条款上,从枪支生意到人口生意,罗克森公司基本财路来源还是源于人类最古老的两种职业。唯一奇怪的一点是,尼诺的当事人勇于把他们贩卖人口的明细写在账本上,却在账本最后进行了加密。
到底有什么更见不得光的事值得他们这样做?
吉米飘在上空,坐办公室对于一个生前的底层□□成员不亚于一种酷刑。在第三次试图了解他生前的对家帮派资料后,他两眼放空,让尼诺不得不感慨教育程度对以后的工作能力果然是有一定的影响。
看看哥谭的那些反派吧,不论是毒藤女还是稻草人,似乎进阿卡姆的硬性要求就是博士学位。
像吉米这种小学辍学的水平,大约连哥谭反派的门槛都够不着。
直到窗外已经亮起点点灯火的时候,尼诺才初步整理出框架思路来,这时候站在他门口监视的那个孩子也有些犯困。被尼诺站起身的动静惊得一激灵,动作过大,露出了他袖口的一点纹身。
“我得走了,账本我就放在这儿了。”尼诺笑笑。
尼诺刚拿起公文包,却看见吉米僵在了半空中,就在尼诺疑惑不解的时候,男人猛扑过去,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此刻格外狰狞,他正试图掐住那孩子的脖子。
而吉米只是留在世间上的一缕亡魂,没有尼诺的魔力,他甚至无法触碰到那孩子的衣角——
“好的,佩蒂特先生。”那孩子笑起来和每个普通青少年一样,一点也看不出,他在大半年前蒙着脸同几个忍者一道,把误入手和会地盘的吉米几人虐杀致死。
作者有话说:
我微博上有放朋友给画的尼诺小时候!邀请大家去康康!微博名就是我晋江的笔名啦 顺便这两章先走走剧情,感情戏较少,让尼诺先专心找一下背刺的角度。 *感谢在2022-04-23 22:15:24~2022-04-26 17:0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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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康斯坦丁的安全屋后,吉米就一直沉着他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
“你是什么毛病?”尼诺皱眉,他把公文包甩在沙发上,解开领带时畅快地松了口气,吉米依旧一言不发,飘在半空中,整只鬼瞧起来像是想要再死一次。
“他是个孩子,”吉米不敢置信,他用双手捂着脸,“我被一个孩子杀死了。”
手和会不是个会被儿童权益保障机构喜欢的组织。
尼诺在给他们工作一段时间后,也意识到了一个心怀世界的地下组织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地狱厨房扎根——
贫穷和暴力往往是滋生黑暗的最好养料。地狱厨房同哥谭一样,贫富差距极大,有钱人住在别墅和顶层公寓上醉生梦死,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带着一张床垫乞讨,暗巷里的流莺穿着短裙换取下一顿晚饭。
很难想象,一条街道往往能隔出两个世界。
地狱厨房的特殊给手和会提供了成长的温床,没人在意街上不见的那些孩子都去哪儿了,没人在意孩子们有没有吃饱穿暖在学校里得到他们应该有的教育,或是在拿着笔的年纪就拿上了刀枪。
尼诺是曾经从顶层跌落的人,在失去凡妮莎金钱的庇护后他也惶恐不安过,孤儿院能提供一日三餐,这很好。可是学费呢?生病后的医疗费呢?在使用童工并不合法的情况下孩子们能去哪?
哥谭的□□有个共识,如果你想要一批最听话的狗,那就去街道上捡来小狗再慢慢养大,这样的他们的脖子上就永远带着项圈了。
而哥谭的规则在纽约也同样适用,说不定当初手和会选址的时候哥谭也同样中标,只不过因为哥谭反派市场的过于饱和,才导致这群日本忍者不得不退出转战纽约。
尼诺同样不敢置信:“你在爱尔兰人的帮派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吉米,想想你自己,你难道不清楚孩子也同样可能是畜牲吗?”
“他妈的我当然知道!我是个□□!我杀过人——”吉米在安全屋的半空上下起伏,“我知道!我杀人的时候我只有十六岁,我根本不想!”
