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00-8:00不能进入宿舍区。如果你不慎滞留在宿舍,请躺入床底并保持清醒,不要在床上休息。
6、8:00-22:00不能留在教学楼,如果你滞留在教学楼,请竭尽全力前往14班。但如果门锁出现故障,请立刻离开。
7、厕所故障,停止使用,请不要进入厕所。如果你一定要上厕所,请使用教职工盥洗室,如厕期间若有任何人敲门请不要回应。
8、不要相信只有7条规则的安全条例,那是被祂篡改过的条例。
第94章 跟老公姓
张嶷感受到了一种恶意,祂篡改条例,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第一版安全条例是祂安排好的陷阱,等他们自投罗网。祂到底是什么东西?神明?鬼怪?祂有智识吗?祂有目的吗?
他拉了拉姜也,问出自己的疑问,姜也却道:“不要试图洞察祂。”
“为什么?”
“一旦洞察祂,你就会成为祂。”
小白没注意两人的低语,一门心思害怕着,冷汗涔涔地道:“幸好我们没去过厕所,我们都直接尿宿舍角落里。”
姜也推开门要出去,小白和牛哥猛地站起来,着急忙慌地问:“你去哪儿?”
“与你们无关。”
“呃,”牛哥结结巴巴地问,“小弟……不,大哥,你带上我们一块儿吧,我们保证不拖后腿。”
姜也回眸,眼神淡漠,“我要走的路和你们不同,你们要自己寻找出路。”
张嶷在一旁默默端详姜也半晌,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姜也没错。虽然性格变了点,可是身高体重走路姿势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是鬼上身了?感觉又不太像。张嶷偷偷拿出罗盘,磁针,并不指向姜也,反而指向别的地方,在14班窗户的方向游移不定。眼看姜也转头要走,张嶷背起尸阿刀,跟在他身后。
他回头,眼神变冷了些许,“不要跟着我。”
“你要去做什么?”张嶷和他商量,“说说看嘛,我是天师府的张嶷,张君吾是我师父,人人都叫我小天使……哦不小天师。我这人老善良了,最喜欢给人两肋插刀赴汤蹈火。我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有个叫靳非泽的傻逼要找他老婆,我来帮忙。你要干啥,我说不定能帮上你。”
张嶷故意说“靳非泽”的名字,姜也神色漠然,眼神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他不认得张嶷,也不记得靳非泽了。张嶷心里咯噔了一下。
姜也盯了张嶷半晌,似乎在判断张嶷是否可信。张嶷笑得脸都僵了,片刻后,他问:“听说过‘螾’么?”
“《鬼荒经》里的虫王?”
“嗯。”
“那不是伪书虚构的吗?你在找那玩意儿?”
姜也没说话,意思是默认了。
张嶷汗颜,“不凑巧,这在我能力盲区了,我连它长啥样都不知道。你打算先在教学楼里找?条例说晚上不能留在宿舍区,但并没有说教学楼绝对安全。”
姜也淡声道:“你们不跟着,就没事。”
张嶷:“……”
现在连姜也也鄙视他了?
“你们说的虫王,是一种虫子吗?”小白举手说,“我好像在宿舍里见过。”
姜也神色一凛,问:“什么模样?”
小白回想着,说:“就好多毛,看起来像蜈蚣,但是又软软的,黑黑的。”
“我好像也见过,”牛哥问,“是不是墙根那些大黑虫?麻花之前还说,要是吃的吃光了,就吃那玩意儿来着。”
姜也转身要走,张嶷喊住他,“你要去宿舍?条例不是说那地方现在不能去吗?”
“是啊,还……还是等白天吧。等白天,我们一起。”小白跟着劝。
“我去教学楼其他地方看看,你们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姜也说完直接走了,大家眼睁睁看着他高挑的身影没入门外的黑暗,想拦也不敢拦。姜也不在,牛哥又开始紧张了,“我们就在这儿等?”
“条例说14班是安全地带,我们还是等着吧。”小白小声道。
张嶷叹了口气,关上门锁好,和小白牛哥一块儿窝在14班角落。14班有个面朝走廊的窗户,他们用窗帘遮住。虽然规则说这里晚上是安全的,但他们一致认为还是谨慎点儿好。保险起见,张嶷还往前后门各浇了泡童子尿。姜也迟迟不归,几个人百无聊赖,张嶷在教室里乱逛。教室里也有荣誉栏,贴着三好学生的照片。张嶷发现了之前在走廊荣誉栏看到的那个女生,江小冉,原来她读14班。看这样子14班是存在的,为什么规则里它会成为不存在的班级?
