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泽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沈墨含着泪抬起头,“我也不奢望你能马上原谅我,当年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也有苦衷啊,我也是不得已的啊,我到现在都爱着你,足以见到我当年的真心,你给我点时间解释一下好不好?”
徐离一言难尽地站在一侧,他拍了拍沈墨,说道:“那个,提醒你一下,我只是胳膊受伤了,又不是死了,我站在这你就表白我男朋友,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张雨泽有点想笑,虽然现在这种修罗场场面他应该一脸冷酷的勾起嘴角,说一句:呵,前任,当初的我你爱答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然后演一出小说里经典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打脸戏码。
他强绷住表情,平静看着沈墨,丝毫没有被这一番真爱言论打动,甚至在想,要不要先下楼把那两件水提上来,别被哪个出门扔垃圾的邻居顺回家了。
如果说大学时候的张雨泽,看见这么楚楚可怜的沈墨,肯定什么脾气都没有,当年要不是张雨泽有精神洁癖,实在无法接受沈墨背着自己跟别人上床这件事,否则,他或许还真能原谅沈墨的情感背叛。
但现在,张大夫已经彻底进化,在手术台上冷血冷语,跟死神打交道这么多年,要是再那么恋爱脑,恐怕也是不可能。
沈墨压根就不搭理徐离,仍旧满眼希冀地瞧着张雨泽,试图再次卖弄自己楚楚可怜的风姿,引得男人同情。
徐离看不下去了,操了声,提醒道:“我说沈墨,你这番真爱言论老毕知不知道啊,我告诉你老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最好别花花肠子动些歪脑筋,到时候是自己吃亏。”
他和徐离本意都是好心,可谁知沈墨根本不领情,他终于在沉默中爆发,红着脸,激动道:“你们别提老毕!”
沈墨颤颤巍巍掀起自己的袖子,胳膊上竟是触目惊心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和鞭痕,张雨泽看着那画面,眼皮一跳。
“老毕他就是个死变态。”沈墨哭得泣不成声,“雨泽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跟着他了,我求你救救我。”
沈墨几次想开口,只可惜,对上的只是张大夫冷漠的眸子,他对待他的伤口,就像是医院中对待每一个普通患者一样,像是一份工作,一份例行公事,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心疼。
等到多年再回头看时,才发现那些名利场上认识的人虚伪势力,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沦为一次又一次□□和权色的交易。
因为这句话,沈墨抱着那么一丝丝的愿景,总是安慰自己,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愿意回头,张雨泽都会在原处等着他。
阿火:卧槽,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昨天沈墨跑了,老毕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他,正满世界找人呢,难不成你知道他在哪?
阿火:反正你最近别拿沈墨找老毕不痛快,他卷了老毕的钱走,老毕今天中午还说,见到沈墨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徐离面色沉重,放下手机,一抬眼,事件的本尊正坐在自家沙发上,不停用眼眸向张雨泽目送秋波。
沈墨抿着唇,即使面对张雨泽明显的逐客令,他依然一动不动,顿了顿,试探着问:“雨泽哥,我能不能求你,收留我住在这里?”
--------------------
徐离冷笑,走上前道:“我刚问阿火了,你卷了老毕的钱跑路,现在被老毕满燕京追杀,你这个时间跑到张雨泽家来,是想拖他下水?”
张雨泽狐疑地看着沈墨,虽然早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出现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严重的事。
被徐离拆穿的沈墨也没慌,他似乎认准了张雨泽的脾气,只微微沉默一瞬,再开口时,已经酝酿出十足十的情绪。
他哭道:“雨泽哥,我没有卷老毕的钱走,那些都是我应得的,我只是受不了不想再跟着他了,我求你收留我,哪怕是一晚上都行,等我找到新工作安定下来,我立刻就搬走。”
他径自哭得梨花带雨,张雨泽紧皱着眉,实话说,他并不想给自己平白添一个麻烦,家里住了个徐离已经足够,前男友再来闹腾一次,实在是受不了。
尤其是,徐离这货还没穿衣服,身上只围着一件滑稽的小浴巾,虽然上半身身材很有料,胸肌腹肌马甲线一个不少,但还是很搞笑。
张雨泽从刚才开始就忍着的莫名其妙的笑意终于控制不住,他扶着徐离的肩膀,笑得肩膀颤抖,却不敢大声被沈墨听见。
徐离本来没想笑,看他这样子,自己也忍不住,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反正跟着张雨泽就觉得很好笑。
等他们俩终于停下的时候,张雨泽觉得自己肚子都疼,只可惜短暂的笑容并不能解决生活的难题,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看,沈墨住下的事?”
