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银示不在意他们谋算着什么,但是像这样的躯壳他可以随时舍弃无数个,而且……
不可思议的洁白生物和神谷银示此刻愉悦的情绪同步,身后的尾巴不自觉晃了晃。
虽然没有进去……
但是啊。
高专存放咒物的“禁地”位置,被他找到了哟!
“真是的,怎么灰原和沙耶加都只跟杰走的近啊,明明老子也很强吧?”
五条悟揽着学弟的肩膀,无视七海建人从内向外透露着的抗拒,和那边聊天的三人隔着段距离,向少年老成的后辈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真是没眼光啊,居然会和杰的理念对上什么的。”
穿着高专统一制服,浅金色短发被严谨地梳顺,今年的新生之一七海建人表情冷淡,即使身上压着另一个人的重量,站姿也依然挺直,见不到身形不稳的偏移或摇晃的情况出现。
短短几天,他已经习惯了前辈时不时的近距离接触,但习惯不代表能接受。
七海建人用听不出明显起伏的嗓音,一板一眼地说:“请不要凑的这么近,恕我直言,这个距离已经达到报警骚扰会被受理的程度了。”
“我暂时还不想在少管所里看到熟悉的面孔。”七海建人接过灰原雄扔过来的毛巾,往因为刚才来自前辈爱的切磋而渗出薄汗的额头上按了按。
“哈?七海你现在简直像那种土埋半截的老爷爷才会有的语气啊,这样的话可是会被讨厌的哦。”
七海建人:“……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如果真的想和夏油学长一样受欢迎的话,也请拿出一点值得被尊敬的前辈的态度来。”说罢,七海建人不再多言,起身向招呼他过去的夏油杰走去。
圆片墨镜卡在鼻梁上,五条悟看着后辈远去。
“那种事情怎样都随便吧?为了得到别人的肯定委屈自己,那也太没劲了。”五条悟无趣地撇撇嘴,他只是对朋友在某方面强过他感到不满,但也就如此了。
五条悟的胜负欲只存在于和他实力接近的人身上,其他的人就只是“无需在意的家伙”而已。
所以五条悟才不能理解夏油杰的想法,在他看来,简直……
“超──没劲的。”
对此,夏油杰表示五条悟纯粹是因为受欢迎程度垫底,被嫉妒蒙蔽了心智的人会说出什么都不奇怪。
“看起来闲聊要被迫终止到下一次休息时间了,刚刚接到消息,市区出现疑似特级咒灵的咒力波动,我们要出发了。”夏油杰对面前的三位后辈说道,同时五条悟也举起手机,示意自己也收到了消息。
“哈,这次你们就负责躲在老子和杰的身后就好了,总不会还和上次一样狼狈吧?”五条悟用一种大发慈悲的勉强语气说着,如果没有脸上夸张的笑容的话,或许会更像是可靠的前辈应有的样子。
“虽然五条学长偶尔会有恶劣的一面,但说出了非常让人感到安心的话啊。”坐在后排的灰原雄抱着咒具说。
有两位前辈在,根本用不到他们出手,灰原雄也没有松懈。
七海建人冷静指出:“你忘记上次我们那么狼狈就是因为他把我们扔到咒灵堆里,然后在一边拿手机拍照旁观吗?”
灰原这家伙,再人类控也适可而止一点吧。
美树沙耶香赞同:“明明是前辈,但是性格没有一点值得尊敬的地方啊。”
“真是的,为什么老子会和你们同一辆车啊,杰才应该坐在这里吧。”副驾驶位的五条悟对后辈这种行为表示出了谴责,到了咒灵出现的地点,几乎是忍耐不了和他们呼吸同个区域的空气似的迫不及待离开车里。
虽说是旁观增进经验,但是在场总算有人会记得放阻隔普通人视线的帐了。
“唔呃!好恶心,有种眼睛看到了脏东西的感觉。”
刚一踏入领域,五条悟就表现出了强烈的不适,捂着腹部装作一副呕吐状。
背景是压抑的暗色,无意义舞动的线条、飞快切换的画面、还有外形像是剪纸一样的低级咒灵在领域里面乱跑,时不时发出不能理解的诡异笑声。
混乱怪诞的画面在六眼中被解析成为最直接的负面情绪,不断冲击着五条悟的承受能力。
六眼被迫接收外界信息的弊端让他现在一度想不顾一切,先暴力摧毁这个领域再说。
顾忌到这里还有脆弱的后辈在,五条悟脸色更难看了:“这种看一眼就想吐,精神污染一样的东西,老子恐怕一辈子也适应不了。”
“杰,下次再有类似的咒灵,你一个人处理就行了,老子绝对不会再想看到这玩意了。”让六眼看这种东西,简直是一种自我折磨。
“不到现场,怎么能知道是不是这样的诅咒?”