黑板报上挂着高考倒计时,上面写着“倒计时第730天”。班里的桌子乱七八糟,张嶷发现角落有一张桌子上涂满涂鸦,写得净是“贱人”“丑女”“荡妇”。这些字触目惊心,张嶷皱着眉头端详,这是校园霸凌么?
小白拿出自己的背包,分面包给牛哥和张嶷。这本来是他、大王,还有那位临时工大哥的口粮,现在大王暂时失踪,临时工大哥又不太愿意搭理他们的样子,他干脆把口粮分给同伴,大家保持精力才好逃跑。他包里还有不少探灵设备,诸如紫外线灯、磁场探测器、便携雷达什么的。设备很贵,之前不舍得丢,现在命悬一线,为了跑路的时候能跑快一点,该丢还是得丢。他把设备全部倒出来,哗啦啦一大堆,紫外线灯不小心被打开,啪的一下,紫外线在墙上照出大片荧光光斑。
“那是啥?”牛哥问。
小白摇头。
张嶷把紫外线灯捡起来,把教室完整扫了一遍,墙上有好大一片荧光,呈溅射状。他记得靳非泽说过,人的体液痕迹可以在紫外线下发光,保持很多年。墙上的是血迹,有人曾经死在这里。
地上还有血脚印,向教室出口延伸,不知通往何方。
到后半夜,姜也还是没回来,大家坐立不安,又不敢出去找。张嶷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听见门锁被撬动的声音。他猛地惊醒,发现牛哥和小白都睡着了,忙把他俩推起来。撬锁的声音停了,三人蹑手蹑脚到门边上,发现门锁被破坏了。
“妈的,”牛哥骂道,“谁干的!”
小白汗流浃背,“条例上说,一旦门锁坏掉,八点之前咱必须离开。”
牛哥低头看了看表,眼看还差一个小时到八点,他说:“我看那个临时工是不会管咱们了,咱们得走了吧。”
小白无法做决断,眼巴巴看向张嶷。
要是以前的姜也,说回来肯定能回来。可是现在这个姜也,张嶷也摸不准。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等。
“我再等一会儿。”张嶷说。
小白朝张嶷那儿挨了挨,“我跟着张嶷哥。”
牛哥知道自己有见死不救的先例,这娘炮必然不可能跟他一队。他不敢自己单独行动,也硬着头皮继续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过去了几分钟,教学楼各个角落似乎开始了变化。最先发现的是小白,他指着墙上,张嶷和牛哥看过去,只见那些三好学生的大头照都被挖了个洞似的,脸庞一片漆黑,五官统统不见了。张嶷不免想起娄无洞的无脸新娘,浑身起鸡皮疙瘩。
牛哥盯着那些黑洞洞的人头,急道:“不能再等了!”