“不知道。”徐离撑在厨房的备餐台上,耸着肩膀,说道:“我也给不了你什么诚挚的建议,这是你的家,你的前男友,一切都是你做决定,我只能说提醒你老毕是个危险份子,最好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徐离话锋一转,无奈苦笑道:“我觉得咱们俩是一样的人,真要狠心把沈墨现在赶走,他还得回老毕那里去,被打成什么惨样都有可能,我们都做不到坐视不理,对吧。”
这么一来一回,张雨泽倒也想明白了,没再纠结,走回客厅,对还在沙发上装模作样的沈墨道:“我可以短暂收留你,但是只能是短暂,你最好能在一周内搬走,然后,有些注意事项你也必须要遵守。”
徐离一派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架势,淡定坐在沙发上,一副看沈墨笑话的样子,上一次被约法三章的人还是他,如今已经换了个人。
张雨泽:“我最大的要求就是我家不是酒吧,你住在这里,不可以把酒吧那帮不三不四的带回来,老毕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干净,不要牵扯到我。”
张雨泽看着他那副做作的样子,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得极其疼,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自己的审美,当初为什么喜欢沈墨这种娇娇软软的绿茶戏精。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张雨泽试图让自己说话的语调更具威慑,“我已经有新的生活了,沈墨,我们没可能,你不要再缠着我回忆过去,谢谢。”
他独自走回自己房间,没一会,抱了一床被子和枕头出来,扔在沙发上,交代道:“你先用这套,记得别穿外衣外裤躺沙发。”
徐离像个侍寝的宠妃似的,耀武扬威跟着张雨泽走进屋,临关门前,还特意看了眼沙发上垂泪的沈墨。
你羡慕也没用,这是老子的男朋友。
徐离边穿裤子边笑:“害羞什么啊,男朋友,我这身材不说gay圈天菜吧,好歹也是上乘的,你还不看,多养眼啊。”
“哟呵,谈了这么长时间的男朋友开始恐同了?”徐离关上灯,钻进另一侧被子里,贱兮兮伸手摸上张大夫的背,“什么时候的事啊,男朋友?”
“滚开行不行,很烦。”张雨泽抓住他摸来摸去的爪子,骂道:“我看你是手臂伤彻底好了,怀念过去吊着胳膊的日子才在这作死。”
“你真的很口是心非。”徐离啧了声,自己安慰自己似的躺下,叨咕道:“没事,你现在不看就不看吧,将来有的是机会看。”
空了几秒,徐离才答:“我不知道,我们只能祈祷沈墨在被他发现之前搬走,别跟我们沾上关系。”
蹑手蹑脚起床的时候,徐离正在他旁边睡得香,一人压住大半边的被子,张大夫忍了半天,才忍住一脚踹醒他的冲动。
沈墨也没起床,他颇为可怜的缩在沙发一角,睡得很不踏实,露出的半截手臂和脖颈锁骨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红斑。
可怜是可怜,但也可恨。
学医的,要不像李成弘那样,还没毕业就因为出众的学术能力被火箭军医院挖走,要不像张雨泽这样,年纪轻轻坐上炮兵医院的主任医师,哪一个背后都是无穷无尽心酸的汗水,学医苦是苦,但总有熬出头的一天。
就怕像沈墨这样的,只想着靠关系解决工作,或许一时半会能够掩盖技术上的不足,但总有一天会全盘露馅,落得个狼狈下场。
“开会?”张雨泽顿了下,“什么大事啊,要是什么员工表彰大会,党1团建设,一群老头坐上面摇头晃脑念经的话我就不去了,我下午可以继续出诊。”
赵小乐道:“好像是正经事,咱们院明天接手一个外省转院的小患者,应该是在商议这事。”
“知道了。”张雨泽转身走进诊室。
收拾心情,张大夫认真工作,接了两个诊,都是因为长期熬夜加上酗酒导致的心脏早搏和心律不齐。
张雨泽抽出心思想了想,要是徐离还按照原著小说那个生活作息,白天工作,晚上酒吧夜店这么生活的话。
这寿命实在是堪忧啊。
也还好,这货目前金盆洗手,跟着张雨泽在家越睡越早,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张雨泽猛地抬起眼,就看见老毕站在他的诊室门口,面色红润,不像任何有毛病的样子,笑呵呵瞧着他。
--------------------
张雨泽:熬夜容易心肌梗死
正在熬夜码字更新的我:什么?QAQ
张雨泽不动声色向老毕身后瞧了一眼,万幸,他是一个人来的,没跟着什么阿猫阿狗的兄弟来,还不至于闹得太大。
“早。”张雨泽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装作打印资料没看见,巧妙避开肢体接触,“毕龙,是你?”