虽是这么说着,夏油杰也看出五条悟额头忍耐的青筋,比出手势,放出一个擅长防御的咒灵护住三个后辈。
“那就快一点解决好了。”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联手的情况下,几乎不存在会有失败的结局。
祓除掉咒灵,五条悟在一边放空自己,即使脸上被遮住,也能感受到他墨镜下的呆滞。
夏油杰则是向美树沙耶香走过来,伸出手,摊开。
掌心里竖着一枚悲叹之种。
“欸?”美树沙耶香愣了一下。
“杰,没有收服吗?”
夏油杰笑得温和:“但是沙耶香需要这个吧。”
他的话,随时可以再找其他咒灵,只用一级咒灵战斗也可以,毕竟不常会遇到特级咒灵。
想到丘比说过的,特级咒灵可能会掉落悲叹之种,是沙耶香需要的,他就这么做了。
看上去运气不错。
不过,这次的咒灵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打上去也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但是在咒力的压制下,还是解决掉了。
美树沙耶香:“……”
美树沙耶香却没有如夏油杰预想中的那么开心,她撇过头,语气有些发闷:“啊、啊,谢谢了,杰。”
“回高专以后,体术方面,请更多的再指导我一些吧。”
被朋友这样非常认真地拜托了。
“沙耶香,谢谢了。”
他用指腹摩挲着杯沿,里面的水被细微的震动激起波纹,等到盛着的水再度回归平静,倒映出他微敛着眼睛,带着浅淡笑意的表情。
“欸?”
美树沙耶香先是微愣,很快就想到了夏油杰为什么这么说的原因。
她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但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直都没有放下去过,连声线都因为得意而不自觉地向上抬升着。
“什么啊,原来是在说那个吗,没什么的啦,这种力所能及的小事,杰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的,毕竟我也只能……”
美树沙耶香嗓音渐低下去,清亮的声音也逐渐地消失了。
只有两个人的场合,一旦没人出声就会显得安静的过分。
在让人意识到这点之前,美树沙耶香原本手随意地撑在下巴上的姿势一变,转为双手用力地按在桌面上。
这是个略带压迫感的动作,会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压力,而夏油杰只是稍微顿了下,了解沙耶香的性格,夏油杰不禁好奇地抬眼,想知道朋友这是想做些什么。
美树沙耶香和没有因为她突兀的动作表现出什么异样的夏油杰平视,她认真且诚恳地说:“而且杰也帮了我很多,不是吗?”
“体术也是,对咒力的掌控也是,都没有保留地全部教给我了,至于我还是领悟不到其中的关窍,实践课成绩总是垫底这种事,也只能算我自己学艺不精了。……这也是怪不得旁人的事情。”
美树沙耶香用食指抵着另一只手的手指,严谨地逐条细数受到朋友的诸多关照,其中有些连夏油杰都记不太清了。
直到被美树沙耶香指出来,夏油杰才意识到,原来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之举了吗?