尼诺挑眉看着吉米,他早就从男人的记忆里得知了一切:“你还是动手了。”
吉米哽咽道:“要么杀人,要么死,我不想死。”
尼诺从未像信任康妮或是伊琳娜一样来信任吉米,他清楚男人是个什么货色,在爱尔兰帮派底层待了这么久,被人下套去试探手和会还不清楚。和几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大大咧咧走进手和会的秘密地盘,还没看清日本人究竟守着什么宝藏——砰!他的头开花了。
“吉米,”尼诺开始头疼,他对吉米的愚蠢感到绝望,“你难道没发现你真的很不适合搞这一行吗?天,而你还勤勤恳恳干了十几年?这真是我见过最糟糕的职业规划。”
吉米在尼诺的眼神威逼下从空中落下,他现在颓丧地坐在地板上,“不是所有人都和能和你一样有体面的工作,你一点也不了解我们这种人的生活。”
尼诺叹了口气,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把一瓶放在吉米面前,然后看着鬼魂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你可以闻闻味道。”
吉米:“……谢谢?”
尼诺喝了一口酒,“好吧,你清楚我是个哥谭人。”
“显而易见,”吉米小声说,“只有哥谭人会随身携带蝙蝠镖。”
“我妈妈的工作是给人当情妇,所以,这意味着我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尼诺笑笑,“然后我十四岁不到的时候,我妈妈死了。”
吉米不甘示弱:“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老妈,我九岁的时候我的酒鬼老爹就被人撞死了。”
尼诺:“我妈妈被抛弃后,试图让我也派上点用场,但没起作用。”
“哦,”吉米感同身受,“我曾经听过我老爹想卖了我。”
“有个暗恋我妈的疯子,在我去年回哥谭的时候跟踪过好几个月,最后想在我妈的墓碑前杀了我。”
吉米鲜血淋漓的脑袋上写满了问号:“……等等,什么?”
“让我们恭喜哥谭赢得一分!”尼诺举杯和吉米的酒瓶一碰,随后仰头又喝了一大口。
“这他妈不是什么悲惨比赛……你们哥谭到底怎么回事?”
“别担心,吉米,”尼诺轻声说,“你不用去杀那孩子,我答应你把他们送进监狱,我能做到。”
他今天已经几乎记住了手和会账本的绝大多数内容,剩下的一些细节,想必在日后的工作中也能了解。
尼诺向男人保证:“我是个非常优秀,非常专业的律师,我能搞定,相信我,我是最好的。”
“哦,”吉米有点无所适从,他尴尬地点头,过了一会才说,“我想我没什么机会赎罪了是吗……对我杀的那人。”
“我很确信你会下地狱的,想要知道地狱里的具体情况吗?”尼诺笑着摸出了康斯坦丁最后的香烟存货。
“……麻烦给我留点想象空间,”吉米抽抽嘴角,随后他又笑道:“哇哦,我之前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来这些话,佩蒂特律师,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默多克或者尼尔森才会干这种事。”
“而你,嗯,你像是那种只会给有钱人干活的人渣。”
尼诺被骂也不生气,屋内没开灯,他就这么懒洋洋地伸着两条长腿躺在地板上,眯着眼就着窗外的灯光抽烟。
“亲爱的,对苦难视而不见是我在哥谭活这么大的保命绝招,”尼诺吐了口烟,笑道,“你听了可得付我版权费。”
经历了今晚的对话,吉米现在也敢同尼诺开开玩笑了,“滚蛋,你已经拥有我的灵魂了,佩蒂特。”
尼诺真的应该在头一次遇见康斯坦丁的时候就认清这个人的真面目。
他当年实在太天真了。在经历了物质生活从云端跌入谷底后,尼诺一度很想自我放弃,这时候有个男人出现,双手燃起火焰还能和亡灵对话,穿着风衣操着英国口音问你相不相信魔法——每个孩子都会有相信仙女教母的时候,谁能在这时候拒绝一个魔法师,哪怕他性别不太对劲。
每个孩子都会幻想有一天仙女教母从天而降,用魔法帮你解决生活中的一切糟心事,然后只要顺着仙女教母的计划走下去,就能顺利打倒反派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直到有天康斯坦丁带着尼诺抱头鼠窜,究其原因竟然是他对某个魅魔始乱终弃后又搞上了一位天使,在天堂地狱长达数千年的战争中,这对宿敌短暂地放下了仇怨,一同来追杀康斯坦丁。