“是我是我。”老毕笑得殷勤谄媚。
“这儿!”老毕一把抓过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一贴,表情痛苦道:“张大夫,我这心口最近老是疼,你快帮我看看。”
应该是体质的原因,老毕这人特别爱出汗,大冬天的棉衣下面全是汗水,张雨泽的手摸到那股子黏腻的触觉,差点没当场洁癖发作死过去。
“老毕。”他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你刚才指得地方跟你拿我手比划的地方根本不是一个,而且,那里是胃,不是心。”
老毕被他拆穿,也没尴尬,唉了一声,伸手碰到张雨泽的大腿,略带挑逗地轻抚一下,笑道:“我也不是学医的,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舒服,张大夫快帮我看看吧。”
浑身都鸡皮疙瘩都因为他的动作冒起来,一股极其不适的感觉跃上心头,他差点抬腿直接把人踹飞。
“张大夫。”老毕眼睛眯起,上下打量着他这身着职业装束的禁欲模样,再也不掩饰贪婪本性,“我想让你帮我做。”
这还没完,他眼睁睁看着老毕从兜里掏出一卷红灿灿的人民币,带着成年人间情1色风尘的试探,将那纸币塞进张雨泽白大褂的口袋中。
“张大夫,有些话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确。”老毕有点恼,“你要是愿意扔下徐离跟着我,我给你开比沈墨更高的价,比你在这当个小医生挣得多,怎么样?”
张雨泽冷笑,眼底不带一丝温度:“不好意思,我跟沈墨不一样,以我的能力每个月挣的钱也不少,用不着依附你,换个人吧。”
老毕穷追不舍,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钱不怕多不是?”
“这位患者。”张雨泽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老毕,警告道:“如果你没有任何不适就请离开,别耽误其他患者治疗,谢谢。”
“装什么正经。”被多次拒绝的老毕恼羞成怒站起身,极尽侮辱地上下打量一番张雨泽,讽刺道:“你不也是个跟着徐离的贱货,自以为高贵到哪里去,别以为我给你点脸就找不到北了。”
“你看你身后那个柜子没有?”张雨泽抬起手,指了指诊室后面的铁皮柜子,淡定道:“这是我上次在这跟徐离打架的时候弄的,柜门瘪了个大坑,到现在还没修好。”
他顿了顿,语气更寒,“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再不滚蛋,我就让你知道一下咱们俩到底是谁给谁脸。”
“好,好。”老毕不怒反笑,身上那股街溜子的痞气完全被激发,他看着张雨泽恨不得把他扒了皮,只可惜这他妈是医院,不是他的酒吧,要不然早就动手了。
“相机?”张雨泽顺着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几台录像机正摆在门外全程记录,还有几个一看就不是医院的人,身穿马甲,来回忙碌。
张雨泽:“那些是不是记者或者导演之类的。”
通常情况下,小病小灾是不会惊动媒体全程跟采的,只有那些辗转求医,病情又实在特殊的病例,才会被允许全程记录,当成研究案例拍成纪录片。
这么说的话,这位新转院的小患者病情不容乐观。
果不其然,拨开门外的记者,他一眼就看见会议室里面排排坐的一群要不花白,要不秃得光滑的脑袋,十几号专家学者们面色严肃,已经准备就位。
老院长语气沉重:“好啊,同志们,我简单讲两句,昨天我院正是接收一位小患者,患者的病情不容乐观,形式紧迫,今天的会议内容主要是组成相关负责组,商讨诊疗办法,共研病情,最后再确认主刀人选。”
刘洪波站起身,他的性格跟张雨泽家太后差不多,雷厉风行,不搞些虚的,他敲了敲投影仪的白板,直言道:“好了,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患者情况。”
幻灯片一页一页闪烁,光是曾经在外院检查的各项检查单就有十几页之多,小患者今年只有九岁,却已经在过去六年内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心脏手术。