张嶷低头看了看表,差五分钟到八点。算了,他背起包,决定先行离开。
他们正要走,门忽地被推开,姜也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手拎着一把手枪站在门口。
“卧槽,那是谁?”张嶷问。
手电筒照在人头惨白的人脸上,三人都认了出来,是江老师。
姜也把人头丢了,道:“刚刚他撬了门锁。”
“他身体呢?”小白问。
姜也看向走廊,大家探出头,看见那具无头尸倒在走廊拐角。
江老师,江小冉。张嶷暗暗思忖,这两个人会不会有关系?进这学校这么久,教职工好像就只有江老师一个人。他踏出14班的门槛,不经意间抬头,忽见14班面向走廊的玻璃窗按满了黑乎乎的手印。小白看见那些手印,差点尖叫出声。
张嶷不由得冷汗涔涔,一定是之前他们和麻花对抗的时候声音太大,暴露了行踪,吸引来了别的鬼。那些鬼在14班门口摸寻,想要进入14班。得亏前人浇的黑狗血和张嶷的童子尿,这些鬼进不来。但是黑狗血和童子尿的程度挡挡小鬼还行,遇见凶恶点的凶祟,相当于白扯。门锁被撬开,难道是江老师指引恶鬼的信号?这学校或许有更厉害的恶鬼,黑狗血和童子尿也挡不住。
“你找到螾了吗?”张嶷问。
姜也摇了摇头,“没有。”
“我觉得我们要快点走。”小白忽然说。
“咋了?”牛哥问。
小白举起手里的紫外线灯,只见他们前方的走廊,光斑的尽头,出现了一溜血迹脚印。每眨一下眼睛,脚印就多出一对,离他们的距离就近一点儿。
那脚印正在一点一点向他们靠近。
“走。”姜也道。
他们迅速离开走廊,沿原路回了宿舍楼。一路经过两边的教室,只见门上的玻璃格子上映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每经过一间教室,他们身后跟随的脚印就多一些。牛哥和小白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腿软得要姜也和张嶷拉着才能继续往前走。他们飞速狂奔,通过露天走廊,回到宿舍楼。八点钟到了,四周蓦然响起上课铃。那些脚印立时刹住,停在宿舍楼和教学楼的交界,不再跟随。
小白气喘吁吁,“他们不跟了。”
张嶷明白了,难怪白天不能待在教学楼,晚上不能待在宿舍,因为这些鬼还在重复他们生前的习惯,八点上早自习,十点钟结束晚自习回宿舍睡觉!张嶷无语,道:“都死了还这么好学?”
到了501,却发现门被锁了。这宿舍的锁是那种秤砣似的老锁,张嶷打算故技重施,拔刀劈锁。牛哥拦住他,道:“你劈个锁哐哐响,全校都能听见。本来宿舍没有鬼,万一弄巧成拙把它们引过来?”
大家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前后都没有遮挡,怪不安全的感觉,总觉得走廊尽头会蹿出鬼来。
小白指指门,“要不要试试这个?”
门上贴着:忘带钥匙打电话给老师,电话:1741748
“老师不就是江老师吗?”张嶷说,“他已经挂了。”
牛哥急道:“之前打电话招鬼,你想再招一次?”
他话音刚落,不知哪里响起叮铃铃的电话声,牛哥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姜也往左边望了望,走了几步,隔窗看见自习室里有电话,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自习室的门没锁,那电话声在寂静的宿舍楼里无比刺耳,除了姜也,大家都十分紧张。
“要接吗?”小白问。
“接。”姜也道。
小白接起电话,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按下免提,故作镇定地问道:“喂,谁?”
“我是江老师,同学,晚上为什么没有在宿舍睡觉呢?逃寝要挨处分的哦。”
座机质量不好,扭曲了对方原本的音色,只听得出来是个男人。小白愣了,江老师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接电话,还指责他们逃寝?一股凉气儿直冲天灵盖,他眼巴巴看向姜也。
“继续。”姜也言简意赅。
小白咽了咽口水,说:“501被锁上了,我们、我们进不去,不是故意逃寝的。”
“啊……原来是这样,我送钥匙上来给你们吧,”电话那头似乎很兴奋,“你们乖乖在原地等我,我上来啦。”
这语气的调子莫名的欢快,怪诡异的。电话刚刚挂断,楼梯那儿就传来嗒嗒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十分规律,声音之间的间隔长度一模一样。没有正常人能走出这样的脚步声,这一定是鬼。张嶷拔出了尸阿刀,严阵以待。小白毛发直耸,瑟瑟发抖,整个人缩到了姜也后面。姜也稍稍站前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一个男人出现在楼梯口,走廊的尽头。他逆着光走过来,影子折在墙面,高挑修长。
张嶷慢慢瞪大了眼。
男人站定在他们眼前,牛哥没想到来人是这番模样,惊讶地张大嘴。来人穿着一身妥帖的白衬衣,脖子上戴着黑色choker,乌黑的长发挽在肩后,笑容温煦如暖阳。这人气质和这个地方过于格格不入,简直像恐怖片里出现了一个偶像剧男主角,让人怀疑他走错了片场。
姜也拧眉,“江老师?”
“大家好呀。”
靳非泽笑眯眯的,只是目光滑过躲在姜也身后探头的小白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小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气氛一下变冷了是怎么回事?
张嶷扶额,“你不是姓靳么?啥时候改的姓?”