包括七海、灰原两个和沙耶香同为一年级新生的后辈,夏油杰也会不自觉地多加关注,提供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尽量让他们避免走上他走过的弯路。
夏油杰认为这是他身为前辈应该做的,更何况只是些不重要的小事。
毕竟,他们都是咒术师啊。
“我呢,其实并不是那种懈怠、懒惰、不思进取的家伙。”美树沙耶香的声音把夏油杰从回忆里带出,澄澈清亮的眼睛闪烁着微光,“虽然我尝试过努力,不断、不断、不断地拼命训练!但是看上去和从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一点进步都没有。”
“好像大家都在稳步前进,只有我还是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样。”沙耶香的声音里的情绪落了下去。
“沙耶香……”夏油杰张了张嘴,犹豫半晌,只是叫出了她的名字就再没了下音。
没有任何预警和准备,突然接收到沙耶香向他吐露内心想法的话语,夏油杰一向沉稳的眼中难得流露出怔愣的神态,让他没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出言安慰友人。
“不是谁教得不够好、不够用心,我明白,是我的问题。夜蛾老师的课上讲得很详细,但是到我耳朵里,就像是都变成了完全理解不了,也听不懂的内容。”
美树沙耶香坐回到座位上去,放在腿上的双手交握着,发丝因少女低头的角度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听见她和平常无二的嗓音,用带着显而易见的郁闷语气说到。
“现在想想,还真是丢人啊,收集悲叹之种明明是我自己需要承担的事情,杰却一直在帮我留意吧?”
包括这次见面,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夏油杰为了把最近得到的悲叹之种交到美树沙耶香的手中提出的,这样他才能放心地和五条悟一起去执行高层委派的任务。
什么啊,难道夏油杰把“美树沙耶香”的安危也看作是自己的责任了吗?
这可真是……
正合他意。
夏油杰,来成为“合理性”的见证人吧。
和五条悟一样。
“杰。”
美树沙耶香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接到遇到特级咒灵的任务,就应该立刻用生得术式收服它才对啊,怎么可以见到特级就祓除呢?……这不是、这不是把杰的才能全都浪费掉了吗!”
就算是有着降伏诅咒为己用术式的夏油杰,现在手中的特级咒灵数量也不到五只,平常几乎只能看见他常用的虹龙。
夏油杰一直记着丘比所说的话,尽力避免沙耶香有缺乏咒力的时候,而祓除特级不一定会掉落悲叹之种。
被祓除的咒灵也自然不能再被夏油杰变成咒灵玉收服。
这导致夏油杰的咒灵储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扩展,虽然实力依旧是其他资质一般的咒术师难以企及的高度,但身边有一个和他天赋和努力都和他相当的五条悟做对比,夏油杰近期的停滞不前就变得尤为明显。
虽说夏油杰没有落下对体能的锻炼,其他方面到底也是和五条悟显出了一些距离。
夏油杰自然是最能体会到这一点的人,在最近他察觉出了会掉落悲叹之种的诅咒和一般的特级咒灵之间的区别,只是还没有足够的例子让他确认。
只要能够分辨出两者的差别,到时就不需要把见到的每个特级咒灵都无条件直接祓除了。
因为只是他没有把握的猜测,所以夏油杰只和五条悟随口提过一次,他想在能准确确认这个方法是否可行时再告诉沙耶香的。
看上去,就因为他觉得这是没必要告知沙耶香的事情,反而导致了朋友多出了很多压力,让沙耶香把一些本不该让她苦恼的负担揽在自己的身上了。
夏油杰落在美树沙耶香身上的眼神含着浅淡的无奈,所以现在该怎么开解沙耶香才好?
他准备宽慰的话,在看到美树沙耶香闪溢着迷茫的目光和用力绷直的嘴角时,就再也没办法说出口了。
“我不希望杰因为帮我收集悲叹之种而耽搁了自己变强的进展,也不想成为谁的负担。”
美树沙耶香的状态显得要比隐含担忧的夏油杰要好得多,甚至还有心情拿自己开玩笑自嘲:“不过也是,如果就凭我要去面对特级咒灵的话,估计一瞬间就会被诅咒给杀死吧?”