刘洪波:“患者葛浩然,年龄九岁,患有严重先天性心脏畸形以及长达九年的心脏病史,经检查肺动脉和心动脉完全长反,左右心房室间隔缺损,长期处于低氧缺血状态,身体发育停缓,随时都面临器官衰竭死亡的风险。”
刘洪波叹口气,接着道:“还没完,同志们,这还不是最艰难的部分,小患者在转院之前,已经经历过十几次不同程度的心脏手术,包括瓣膜置换,你们看,这是他目前的心脏状态。”
一个心脏虚拟模型出现在众人面前,心脏上原本应该光滑的组织结构布满大大小小的缝合线,多次手术人为矫正畸形的痕迹处处可见,整个心脏就像是一个缝合起来的棒球,带着它畸形的身躯,艰难地跳动供血。
刘洪波道:“刚才那位小伙子说得对,这种程度的畸形,只有可能完全重建心脏结构才有可能存活,经过我们的研究,决定切除动脉瓣,重塑心室,再人为把两个畸形的动脉换位缝合。”
“但是。”刘洪波用手中的教鞭敲了敲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模型,“在此之前,我们首先要使用全腔退回手术,也就是先把这颗千疮百孔的脏器恢复到本来模样,这是我们最艰难的部分。”
手术期间,全腔退回会导致心脏供血停跳数小时,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生存几率恐怕不到50%,更何况,以患者现在的身体,严重腹水加低压缺氧,手术难度直线上升。
他正琢磨着,就听刘明波道:“这次重塑手术部分由我主刀,至于前面打开胸腔清理组织,以及拆线退回这部分,预计手术时间需要达到六个小时以上,因此,我们需要一个体力强悍且经验丰富的年轻医生来协助完成。”
他顿了下,说道:“鉴于心外科手术二助徐离正在伤病休假,明天将会从火箭军医院调来一个新的手术助手,还希望各位和睦相处,攻克艰难。”
全国知名的心外科医院大致就那么几所,大部分都在燕京,其中更是以几个军区直属的医院最为著名,火箭军医院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以说凡是在心外科诊室的专家大夫,只要说自己出自火箭军医院,没人不刮目相看。
张雨泽家的太后年轻时候就是火箭军的专家手术医师,后来张雨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前,因为不想被人说是走后门攀关系,因此果断选择了现在的炮兵医院。
徐离也不知道自己天天颠颠地往医院跑是图什么,只是养病的日子实在无聊,在家带着也就是跟沈墨大眼瞪小眼,还真不如出来找他男朋友好玩。
没一会儿,肖杰结束工作,等着回来交接下班,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同样一眼就看见钥匙链,说道:“擦,徐助怎么把张大夫挂钥匙上了。”
三个人一起等着张大夫下班,赵小乐戳着下巴,看着走廊的夕阳发呆,过了会,说道:“徐助,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啊,好得差不多没有,真羡慕你可以带薪休假。”
肖杰低着头整理今天的会议笔记,猛地想起,说道:“徐助,你再不回来,张大夫手术二助的地位就要被人抢了。”
肖杰向他解释了今天的会议内容,徐离没放心上,笑呵呵道:“嗐,你俩动动脑子行不行,这个新手术助手从火箭军临时调过来的,肯定做完手术就走啊,傻子才放着火箭军不呆,来咱们炮兵医院。”
神经大条的小护士赵小乐第一次面露惆怅,七老八十的叹口气,说道:“我就希望这个新同事能是个好相处的,我一天到晚在科室嘻嘻哈哈的,要是遇上个严肃的同事会很不自在。”
徐离事不关己,啧啧两声说着风凉话:“我觉得以后不会太平,你还别不信,就张雨泽那个狗脾气,只有我能跟他配合得好。”
赵小乐拉着徐离站起身,一路走到心外科诊室的门后,指着一块斑驳脱落的墙皮,还有角落铁柜子下面一块瘪下去的凹陷,说道:“徐助,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这两个地方都是你跟张大夫打架时候破坏的,我还没来得及报修呢。”