“我老公姓姜呀,所以我也姓姜。”靳非泽盯着姜也,温煦的笑容变得危险而冰冷,“老公,躲在你身后的丑男是谁?”
牛哥问:“大哥,这你老婆?”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JK少女,炮弹似的冲刺而来,直接一头扎进姜也怀里。
“哥、哥!”
女孩扎个双马尾,编了好几根细细的脏辫,发际别着黑白小兔发卡,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上面印着白惨惨的骷髅牙齿。下面是一身黑白JK裙,裙腰挂着锃亮的银链子,脚上蹬一双擦得发亮的黑皮鞋。虽然装扮很怪,但光从她苍白如细瓷的肌肤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清秀的女娃娃。小白和牛哥都好奇地盯着她看,她一心一意搂着姜也,眼泪汪汪地抬起头,露出一双蓄着水波的大眼睛。
“好、想、你!”
姜也深深地蹙起眉心,脸上没有半点亲人重逢的喜悦。
他把李妙妙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道:“你们认错人了。”
李妙妙疑惑地瞪大眼,水光潋滟的眼眸充满不解。她嗅了嗅姜也的肩膀,说:“没、认、错!”
姜也退后了一步,面朝靳非泽,淡淡说道:“我不是姜也。”
“遗失的小猫忘记了自己是谁,还忘记了主人,真是让人难过。”靳非泽眼眸弯弯,似乎在笑,又似乎不在笑,“你说你不是姜也,那你是谁呢?”
“抱歉,”姜也道,“无可奉告。”
靳非泽歪了歪头,说:“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你是那个创造姜也的人?”
姜也沉默半晌,道:“你知道我?”
“当然,小也最喜欢我了,”靳非泽微笑着说,“他什么都告诉我,连屁股上有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
张嶷咂舌,“原来你俩关系这么近了。”
姜也:“……”
明明知道这家伙在胡说八道,可他无法反驳。
植入第三只眼后,他就替代了姜也。他是江燃,但他也了解姜也,姜也和他共享一样的基因,不是会和别人乱来的人。算了,他想,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完成他要做的事。
靳非泽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姜也神色冷淡,“也不想知道。”
靳非泽仍然保持着微笑,可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显然没有笑意。小白打了个哆嗦,他明显感觉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张嶷听了半天,始终摸不着头脑,“有没有人跟我解释一下,如果他不是小也,那小也去哪里了?”
靳非泽盯着姜也,姜也清冷的眼眸没有半分波澜。
靳非泽笑了一声,幽幽道:“当然是死了。”
“死了?”
张嶷难以相信,他下意识看了看李妙妙。李妙妙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睛一下就红了,兔子似的可怜巴巴。
姜也捏了捏眉心,道:“开门。我没有时间和你们耗。”
“不好意思,没心情呢。”靳非泽看起来很忧愁,“我老公死了,还留了个拖油瓶给我。从小只有别人伺候我,从来没有我照顾别人。我一个人,要怎么养活她呢?”
“你要怎么样?”姜也眉间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靳非泽微微一笑,“我要再找一个老公。”
姜也:“……”
牛哥眼睛一亮,道:“我有钱,我能照顾你们!嫁给我吧!”
靳非泽轻飘飘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坨肮脏的垃圾。目光掠过牛哥,靳非泽的眼眸转向了张嶷。张嶷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靳非泽声色温柔,道:“张嶷哥,等出去了我们就结婚吧,我和妙妙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话一出,小白又开始打哆嗦了。他断定这里一定有问题,要不然温度怎么一降再降!
姜也拧着眉,心里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姜也,他是江燃,真正的江燃。可现在,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愤怒和不高兴。他明明已经把姜也取代,为什么还会产生这些不受他控制的情绪?