但看上去美树沙耶香的话并没有起到有缓和气氛的作用,甚至因为夏油杰的不接话,让两人之间一度陷入沉默。
“嘛,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啊……”最终还是美树沙耶香再次挑起话头,“我呢,不是因为这个在抱怨什么啦,从做出选择以后我就决定过不会后悔,这件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我只是明白了,有才能的人和没才能的人之间的差异,以及每个人被分到的作用是不同的这个事实。”
美树沙耶香竖起食指,对夏油杰得意一笑,身上紧绷的压抑气息顿时散的干净。
“知道了自己资质很差,和其他人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不代表我会因此垂头丧气,失去斗志,自怨自艾什么的。”
看着面前虽说没有活力满满,但也打起精神的美树沙耶香,刚才的低落仿佛是他的错觉。
夏油杰觉得,他似乎想错了什么。
“虽然偶尔的确会有一点点的挫败感,尤其是当大家都在进步,我还止步不前的时候。”她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小的空隙,透过它可以看到美树沙耶香稍微眯起的左眼,“不过,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就这样坦然接受自己的平凡不是也很好吗?”
“不管是祓除特级咒灵,还是祓除蝇头,做的都是同样的事情。”
“所以你们呢,就放心地把精力全身心的放在对付特级咒灵上吧,至于那些低级咒灵,就统统交给我吧!”美树沙耶香用比出拇指的手指向自己,笑得灿烂,头上基础款的发卡也反射出阳光映在上面的暖意。
夏油杰:“……沙耶香原来是这样想的啊。”
“不、没什么,这样就很好。”夏油杰又重复一遍,混着他发自内心的低笑,“这样很好。”
这就是沙耶香接下了一部分原本指派给他的任务的缘由,她接受了自己的平凡,和自己和解,并且依然为能保护他人的咒术师身份感到自豪。
似乎想到些什么,美树沙耶香又怀着不满抱怨着:“让杰去处理那种简单的事件,完全就是浪费啊。”
“所以嘛,我来负责那些琐事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杰应该在更高、更远的地方才对。”
夏油杰忍不住轻笑:“沙耶香口中的我,听上去像是个很了不得的领袖人物一样。”
美树沙耶香显得比他还要难以接受:“难道不是这样吗?”
“像杰这样出色的人,光是在那里就很好了,像是能指引人走向正确道路的信标。”
“你代表了‘正确性’。”
美树沙耶香的目光是那么的专注认真,坚定有力的语气不会有人怀疑她对此的坚信程度。
这样一番对普通人来说会感到被承认、被认可的话,夏油杰首先感到的是不妥,但随后又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灰原也从没掩饰过对他的信赖,沙耶香难道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
对暗中保护普通人的咒术师充满憧憬和向往,到最后自己也成为了咒术师。
不妥的念头只在夏油杰心里停留了片刻,他紧接着想到的是沙耶香以后的课程问题。
也许在同为和丘比签订契约过的巴麻美会对训练沙耶香更有经验,和其他咒术师相比,她们应该更相似。
夏油杰想着,或许可以让沙耶香联系一下麻美小姐,请求她帮助沙耶香制定更适合沙耶香的训练计划。
而不是让沙耶香继续像现在这样,跟不上高专统一的学习进度,跟同级的七海和灰原产生落差。
想到巴麻美,不可避免就会联想到和她们有关,并且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生物。
“沙耶香,你知道丘比去哪里了吗?好像很久没看见它了。”夏油杰状似无意地提到了关于丘比的话题。
美树沙耶香用食指撑着下巴,稍微回忆了下。
“唔,丘比说,杰暂时没有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所以它要先去找其他人签订契约,等到你想许愿的时间,它会出现的。”
“这样啊。”
随口确认完,夏油杰便不再把话题停留在丘比身上。
“沙耶香,我和悟要离开高专一段时间,抱歉,因为是特殊任务,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内容。最近你跟着七海和灰原行动就好。”夏油杰和美树沙耶香交代了最后一句。
美树沙耶香善解人意的表示没关系。
她知道的哦。
他知道。
夏油杰和五条悟被委派了护送“星浆体”天内理子,和天元大人同化的任务嘛。
“说不定,我们刚好会遇到呢。”美树沙耶香轻快地说道。
夏油杰觉得时间上不太可能那么巧合,但还是应和地说:“希望如此,我会尽量赶回来的。”
背靠山林的偏僻小山村,一只外形奇特,有着不同动物特征的生物从枯叶堆里探出头来。
宝石一样的红眼睛左右观察,确认周围的情况。
“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呢。”它固定的三瓣嘴没有开合,用听不出真实情绪的欢快语气说道。
洁白的皮毛上沾满了枯草和泥土,身上也因为从树林中穿梭,划出数道血痕,它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动作灵活,贴紧墙根跑动着。
它在某处停了下来。
“你们好,我的名字是丘比!”