张雨泽回来的时候,徐离正百无聊赖的在看医院公告栏,远远看见张大夫大步流星从住院部回来,一手拿着查房记录单,还在专注工作。
就像赵小乐说的,过年之前他跟张雨泽还天天把对方当沙袋揍,恨不得辞职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傻逼。
结果现在居然会莫名其妙开始同居,莫名其妙开始情侣关系,莫名其妙开始用情侣挂坠,莫名其妙开始等他下班...
可能是天生性格的原因,他这个人从小就没什么交心朋友,长大以后进入职场,跟同事们的关系也一般,平时除了工作以外是不会有额外的交谈的。
说起来还得感谢穿书,自从他的生活轨迹被改变以后,每天跟赵小乐徐离在一起插科打诨,互相斗嘴说的话,比他从前一年时间说的都多。
跟肖杰交接完工作,又亲眼目睹赵小乐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楼抢鸡腿,张大夫关上诊室和办公室的灯,结束一天工作。
徐离说:“等下届奥运会女子100米项目让赵小乐上场吧,在终点前面放个鸡腿,她能破世界纪录。”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徐离突然说:“哦对了,我刚才在咱们科室的公告栏看见瑞士对口留学进修的公告了,这次该轮到你了吧?”
自从上次院长给他报名表以后,张雨泽一边犹豫着要不要把机会让给徐离,另一边,惯有的理智又让他坚持利己主义,不要同情心泛滥操心别人的人生。
他本来想找个时间好好思考一下,结果最近小彩虹、沈墨和新同事的事情一件一件在屁股后面追着,他竟然完全给忘了,直到刚才徐离提起来,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
见他半天没回答,徐离接着道:“我记得上一次交流的机会院长也推荐你来着,年纪轻轻就能得到院长器重,别说啊,你真是很厉害。”
两人一路走到车位边,张雨泽摸出车钥匙开车门,徐离看见车钥匙上挂着的那个骚表情小狐狸,满意地点了点头。
直到把车开出车库,张雨泽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嗯,院长是找我谈过,如果要去留学交流的话,再有半年就要出发了。”
张雨泽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过了会,他又去看徐离的表情,发现对方脸上真的没有妒忌和不情愿,看着窗外晚高峰的车流,还挺惬意。
“你居然这么快就接受我要出去三年这件事?”张雨泽没忍住,问了,问完后又想抽自己嘴巴,怪自己多嘴。
徐离乐呵呵道:“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啊,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选择自己的前途啊,你张雨泽怎么可能为了我留下来。”
“没有。”徐离坐直身子,说道:“我一直觉得跟你相处特别舒服,原因就在于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你不会恋爱脑发作给别人惹麻烦,跟你呆在一起,就像谁也不欠谁一样,所以我可以无条件对你好,不用去想你能不能还得起,反过来也一样,我可以无条件接受你的好,而不用想着怎么还这份人情。”
他停顿一下,笑道:“所以我真的没有阴阳怪你,你去留学是为了事业好,我真心的支持,安心上路吧。”
张雨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刚才徐离的那段话,简直堪称渣男标准用语,放在某个绿色小说软件里面,哪怕任意一句拎出来,都得被读者评论区追着骂三天的程度。
太后年轻时候在国外留学,学得一套白人老外育人模式,孩子长到成年就一脚踹出家门,除非大事基本不闻不问。
太后依然是那个宠辱不惊的语调,开口道:“炮兵医院葛浩然患者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次主刀,你有没有信心?”