张嶷感到有一股寒意像刀一样掣在他腰后,仿佛要把他捅个对穿,可他左看右看,偏偏辨不出是哪里传来的寒气。他虚弱地说:“阿泽,我比你小几个月来着。”
靳非泽笑眯眯地重复,“张嶷哥。”
张嶷:“……”
疯了,活不下去了,这个世界快毁灭吧。
又见靳非泽才想起来似的,“啊,你们要开门是吗?我从楼下办公室拿到钥匙了哦。”
姜也冷冷瞥了靳非泽一眼,说:“不用了。”
说完,他直接用力一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门一下被他给踹烂了。牛哥本来想说这样会引来恶鬼的,可他身上乌云密布,仿佛再说“谁敢烦我就把谁踹成第二扇破门”。牛哥闭嘴不说话了,姜也冷着脸越过破破烂烂的门,进入501。
小白把出现过螾的地方指给姜也看,那是墙角,分布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孔洞,筛子似的。现在螾已经消失,只剩下黑洞洞的小孔,姜也伏下身观察那些孔洞,鼻尖嗅到一些微微的臭味,确实是螾的味道。
“你为啥要找螾?”张嶷在一旁问。
“它们指引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姜也淡声道。
“另一个世界?”
“你们叫‘过阴’。”
张嶷脸色凝重了几分,所谓“过阴”,就是从阳间下到阴间去。不是所有人都能过阴,有些人天生就能在做梦的时候过阴,这类人通常出生的时候不会哭泣,有点儿天赋异禀的味道。现在还有许多道士、巫师过阴去帮失心疯的人找魂,不过这种多半是骗人的。“过阴”对道士自己也有很大的风险,难保就找不到路回来了,所以得有个童子振铃引路。按照学院的说法,所谓“过阴”就是突破橘子瓤与瓤之间的薄膜界限,进入另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很可能有极大差别。
不过张嶷只听说过魂魄过阴,从没听过肉身过阴的,看姜也的意思,他不仅要肉身过阴,而且还过过不止一次。
501没有螾,姜也决定去别的地方找。姜也要走,张嶷自然也跟着,小白和牛哥也不愿意留。靳非泽和李妙妙缀在最后面,姜也并不管他们。李妙妙眼巴巴望着姜也的背影,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张嶷摸了摸她脑袋瓜,叹了口气道:“妹儿,咱不难受啊。”
李妙妙对他龇了龇牙,口罩挡住了她的鲨鱼齿,张嶷只看见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还以为她在卖萌。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张嶷想,只要别老想着吃人肉刺身。
姜也下到宿舍办公室,发现里面躺趴着俩奇怪的人,面朝下,脸和地接触的缝隙爬出可疑的腕足肢体。这大概就是条例里写的游客,禁区和别的世界重叠并置,而这个禁区还是被螾指向的地方,很可能拥有通往那个世界的门,这两个东西估计就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东西。
可它们竟然被杀了,杀它们的东西一定更恐怖。小白胆战心惊地望着满屋子血,问:“谁杀了他们?”
刚才谁在宿舍办公室来着?……好像是靳非泽。
靳非泽笑眯眯的,“反正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呢?”
谁也不相信他的话儿,牛哥仿佛看到了救世主,热切地说道:“我给你钱,你带我出去行不行!我给你三万,不,四万!”
他推开张嶷走过来,伸出两手去拉靳非泽,李妙妙立刻挡在靳非泽跟前,冲他恶狠狠地龇牙。他想推开李妙妙,后领子忽然被谁牢牢拽住,他回过头正想发火,忽然对上了姜也薄凉的双眸。这双眼的眼底仿佛卧着寒冰,让人看了打心底冒凉气儿。
“不要靠近他。”姜也说。
牛哥无语了,“你管什么闲事?他到底是不是你老婆?”
姜也道:“不是。”
牛哥:“……”
找了一圈,没有在宿舍楼看见螾,姜也打算晚上再回去教学楼找。大家找了间宿舍休息,一晚上没睡,小白和牛哥都昏昏沉沉的。姜也坐在窗边,脸庞氤氲在光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嶷拿着学姐版的安全管理条例琢磨,看了半天也没个头绪,过来找他说:“大哥,我知道你牛逼,但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那么多鬼,要不咱还是研究一下这个条例?”
姜也看向他。
张嶷道:“我暂时没什么头绪,你呢?”
“可以从三个方向分析,”姜也说,“制定者,制定内容,制定目的。”
张嶷一愣,这个思考模式……好熟悉。
姜也道:“如果制定者真的是学姐,学姐去哪了?”
张嶷猜测,“已经成功脱逃了?”
“不,她们失败了。”姜也垂眸望着那条例,道。
“哈?你怎么知道?”