天堂和地狱携手相处的梦幻局面这才打碎了尼诺的魔法教母梦,只可惜这时他已经把自己牢牢绑死在了康斯坦丁的战车上。
尼诺早该知道这个人完全他妈的就是一团糟,或许一桩交易之下,康斯坦丁不会赚,但和他做交易的那个人一定能亏到死。
尼诺白天疲惫于繁忙的案头工作和手和会的破烂事,到了晚上,生活依然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
他再一次梦见了黑空。
他附身在女人身上,脑海里却响起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担心,甜心。”
根据尼诺过往的经验,每次康斯坦丁说这句话的时候,这就意味着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
男人接着说:“我们有个地鼠藏在那儿,相信我,无论是罗克森公司吞并你父母财产问题,还是日本忍者想要追杀你,他都能搞得定。”
即使还在睡梦中,怒火也在一瞬间冲上尼诺的头顶。在把他坑去给日本人打工前,有关内应的消息康斯坦丁可什么也没同尼诺说!现在他就能随随便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一个还不明白底细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想想,那个内应会是谁?
是那个一直和尼诺对接的会计?还是来监视他的忍者,总不会是信?
随着一个一个排除答案,尼诺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能又兼管公司事务,又能参与日本忍者事务的人,纵观整个罗克森公司,只有一个人。
他一定要杀了康斯坦丁,尼诺猛得睁开眼,作为最后一个清楚内应身份的人,他一定要杀了康斯坦丁。
等男人从病魔手里逃脱,他要把康斯坦丁的行程、联系方式和干过的屁事平等地发给男人每一个前任。尼诺拿他快乐的性生活发誓,他要让康斯坦丁后半辈子永远活在恐惧当中。
纽约的凌晨五点,即使在夏季,这时候天也没完全亮起来,吉米作为一只不需要睡眠的亡灵正在享受他生前很难拥有的悠闲时光。
尼诺·佩蒂特作为一个需要睡眠的人类,臭着脸爬了起来,拿着杯子接咖啡。
“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吉米惊讶道。
作为一个热衷于挑战乙方底线的甲方,手和会再次催促尼诺尽快提交黑空的进展。
而尼诺坐在信宽敞的办公室,对此的回答是:“先生,魔法是很复杂的东西,你们不能指望我在短短的一周内找到你们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武器。”
看着信的脸色难看起来,尼诺笑着转移话题:“不过我有些夜魔侠的消息。”
“您知道夜魔侠前几个月在哥谭出现的频率很高吗?”尼诺看着信的表情,打圆场道,“哥谭的确有点特殊,但您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纽约的英雄,频繁前往哥谭?”
“除非他真的在乎哥谭的一些事,”尼诺意有所指,“或者是一些人。”
今天的报纸头条上,布鲁斯·韦恩归来的消息被标红加粗,哥谭记者对他们娱乐板块经济的主要来源表达了热烈的欢迎,尼诺早上刚刚打开电视,几乎就被每个电视台都在播放的布鲁斯给洗脑。
尼诺在信不注意的时候对飘在半空的吉米挑了挑眉,而吉米抹了把他堪称恐怖的脸:“别,就只是别告诉我这是你今早看新闻现编的,你对给哥谭引进外来人口有什么执着吗?”
信从沉思中缓过来,他点头,“很好,佩蒂特。”
尼诺毫不羞涩地接受了赞美,这时他发现信的桌子上有一瓶无色味的液体,看着尼诺疑惑的眼神,信解释道:“这是圣水。”
吉米:“……天啊他们真的信了。”
尼诺满意地望向信,用他最诚恳最甜蜜的语气说道:“如果您打算派人去哥谭,请务必让我帮帮忙,在哥谭,我其实还有些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