太后消息通达,这个惊动媒体的病例她不可能不知道,张雨泽没在意,想了想,如实道:“不知道,现在来看是没有信心的。”
张雨泽看了眼一边的徐离,说道:“手术难度我就不说了,你知道的,只是我手术二助刚刚受伤,新来调来的这位恐怕来不及磨合就要上手术台,心里没底儿。”
以他对自己妈快三十年的了解,这位手术台上的女强人上不会允许自己的好大儿出现任何畏难情绪的。
因此,张雨泽只不过是单纯抱怨,抒发情绪,并没指望太后理解他。
太后听完他的话,嗯了声,附和道:“确实,你这位新来的同事我也略有耳闻,来头不小,不是个好相处的。”
“知道。”太后叹口气,“这么跟你说吧,你这位新同事姓李,叫李超,而火箭军医院的院长也姓李,明白了?”
“关系户啊。”张雨泽反应过来,仔细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这么想,说道:“不过也无所谓吧,火箭军出来的,只要业务能力抗打就行,至于性格方面是不是少爷脾气,背景强不强大,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你想的太简单了。”太后泼来一盆凉水,“据我的了解,李超上学那会仗着家里关系硬,没怎么好好读书,纨绔风流,大学在国外随便念的,勉强拿了毕业证回来,回国以后还是靠他老爸的关系才挤进火箭军医院当个小器械护士,一点一点提拔上来的。”
太后平时是很少在背后议论人的,毕竟火箭军医院除去真有能力的,关系户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能让她特意打个电话跟张雨泽提醒的,这人的能力得差到什么地步?
太后:“总之,你自己上点心,也努努力,既然助手能力靠不住,就得自己更细心。”
“你别不放在心上。”太后强硬语气,“这次刘洪波全程跟组,你得拿出全部实力来,别让他看扁了给我丢人。”
张雨泽瞥了眼旁边的徐离,因为等他无聊,这货已经用手机玩起开心消消乐,正捏着下巴专注思考。
他勾起唇,伸出手,然后——
在徐离的手机屏幕上乱点一通。
太后陷入沉思,过了会,惊喜道:“哦,想起来了,你问问徐离,他是不是当年全国大学生护理技能大赛的冠军。”
全国大学生护理技能大赛是面向全体大学生医学专业的比赛,每年举办一次,因为参赛难度高,冠军可谓是万中择一。
电话那边,太后笑道:“这人我印象很深,临床实操几乎满分,当年的评委也是我的老同学,比赛结束后还专门跟我打电话夸赞过。”
“行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太后总结陈词,“总之,手术的事情你好好准备,跟李超好好相处,就算你不愿意讨好他也别闹不愉快,至于徐离,没事多跟人家交流交流专业的事,学习榜样。”
徐离关上另一侧车门,跟他并肩走向单元门,笑道:“我大学时候其实拿了挺多奖的,就为了毕业以后能留在燕京工作,而且我当时是护理学,想尽办法想转临床,这些比赛都是为了多加点分。”
徐离道:“因为倒霉呗,我大二那年,学校转专业政策突然改了,不允许转临床,想转你们那种硕博连读的更是不可能,我就一直护理学到毕业了。”
脚下忽地一空,张雨泽思考得太专注,踩空台阶,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他下意思抬手,随手抓住徐离身上的布料,勉强站直。
徐离被他吓了一跳,回过身扶住他,又觉得裤子不太对劲,低头一看,裤子已经被张雨泽扯掉了一半,要不是上衣的衣摆还算长,他现在就走光了。
他这个人承受压力的能力不太强,尤其是面对一些脱离可控范围的事情,就会变得愈发焦虑,严重时候甚至睡不好觉。
徐离依然大大方方的换衣服,赤身裸体换着裤子,一回头就看见张雨泽两眼放空盯着他的腰,眉头浅浅皱起,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