“你们两个都是很有才能的孩子呢,要不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咒术师呢?”
“作为交换,我可以实现你们任意一个愿望哦,只要怀着足够强烈的情感,连‘奇迹’也会为之降临的。”
“你们好,我的名字是丘比哦!”
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端坐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面前,柔软洁白的尾巴在身后微微摇晃着,那双纯净的红瞳完完全全的映出了她们脸上略带惊恐的表情。
仿佛看不出她们的不安那般,洁白的生物用听不出具体性别的声音,十分友好地向她们自我介绍道。
在入目到处是灰扑扑、仿佛被人为的蒙上一层阴翳的的景象里,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抹显眼纯洁的白色,人的眼神不可避免地会追随着它的身影而移动。
粘着草叶和尘土的皮毛被殷红的血液打湿,明明是该让人感到狼狈的一幕,却因因它的动作过于从容,显出莫名的优雅姿态来。
像是狐狸的生物正不紧不慢从容地整理着自己,耐心把身上的毛发理顺,这时候的它倒有一些动物该有的神态了。
如果能无视刚才耳边出现清晰的人声而非动物短促的叫声,几乎没人会讨厌这样一只可爱的生物。
自称“丘比”的生物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危险性,但它的出现却还是让两姐妹浑身发抖,只能无助地努力睁大眼睛,眼中被惊恐的神色溢满。
两个女孩子紧紧依偎在一起,缩在角落里,她们的双手相互交握,仿佛能从对方身上汲取到面对未知事物的勇气来。
瑟瑟发抖的样子如同被雨淋湿的雏鸟,无力反抗周围的一切,无论是恶劣的气候或是凶猛的天敌,都可以轻易地杀死脆弱的它们。
原本意味着剥夺了自由、困住她们的牢笼,在此刻竟然成了唯一能让她们得到些许安全感的“庇护所”。
她们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起码在里面,对方是进不来的。
害怕的情绪让她们本能地无视掉了以对方和家猫无二的体型,完全可以从其中宽大的空隙钻进来这个事实。
这种粗糙但足够坚固的笼子之间有足够的缝隙,能让她们看到外面的环境、方便把食物仍进来、也足够让老鼠在夜间肆无忌惮地自由出入,从她们脚边经过。
这个牢笼真正能困住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女孩而已。
“你们是叫做……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吗?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丘比再次出声,称赞道。
被直接叫出名字的枷场姐妹显得更警惕了,两人死死攥在一起的手被逐渐加重的力道浮现了血液不流通导致的发白。
好可怕、好诡异!
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的心声极为相似,心中默契的浮现出同样的念头。
最让她们觉得恐惧的不止是面前会说话的动物,而是周围不明显,却处处透着不正常的割裂感。
村子里自发负责轮班看守她们的人就在旁边,绝不会错过几乎就在脚边的洁白生物,他却像看不见也听不到一样,对丘比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反应。
对枷场姐妹表现出来的恐惧,看守的人也只是以为又看到了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些奇怪的怪物,不耐烦中混杂着心底对她们浅淡的畏惧,壮着胆子抬腿踹了脚木桩。
看守的人不自在地摸着胳膊,压下因为枷场姐妹的反应竖起的汗毛,搞得他现在浑身上下有股莫名的发凉感。
枷场菜菜子把美美子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前,她想要出声安抚浑身颤抖的妹妹,干渴沙哑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词汇,只能溢出破碎的气音。
同时,她看到眼前自己想要抚摸美美子后背的手,居然在不自觉地轻微抖动着。
原来……是她在发抖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无法解释的东西了。
她和美美子总是会看到周围有长得非常可怕的怪物,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仿佛只有她们能看见那样。
被关进笼子,被这样对待,枷场菜菜子知道,这都是因为她和菜菜子能看见那些东西才会遭遇这些的。
是因为她跟菜菜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们是“怪物”。
她们、她们是被……诅咒了吗?