姜也拿出手机,调出一张新闻截图。张嶷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一所中学暑期留校的老师学生莫名失踪,至今未能寻回。那中学的地址,正是他们这儿。
张嶷的心里凉了。
“那这套条例还能信吗?”
“至少可以延长你们的存活时间。”姜也说。
“你们?”张嶷发现他把自己摘出去了,“那你呢?”
“我和你们不同路。”姜也没什么表情。
张嶷发现他一直在强调这句话,他和他们不同路,他要去另一个地方。那么为什么那个地方他不带他们一起?无论是以前的姜也还是现在这个他,都不是见死不救的人。除非他要去的地方远比这里更危险,他知道他必定九死一生。
他真的不是姜也么?
两个不同的人,会共享同一套思维模式吗?
张嶷正想说什么,门外忽然出现蒙蒙的烟雾。张嶷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忙站起来:“着火了?”
两人冲出门,发现靳非泽和李妙妙在自习室烧纸。
姜也拧眉,“你在做什么?”
靳非泽回眸,飞扬的灰烬带着火星,在他周围如萤火般飘扬。晦暗的室内,他俊美的脸庞被火光照亮,有种独特的神秘味道。
他幽幽笑了起来,“我在祭奠我的亡夫。”
姜也这才发现,火堆边上摆着靳非泽的手机,屏幕上是姜也的黑白大头照。李妙妙趴在地上,用圆珠笔很认真地在白纸上写上工整的“一千万元”、“一亿元”,然后放进火堆。
靳非泽慢条斯理地补充:“我要告诉他我改嫁了。”他的潋滟目光投向张嶷,“张嶷哥,你快来,告诉他你会好好照顾我和妙妙。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安息的。”
张嶷:“……”
不,他觉得姜也会气得吧唧一下活过来。
姜也面无表情,转身要走,经过靳非泽时一脚踩灭了火堆。
“抱歉,没看见。”
他一伸手,把站在原地的张嶷也拎走了。
作者有话说:
张嶷: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第96章 走错厕所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条例说不能待的地方一定不安全,但是没有提到的地方也不一定绝对安全。总而言之,晚上最好不要待在宿舍楼,当然,除非有人愿意躺在床底。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九点已经过半,姜也准备出发。教学楼比宿舍楼大很多,宿舍楼他已经搜完了没有发现螾,教学楼那边他还差几层没有搜完。
姜也要走,张嶷也要跟着走,靳非泽和李妙妙自然不必说。小白深感自己废柴无力,必须跟着大佬抱大腿,尽管大佬要找的并不是出口,也决定跟着走。牛哥有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圈尼龙绳,说:“我想到了,我可以从天台用绳子下去。”
“我建议你别这么干。”张嶷说,“宿舍楼一共有八层,太高了,你万一掉下去咋整?”
牛哥哀求道:“我练过攀岩,我可以的。拜托你们了,送我上天台吧,还有半个小时,你们去教学楼绰绰有余。”
不确定因素太多,危险性太高,姜也也不赞同他的做法,可牛哥说什么也要下去,姜也现在不喜欢多管闲事,就由他去了。大伙儿把他送上天台,看他在栏杆上捆好绳子,另一头捆在自己身上,打好绳结,站在天台边缘,慢慢往下爬。
“小心啊!”小白眼巴巴看着,如果牛哥成功了,他也想试一试。
大家在栏杆边趴成一溜,看底下的牛哥安全地爬到了第六层。宿舍大部分的窗户都被窗帘掩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牛哥安心地继续向下爬,停在第六层的窗外。他踩着窗户沿儿,微微喘气,好久不锻炼了,耐力下降了许多。他抬起头,对顶上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
张嶷喊道:“你爬得太慢了,快十点了,爬快点!”
牛哥低头看表,还有二十分钟,慢什么慢?这样的速度刚好,不急。
姜也要走了,小白左右为难,他本来想等着牛哥成功下去,也效仿牛哥。现在姜也他们要走了,他又不敢一个人留在这儿。
“给你一分钟决定。”姜也说。
“留下吧,我觉得那位大哥可以成功哦。”靳非泽温柔地微笑。
“真的,你也这么觉得?”小白眼里燃起希望,“那……那我……”
他“我我我”了半天,姜也冷冷道:“一分钟到了。”
他最终还是没能战胜胆怯,羞赧地说道:“我还是跟着大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