“菜菜子,美美子。”
在枷场菜菜子睁着眼睛感到迷茫的时候,那个生物再次主动出声了,像是感觉不到自己被少女所防备忌惮,自然的和她们搭起话来。
“你们两个都拥有着旁人没有的资质,是很有才能的孩子呢!”
似乎终于明白了枷场姐妹现在正被人看守着,它轻快的嗓音顿了下,音调明显比起之前要压低了几分,声音维持在一个不会再让她们受到惊吓,从而被看守的人训斥的合适大小。
资质,还有……才能?
它在说什么?
枷场美美子和枷场菜菜子只觉得自己是听到了来自妖怪的蛊惑,嘴更是死死抿着,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能回应,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的。
丘比歪了下头,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副固定的微笑,每个字音都是上扬着的语调,无端让人感觉出它的困惑。
“菜菜子、美美子,你们能够看见咒灵吧?”
“那些在村子里游荡、或者寄居在人身上的东西就是咒灵,一般普通人在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诅咒的,据我的观察,在整个村落只有你们两个能看到咒灵呢。” 望着两个女孩一副懵懂疑惑的模样,不可思议的生物非常耐心地向她们解释道。
“而且只有咒术师才能看见我,发现你们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
“不过这也说明了,你们有着咒术师的才能哦!”在光线的变化下,丘比的红瞳折射出深幽的神采。
“……咒术师?”
最终,还是有一个细细的嗓音耐不住好奇,试探性地迟疑问出声来。
而枷场菜菜子本人又在丘比的视线看过来时立刻后退,直到确认丘比没有要靠近的倾向才慢吞吞地又回到原本的位置。
“没错哦!我就是为此而来的。”丘比很直接地承认道。
它规规矩矩地端坐在笼子前,向着努力把自己往里面躲里面的枷场姐妹,态度自若的认真介绍起它的目的,既没有对把孩子关起来的诡异场面感到疑惑,也没有要做些什么的倾向。
从群体生活脱离太久的枷场姐妹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相反的,在得到对方回应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可怕事情,让她们心中的畏惧感散去了些,连性格较为内敛胆小的美美子也忍不住把好奇的目光放在丘比身上。
“我的任务就是要找到像你们这样,有着咒术师才能的孩子签订契约,从此以后她们就会被赋予和咒灵战斗的使命。”
“作为交换,签订契约的孩子可以向我许下任意一个愿望。”丘比说完,无害地歪头询问道,“你们是有这样的资格的,那么,菜菜子、美美子,你们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愿望……
她们是有的。
“真的吗?哪怕是……”
“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分别来自不同性格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经历过太多的否定和嫌恶,连质疑都没办法带着足够的底气,只能虚张声势抬高声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好骗,完全没有注意到眼中的期待已经把心里真实的想法给暴露了个彻底。
丘比诚恳地说:“我没有理由对你们说谎,想要建立信任关系,诚实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呢。”
“所以你们打算要用怎样的愿望来让‘奇迹’降临呢?”
“……”
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对视一眼,随后下定决心般重重地点了下头。
因为营养不良,消瘦的脸庞显得她们的眼睛大的甚至有些瘆人,纯粹的、瞳色分明的空洞眼神逐渐被坚定所替代。
“丘比大人,如果可以的话、如果真的能够实现的话……”
连哽咽的泣音都是小心翼翼的,闪烁着水意的双眼将隐含希翼的目光望向不可思议的生物。
“我们、我们的愿望是……”
被当做临时住所的安全屋里面没有人开灯,安静的只有咒具相互碰撞产生的轻微金属音。
伏黑甚尔拎着天逆鉾的动作微顿,这份犹豫出现在他身上很不常见,或者说“术师杀手”的称号奠定了他必须要比目标的咒术师出手更迅速、更果断。
这不是伏黑甚尔近期第一次出现反常表现了。
“甚尔先生,难道你也犯了小鬼才会有的毛病了吗?”金色卷发的少女微笑着打趣他,把对方之前“小鬼就是小鬼,居然会出现这种失误”的嘲讽换了个说法还了回去。